正在进行安全检测...
发布时间：1714430697
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
青年王国维的生命自觉
作者：富华
来源：《各界·下半月》2017年第05期
在20世纪中国现代学术思想史上，王国维堪称一代大家，他对中国人文学术的纯粹解读和对现代学术思想的天才演绎，迄今无出其右者。如果说1927年他的遽尔自沉为其一生写下了惊世骇俗的结局，那么青年时代他所标举的独立自由的生存姿态和学理价值则为中国人文学者树起了人格纪念碑。70多年来，学界对王国维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而由于研究者文化立场和评判尺度的差异，抑或时代及个性因素的纠缠，导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时至今日，当我们再度回首这颗上世纪初的伟大灵魂时，却蓦然发现，青年王国维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探寻与对文哲之学的研究存在着同步互渗现象，正是因为对生命意义的人本追寻和对学术对象的独立自由的坚守，使他远离了经世致用的时代风尚，而成为20世纪初中国人文学者生存得最纯正的一个。
人生之问题是青年王国维首先关注的对象，也是长期困扰他的难题。1907年。他曾在《静庵文集——自序二》中写道：体素羸弱，性复忧郁，人生之问题，日往复于吾前。所谓人生之问题，即人的意义和价值之问题。这个问题往往在社会急剧变化的时代被提出。青年王国维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政治纷乱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精神断裂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陈寅恪所界定的中国传统的白虎通三纲六纪文化及其规定的人生价值信念依然支配着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心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道统成为一种不容置疑的人生价值指向。而个体生命的依托和人生意义的内核等问题通常被悬置，而这些恰恰是个体生命得以生存的最核心问题。青年王国维独特的生命体验使他超越了国运衰竭和民意麻痹的阴影，把关注的视角内倾为对自我生命的追问，而非流行的社会意识。这种建立在人本意义上的先驱视野，从一开始便与中国传统文化形成尖锐对峙，而与世界潮流接轨，也因此规定了青年王国维的人生命题解读带着鲜明的现代人本主义色彩。
王国维生性忧郁悲观。1903年，时值青春年少的他即在《游通州湖心亭》和《来日二首》中这样写：“人生苦局促，俯仰多悲悸”“人生一大梦，未审觉何时。”流露出浓郁的忧郁气质，而这一气质的形成，如果从其生命历程上追溯，则是由家贫、体弱、位卑和世乱诸因素构成。且来看他的自述：一岁所入略足以给衣食；家贫不能以资供游学；二十二岁正月，始至上海，主时务报馆，任书记校雠之役；二月之东文学社；又一年，而值庚子之变，学社解散；而北乱稍定，罗君乃助以资，使游学于日本；留东京四五月而病作，遂以是夏归国。自是以后，遂为独学之时代矣；境遇坎坷如此，而偏偏又一向自视甚高，其智慧心性，世间少有，故每每以天才自况，忍受心灵煎熬。当他在《时务报》馆做杂役和在东文学社就读时，便已踌躇满怀：“我身居斗室，我魂驰关山。”“惜哉此瑰宝，久弃巾箱间。”后幸受知于罗振玉，他才“匠石忽惊视，谓与凡才殊”。正是这种天才情结与人生逆境的严重失衡所构成的巨大反差，酿成了青年王国维的灵魂痛苦：一方面他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另一方面却“眼底尘埃百斛
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
强”，一方面为生活故而治他人事强颜入世，另一方面则志存高远穷且益坚，这种两难处境构成了他人生之苦的第一层面。其次，青年王国维是在一种超越本土的宇宙人生背景下观照自我生命存在的，故市井坊间决然不是他灵魂安置的精神家园，庸碌凡人也无法连通心灵对话的桥梁，先驱永远是精神的孤獨者，天才的痛苦即在于无人喝采的寂寞。于是当青年王国维在追寻人生终极意义的形而上的命题时，他同时将自己悬置于高处不胜寒的境地。此外，对人生大境的执着追求与世事的困窘逼迫，把青年王国维置身于出世与入世的灵魂冲撞中，无法直面的人生与反抗绝望的清醒，使他无计醉生梦死而愁肠百结。于是他便只能“侧身天地苦拘挛”地陷入人生的夹缝而苦无出路了。
应该说，青年王国维的人生痛苦是一种忧生之苦，即对自我生命是否活得有价值的忧虑与痛苦，这种痛苦摆脱了日常生活的物化形态而深入到自我灵魂与人本价值终极关怀的层面，若不是从生命本体视角进行观照是无法生成的。同时，他对人生之问题的探寻是朝向自我生命内心的，是一种对个体人生意義和生命归属的灵魂叩问，亦即对宇宙人生终极意义的追寻。也就是说，青年王国维的痛苦主要是在生命体验层的痛苦，而不是因国家民族或政治道德因素造成的，他是在个人与宇宙的关系纬度上来阐释、传达出如何在一个历史的空间实现纯粹的自我价值的内心声音。故他的忧生之苦，并非源自其忧郁悲观的天性，而是源自于他对天才情结与人生境遇严重失衡所酿成的灵魂痛苦的价值体悟。这种从宇宙角度解读人的个体生命意义的人本情怀，是现代人文水平上的个体本位，它超越了传统文化的疆域而与现代人文价值观念接轨。因此，青年王国维的个体精神悲剧，意味着对当时经世致用的功利价值观的质疑，或者说，青年王国维是以个体生命的探索开了新文化运动中个性解放的先河。编辑/秦风
正在进行安全检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