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博物馆藏明清书画》书画家小传补遗

文/邹绵绵

最近，读由苏州博物馆编著的《苏州博物馆藏明清书画》（文物出版社2006年10月版）图册。发现图册中在所收书画藏品的介绍文字中，于作者小传多有“资料阙如”者。其实其中的一些“资料阙如”者，有些名垂画史，有些在当代编著的如：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年12月版）、《中国美术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上海博物馆编，文物出版社1987年12月版）中都有其小传，或印鉴、款识。因此，对于这些“阙如”的资料应该不难检索，爰特试为补阙四则，聊资古代书画爱好者参考。 一、明代画家陈焕 《馆藏明清书画》P55，图版编号（二○）刊有“〔明〕陈焕《重岩飞瀑图幅》（图一）。内纵151.6厘米，横39厘米；外纵255厘米，横69厘米。陈焕（1502—1575），资料阙如。”

按：此据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P1030【陈焕】条，辑引《吴县志》、《画史会要》、《画引》、《无声诗史》、《明画录》、《图绘宝鉴续纂》、《故宫周刊》相关资料记载：

陈焕〔明〕字子文，号尧峰，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工山水，取法沈周，私淑侯懋功，用笔苍老，势极空远。万历二十一年（1593）作山水小扇，四十五年（1617）作濯足图扇，今藏故宫博物院。

观该图右上有题为“重岩飞瀑乙卯腊月写陈焕”，名款下钤有“陈焕之印”、“子文氏”二白文印（二印均收入《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第796“陈焕”）；款中“乙卯”当为万历四十三年（1615）。据此可知《重岩飞瀑图幅（轴）》的作者即“陈焕〔明〕字子文，号尧峰，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无疑。上述引文中称其画“工山水，取法沈周，私淑侯懋功，用笔苍老，势极空远。”沈石田（周）为“明四家”之首，画艺成就杰出，在当时画苑中影响至巨，从学者甚众。从陈焕《重岩飞瀑图幅（轴）》画笔及其章法结构来看，用笔粗重苍老，体势宏大，确得沈石田画法三昧。侯懋功，字延赏，号夷门，苏州人。亦明季吴门知名画家，“工山水。初师钱穀，得文徵明画法，后宗王蒙、黄公望，能入元人之室。所作疏淡清雅，格韵迥异。”在《馆藏明清书画》P88即刊有侯懋功“庚辰（万历八年1580）夏日写”山水扇面可资参考。有关陈焕传世画迹，今上海博物馆藏有“沪1—1582〔明〕陈焕《溪山古寺图》卷，纸本、设色，（作于）万历三十一年（1603）。”亦足资参考。 二、明代画家唐志契 《馆藏明清书画》P82，图版编号（四一）刊有“〔明〕唐志《契门泊渔舟图轴》（图二）。内纵132.3厘米，横46.1厘米；外纵265厘米，横77厘米。唐志，资料阙如。”

按：观该图右上有题为“辛卯秋八月写于溪居之观铚楼，时年七十有三。唐志契”，名款下钤有“唐氏敷五”、“唐志契印”二白文印。由此可知，《馆藏明清书画》所谓“〔明〕唐志《契门泊渔舟图轴》”应系“〔明〕唐志契《门泊渔舟图轴》”之误。

此据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P663【唐志契】条，辑引《明画录》、《无声诗史》、《画史会要》、《图绘宝鉴续纂》、《扬州画舫录》相关资料记载：

唐志契（1579—1651）〔清〕字玄生，江苏扬州人。一作海陵（今泰州）人。诸生。精绘事，常游名山大川，经月坐卧其下，故画笔清远，有元人风。著《绘事微言》。卒年七十三。

另据《中国美术辞典》等相关资料反映：唐志契，一字元生，一作玄生，又字敷五，今江苏泰州姜堰人。与弟唐志尹（字相五），侄唐日昌（字尔炽），均以画名世，时有“三唐”之称。唐志契平生又精究画学，明天启六年（1626）刊《绘事微言》4卷行世，后收入《四库全书》，1984年被列入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美术论著丛刊”出版。观该图右上有题为“辛卯秋八月写于溪居之观铚楼，时年七十有三”其中的“辛卯”当为清顺治八年（1651），唐时年七十三虚岁。由此可知该图堪为他的“绝笔”之作。 三、明代画家陈章侯、胡华鬘 《馆藏明清书画》p86，图版编号（四五）刊有“〔明〕陈章侯、胡华鬘《山水梅花合册》（节选）（图三、图四），内纵21厘米，横19.9厘米；外纵29.9厘米横47.8厘米。陈章侯、胡华鬘，资料阙如。”

按：标注文字中所谓“陈章侯、胡华鬘，资料阙如。”其实“陈章侯”即大名鼎鼎的明代画家陈洪绶，在“图3”左上即钤有“洪绶”朱文印章（图五）；“胡华鬘”在《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中也载有其小传。况且这件藏品曾经清季吴中顾氏“过云楼”递藏，并著录于顾文彬撰《过云楼书画记》中，故在此就所见相关资料摭述如下。

明代画家陈洪绶（1598—1652），字章侯，号老莲、悔迟，浙江诸暨人。是一位擅长人物、精工花鸟、兼能山水的绘画大师，当时与北方画家崔子忠并称“南陈北崔”而享誉画苑；胡华鬘，据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p298【吴淨鬘】条，辑引清郭麐撰《灵芬馆诗话》、清朱彝尊选编《明诗综》、清王士禛撰《池上（北）偶谈》记载：

吴淨鬘〔明〕女。又名鬘华，又名华鬘，又名淨德，又小名小宝，一作胡淨鬘。浙江诸暨人，陈洪绶（1598—1652）侍妾。工花鸟草虫，皆入妙品。文后山藏老莲、鬘华合作花卉册子。

从图示《合册》（节选）款署“淨德”、“华鬘”的二帧作品来看，所写墨梅枝干轮囷，沉郁苍古，奇石碐磳剔透，造型趋向夸张，富有装饰味，以及连题款书法的形式结构都酷似陈洪绶。又作品取水墨而舍色彩，通过勾勒和水墨晕染来表现浓淡向背，造型精严，神态亦颇生动，具有“墨分五色”的艺术效果。难怪清季鉴藏家顾文彬将胡净鬘的画艺比诸元代花鸟大画家王渊（字若水，号澹轩），良有已也。

顾文彬《过云楼书画记·画类五》有《陈章侯、胡华鬘合册》略记谓：“此老莲鼎革后笔也。毛西河（清代文学家毛奇龄）《报周栎园书》谓‘甲申后更其名悔迟’，故称老迟。此册又有‘勿迟’一印，为西河所未言。墨笔作山水竹石，间傅(敷)赭绿，苍秀精致，自闢蹊径，不尽宋法也。姬人胡淨鬘亦画墨梅四帧配之，则辬华（斑驳陆离，五彩缤纷）交幹，居然若水（元代画家王渊，以尤精墨花鸟竹石著称）矣。因忆《曝书亭集·崔子忠陈洪绶合传》（清朱彝尊撰）云：‘予友孙如铨常师事子忠，道子忠二女皆善画，而洪绶妾胡淨鬘亦能画花草。’初以为略解调铅殺粉耳，不意能谱绿萼华喜神如此，却羡老莲几生修到也。署款‘华鬘、淨德’，字極秀媚，钤以‘禾亭’、‘夷君’、‘小宝’诸印，则频伽（郭麐，字祥伯，号频伽）跋所谓‘仙人十障，名居其一’，亦可以广见闻。”从中可知顾氏鉴藏的《陈章侯、胡华鬘合册》即现藏苏州博物馆的“陈章侯、胡华鬘《山水梅花合册》”。又《合册》中陈洪绶、胡华鬘在画上所钤印章，均已收入《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

有关这部《合册》的传世递藏经过，上文中引《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相关词条中有“文后山（清代书画篆刻家文鼎，字学匡，号后山，浙江嘉兴人）藏老莲、鬘华合作花卉册子”不知文氏所藏是否即此《合册》，因未见实物而难以判定。另见有资料称，现藏苏州博物馆的“陈章侯、胡华鬘《山水梅花合册》”曾经近代名医张骧云（1855—1925，又名世镳，晚号冰壶，上海人）收藏。由此可见民间文物收藏，往往聚散难定。今能归诸公家，方能永保不失。 四、明代书画家倪元璐 《馆藏明清书画》p.260图版编号（一四六）〔明〕倪元璐《行书五律金面扇页》（图六）。内高16厘米，长50.7厘米；外纵63.8厘米，横60.5厘米。倪元璐，资料阙如。

按：明代书画家倪元璐与黄道周（1585—1646，字幼玄，号石斋），在晚明书坛，都是刚直节义之士，书法亦奇倔俊爽，一变当时纤巧有余而刚劲不足的书风。再说倪、黄两家书法对近现代书坛影响甚大，如现代书画家潘天寿、来楚生等，于倪、黄两家的书法就均多有借鉴；倪元璐书法被收入当代出版的《中国书法全集·明代倪元璐卷〔第57卷〕》。倪元璐在书坛上的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

此据《中国美术辞典》【画家】p84【倪元璐】所载：

倪元璐（1593—1644）明代书画家。字汝玉，一作玉汝，号鸿宝，上虞（今属浙江）人。熹宗天启二年（1622）进士，授编修，官至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李自成克京师，自缢死。与黄道周为同榜，志同道合，交谊甚深。诗文为世所重，书画俱工，落墨超逸。善作竹石云山，喜用水墨生晕之法，苍润古雅，饶有风致。所画山皆崚嶒突兀，林木则苍莽葱郁，皴法喜用大、小劈斧，不屑描头画角。陶元藻评其画云：“倪以雄深高浑见魄力，徐（渭）以萧疏古淡见风神。”书工行草，秀逸有姿，《广艺舟双楫》称：“明人无不能行书者，倪鸿宝新理异态尤多。”传世作品有天启七年（1627）在《临董北苑云壑高逸图》轴，图录于《宋元明清名画大观》；崇祯五年（1632）作《树石图》卷，现藏天津艺术博物馆；同年作《竹石图》轴，藏中国美术馆；十三年作《江山风帆图》轴，藏日本东京静嘉堂；书迹有《行草诗翰》轴，藏浙江省博物馆。著有《倪文贞集》等。

在“图六”倪元璐《行书五律金面扇页》中“元璐”名款左所钤二白文印“倪元璐印”、“鸿宝父”均收入《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第743“倪元璐”。

《苏州博物馆藏明清书画》书画家小传补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