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

王晓明

2016年3月15日

节气与气节

中国人有十二节气之说，当下是春天，正是惊蛰，各类鸟兽鱼虫便活跃起来，包括那些不甘寂寞的毒虫——毒虫尚是好虫，因为它毒的自然、毒的坦荡，还可以以毒攻毒，最怕的是寄生虫——它亲近你的肌肤、迷惑你的器官，最后成为你真正的主宰，还有更可怕的，是不可见的病菌，那东西隐藏在你的肉体中，暗暗发作……这些尚不可怕，在 “医学中衷参西录”医案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病，大概是为巫所盅或者撞了“鬼”，而神昏智迷的，简直无药可治。

孔子曾说过：“天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这当然不是咏叹松柏是耐寒的品种，而是比兴人当向松柏学习，不畏生的困难，这更是气节。

历史上，关于气节，有很多很多家喻户晓的故事，譬如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是魏晋时期的一股清风——然而，嵇康的傲世就难说是气节，因为充满了愤闷的泡菜气，是一种不甘心的逃避和等待周文王的再世。陶翁的诗里也少有些讥刺不平的东西，可“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则是自然而然的愿望，是降世不阿后的主动自在选择。

这些尚是文人的气节，说起武夫，那更可慷慨：子路在为自己的主人尽忠时，不忘了整理被师们视为傻Ｘ标志的羽冠，说：“君子死，冠不免。”项羽在独自搏杀冲出重围之后，在淮河岸边，本可借渔翁一度，东山再起，可他却选择了战死疆场。这一类纠纠武夫之勇，被诸葛孔明或视为匹夫之勇的，却正是中国古人视为“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典范。

气节首先是自我操守，便如陶渊明；其次是临危不惧、勇于赴难，譬如子路；再次是面对生死，不忍屈辱，譬如霸王；最末是面对强势，不肯低头，譬如采薇而食的伯夷，所谓不吃嗟来之食者也。

几天前参加个聚会，桌席上除了几位地方官员，便是几位大款，甚至还包括了某香港娱乐公司老总——也包括了我，还有做东的房地产大亨叫来的军艺的干女儿和她的“小伙伴”。当然，少不得一位地方出身已名扬京师的文化人。我看到这些面孔，目睹那些行为，于是想到了魏晋时代，想到了潘金莲和西门庆，阿睹物，美国人的寻租理论，杜十娘……想到春夏当至，万物皆绿。或许人类在金钱面前的我执，也是一种气节！

是的，在全球变暖的今天，连松柏也不能做气节的比喻了。而面对那些被骂为“美奴”的精英，我劝他们去读读《医学中衷参西录》。

节气与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