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的“故乡”的本质

发布时间:2018-07-02 12:59:18

诗人的天职是返乡。惟通过返乡,故乡才作为达乎本源的切近国度而得到准备。--海德格尔从文学人类学的角度看,故乡意味着是文学性质的,又是人类学性质的。故乡是诗人现实的故乡、精神的故乡、记忆的故乡、自然的故乡、诗意的故乡。而相对于作为一个地点,故乡又是存在者的此在之所。这个场所从最初的出现开始,便一直沿袭下来。只是长期以来,生活在这个场所的人们,从未感到它具有故乡的性质,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所以故乡针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块土地而已。但是相对于那些离开这块土地的人们,离开越远,时间越久,那么他的故乡感就越强。在贫困时代里诗人何为?当海德格尔用荷尔德林的一句诗这样提问时,他选择了里尔克作为这个问题的阐释对象。我们知道,里尔克的一生都是在浪游之中,一生都在寻找生命的第二故乡,但是他的一生在寻找的路上结束了。于是他成为了他自己的故乡。而他的第一故乡布拉格却依然存在于自然之中,更成了卡夫卡无法走进的城堡。诗人一直在浪游,也一直在返乡。寻找就是为了回归。当然,诗人寻找的故乡是艺术的故乡。在艺术的故乡中,我们在寻找道路走进它,也就是我们在回归它。只有诗人寻找到了道路,那么诗人的回归才能成为可能。故乡是目标,道路却是林中路。在通往故乡的道路上,诗人经常被这些突然断绝在杳无人迹处的道路失去方向,这就是彷徨。彷徨是诗人的踌躇,是在对艺术的本源进行思考。要怎样才能达乎本源?在追求艺术的过程中,诗人始终在准备着。要到达艺术本源的切近国度,只有做了充分的准备,才能促使回归成为回归的本质。"假定那些只有家乡土地上定居的人们不是已经返回到故乡之本己要素中的人;而另一方面,也假定返乡的诗意本质乃是超出对家乡事物和本己生活的纯然分得的占有之外对喜悦之本源敞开--若我们假定这两点,则诗人最亲近的亲人不就是这些故乡的儿子们么?只是故乡的儿子们虽然远离故乡的土地,却一直凝视着对他们闪耀不尽的故乡的明朗者,为依然隐匿起来的发现耗尽他们的生命,并且在自我牺牲中挥霍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牺牲本身包含着对故乡最可爱的人发出的诗意呼唤,尽管隐匿起来的发现物可能依然隐而未显。"故乡,在现代汉语字典里的解释是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出生"在这里是指人的出生,人的出生意味着必须有一个处所让他出生,这个处所便成为这个人的故乡。但是,这故乡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故乡,因为之后要有长期居住过。这长期居住并没有规定时间,或许按一个人的一生来计算,至少也得是几十年。可是,几十年住的地方并未是故乡,因为他并未出生在他所生活的场所。从另一方面来说,故乡只有对那些远离在外的人才有意义可言。这是一种发现物:故乡是外在于本源的,也就是说故乡是呈现在外面的,它只是一种现象。它表现在某一块土地出生并离开了的人的意识中。而于那些从一出生就没有离开过的人,故乡是没有意义可言的。正因为如此,在外浪荡的游子们,就对"故乡"这二字产生着无比的亲情。一提到故乡,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一方土地、山川、河谷、森林、亲人、......即使这故乡充满着野蛮、愚昧、落后,他们也会认为这是古朴。当然这种对故乡的心态我们称为乡土亲情。或许惟有对故乡的亲情,诗人的寻找才能到达诗意的故乡。故乡在诗人的记忆中,始终是诗意化了。故乡始终存在着诗人的美好记忆。特别是那些在外受到冷漠、压迫的浪游者,故乡成了一道生命存在的根源:惟有亲人的希望才能使他们继以坚强地生存下去,即使再怎样艰苦,他们也能抱着一种忍耐活着。故乡是精神的家园,是家园以具体的事物镌刻在精神的平面域中。要使这个平面域真实地成为一块没有凹凸的平面,诗人因此而用一生去浪游,去寻找。在寻找艺术的故乡时,诗人也因此而进入了精神的平面域。艺术是纯粹的想象,而想象是人的想象,想象是通过人在精神的平面域中发生裂变的爆炸,用语言的形式作雾状的抒写,艺术在这种抒写过程中就呈现了出来。艺术呈现了,也就表明艺术正在回归故乡。呈现出来便是切近故乡的国度。只有时刻在寻找中,诗人才能以富于激情的意义在精神的平面域中持立自己的艺术形象。因此,要寻找,诗人只有继续浪荡。在浪游中,诗人夜以继日的努力,最终还是客死他乡:在艺术的真正故乡的道路上中途而死。而回到故乡,才是一个诗人的真正意义的生存所在。但是长久以来,诗人远离了出生地,故乡的一切在他的精神的平面域中渐渐地模糊了。没有了乡土亲情,生命也就失去了艺术的根源。一切艺术的发生本是从乡土中挖掘的,脱离了乡土,艺术达不到生命的诗意状态。乡土并未是相对于都市的,乡土是一种艺术的故乡,它是精神平面域的土壤。只有在乡土上播种了生命的亲情,艺术才会切近故乡的国度而拥抱诗人的激情付出。而海子诗中的"故乡"的本质,首先是一种文学性质的,它是文学性质方面的诗学审美化。其次它是人类学性质的,它是以父辈生存的空间而存在的一个地方,这地方是诗人的出生地,但不是诗人的生活之地。第三,它是文学与人类学两种性质的结合,艺术与故乡在本源上切近了诗人的生存平面域,是诗意的审美化到达精神的神圣家园。为此,就让我们走进海子的精神的神圣家园吧!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那是叔叔和弟弟的故乡是妻子和妹妹的故乡--《传说》之三《平常人诞生的故乡》这是海子的《传说》中的第三部份。在这首长诗里,诗人想努力地创作一种古老的音调,他命名为:中国大地上的史诗。诗中的引语是老子的话语:天长地久。诗人从天长和地久出发,间接去寻找隐隐约约的故乡--那些平常人诞生的地方。这首诗中的"平常人"指的是何人?诗人已从人类学的角度阐发了。诗人以出生地去追问故乡,即叔叔、弟弟、妻子、妹妹的故乡--也就是说,这是叔伯阿姨、父母兄妹的故乡。诗人出生于农村,于是这些"平常人"也就是平平凡凡的农民。诗人在诗中写道:北方的七座山上有我们的墓画和自尊心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作为老老实实的农民,他所渴望的就是农业能够胜利。而海子从农业出发,创作了这种充满故乡感的眷念之诗。农业从人类的根基生长出来,也是人类能够发展的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为什么诗人要用"战争""农业"作为对立的两面?原因在于战争使农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诗人用七座大山来佐证战争的危害性。七座山就是中国历史上的战国七雄。当时各个国家相互征战,使劳动人民痛苦不堪。当然,那些历史的痕迹,也只是我们的墓画;但是,历史有让我们有着自尊心。作为历史的事情,都是一些隐隐约约的猜疑。平常人生活着的故土,战争终有尽头。在这里,诗人用条件关系中的"只有"来希望。"只有"是一种前提条件。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之后才是道出这种前提条件所要开启的一扇门--"为了......"。诗人用两个"只有"和两个"为了",就是把一种愿望灌输进诗意敞开的故土--这是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诗意。这故土已经沧桑百变,一切记忆都只能是隐隐约约的了。在这首诗里,我们可以通过出现的"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把诗分为六节。而最后一句"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是为了突出诗题的道说力量的涌现。诗的第一节我们已经阐释完毕了,它的中心句是: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而诗的第二节的中心句则是:南岸的那些城饥荒,日蚀,异人这是为了对应第一节。""是革除农业的神话。""动摇了农业的根基。""的出现,是一场战争的结果。自从城革除农业之后,城也就带来了它的不可回避的问题:饥荒,日蚀,异人。这是说,战争使人民流离失所,他们涌入城中,于是饥荒便产生了。日蚀,是黑暗现象。日蚀象征着饥荒的人们彻底地进入黑暗时间。异人,是指涌入城中的各色人等。这就是战争与城的关系。第三节的中心句是:一个静止的手势在古老的房子内搁浅"在古老的房子内",是一种记忆的房子,或者说这是历史的记忆。这记忆中搁浅的仅是一个静止的手势。这一个静止的手势可以有多重解释。它可指死人的手势、受伤人的手势、流浪汉的手势、大人的手势、小孩的手势、男人的手势、女人的手势、......总之,这个手势的限制就是"一个""静止"。这个手势是惟一的,并且是静止的。这就是说,不管记忆怎样地流动,这个手势永远地静止在古老的房子内。"古老的房子"此刻或许可以说就是故乡。因此在记忆之中,刻骨铭心的是父亲的一个手势,或母亲的一个手势。第四节道出了这个手势的出处:我想在乡下和母亲一起过着的日子在古老的房子内搁浅的一个静止的手势是母亲的手势,是诗人想起在乡下时与母亲一起过的日子。这些日子是什么样的日子呢?诗人所要道说的故乡情感会呈现怎样的态势?我们不妨再听听诗人的言说:人们走向越来越坦然的谈话兄弟们在我来临的道路上成婚只有农业走向了胜利,农民们才能走向坦然的谈话;也只有战争走向失败,兄弟们才能有时间去成婚。诗人通过回忆在乡下与母亲一起过的日子,想到农民兄弟们的现实生活,这一切都源自农业走向了胜利。第五节的中心句是:空谷里一匹响鼻的白驹白驹过隙,是形容时间过得很快。诗人在乡下与母亲一起过着的日子犹如白驹过隙。因为之后是人走向了城市,诗人远离了农业,成为了城市的一位异人。诗人在城市之中的房子中所能记忆的,也只能是母亲一个静止的手势。而第六节的那句:那是叔叔和弟弟的故乡是妻子和妹妹的故乡是诗人对故乡的一种思念。这种思念伴随诗人的诗句天长地久。诗人住在城中,面对故乡的情景,也只能是隐隐约约地--那是平常人诞生的故乡,是农业走向胜利的故乡,没有战争和饥荒的故乡。你是最靠近故乡的地方靠近荣光的地方最靠近胎房的地方--《河流》之一《春秋》之5《回声》诗人所创作的长诗《河流》,引语是洛尔迦给惠特曼的诗句:梦想你是一条河,而且睡得像一条河。用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话来说--一切皆流,人是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人的一生永远是流动的,因为时间不可能停止。在"春秋"这个代表时间的诗歌中,诗人在第五首诗中为我们创作了关于如何留住时间的诗句--这诗句的停留就是记忆:故乡、荣光、胎房,是我的一切心思。回声是一种记忆。只有回声在重复着那瞬间消逝的事物。关于重复,米兰·昆德拉在他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开头就用尼采的观念来阐述。他说:"尼采常常与哲学家们纠缠一个神秘的'永劫回归'观: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它们重演加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无止地重演下去!这癫狂的幻念意味着什么?......这种永劫回归观隐含有一种视角,他时我们所知的事物看起来是另一回事,看起来失去了事物瞬间性所带来的缓争环境,而这种缓解环境能使我们难于定论。我们怎么能去谴责那些转瞬即逝的事物呢?昭示洞察它们的太阳沉落了,人们只能凭借回想的依稀微光来辨释一切。"回声是重复、回归。在哲学家一切皆流的观念中,回声仅是重复一种我们经历过的事物,但它也是转瞬即逝的。而回声保持得最长的,或许就是我们的记忆。记忆只要能记忆的人还没有死去,那么消逝了的事物就永远地存在于脑海中。诗人在这首诗中所诗思的是故乡--母亲。对故乡的诗思,就是对母亲的诗思。诗句中的"胎房""重活一次",旨在说明生命的轮回,或许说这是重复,或是永劫回归。只有母亲才能使生命能够延续下去。而诗人所思考的河流--春秋--回声,指的就是人的生命吗?或许是吧!只有生命才能呈现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生命的故乡是母亲。诗人无法绕开这个话题。在一切皆流中,我们能够回归的,能够回忆的就是母亲。母亲是伟大的,母亲是我们最靠近荣光的地方。即使像只有"灿烂星光在我上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的康德也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因为是他最早在我心中种植与培养起了善良的种子,她开启了我认识大自然的心灵之窗,她唤醒并拓展了我的意识,她的教导使我终生获益匪浅。"诗人在《给母亲》组诗中说:语言的本身∕像母亲∕总有话说。只要想到母亲,我们总会有话说。母亲住在故乡--那是你或我,或诗人出生的地方。回声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母亲那永远的嘱托叮咛,那教给我们学会生活、学会做人的孜孜不倦的唠叨......3、没有人知道故乡的土地在道路和河流之下还有什么春天就在这时被我带来--《河流》之二《长歌当路》之4《舞》长歌当路,大河之舞。春天,故乡的土地长满了路的野花。这些野花就像一支歌,微风轻轻地吹。起伏的花浪波动着音乐的美丽,那是莫扎特之手所挥舞的。春天,故乡的河流中,鱼跃龙舞、鱼跳龙门。那些在小河中诞生的小鱼们有谁看见、有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诗人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春天,只能从诗人的语言中诞生。这些春天就是诗歌中的语言。这些道路是诗人走向诗歌的道路。这些河流是诗人向诗歌呈现的舞蹈。道路两边是森林,河流两岸是森林。"在离心很近的地方""小兽们睁着眼睛"。诗人把河流和道路称为离心很近的地方。这是诗人用心用血所唱的歌,所跳的舞;是所有在森林中行走的小兽发出的充满野性的嚎叫。特拉克尔用诗写道:一只蓝色的兽怀念它的小路。海德格尔说:"一只蓝色的兽怀念的又是哪一条小路?怀念意味着:思索那被遗忘的。一只蓝色的兽何以能怀念那没落的东西呢?这只兽是从那道充满精灵地趋于朦胧,并且作为夜晚而升起的蓝光中获得的蓝色吗?尽管夜是阴暗的,但阴暗未必是漆黑一片。"诗人写道:小兽们睁着眼睛,善良的星星和风暴预言的粗沙堆在离心很近的地方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小兽们还是睁着眼睛,因为它们所怀念的就是那蓝色的天空和那布满天空的善良的星星。满天繁星闪烁,仿佛是无数颗晶莹的泪珠。洒下这些眼泪的眼睛该孕育着多么深沉的痛苦啊!当然,这些眼泪是诗人的眼睛所孕育着的诗歌的语言,它们就像涓涓细流在诗人的脑海中源远流长。这股细小而寒冷的水流源于森林森林起源于空地上的舞蹈诗人,一只蓝色的兽怀念它的小路。诗人所怀念的就是空地上的舞蹈。这些舞蹈组成了原始的森林。森林又流放出诗歌的语言。这些诗歌的语言就是诗人这只蓝色的兽所行走的小路。虽然没有人知道它之下有什么,但是"白桦林在湖岸上寂静地长起"。这些诗歌的语言是诗人"浓重的影子",是诗人"举箭刺穿燃烧在荆丛中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诗人的道路和河流。道路是故乡的道路,河流是故乡的河流。人不能两次走在同一条路上,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此,是人的舞蹈舞到最后只能"零乱地掉在路上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在离心很近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这个地方就是故乡,就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所怀念着的春天和童年。4、我的生日这是位美丽的折磨人的女俘虏坐在故乡的打麦场上--《无题》故乡的打麦场,意味着一场丰收的意义。诗人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女人,是诗人热爱着的女人。只有诗人真正把自己的爱情付给某个女人时,这个女人才能变成折磨人的女俘虏。因为你爱她,所以你只能受到她的无限的折磨。或许诗人已经真正愿意这样做。在这首《无题》诗中,诗人在首节写道:给我粮食给我婚礼给我星辰和马匹给我歌曲给我安息!粮食、婚礼、星辰、马匹、歌曲、安息,这些现实与浪漫的结合,应该是男人们和女人们共同期待的。坐在故乡的打麦场上,诗人想象这些元素是与一个女人有关系的。而这个女人,在丰收的时节,也使村里的二流子如痴如醉。或许这个女人就是妻子,就是诗人生命中的食粮。那些金色的燃烧的麦穗儿,折磨着丰收之人的思念。这种思念就像思念一个你真正爱上的女人。这首诗题为《无题》,容易使我们想起李商隐的那首著名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当然,这种思念伴随着诗人的一生。思念一个坐在故乡打麦场上的女人,也就是在思念故乡的亲人。这个值得诗人思念的女人,就是诗人渴望着的婚礼上的女人。或许可以说,这是诗人生命中的妻子。诗人在《麦地》最后写道: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养活我性命的妻子!粮食是妻子,粮食是女人。粮食是诗人为之奋斗的一生。诗人看着这些健康而美丽的麦子,它们就像一个折磨着诗人的美丽的女人。这个坐在故乡打麦场上的女人,这个如痴如醉的女人,在月光下,仿佛一首歌曲,在诗人浪游在他乡的日子里,她就安息在诗人的婚礼上,在诗人的麦地里攫取着诗人的思念。5、看麦子是我睡在地里月亮照我如照一口井家乡的风家乡的云收聚翅膀睡在我的双肩--《麦地》家乡,是故乡的别称。而对于《麦地》中所说的"家乡",就是诗人记忆中的故乡。在这样优美的诗句中,我们卷入了诗人的梦幻的美妙的生活中。在我们的记忆当中,永远存在着故乡。"诚然,故乡最本己的东西早已造就,而且已经赠送给在出生之地栖居的人们。故乡最本己的东西已然是一种天命遣送的命运,或者像我们时下所说的,就是历史。"在麦地中,诗人回归到久别的故乡,月亮诚如母亲一般;像母亲守护着家中的那口老井一样,那样深刻地爱着她的大地的儿子。而诗人,感受到的是"家乡的风∕家乡的云",这是绚丽灿烂的风景,家乡的风肯定是最温柔的风,家乡的云肯定是最美丽的云;风和云犹如诗人所最喜爱的飞鸟的翅膀,轻柔地在他的双肩睡着了,永远藏在记忆深处,这就是历史的记忆。这种历史早已被天命造就,并在诗人的心里扣留住。井水的流动时冲不走这种记忆的,这是一种燃烧的记忆,即使"矢口否认",麦田的上空依然飞舞着乌鸦,还是有月亮的倾泻,还是有母亲永远的爱。故乡,是诗人在大地之外最深刻最孤独的思念。荷尔德林在写给他的朋友波林多夫的信中说道:"故乡的自然,我越是研究它,它就越发猛烈地攫住我......那些森林的特征和自然的各种特征在一个地区如此集中的表现出来;大地上所有神圣的地方汇聚在一处,而我窗外的哲学之光现在就是我的快乐;我愿意留住,如同我走来,直到此处。"而诗人作为一个热爱故乡的人,不管他的身体是栖居在大地上的任何地方,他的心中永远都有故乡的记忆。或许在所有寂寞当中,只有故乡能真正把他带回到快乐的哲学之思当中。而人的生存,有时往往违背自己的意愿,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乡愁。只是那些没有离开过故乡的人们,从一生下来就栖居着,这种生命的本质注定了他们只能是作为一种劳绩地栖居而已。他们没有诗意,他们也没有故乡。如果说他们有故乡,那只是在麦地之下,在墓茔之中。死,是所有生物的回乡之路。故乡,是针对生活在别处的人而定的,为此,许多诗人,都是流浪的灵魂,因为作为神灵的传达者,他们要在神圣的黑夜中走遍大地,传达神灵的口谕,宣布世间的安宁。回归,是诗人永恒的宿命,这是历史的天命遣送。"我睡在地里",而"家乡的风""家乡的云""睡在我的双肩",是故乡最本己的东西遣送到了诗人的命运之中。于是诗人走进了对故乡的自然的哲学之光之中:惟有把自己的热情释放在自己的乡土,诗歌才能在人类学的天空上飞舞着自由的乌鸦。6、在我自己故乡的门前对面屋顶的鸟有一只苍老而死--《让我把脚丫搁在黄昏中一位木匠的工具箱上》"死是一门艺术,诗人的死实际等于诗人的再生"。西尔维娅·普拉斯如是说。十字架,耶稣;在木匠家,荷尔德林。耶稣从十字架复活,因此十字架成了基督的象征符号。荷尔德林,发疯时住在一个木匠家里,因此,只要一想到木匠就会想到这个伟大的诗人。而诗人海子所作的这首诗,或许是对这两位伟大诗人的悼念。因为这两位都与木匠有关。耶稣规劝人们:只要回头,天堂就在眼前。不管你生前是妓女、罪犯,只要回头,你就会看见天堂,主会挽救你的灵魂。耶稣拯救了别人,而自己却无法逃离十字架之死。荷尔德林在《故乡》中写道:因为那借给我们天堂之火的众神他们也赠予我们神圣的苦难因而苦难常存。我像大地的儿子我被创生,只因爱和受苦人的被创生,所承担的只有爱和受苦。耶稣热爱着人类的灵魂,因而自己受难于十字架。荷尔德林热爱着心中的狄奥提玛,因而受难于精神病。可是作为诗人海子来说,他写道:我记得自己来自一个更美好的地方这个更美好的地方就是故乡,就是神圣的天堂,或是母亲般的大地。而诗人作为大地的儿子,或许也只能爱和受苦,于是诗人早早地离去。诗人的死也就等于诗人的再生。诗人写道:正当鸽子或者水中的鸟穿行于未婚妻的腹部我被木匠锯子锯开,做成木匠儿子的摇篮。十字架当圣母玛利亚受孕时,十字架早已注定要成为她儿子的摇篮。于是当人们渴望出生时,向死而生早已滋生在世界之中。然而那是苍老而死的鸟栖在故乡的门前,是为了呼叫时辰的不好吗?我的脚丫在黄昏搁在了木匠的工具箱上,或许我就这样被木匠做成十字架。在人类的信仰历程中:受难就是复活。只要有爱,就会回到美好的故乡--神圣的天堂。7、埋在故乡的钢铁里--《给卡夫卡》做卡夫卡的囚徒,意味着"目标虽有,道路却无。我们称之为路者,乃踌躇也。"做卡夫卡的囚徒,意味着"只有在自我痛苦中才更具有创造力。"或许还有一种:做卡夫卡的囚徒,就是做一个流落他乡的流浪者。虽然卡夫卡的一生从未背离过故乡,但是他的笔下人物都是没有故乡的人。因此,在卡夫卡的钢铁城堡里,你找不到道路走进去,你只能徘徊在法的门前。你的双脚戴着镣铐,或许是你走的道路是一根绳索。卡夫卡说:"真正的道路在一根绳索上,它不是绷紧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的。他与其说是供人行走的,不如说是用来绊人的。"无疑,"自己的双脚"不是走在路上,而是埋在故乡的钢铁里。即使在故乡中,有"亲如母亲的火光"的温暖,可是,他身后却背负着沉重的的东西,他被几十根玉米砸到在地。这些玉米,就是有如卡夫卡所面临的压力。于是,他的世界只是他梦想的天空。他变形,做一只小动物,在地洞里过着囚徒般的生活。他对这个社会充满恐惧与绝望。于是,他的故乡仅是容纳他一个人的墓室。或许像核桃仁一般大小,真正能够吃到的要剥开那层坚硬的外壳。核桃仁就是故乡。他的四周是钢铁筑造的,是工程师筑造的。这坚硬的钢铁是没有道路可以进入的,因此,故乡就在钢铁里,没有一条道路通入它。故乡就呈现在你的眼前,就在你的天空,可是,你却无法走进它。你只有踌躇地想,这就是痛苦。于是你在自我的痛苦中,创作了冬天里的一把火。你举着火把,点燃熔炉,钢铁熔化,在严实的城堡凿开一个缺口,你钻进去,仿佛走进了富农的田地。这就是你的道路。你被一根绳子绊倒在地:在你进入故乡的门槛时。就是在这样的进入中,故乡接纳的是你的诗歌,而你的肉体却在流浪的途中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诗人的宿命:他想着核桃仁,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殉难。到此,这首诗中的"故乡",或许我们可以说:这就是纯粹的艺术的故乡。是人为了进入这个核桃仁般的田地,戴着脚镣匍匐在太阳燃烧的道路上。诗人就是一个工程师,在诗歌城堡中筑造了自己独特的巢。然而,多少年来,那些自己筑巢的诗人,他自己没有在巢里居住过,他们仅仅是为了造就别人的栖居。这些栖居在诗人巢中的人们,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也就是说,诗人用痛苦筑就别人的幸福。于是,在进入诗人的艺术故乡中,我总是感到不安与颤栗。毕竟,我也仅是诗人的一个囚徒。或许这个囚徒也正如卡夫卡所说:目标虽有,道路却无;或许仅是"驾着尘世的马车,非尘世的马匹,遭受着这最不幸时代的冰雪肆虐,四处飘荡";可能还是"在冬天放火的囚徒"。不管怎么说,做卡夫卡的囚徒,意味着这是饥饿艺术家的表演。8、陆地上有堂屋五间一只病床卧于故乡倾向于故乡的母亲抱着白虎走过海洋--《抱着白虎走过海洋》这首诗的词语转换是:宏伟--故乡--太阳--死亡。只是诗题的命名告诉我们,从宏伟到故乡,再到太阳,最终走向死亡,这是一条危险之路。诗题里面有两个危险的事物,一是白虎,一是海洋。由于白虎是抱着,海洋是走过,这说明是一条真正意义上危险的道路。可是作为母亲,她必须承担这样的危险。也就是说,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罪责。这种罪责主要体现在:孩子是母亲的担忧和危险,其次是母亲又必须把爱和责任倾注于孩子。当然,对于这首诗来说,主要是说孩子的出生对于母亲来说是危险的。这种危险在于两个反义词:生命与死亡。孩子的不断成长,母亲每天的担心,这是孩子的原罪降临在母亲的生命里。他每天都在危险的意识形态中来教养孩子。这也可以说,这是母亲的伟大之处。而母亲是孩子的摇篮,是孩子的故乡,所以才会有:倾向于故乡的母亲抱着白虎走过海洋白虎是母亲的孩子。因为天下父母都希望:生子成龙,生女成凤。青龙白虎,达人天命。这是相对于生命的期望。而海洋,就是我们跌宕起伏的人生。在我们从出生到死亡的短暂岁月中,我们所经历的危险事件都在母亲的担忧之中。可是在母亲走向太阳,走向天堂之后,死亡也便在母亲的倾向之中走进了孩子的海洋。只是在死亡还没有来临之际,母亲最担忧的就是孩子的疾病。天下多少的父母,在孩子生病期间的愁苦担心,是心里像血太阳一样照着大地和人间。由于有了父母亲对孩子的爱,才是孩子这种原罪在他们的世界里变成了宏伟的工程。因此,作为母亲,走在这样一条危险的道路上是值得的。9 一切死于中途在远离故乡的小镇上背靠酒馆白墙的那个人问起家乡的豆子地里埋葬的人--《泪水》在十月的最后一夜,诗歌中的白马和灰马倒在血泊之中。诗人的泪水化成了一滴血液,在红叶之中询问家乡的亲人,那些在豆子地里正在埋葬的人,是否看见,那个远离故乡,死于中途,死在流浪小镇上的人。这个死在酒馆之中的人,抱着诗歌的孩子回家。死亡对于他来说--就是死亡没有还原为存在--我之为我的一切的苦涩的毁灭,这种毁灭还在期待着存在。存在的意义与其说是存在,不如说是期待着存在。这种存在属于未来,不属于现在,仿佛我们不是现在的存在,而是我们成为但尚未成为的存在。这种存在就是"此魂替我打开窗户∕替我扔出一本破旧的诗集"。存在的本身就是那个提灯还家的孩子所扔出的一本破旧诗集。可是"在十月的最后一夜∕我从此不再写你""不再"就是说,不是现在的存在,而是过去的存在,或尚未成为的存在。因为一切都死于中途。这是远离故乡所要承受的命运:死亡在他背靠酒馆白墙的时候,静悄悄地降临在了秋天的山顶上树叶渐红的夜晚。这个夜晚是十月的最后一夜,说明过了这个夜晚,寒冬就会笼罩着整个存在的世界。可是那个在夜晚提灯的孩子,就像天神的使者,仅仅是给世人报告:那个在远离故乡的人已经死于途中。从此处我们可以得出:写诗就是对死亡的练习。虽然诗歌本身是清白无邪的,但是诗人所走的道路是危险的。是人的真正道路只有一条--死路。在赴死的途中,诗人打开窗户,扔出一本破旧的诗集。这就是诗人存在的意义所在,同时也是诗人远离故乡,而后又返回的意义所在。诗人在流浪的途中是死了,但是是人的灵魂以孩子的名义已经提灯还家。也就是说,诗人的肉体远离故乡时毁灭在了中途的小镇上,而诗人的灵魂却是跋涉过千山万水终于回归故里。从海子本身作为诗人的命运中,他是这样死的,可是他的诗歌却在他死亡之后,萦绕在了中国大地上的任何地方。然而那个在他故乡的坟墓,或许就是那些正在豆子地里所垒起的土堆。这些土堆就是他的精神,就是他的灵魂,因为此时他已经守望故乡,他破旧的诗集已经扔出窗外。在这种意义上说:诗人的死亡还原成了存在--他的诗集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肉身已灭,但是灵魂依然飘荡。10、大地在耕种一语不发,住在故乡像水滴、丰收或失败住在我心上。--《九首诗的村庄》秋天下美丽的村庄,那是诗人的故乡。秋夜特别美丽,使我旧情难忘。这旧情指的是那一种情呢?或许是爱情,或许是亲情。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在秋天美丽的村庄,都花成了诗人所要拥抱和挂念的故乡。因为拥有了爱情,然后才会拥有一个家;因为拥有了亲情,这个家才会变得像一首诗的村庄。有了家,才会有家乡。由于你出生在家乡,于是你的所有旧情都在家乡的土地上洒下。这大地在耕种,就是为了播种你的旧情。这旧情难忘,一语不发,静悄悄地从土地里生根发芽。然后在雨水与阳光的抚养下,才会走进秋天的丰收。当然,任何的播种都会有失败。可是住在我心上的却是丰收和失败的并成。我一举承担了丰收和失败,因为在这些美丽的夜晚,繁星高照,我想到了土地、粮食和水。在晴朗之夜仰望星空,就会获得一种愉快,这种愉快只有高尚的心灵才能体会出来。这种愉快就像康德所说"有两种东西,我们愈是时常反复地思索,它们就愈是给人的心灵灌注了时时翻新,有加无减的赞叹和敬畏--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每个人都喜欢自己故乡的天空,比如古人云:月是故乡明;而每个人又都热爱自己故乡的亲人,这是一种道德的标准:百事孝为先。可是那住在家乡一语不发的亲人,默默地耕耘,就是为了期待在秋天美丽的夜晚,在自己的坝子上摆上两盅,一边品尝,一边望月。只有月圆之夜时,丰收的颗粒才会满仓。作为一个故乡的诗人,这种挂念就升华到了一种道德律令。毕竟,这是一颗高尚的心灵所吟咏出来的诗句。旧情此时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种强烈的思念:家乡的土地、家乡的粮食、家乡的人、家乡的水,都住在我心上。而这一切就是九首诗,包括:秋夜、旧情、土地、粮食、水滴、旧诗、村庄、家乡、我心--这一切就是我的道德律令。11、我自己被塞进像框,挂在故乡--《雨鞋》故乡是开始,也是归宿。故乡就是诗人的归宿之源。我们知道,像框里的照片,挂起来,一是为了对某个人的挂念,再就是人死了,对死去的人的挂念。因此,把自己塞进像框,挂在故乡,这是对故乡亲人的挂念,或者是故乡亲人对我的挂念。每当人想念某人时,就会看那挂在墙上的像框。而我们经常在电视剧中看到,当一段婚姻走到尽头时,主人公就会抬起头来看看那些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然后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遭遇。像框里的照片是象征着回忆过去的时光。而诗人的像框被挂在故乡,这是诗人的亲人对诗人的无限挂念。或许也是诗人在还没有出名之前就将预料到的:那挂在故乡父母屋里的相框,将会吸引许多人来祭奠自己。一个曾经去看海子的人这样写道:"海子的母亲说,家里原来的房子很简陋,这所房子是新盖的。--房子共三大间,宽敞,明亮,但家里东西很少。在这所房子里,诗人海子无所不在。正对门的条案上,摆放着海子的遗照,就是常见的那一张:披肩的长发,满脸满腮的胡须;他虽然笑得灿烂,但只要细看,就能从他的双眸中看出一丝忧伤来。右边的墙上,贴满了海子从童年到临终前的照片。"是的,这是海子的预言。而诗人却是神圣不可言说的高度思维的预言家。纵观诗人短暂的一生,诗人已经预想到了:死后的结果将是许多人拥到我父母的屋里来看望我,他们瞻仰我的遗容,而他们真正得到的是对我传奇一生的好奇,于是他们来了,翻翻我的诗集。这种来来去去的人们,就像徐志摩写的一样:轻轻地我来了,悄悄地我走了。物是人非,这一人去了,那一人来了。不知他们的来来去去会有什么启示?这用粘土和石头筑起的房子,这用木生火,潮湿的木条上冒着烟的房子。当然,面对这样的房子和像框,人们总会感到一些忧伤。当翻开他的诗集,回忆过去的时光时,人们或许想到这些用心用血写下的诗篇,已经是一个不老的传奇和永恒的记忆。这些像框,就像荷尔德林所吟唱的一样:"你梦寐以求的近在咫尺,已经与你照面。""这是家乡一道好客的门户,它诱人深入到那充满希望的远方,那儿有奇迹,那儿有神性的野蛮。"(荷尔德林《返乡--致亲人》)是的,这像框内的照片,是一个奇迹的人,同时又带有点神性的野蛮。可是,父母亲的屋子已经成了一道好客的门户,那些想在诗人的诱人传奇故事中找到希望的人,于是来了。这一个曾经去看海子的人又写道:"展柜上还有两本留言簿,都已经写满了,有的人还把自己的肖像留在了簿子上。前来看望海子的多为大学生,有北大、复旦和南开的,更多的来自省内高校。"这些充满希望和好奇的人,就是那些青春活力的大学生。海子写道:雨鞋和羊和书一起塞进我的柜子这展柜所展示的就是诗人生前的一切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而那些去看望的人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挥笔所留下的言语,就是对诗人的传奇的另一面的誉写。因为诗人的相框在激励着许许多多的人走近它,而他的雨鞋和羊和书却又激励许许多多的人在精神世界中创造更多的财富。诗人的故乡还在持续着它的使命,还在有许许多多的人赶着去看它。査湾,这个美丽的村庄,如果没有它的贫穷的生活和诗意的山水养育着诗人,那么它仅是泯灭于众多村庄之中。然而有了诗人的像框挂在故乡,于是它就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地方。而这些用粘土和石头筑起的房子,于是就成为了一道好客的门户,让那诱人的诗篇走向了许许多多的充满希望的人们之中。12、故乡的小木屋、筷子、一缸清水--《新娘》"过完这个月",这个月是个什么月?这个月就是蜜月。"新娘"意味着一场婚姻和度蜜月。当然,作为故乡--这乡村的婚俗,是简陋和简单的。起码在故乡的小木屋里,要过以后的生活。这是相濡以沫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在今天,在这场婚礼的蜜月之中,我(诗人)是什么都不会去说的,因为我正生活在幸福甜蜜之中。我还用说什么呢?让别人去说吧。在一场幸福的婚姻中,总有人会议论。用但丁的话来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在这样美好的夜晚,有一盏灯睡在我的屋子里。这盏灯就是我的新娘河流般幽幽的眼睛,黛黑的双眸闪亮着我们的幸福。洛尔迦说:我的心是你的住房,你的心是我的花园。是的,我和故乡的小木屋是我的新娘的归宿,而我的新娘就像一座花园一样让我悦心爽目不尽。这是多么美好的蜜月时光。当过完了这个月,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将会看到: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开花结果,这是我和新娘共同的愿望。结婚就是希望有一个果实落地。但是,这是以后的日子。而此时我们还是在这个月之中。在这个月里,我们看到了以后许许多多的日子要过,还看到许许多多的离别要面对。总有人会老去,总有人会离开。可是,这些要面对的伤心事,此时在新娘的光环之中,我们可以不去想,不去说,我们只要拥有幸福的阳光照耀的故乡的小木屋,筷子,一缸清水。在乡村,结婚就是真正的成家落业。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然而,在我们幸福的婚姻之中,却是过着简朴的生活。这是诗人的向往:诗人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就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所房子并不是我一个人居住,还要我的新娘一起来。否则的话,这所房子也只是难以装饰的房子。新娘,--女人是爱家的。因此,这小木屋只有在女人的手中才能成为理想的诗意的心灵归宿。这小木屋也只有在我和新娘的共同创造中,才会期待着孩子们的欢颜笑语。智利诗人聂鲁达说:如果一个诗人,他不写男女之间的恋爱的话,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诗人,因为人类的男女结合是大地上面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在这场美好的婚姻之中,今夜的一切都将成为故乡美丽的传说。或许这个传说已被遥远的江上船夫去传诵了,它随着河流,源源不断地流向远方。13、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滩--《五月的麦地》五月的麦地,一首丰收的诗歌。众兄弟收割着麦子,就像是在谱写一曲壮美的民谣。在丰收时节,兄弟们各自背诵自己的诗歌,但他们相同的地方就是在麦地里尽情地拥抱着麦子,拥抱着那装满麦子的村庄。这些村庄散布在各个方向,但是对于正在丰收的农民兄弟来说,它们就是可爱的家乡。在这些家乡的河滩里,滚满了卵石。这卵石一格一格地分割着河滩,上面是晒麦子的垫子。在幽幽的黄昏到来之际,天空存在为弧形,兄弟们收拢垫子,把麦子收进箩筐挑回家里的粮仓。而在这美好的黄昏之际,诗人却是孤独的。是人脱离了农民和故乡,因此,在农民兄弟正在丰收之时,诗人却孤独地背诵着中国的诗歌。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嘴唇诗中的最后这一句,是诗人对农民兄弟的辛苦劳作的赞颂。众兄弟的为了获得粮食的劳动,是一首确确实实的歌谣,诗人在唱这首歌谣时,已经无法用言语去表达了。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一首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的,要丰收到粒粒粮食,必须付出艰辛的劳动。诗人写道:回首往昔背诵各自的诗歌要在麦地里拥抱诗人脱离了农民,于是只能回首过去曾经在故乡的情景。那时农民兄弟们个人付出自己的劳动,在一片汪洋般的麦地里拥抱着那些颗颗饱粒的麦子。这就是拥抱的希望,劳作的希望。而在这些希望的日子里,诗人何以道出:大地上布满哀伤的村庄这是因为诗人自己的心情是充满哀伤的。因为故乡的农民兄弟年年都在丰收着颗粒,而诗人却在一年又一年的创作中,却难以得到人们的认同和赏识。他的诗是在他死后才得到人们的重视。这样的结果,就像我们所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一样。所以诗人当时的生存是困难的,可是为了在诗歌的村庄里建树更多,诗人还是布满哀伤地行走在五月的麦地里。诗人在《麦地》最后里写道: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养活我性命的妻子在丰收时节,这些养活我性命的麦子,却滚满了家乡的河滩。那是农民众兄弟的共同劳作、辛苦劳作的结晶。这些丰收的颗粒是健康的,因为只有它们健康了,我们才能看到丰收的希望。为此,在五月的麦地,在我可爱的故乡,丰收的诗歌将会一年年持续下去,而我孤独时所背诵的诗歌,到最后是没有了言语。14、乡村的云故乡你们俩是水上的一对孩子--《诗人叶赛宁》之二《乡村的云》故乡和故乡的云,是诗人所道说的一种为忧伤眼睛打开的幸福之门。诗人和叶赛宁,可以说都是乡村诗人,都是乡村的云。这乡村的云生在水上,就像水上的一对孩子,诗人的世界是孩子的诗情画意。而作为孩子,他们大多都是在故乡长大的。这故乡是指他的出生之地。叶赛宁与海子,都出生在乡村,于是乡村便永远是他们孩提的故乡。同时他们也是在故乡生活了十多年以后,便离开故乡的。他们离开故乡以后,而以诗人的姿态走上了诗歌的道路。他们的诗歌都是以乡村的风景为题材的。而这首《乡村的云》,就是诗人海子对诗人叶赛宁的一种缅怀和热爱之情。通过对云和水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幅美好的乡村图画。在故乡的天空上飘着纯洁的白云,而倒映在水中是一对在水上游玩的孩子。这对孩子就是海子和叶赛宁。一个是俄罗斯的嘴唇,一个是中国的嘴唇,他们同时用这嘴唇共同歌唱乡村的美景。诗人海子这种对乡村的怀念之情,就是对叶赛宁的怀念。诗人在这首诗里引用了叶赛宁的两句诗,那就是:云朵的门啊,请为幸福的人门打开请为幸福和山坡上无处躲藏的忧伤的眼睛打开!这云朵的门,就是通往诗歌之门,通往故乡之门。而在走向这门的人是幸福的,同时又是忧伤的。这是为什么?因为所有的抒情诗人都是忧郁的。这可以从他们那双眼睛看到的事物中体会得到。我们平时看到他们的诗句是美丽和纯洁的,但是在美丽的背后,却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忧伤。这就像山坡上的野花,他们无处躲藏,只能裸露在蓝天白云之下,同时也裸露在风吹雨打之中。或许这种诗歌的忧伤就是诗人在创作出诗句之后,人们对他们的一种误解。这种误解总有褒扬和贬斥。但是诗人必须得以承受。这双忧伤的眼睛必须的打开:他们的世界已经呈现在了你的眼前。这世界就是故乡,就是故乡的一切。这故乡就是诗人眼中的大地,不管是叶赛宁的罗斯,还是海子的麦地,都是在诉说着对故乡的热恋之情。诗人西川曾经这样地评价海子:"每一个接近他的人,每一个诵读过他的诗篇的人,都能从他身上嗅到四季的轮回、风吹的方向和麦子的成长。泥土的光明与黑暗,温情与严酷化作他生命的本质,化作他出类拔萃、简约、流畅又铿锵的诗歌语言,仿佛沉默的大地为了说话而一把抓住了他,把他变成了大地的嗓子。"而在叶赛宁的诗中,我们也能体会到这种大地的泥土味。这就是乡村诗人的诗的世界观:他们总会以出生地来创作无限美好的愿望,总会在这种愿望中看到天空之外的幸福。可能在我们的阅读之中,对他们的诗歌的力量把握的还是很少,但是我们从他们平凡的诗歌语言中得到了一种叫做"故乡"的东西。这东西就是诗人艺术的故乡、精神的故乡和诗意的故乡。而乡村的云就是精神上的诗意,精神上的艺术。这"故乡"两字是艺术的创作,它是从诗人的出生地升华而来的。15、故乡的夜晚醉倒在地......头举着五月的麦地∕举着故乡晕眩的屋顶......我的双脚他在故乡的路上变成亲人的双脚......故乡,一个姓名∕一句∕美丽的诗行∕故乡的夜晚醉倒在地--《诗人叶赛宁》之八《醉卧故乡》故乡的夜晚,酌饮自酿的村夫,通过一天的劳作之后,这是为了让自己劳累的筋骨在酒中散失掉累的萦绕。酒有时是可以缓解身体的压力的。可是,故乡的大地,诗人怎么会醉倒了呢?这或许是这组诗中第三首所说的少女:一个春天,一朵花,一片海滩,一片田园。这少女就是故乡,一个姓名,一句美丽的诗行。而故乡的大地,是我死后爱上的女人,所以在故乡的夜晚中,我才能醉倒在地。只有大地这少女,才能给诗人无限的魅力;也只有在少女的温暖怀抱中,诗人的抒情才能发挥到日月星辰的高空。诗人不是村夫,诗人在故乡的夜晚只图一醉,而村夫却是为了缓解筋骨的劳累。村夫整天面对着这些兄弟般的山,这些姐妹般的水,这些情人般的树林,已经麻木了,他们的劳作也仅仅是每天重复的生活意义。可是作为诗人,故乡的意义就不止是村夫劳作的的人类学问题,而且已经上升到了艺术和精神的层面上。只有在艺术和精神的故乡,诗人才能醉倒在地。就像在情人的怀抱,我们宁愿一醉不醒。醉在情人的怀里,我们的心跳加速,我们头脑晕眩。诗人在故乡这块许多星辰般的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感受到了故乡就像一个情人一样,使他在五月的麦地里,双脚行走在路上就像亲人的双脚。这是一种亲切之感,同时也是诗人对故乡的最大的爱情。可是这一切所谓伟大的爱都是阴郁的。诗中这种阴郁是比较突出的,它们是:"在蓝色月光下""你阴郁的面容先我而醉""我有夜难眠,有花难戴∕满腹话儿无处诉说∕只有碰破头""一路蹒跚的黄昏""急促而深情的"。这些充满阴郁色彩的诗句,使我们在阅读诗时,从醉的侧面看到了一种悲戚。为什么诗人在故乡醉倒之后,会出现这种悲戚?原因在于--诗人的感情世界是两面的。一方面,诗人竭尽全力地对故乡注入伟大的精神之爱;另一方面,诗人的这种竭尽全力的爱却永远到达不了真正的故乡,也就是说到达不了真正的乡村生活,也就是村夫们的世界。因为这村夫的世界看起来是重复平凡的,然而却隐藏着一种诗人的向往--那就是悠然自得。而诗人整天生活在城市,面对着城的羁绊,走不出城中的人情世故。因此,诗人在热爱故乡的同时也就布满了阴郁。乡村总是诗人们的向往和回归,可是能真正不带着感情色彩回归的没有几人。当诗人以醉倒在地回归故乡,那是一种对城市生活的绝望。为什么诗人在大学里不好好教书,而跑到西藏去寻找诗意?这是诗人已经难以承受城市的那种枯燥浮华的生活,而想用新的体验来激发内心的诗神。青藏高原的辽阔总是能给诗人敞开辽阔的诗的王国。这种辽阔,我们将在下面的阐释中继续,而现在我们回到诗人对城市生活的反感之中来。为什么诗人从未写过对城市或城市生活的赞美?我们翻过了诗人的许多诗歌,是没有一首对城市给予肯定的。即使在昌平这样的大学城,诗人也是感到孤独的。这就是诗人的与众不同:他的世界是故乡--这故乡敞开的窗户主要是乡村的风景和乡村的劳作图。这乡村的一切,就像一个走进你爱情之门的少女,总能把你的诗情激发出来,把你的爱恋开才出来。当你面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总会醉倒的,你总会醉得很深。这就是诗歌的作用:在你认为自己已经很理解了,然而你自己所走的路已经太远了。或许诗人对故乡的夜晚醉倒在地,是从内心的阴郁来排解的。故乡总是离他很远。他总是在孤独的夜晚思乡,总是在酒杯中看见故乡的诗行,总是在诗行中醉倒在地。16、灯火吹灭我∕家乡赶走我......我要还家∕我要转回故乡,头上插满鲜花∕我要在故乡的天空下∕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我要在头上插满故乡的鲜花--《诗人叶赛宁》之九《浪子旅程》诗人就是一个浪子。在海子的浪子旅程中,我们可以知道,诗歌需要流浪。这种流浪是一种诗意的象征。海子去过四川、去过西藏、去过青海、去过新疆、去过内蒙、......而北京作为他的栖居之地,最著名的莫过于山海关。家乡赶走我,在于说明,像里尔克一样,如果不离开家乡(出生地),那么他就不会找到自己真正的诗意的故乡。从地理环境意义上离开故乡,然后从文学意义上返回故乡,这其中隐藏的是一种难以尽说的苦旅。海德格尔说:返乡意味着亲熟于那种与本源的切近,那么,这种返乡难道不是必定首先而且也许长期地就在于:去知道这种切近的神秘。而海子"我要还家",就是迫切亲熟于""的本源。这种本源就是诗歌的意义。只有通过领会了诗歌的故乡原态,诗人才会真实地体会到诗的故乡在于一种藏在内心深处的言说。流浪只是在寻找诗意,而内心的言说则是诗的本源。离开家乡--转回故乡,这一浪子旅程,得到的是诗的本意:头上插满鲜花。在诗人的脑海深处,蕴涵着无比美丽的词语。而这些词语,只能在故乡的天空下,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如果你的诗情还未发作,那么你只能让词语潜藏于心,你会一言不发,只望着故乡的天空发呆。如果你的诗情发作了,你就会大声谈吐,道说一种连故乡的人都难以领会的诗意。这就是诗人的神秘之处。只有诗人能道说这种神秘,是由于诗人诗意地创作极乐,这诗意创作中包含着最初的返乡。故乡是一朵美丽的鲜花,它插在诗人的头上,使诗人诗意地创作极乐的诗句。当诗人踏上返回诗歌的故乡,内心是痛苦的,因为这是创作。但是它又是极乐的,因为在创作中,只有在创作中诗人才能真实地领悟到生命的价值所在。这不管你是何种人,如果你正在干一种你愿意做的事业,你快乐的并不是事业的结果,而是在做的过程中。走向诗的故乡,也是如此。如果一下子就回到了故乡的领地,你会感到空虚;只有在走路的期盼中,你才能体会到行走的意义。因为前方就是你要去的目的地,那里有着美丽的鲜花。返回故乡,是诗人命中注定。不管他的浪子旅程有多么远,最终都会回到故乡的。故乡是你的最后目的地,因为她是你生命的归期。17、故乡∕......我们仍抱着这光中飞散的桶的碎片营造土地和村庄--《不幸--给荷尔德林》之四等一首故乡的颂歌唱完∕我就会钻进你们那∕黑暗和迟钝的羊角。荷尔德林,是诗人中的诗人。荷尔德林的命运,可以说是海子的故乡,因为从荷尔德林,海子说:"从荷尔德林我懂得,必须克服诗歌的世纪病--对于表象和修辞的热爱。必须克服诗歌中对于修辞的追求,--这样一些疾病的爱好。从荷尔德林我懂得,诗歌是一场烈火,而不是修辞练习。"这种故乡感就是一场烈火,只有在火中,才会有光明。而海子抱着这光中飞散的桶的碎片,这个""就是酒神。用酒神的旨意创作诗歌,这是命运的颂歌。这"土地""村庄"就是诗的最本质的要素。在诗的本质里面,诗人要赞颂的是培育他的土地和村庄。土地,乃粮食之所。不管是物质的粮食,还是精神的粮食,都是靠土地来酝酿。而在于诗人,土地就是他的精神粮食。荷尔德林是如此创作,海子也是如此创作。只有行走在土地上,你才能建立村庄,你才能感受到村庄对于诗歌的意义。海子却用"故乡"单独为一句,就是要强调,故乡是指向诗意的本源的。这之后用省略号,就是省略了故乡所呈现的一种无法言说的原始状态。因为只有亲身经历,你才会体悟到。也就是说,只有亲身创作诗,才能真正走进故乡的土地。如果一个人整天忙碌于物质的精打细算,是不会拥有诗歌的故乡感的,他们早已经失去了故乡,完全沉沦在了物化的世界里。而海子作为诗人,他曾这样说:我要做物质短暂的情人和物质相处,只是做一个短暂的情人,诗人确实做到了。在他生前,他在物质方面是匮乏的。他真正活着的意义--在于把生命献给了诗歌的事业。在他短暂的一生,他就像一场火,熊熊燃烧之后,便瞬间熄灭了。可是,他抱着光中飞散的桶的碎片仍然营造土地和村庄。当火熄灭,他就走进了黑暗。这黑暗比血更红。血乃死亡象征。当诗人以血的力量推动故乡的诗歌轮子时,自己也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诗歌只有注入生命,才会真正地燃烧。诗人用生命燃烧出来的诗歌之火,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没有一个诗人像他那样,真正地用生命捍卫诗歌的故园不受侵犯。18、天鹅像我黑色的头发在湖水中燃烧我要把你接进我的家乡有两位天使放声悲歌痛苦地拥抱在家乡屋顶上--《四行诗》之三《哭泣》天鹅,是天神宙斯的化身。宙斯曾看见美丽的丽达在湖中洗澡,就化身为一只天鹅让丽达抱回家,然后发生了应该发生的事情。可是,这样的故事,对于诗人来说,却是充满诗意的,因为丽达是美丽的,对于美的追求,是诗人的使命。当丽达把天鹅接回家中,然后天鹅在一次性的满足中飞走了,剩下的却是悲歌。这悲歌是丽达唱出来的,这痛苦也是丽达的。诗人就像宙斯,而故乡就像丽达。当诗人的诗歌在故乡的湖水中尽情地燃烧,故乡早已把诗人当作了最伟大的爱情。然而诗人却又要进行浪子旅程,如此,故乡便会产生悲歌。故乡没有了诗人的歌唱,那么她再美丽,也只能沉沦在湖底。这首诗的诗题是《哭泣》,从哭中,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悲凉。天鹅本来都以白色为特点,但是在诗人的眼睛,却变成了黑色,这其中隐藏了离别情意。如果说天鹅的闯入是美妙的相聚,可是,当天鹅折断翅膀,受伤地离开(参看诗人的诗《天鹅》)那么,离别的时间就会来临。离别是人生的脚步。当你离别母亲的身体,然后来到她的怀抱,之后又离别她的怀抱,来到故乡的大地,再后来你有离别故乡,到远方寻找幸福。后来啊,你真正离别的是这个世界。所以说,你的任何一步都是朝着生命离别。这种离别,对于诗人来说,是一首诗。只有在离别中,诗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应该珍惜生命,应该珍惜相聚时的那种快乐。生命是短暂的,由于短暂,人生才是痛苦的。而相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有能够拥有一次就够了。就像诗人短暂的生命一样,在他的二十五个年头里,他的诗歌已经燃烧不熄。尽管最后是痛苦拥抱着家乡的屋顶,可是,他已经燃烧过了,之后便是永恒。这种痛苦是他的亲人的痛苦,这种哭泣是他的亲人的哭泣。没有了诗人的生命,故乡便成为一首悲歌。悲歌日日夜夜煎熬着母亲的心肠,煎熬着大地上的一切花草树木。其实,诗人任何的一首诗,表达出来都是有着其悲凉的一面。不管她是美丽也好,丑陋也罢,都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丽达算是美丽的了,可是天鹅的离去,她就只剩下相思之苦了。海子的诗是美丽的了,可是他的离去,这诗便成了一句句充满悲凄的言语,揪着每一个人的心。19、千辛万苦回到故乡我的骨骼雪白,也长不出青稞--《雪》回到故乡必须经历千辛万苦,为什么会这样?当荷尔德林返回故乡时,却也是经历千辛万苦的;当俄底修斯返回故乡时,却也是经历千辛万苦的。这千辛万苦就是一种磨难。为什么诗人宁愿受难也要返回故乡?这是因为诗人的天职是返乡。只有返回故乡,诗人的诗意才能达乎诗歌的本源。这本源就是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人生都是走向坟墓的,最重要的是人必须经历千辛万苦。而诗人回到故乡,为什么骨骼是雪白的,为什么长不出青稞?原因在于到达了故乡,也就到达了最后的终点站。出生意味着离开,死亡意味着返回。返回故乡就是接近死亡,而回到故乡的本源,就是已经走进了死亡的地界。"海子,这个精神的漫游者,这个神性的诗人,静坐在丘陵东北角向阳的土坡上,凝视着池塘和自己的村庄。海子墓朴素,大方,一条黄龙盘在墓碑的顶端,墓身正面有两个小龛,海子从西藏背回来的那两块玛尼石,被他父亲镶嵌在右边的佛龛里,那两块石头重约20公斤。父亲深知那是海子的深爱之物,便把它留在墓上陪伴海子"。海子经过了千辛万苦的诗歌创作,而他的灵魂却回到了故乡。虽然他的肉体被火车碾成了粉末,但是他诗歌的故乡却永远铭刻在了每个人的心目中。雪、青稞、玛尼石,这些属于青藏高原的东西,只有玛尼石永远地陪伴在他身旁,而雪、青稞却留在了他诗歌的故乡里。海德格尔说:"这些故乡的儿子们虽然远离故乡的土地,却一直凝视着对他们闪耀不尽的故乡的明朗者,为依然隐匿起来的发现物耗尽他们的生命,并且在自我牺牲中挥霍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牺牲本身包含着对故乡最可爱的人发出诗意的呼唤,尽管隐匿起来的发现物可能依然隐而未显。"是的,诗人的自我牺牲是对故乡最深刻得诗意呼唤,就是把一种隐而未显的东西体现出来。这东西就是青稞、麦子。一个评论海子的人这样说:"麦子之于中国正如向日葵之于欧洲,海子对中国诗坛的贡献由此可见。麦子虽然如此平凡,然而却是由天、地、人三者合作创作的精品。由麦子这个词延伸开去的村庄、人民、镰刀、马匹、瓷碗、树木、河流、汗水、......的意象系统,几乎囊括了中国民族本质的历史流程和现时的心理情感。"当诗人走出去寻找诗意的故乡,又返回现实的故乡,这期间要经过多少磨难呢?而诗人的一寻找,创作出来的发现物已经耗尽了诗人的生命。诗人的返乡已经不是平常人的返乡,而是寻找民族的根源。诗人把他的生命已经献给了民族的诗歌事业中,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返乡。回到故乡,是人这样写道: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户他们把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的繁殖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实的故乡是一个农业社会。而诗人处在这样的社会中,只能把心灵的窗户关起来,只能沉沦在无尽的黑夜中。而曙光已经照不到了他的天空,以此他才发问是什么意思。当诗人已走,一切都处在了黑暗中。为此,在诗人的死亡中,我创作了这样的隐而未显的诗歌,仅是作为对诗人回到故乡的最后祭奠:诗人之死火车开过去了。麦地上荆棘丛生向日葵从太阳的芒上火焰在红色的血液熄灭。历史拥有神圣王的家族中,鹰在浪尖的沙漠里折断翅膀垂打大地。在星夜的蓝色中词语艳遇英雄的骑士:遥远的驼铃声面朝大海,春天的花不再燃烧盛开每一次闪电都是不幸。从猎枪的枪膛里野鹿腐朽在野草间。坟茔拔地

海子诗的“故乡”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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