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任性”

发布时间:2018-11-04 22:16:51

说“任性”

    任性。落笔运笔之间,耳边如闻兵戈杀伐,有一种叫嚣着的激烈蓬勃之情在心底如困兽般躁动,欲挣脱而出。品之良久才恍然间惊觉,豁然间明了,那是压抑的真性情。

在此,我乐意笃定地大声言说“任性”,任我至真、至情、至性。

“任性”有时是一个人的战争,用自己丰沛厚重的灵魂去反抗一个时代,又或是整个世界。而这场战争,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将文明推向鼎盛与繁荣的煊赫。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是李太白的“任性”——蔑视权贵,俯仰山河,胸怀凌云壮志,舌灿莲花妙语,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他“任性”在大唐的锦绣河山之上,独酌邀月,对影放歌。他肆无忌惮地癫、随心恣意地狂,出世飘然,遗世独立。

“褴裳藏傲骨,愤世写群芳,字字皆血泪,十年不寻常”,这是曹雪芹的“任性”——千红一哭,万艳同悲,世事无常为书,人情练达成章,身前身后评量,真切虚幻警世。他“任性”在颓废的穷街陋巷,增删数次,修改十载。他清贫自若,无视世人青白眼,自说痴话,暗为狂士。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心意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这是狄金森的“任性”——隐士寡言,素面洁心,咂孤独酒酿,品寂寞酽茗。她“任性”在宁静偏远之处,将自己隐匿于人群,少言寡语,将诗作镌刻在每一个前来瞻仰的后人眉前心上。她无意间的沉吟,萦绕在每一个过路人的身畔,却成了隽永的箴言。

他们立于时代的风口浪尖,本无意弄潮,只是一心将自己的性情铺陈于满纸满篇。他们那样忘我而专注,以至于他们的笔所留下的墨迹皆永恒不朽。他们从未留恋身外物,而在历史的冲刷下,也只有他们这些“任性”之人才配得上一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任性”有时是一个人的舞台剧,提线木偶也要反抗宿命的妄然论断。与天相拼,与命运厮杀,即使兵荒马乱,即使溃不成军,也举着主帅的旗帜昂然挺立。

那个天生丽质的女孩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任凭自己的青春像鲜花一般绽放。然而六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十八岁又遭遇电车事故,她全身上下骨骼几乎都碎了。一切本可以作为一则“天妒英才”的悲戚故事完结,可女孩骨子里的“任性”逆转了这一切。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手术之后,她重新开始了生活。她与墨西哥国宝级画家迭戈·里维拉一起创作,并且精心设计了自己的公众形象。她选择了华丽、夸张的墨西哥传统服装,那种难以驾驭的服装风格衬上她的俊眼浓眉,让人过目难忘。甚至于后来右腿截肢后她所用的义肢,都有她匠心独运的设计。这个享年四十七岁、命运多舛的女人留给世人的只有美。是的,无关苦痛,无关同情与怜悯,只有那种如涅槃般的炫目之美。弗里达·卡罗,这位“只要活着,就要美”的画家,凭借她不败的“任性”为后世留下了无穷的时尚灵感与精神启迪。

岁月悠长,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潮水般接踵而来,这个身体破损残缺至极的女子却是其中最鲜活生动的那一位。凭她与众不同的“任性”,值得拥有那一座弗里达博物馆,值得人们去吟咏与传说。

“任性”有时是一个人的梦想,是最坚强的泡沫。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认为荒谬,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加以嘲笑,也要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将那千磨百折之境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是劳伦斯。人们更愿称呼他为“阿拉伯的劳伦斯”,虽然他是英国人。因为正是他——一位年轻的男爵、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扶助弱小的阿拉伯民族成功反抗了雄踞在中东的土耳其帝国。为了这个梦,为了这份“任性”,他承受着非人的负担与压力。舌敝唇焦,出生入死,甚至肉体沦丧,心灵萎顿,他终究是成功了。无论是阿拉伯战争,还是他那被誉为“一战东战场史诗”的《智慧七柱》,都使他功成名就。而他逃避了这一切荣誉,不为其他,只为他向阿拉伯人民许下的承诺未能完全兑现。他痛苦而“任性”地逃离了,两次化名参军,成为一名最底层的军人,赎罪赎心。他是一个谜,更是一部史诗!

经过岁月的车轮倾轧,历史在长久地等待过后,终于等来了这位“任性”的诗人,他的内心那样繁复,他的功业那样耀目。他是那样美好,因他“任性”,他敢梦,他敢追,更敢偿还。风吹走砂石,吹走时间,却无法从阿拉伯人民的心底吹去这“任性”之人的名字!

是啊,这就是我以为的“任性”,将一颗心放到生活与苦难里去熬,熬出一份洒脱与超然。山崩地裂,他们“任性”而面不改色;泽涸星灭,他们“任性”而坦然。

我所说的,就是这样的“任性”——任我至真、至情、至性!

说“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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