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与企业家面对面

 不是每个正在求职的大学毕业生都有和用人单位老总面对面的幸运，通常的情形，不是递交的简历如石沉大海，就是在经历了一次、两次面试后没了下文。在不少大学生心中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为何落选的总是我？4月3日的招聘会既然也是就业指导会，学生们就把这些问题投向了企业的老总们。   【时间】：2004年4月3日下午   【地点】：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体育馆   【事件】：“创业北京，春季互动，百千才俊面对面”招聘活动   北京科技大学信息工程学院大四学生孙莹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很郁闷，一眨眼就四月份了，可自己的工作还是没个着落。当初考上大学时，亲戚朋友谁不羡慕，学校不错，专业热门，怎么到了这会儿，自己反倒成了大家的心病，找个工作还需亲戚朋友总动员。   是自己能力不行吗？孙莹开始时并不承认这点，但几次碰壁之后，她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欠缺在哪儿。恼人的是，应聘公司在拒绝时，无一例外地没有给出原因，想要总结分析却没有依据可循。   3天前，孙莹收到一封请柬，发自北京市青联，原来自己不久前在青联站上投出的求职信有了回音。今天，北京市青联邀请百名企业家与千名大学生举办一场“创业北京，春季互动，百千才俊面对面”活动。让她感到兴奋的是，这次活动不仅给了自己一个求职机会，更为重要的是，今天可以和企业老总直接对话，询问自己在求职中感到困惑的问题。孙莹暗下决心，企业如果能录用自己当然最好，如果未被录取，一定让企业老总给自己一个客观的评价，指出缺点所在，为自己再上“战场”做好准备。   午饭后，稍加打扮，孙莹和接到请柬的其他同学一起，向不远处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走去。北航的体育馆孙莹并不陌生，心中暗自揣测今天下午的招聘会会是怎样一个模样，因为那里并不是一个适宜企业招聘的地方。   下午一时十五分，孙莹和同学们一起走进会场。会场的布置很出乎她的意料，90多张圆桌在体育馆里分7列摆开，每张桌旁摆放着12把椅子。见到桌上竟然还放有12瓶矿泉水，孙莹心里嘀咕：“怎么有点儿茶话会的样子”。   找到请柬上注明的18号桌，正是自己应聘的鑫诺卫星通讯公司，两位中年男士已经满脸笑意地坐在那里等候。“这就是今天的考官了，”孙莹告诉自己，自报家门后落座。陆续地，其他应聘的同学也到齐了。   “小黄，你是学什么的？喝水，喝水，每人拿一瓶。你们知道我们公司吗？”考官中的一位亲切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并开始了对公司的介绍。从他的介绍中，大家了解到，他就是这家企业的总裁程广仁，今年41岁。孙莹心中推算，1992年公司筹备、1994年正式成立，那时的他才30出头，真是年轻有为。卫星通讯，学校里没有接触过，但程广仁只用了几个形象的比喻，很快就让大家明白了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是1998年发射升空的鑫诺一号卫星的投资商、开发商和技术服务商。   听完公司介绍，孙莹有点紧张，这下该轮到考官发问了吧。“大家不要只把这当成招聘会，主办单位是想通过这次机会，给你们一些实用的就业指导，让你们多了解企业，知道企业在做什么，知道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我吗？”孙莹有点发懵，怎么反过来了，今天的招聘会和往常是不一样！   “您的企业在挑选员工时最希望具有什么素质？”“在一定专业基础上的良好语言表达能力和文字能力，包括中文和英文。”   “从学生到职业人有很大的距离，您的企业会提供哪些培训？”“我们公司现在采用的是传统的师傅带徒弟的办法，职业素养的提高主要依靠自己努力。”   “企业看重学生参加社会活动吗？为什么？”“看重，因为参加社会活动的大学生责任感一般比较强，因为做社会工作需要为他人付出。”   ……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中，孙莹没有了应聘时惯有的紧张，带着交流的想法融入到大家的讨论中。   不知不觉，时针已指向了下午四点钟，大家似乎都有些意犹未尽。程广仁抱歉地对同学们说：“说实话，我对你们都感到十分满意，但企业目前的条件，只允许我从中选出两名，你们放心，一周内，无论录用与否，我都会给你们一个回复，说明原因。无论以后我们是否能成为同事，我都希望你们能同我保持联系，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与我继续讨论。”   虽然不知今天面试的最终结果，虽然有可能继续在各种招聘会上奔波，但孙莹知道，今天的招聘会将会长久地留在自己的记忆中，留在记忆中的还有程广仁那句语重心长的话：“未来3-5年，一定做好吃苦的准备，你的付出与你的收获会成正比。”   学校离社会到底有多远  新手经验，谁来给？   北京联合大学大四学生汪芬逢招聘会必去，但在求职现场经常看到的情形是，80%以上的岗位要求“二年以上工作经验”，而游荡在人头攒动会场上的求职者中，一多半是和她一样的应届毕业生。“工作经验”成了大学毕业生心中的一个痛。   在今天的招聘会上，虽然不会出现要求“工作经验”的情况，但实践仍然被许多企业家所看重。“现在的教育体制与市场需求有脱节，主要是知识老化。特别在我们IT业，知识更新很快，招来的学生必须经过培训。”北京和利时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王常力这样认为。   北京突破电气有限公司总经理林海音则认为，刚毕业的大学生，理论水平还可以，但作为职业人的基础技能比较差，务实精神不够。   不愿招收新手的，大都为规模较小的企业。鑫诺通讯卫星公司总裁程广仁解释说，要新人还是要熟手，同企业性质、发展状况紧密相关。像鑫诺这种规模小、结构简单的企业，自身缺乏人才储备能力，培训不成体系，所以一般会选择工作经验丰富的求职者。此外企业目前正处在业务高速增长时期，急需人手，很少有时间去调教新手。   大企业也有不愿意招新手的。北京远东仪表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史红民认为企业不愿用新手的原因主要在大学生自身，“企业只重当期、不重长远，只想用人、不想培养人的做法虽不可取，但却是让大学生上课上出来的。”他所在的企业过去每年都从高校要人，但年年进，年年走，有的员工上午刚转正，下午就提出调离。以前曾认为是待遇低，留不住人才，但这几年本科生的起步工资已经给到了2000元，还是留不住，“我认为主要是刚毕业的学生太浮躁，根本等不到与企业磨合期过去，稍有不适，就离开了。”   企业若都不愿招新手，工作经验这“第一桶金”到哪儿去挖？不少学生觉得困惑。汪芬的情况还算不错，学汉语言文学的她，大四上学期通过学校安排，到一家新闻单位实习了两个月，算是有了和社会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可以在简历上书写一笔。而北理工的李慧就没那么好运，工科功课本来就紧，去年又赶上“非典”，耽误了些课程，为了完成教学进度，系里只能把去企业实习的时间“挤”了出去。   “企业可以采用学徒制，让新手为自己的工作经验买单，”史红民提出这样一个想法，“毕业不到一年的学生，现在所能拿到的收入大多超过所做出的贡献，为了让企业不遭受损失，应该允许企业设立学徒期。”不拿工钱、只为学本领的学徒观近来已经被不少大学生所接受，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的职场新人家庭负担相对小得多，找工作为挣钱的择业观念已经开始淡薄，他们宁可不计较薪水，去企业学习先进的实践知识和管理理念。   尴尬的专业，尴尬的我   北京物资学院大四学生孙万年找工作时碰到一件尴尬事，自己所学的信息管理专业不被用人单位所熟悉，“去应聘计算机岗位，人家看你拿的是管理学的学位；去应聘企业管理类岗位，人家问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我觉得我这专业最适合的是企业中的CIO(首席信息官)，但CIO在企业不是那么受重视，没有那么多空缺啊。”   不止是小孙，很多大学生在求职中都面临着专业要不要对口的问题。喜欢自己专业的学生，经常是抱着非本专业岗位不去的念头；而不喜欢自己专业的人，一心要转行，但转行时又不具备优势。   “这两种观念都不可取。”林海音评价说。他认为，专业化教育要到研究生阶段时才开始，本科阶段还算不上，主要是以素质教育、综合能力培养为主，“所以大学生传统的专业对口的观念必须改变。”   北京太空板业有限公司总裁樊志觉得，企业招人是否要专业对口，不能一概而论，因岗位需要不同而不同。一般经营方面需要复合型人才，而技术、设计则需要专才。如营销行业，更看重一个人的综合能力，对专业限制不是太严格，而研发则需要专业对路的人才。   转变观念，并不意味着完全放弃自己的专业，“大学生在求职时一定要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用人单位在选人时，除非有特别突出的专长，一般要的还是岗位相关专业毕业生。”程广仁提醒毕业生。对于学校里的课程设置，程广仁觉得有必要借鉴美国经验，拓宽人才培养口径，一、二年级不分专业、三年级按专业大类、四年级再分二级专业培养。   至于小孙所面临的问题，林海音和程广仁认为主要是信息传递不畅造成的，七成是学生和学校的责任，没有尽力推销自己，三成是企业的责任，对大学学科专业缺少了解。   不是名校，低人一等？   北京工商大学学生许青山在求职中时常感到心理不平衡，“有的用人单位在招聘时挂出只招重点院校学生的牌子，碰到这种情况，我只有躲着走了。”许青山觉得这对自己很不公平，自己所学的机械工程及自动化专业，在轻工行业内也是数得着的，为什么就不受这些企业的待见！听说那些重点院校，经常是企业找上门去，整个班的收编。   许青山的抱怨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很多非重点高校的毕业生都面临这样的压力。虽然有的企业没有表达出只招名校学生的意愿，但看看最后入围的学生名单，就会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这就像企业都喜欢招惠普出来的员工一样，因为惠普员工培训做的好，职业素质高。学校的品牌和能力是有一定联系的，毕竟名牌学校经过了一层筛选，有一定优势。”林海音对学生的这一发问，表现得很坦诚。程广仁也认为，我国高校之间确实差别很大，名牌高校拥有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和重点课题，一些学生在校期间就能够参与到科研中，培养了动手能力和科学的思维习惯，从这一点来说，企业是比较愿意录用名牌高校的学生。这也恰恰说明了我国大部分高校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办学特色。   不是名牌大学，也可以办出自己的名牌专业，史红民觉得北京联合大学自动化学院就不错，他所在的企业和学院常年保持联系，每年都有学生加入到企业中，非常好用、实用。   品牌与能力之间，企业往往更看重能力。樊志认为，对等的情况下看品牌，不对等则要看能力。北京东易日盛董事长杨劲也持这一观点，她告诉非重点院校的毕业生不要灰心，只要在简历和面试中表现出自己的特长和水平，就一定能获得企业的青睐。(本版文中所涉学生均为化名)   【采访手记】   从学校到社会有多远？似是一步之遥，迈出校门就是社会，但对于今天的大学生来说，就业人数的增加，就业指导的缺乏，使这一步迈得异常艰难。   今春，人才招聘会已举办了多场，其中包括大学生专场，效果究竟如何？记者不敢妄加评论，已签约的人数可从侧面说明。这次北京市青联为在京高校应届大学毕业生“度身订做”的招聘会，虽然只有91家企业参与，虽然提供的只有1000多个就业岗位，但它所倡导的“大学生和企业家面对面”形式却让记者眼前一亮。通过现场采访，记者发现，毕业生们对学校所提供的“课堂式”就业指导似乎已不再满足，他们更加渴望与专业的人力资源专家、与驰骋职场的成功企业家面对面的交流和沟通，了解社会和企业对人才的真正需求。这次活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求职本身，更重要的是为行将步入职场的大学生开展一次精彩而生动的就业指导。   【企业家忠告】  1984年从哈工大毕业时，学企业管理的程广仁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能管理起一家企业，而且还是涉及到千家万户的企业。1994年5月，鑫诺卫星通信有限公司成立，一手参与筹备的程广仁成为公司的总裁。在他和全体同仁的努力下，公司的第一颗卫星鑫诺一号1998年发射升空，为广电总局、中国人民银行、中国民航、教育部等重要部门提供上星运行服务。   程广仁：没有5到10年，别想成“白领”   年轻人要现实一点，做好在基层吃苦的准备，不经过5到10年的磨练，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白领”。程广仁提醒正在找工作的大学生记住这一点。程广仁从一个普通的机关工作人员成长为一个企业的老总，刚好经历了十年。   凡事皆怕认真。程广仁的经验之谈是：做事就像打高尔夫球，如果你只用“业余球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就永远也不可能打出“职业球手”的水平。他体会，即使是沏茶、倒水、接电话这样简单的工作，其中也大有学问，要做就做到最好。此外，还要有目的充实自己，做好知识储备，这样在机遇到来的时候，才不会错失。他的行动也正好验证了他的这番话，今天，已经成为企业总裁的他还在抓紧时间学习，结合工作实际研究“风险管理”这一课题。   1980年考入清华大学，9年半的时间拿下学士、硕士、博士学位，之后进入北京光电技术研究所，一干就是12年。在32岁那年，史红民成为北京最年轻的教授级高工，如今，他已经是控股22家企业的北京京仪公司的总工程师和注册资本过亿元的北京远东仪表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史红民：本科生干老百姓的活，没毛病   史红民笑称，因为他的家庭出身是“农民”，本人成分是“学生”，所以平时最关心“三农”和大学生就业问题。   因为关注，所以想法很有见地。他把大学生就业难归结[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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