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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12-31 19:29:12

从凤城十一路一直朝西，穿过一个小村庄，就看见田野了，麦苗青着，树叶绿着，湖水清着，天也似乎蓝出许多，东一声狗叫，西一声羊咩，乡土气息扑心扑面。这里有一家没有名儿的农家乐，满院子的鸡跑来跑去，你瞄准一只，说就是这个了。跟在你身后的主家一篓子抡过去，鸡便被扣住了，一刀砍了头，想炖便炖，想烧就烧。正因为如此，我才是那儿的常客。有一天，我们又去了，七朋八友一大伙。吃农家乐自然是少不了酒的，干碰少了许多乐子，有一个好事者提议讲几个段子，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开腔。就在这时，端菜的服务员说话了：“我给你们讲个段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们都直愣愣地望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服务员接着说：“段子的名字叫火车来了，说呀，火车开到河南的地盘上以后，声音变了，变成啥了？你仔细听，是这样的：坑——坑——逮谁坑谁——逮谁坑谁——”我们笑翻了。服务员又说了：“过了一阵子，火车来到了陕西的地盘上，声音又变子，变成啥了？你仔细听，是这样的：愣娃——愣娃——都是愣娃——都是愣娃——”我们笑出了眼泪。服务员并没有笑，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说话的空儿，火车又来到了甘肃的地盘上，怪不，声音又变了，变成啥了？你仔细听，是这样的：秃光——秃光——要啥没啥——要啥没啥——”我们笑瓜了，东倒西歪。事后，我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段子，心里泛起些许的苦涩。或许是无意而为，但最少说明了河南、陕西、甘肃这三个地方在编撰者、传颂者心目中的位置。关于河南及河南人的故事很多，段子也很多，最有名的莫过于悬挂深圳某企业外的一块招牌了：“河南人与狗不得入内”。我在庆阳时，朋友的姑娘找了对象，领进家门，父母搭眼一看，小伙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格外精神，当下眉开眼笑地拿出了好烟好酒，可小伙子一开口，朋友一怔：“你是河南人？”小伙子：“是。”朋友转身就甩给自家姑娘一记大耳光，教训道：“你的眼睛让谷草戳了，找个河南蛋来气我？”小伙子当下被轰出了家门，这门亲事也黄了。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很深。——河南的名声瞎了。我也上过河南人的当，也吃过河南人的亏，这都是防不胜防的事，也因此很有些看不起河南人的。后来，因了工作上的关系，我陆续地去过几趟河南，这里有清秀的水，有俊美的山，有险峻的谷，有肥沃的土地，还有靓丽的姑娘，当下，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两个人，一个叫焦裕禄，一个叫任长霞。他们都是河南人，却是全国人的楷模。我继而想：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所不同的是，有的林子里益鸟多一些，有的林子里害鸟多一些罢了。善良的人们，那是一块多灾多难的地方，那是一群受过苦难的人们，善待他们吧！再说陕西。外地人管陕西人叫“关中愣娃”。我在鲁迅文学院读书的时候，同学们都叫我“关中愣娃”，他们叫，我就响亮地应，底气十气，豪气万丈。有一天，同学们一块
去东来顺吃涮羊肉，几杯酒下肚，一个同学问：“关中愣娃到底是啥意思？”我说：“关中愣娃就是勤劳、勇敢、朴实、厚道，就是眼里不揉沙子，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洲，就是认死理，就是在真理面前他二爸来了也不行。”我的解释惹来一片哄笑声。在外地人面前，我一直这么解释，我不知道自己解释得对不对，但有两点是肯定的，一个是关中愣娃原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二是关中愣娃既不是褒义词，也不是贬义词。我一直想对陕西人说，人家叫咱愣娃咱就理直气壮地气吞山河般地应一声：哎——那不是骂咱，那是在羡慕咱、那是在夸咱呢。下来该说说甘肃了。甘肃曾经很贫穷，很落后，尽管现在也不富足。有一个顺口溜这样说甘肃和甘肃人：炕筒里烧的羊粪蛋，锅里煮的洋芋蛋，炕上躺着红脸蛋。甘肃的山区多，漫山遍野都是羊群，羊多，羊粪也多，炕筒里烧的辜粪蛋便自然而然不足为奇了。甘肃的旱地多，适宜栽种吃耐旱丰产的洋芋，锅里煮的洋芋蛋也就顺理成章了。甘肃的风沙大，太阳大，紫外线强，纯朴的甘肃人又要日复一日地在田野里劳作，久而久之，姑娘们的脸蛋能不红吗？想当年，我被长庆石油学校录取，这原本是一桩喜事，可一听学校在甘肃，母亲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扬扬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娃去了甘肃吃啥呢？”现在的甘肃很不一般了呢，地下有矿，地上有厂，还有越来越茂盛的植物，还有高速，还有甘肃人引以为豪的两句话：八百里秦川，比不上董志塬边！现在的甘肃人，再也不烧羊粪蛋了，锅里的内容也很丰富了，姑娘们的脸蛋不再是红二团了，也是白白皙皙粉粉嫩嫩招人喜爱的了。亲爱的朋友，光阴荏苒，物是人非，河南在变，陕西在变，甘肃也在变，我们的观念是不是也该变一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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