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罢免人大代表事件透视

深圳今年的区级人大代表选举中新鲜事不少，而最近南山区麻岭社区居委会选区凯丽花园的黄珂、李峥等33名选民联名要求罢免该选区新当选的人大代表陈慧斌引起的“罢免事件”，更是为社会和传媒所广泛关注。对此，南山区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副主任戴玉伟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该事件合法，客观上起到了对人大代表的监督作用，“选民懂得用法律赋予的民主权利来表达自己的意愿，这是一种进步。”

    戴玉伟说，南山区人大对“罢免事件”非常重视，已成立专门调查组，调查组将主要了解陈慧斌履行人大代表职责情况，还要调查33名选民是不是都是自愿提出罢免要求。调查结果出来后才能决定是否启动罢免程序。

    据了解，在今年的区人大换届选举中，麻岭社区原先两名正式候选人之一的宋晓伟在选举前突然退出选举，由于一名正式候选人不符合选举法，于是该社区重新登记和提名，担任麻岭社区居委会主任的陈慧斌以增补上来的正式候选人身份与另一名正式候选人吴海宁参加了5月9日的选举，并在选举中胜出，其后，陈慧斌的人大代表资格被确认。

    5月25日，来自陈慧斌所在选区的黄珂、李峥等33名选民，将一份《关于坚决要求罢免陈慧斌南山区人大代表资格致深圳市人大常委会、南山区人大常委会的函》送到了南山区人大常委会办公室。

    在这封《罢免函》中，33位选民提出了他们要求罢免陈慧斌的理由：“在辖区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漠不关心群众疾苦，工作严重渎职。”他们一致认为，“陈慧斌虽然当选人大代表，但她漠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已经不能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所以她没有资格继续担任人大代表，我们对她正式提出罢免函。”

    选民们还列举了三件事来说明他们的观点：其一，今年5月2日下午，一场特大暴雨袭击深圳，麻岭社区所属的凯丽花园100多米长的围墙被大水冲垮，小区积水齐膝。而陈慧斌虽然在下午4点就得到通知，但直至晚上7时才姗姗而来。其二，5月8日，由于河南草台戏班“非典虚惊”事件，凯丽花园与草台戏班演出地点大冲仅隔一个街区，“在这样的非常时刻，陈慧斌竟然整整一天没有在凯丽花园露面！”其三，在全国上下抗击“非典”，大搞爱国卫生运动之时，“麻岭居委会在陈慧斌主任的领导下，未能很好地对辖区内进行清理卫生死角和清除污染源的工作，以致现在麻岭社区内仍然有极大的卫生隐患。”

    对于自己选区选民提出的《罢免函》，陈慧斌显得比较坦然，认为这是正常的一种程序，也是选民的一种权利。她承认，“罢免事件”确实给她提了一个醒：“人大代表要为选民办实事，今后要不断提高自己参政议政的能力。”而提出《罢免函》的33名选民之一的黄珂就说，他们的目的不是一定要真正罢免陈慧斌的人大代表资格，“我们真正的愿望是，希望南山区人大常委会对陈慧斌作出正确的评价，也让陈慧斌知道自己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只要能够真正履行职责，不管是谁当人大代表我们都欢迎。”

    深圳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唐娟博士认为选民们提出的罢免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最大的错误是把陈慧斌的社区居委会主任与人大代表的身份混淆了。”何况，《罢免函》中所涉及到陈慧斌的三件事，其中有两件事都发生在陈慧斌当选人大代表之前。唐娟认为，人大代表主要职责不是治理公共事务，而是反映民意和表达民意。

    然而，“罢免理由”的不成立并不影响专家们对“罢免事件”本身的高度评价。国内知名选举问题专家、世界与中国研究所（一家民间机构）所长李凡认为，选民们是根据《选举法》第44条规定“对于县级和乡级的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原选区选民30人以上联名，可以向县级的人民代表大会常务会书面提出罢免要求。”来行使正当权利的，“不管他们提出的罢免理由是否成立，这对于我国人大代表制度的建设，尤其是对广大选民在实践中不断学习民主，都将产生示范作用。”全国人大特约研究员杜纲建评价“罢免事件”对推动政治文明建设有特殊意义，强调要让不同利益按规则进行博弈。他说，要实现合法博弈，就要抓紧制度创新，而制度创新的机会应主要存在于《选举法》细节中尚未规定的、有待于地方去细化的方面。他认为深圳要率先在制度创新中建立规则，“深圳有一个很大的民主制度创新的空间，不解决这个规则，就会乱。”

    目前，南山区人大正对选民们提交的《罢免函》进行相关调查。专家们认为，且不论《罢免函》所提事实是否属实，罢免理由是否充分，“罢免事件”本身比调查结果更有价值，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像麻岭社区33名选民一样，发现基层民主与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联后，就会成为人大代表履行职责最坚定的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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