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人物”的背影

——评樊树志先生《明朝大人物——皇帝、权臣、佞幸及其他》

“人性既然不变，而且各地相同，那么历史——对人类的以往活动记录——便能帮助人们预测未来，对比现实。” ——马基雅维利

历史是一个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掺杂着太多的权谋、血泪、夕阳与悲歌……二十五史上，一幕幕相似的场景常重复上演。大浪淘沙，历史往往是“大人物”的历史，这些“大人物”们可以改变很多历史局部，却往往难以在历史中把握自己的命运，明朝的历史上的“大人物”也是如此。明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王朝，是夹在元、清两个异族政权之间的汉民族帝国，也是最后一个由汉民族建立的王朝。它的开国皇帝为维护君权，大肆杀戮开国功臣，废除丞相制度，建立锦衣卫等特务机构——所有的制度革新，却也使政治一步步趋向专制。与最高统治者一起创造这些变革的“大人物”们在这种专制制度下的命运又如何？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明朝大人物——皇帝、权臣、佞幸及其他》一书，就是围绕着这个主题展开的。

本书以人为核心，系事于人，从凤阳的朱元璋情节写起，到南明王朝与清代鼎革之际知识分子的艰难抉择结束，共分为四十六节，每节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选题独特，新颖。所列举的都是在明代产生过较大影响的“大人物”，正如副标题所揭示的，主要有四大类：皇帝、权臣、佞幸、其他。书中前几个故事主要揭示朱元璋为了维护皇权而对勋旧大臣实施的屠杀，揭露了朱元璋的专制、残忍与毒辣，同时也展现出不同人在权力面前的姿态，以及主动、被动陷入其中的悲剧。此外，也有故事是讲述皇权非正常过渡时给知识分子造成的悲剧与冲击（如建文帝的臣子方孝孺、景清、铁铉；英宗“复辟”前后的徐有贞、石亨、曹吉祥），有的则是讲述了宦官专权对明朝政治及文武大臣的冲击（汪直、刘瑾、魏忠贤），还有王朝没落时，处在易代之际的文武官员与知识分子的道路取向及其结局（袁崇焕、钱谦益、陈洪绶）……书中所选择的人物似乎都有这样一个共性：除了皇帝之外，其他“故事”的主角，无论他们是以什么方式走上历史舞台，但最后大多是以悲剧告别自己的一生，甚至也不乏个别皇帝，如建文帝。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作者在着重向读者呈现一个客观事实：这些英雄豪杰、文臣谋士与佞幸们，即所谓的“大人物”，都逃不过皇权专制制度对他们命运的摧残与戕害——他们陷于其中而无法自拔，不管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免死铁券”又如何？一时的大权独揽、专横跋扈又如何？到头来都只是皇权专制下的牺牲品。我们也可以看到作者在轻松地讲“故事”中，寄寓着自己对这些历史人物的同情，对这段历史的思索。

正如作者所言，此书的大部分篇章是应报刊专栏而作，较大部分内容与作者在电视节目中讲述的《明史十讲》及早前所著的一些历史书有重合之处，但有详略之别，着重点也不一。有人说读历史可以使人明智，但历史典籍大多以枯燥著称，读之常使人昏昏沉睡，如何去阅读与讲述历史？樊先生认为“历史其实是很生动的”，因而，他主张历史应该讲述得生动些，告别枯燥乏味的叙述方式。要“把历史读物也写得好看，大众喜欢读”，这一思想在此书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本书以人系事，基本把明朝历史关键的部分涉及到了，即使是较为沉重的故事，在樊先生睿智、风趣的笔触下也显得轻松。通过此书，对明代历史的大致格局会有很好的把握，隐藏于历史故事之后的读者的思索与判断也得以很好地被激发出来。

除了追求讲述的生动，书中同样看重反映历史的真实性。作者以为生动性必须建立在真实性上。在所讲述的46个历史“故事”中，作者都以严谨的态度对待，以真实的史料为基础，很多都是引用第一手资料，既有官方所修正史，也有明清两代史家的私人笔记类作品，作者对其进行甄别考订，故而言必有据。材料的排比也很适合非历史专业的大众，书的前半部分所引的文言史料相对多了些许，但后半部分所引史料更好地照顾到了大众化、通俗化，真正地做到了以史家“大手笔写小文章”，将明史上大人物的背影真实地留在了当下的解读中，使他们走近读者。

书评人：龙野

《明朝大人物——皇帝、权臣、佞幸及其他》 樊树志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1年04月 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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