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诗中赏鸟

唐诗中有许多鸟，有紫燕的呢喃，有黄莺的婉转，有鸾凤的合鸣，有孔雀的多情，有鹦鹉的妙语，有喜鹊的吉祥，有海鸥的高远，有白鹤的嘹亮，有苍鹰的威猛，有鹭丝的苍凉，有布谷的催春，有大雁的迎秋，一泓清波中，也有鸳鸯的悄悄话……

正是这些千娇百媚，婀娜多姿，风度翩翩的鸟儿们，使唐诗在她们的啁啾、争鸣、合唱中成了千古绝唱。由此，我便觉得，诸多的唐诗，因为有了鸟，才更加鲜活、灵动和飘逸；而众多的鸟儿们则借助了唐诗这座苍翠、蓊郁的园林，才能够在枝繁叶茂的诗树上长久地栖息、繁衍、成长，唱出了唐诗中最美妙的乐章。

赶巧，唐朝诗人们组织举办了一个《观鸟节》，我争取了两个随团名额，你若有兴趣，我们不妨一同去边学诗，边看鸟，在唐诗中欣赏鸟儿们色彩缤纷、多姿多情的灵气和神韵；在鸟儿们抖羽亮翅、竞相争鸣的展示中品味唐诗的绝妙与神奇；当然，你也会领略到唐朝先哲和大师们创造诠释唐诗的绝对激情、绝佳风彩的。这该是一件千载难逢、十分快意的幸运吧。

一株繁茂苍郁的老槐树下，诗人孟浩然倒背双手轻踱缓移，目不转睛地凝视枝杈间姿态各异的鸟们。她们惺忪着睡眼，有的在树冠上盘旋、鸣啾，有的在绿叶间跳跃、戏嘻，有的则相偎在枝条上叽叽喳喳，仿佛诉说着彼此昨夜的美梦……于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一首百诵不厌的《春晓》，在妙曼、清丽的鸟语与暖意融融的春风合奏中，拉开了唐朝诗人们观鸟节的帷幕。有幸的我们，便与他们一道大享眼福与耳福，在他们精心植造的诗林中、诗树上，观赏倾听他们所钟爱和青赖的鸟儿们的风姿与歌喉。

我们来到初唐诗人杜审言身边，这位老先哲一直把温暖、慈祥的目光投向穿棱在柳叶翩翩，梅花缤纷，欢快鸣叫的几只黄鹂身上。连呼：美呀，美呀。随即捋须、颔首，微微吟哦：“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看得出，老先生对此鸟情有独钟。站在一旁的盛唐大家，后来被人们称为诗圣的杜甫连连称“是”。他手指柳林和蓝天，你们看：那黄鸟和白鸟一下一上，各有千秋多么动人的一幅美画图啊：“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便脱口而出。祖孙二人的唱合极佳，是鸟让他们为世人留下了无以伦比的《绝句》。

在一个被杏花掩映的小村庄里，望着在农家屋顶上和杏林中飞来飞去欢快鸣叫的斑鸠。王维按捺不住了，朗声道“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呀。他兴致极高，连夸斑鸠小巧俊秀，杏花洁白若玉。此时，一幅乡村花鸟争春图，被诗人勾勒得惟妙惟肖。我想诗人当是通过喜爱的鸟和花在倾听春天的脉搏，追踪春天的脚步，感悟春天的美好吧。在诗人们的喝彩声中，杏花中的斑鸠更加轻盈、飘逸，更加乖巧、俊美了。

诗人们边走边看，来到一座碧波荡漾的清水湖边，在飞檐斗拱的观鱼亭里，大家品茗小憩。突然，旁边的柳林里几只黄莺绕着亭子飞来飞去，不停鸣叫，引起了诗人们的不解和好奇。戎昱站起身来向四座频频揖首：各位仁兄，小弟在这里曾居几载，与莺儿们是老相识了，一旦离去，真有些难舍呢。遂道：“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诗罢，连连向黄莺摆手，一只小黄莺竟然飞到戎昱的面前，啼鸣不止，样子十分凄美动人。我想，鸟有鸟性，人有人性，鸟性和人性一定是相通的，眼前的一幕当是人与鸟和谐共处最佳的典范吧。唐朝诗人在一千多年前就知道正确处理人与自然，人与动植物的关系，联想到时下许多生态平衡遭到了厄运和劫难，让晚辈的我十分愧疚和不安。扯远了，还是与诗人们观鸟吧。

唐朝诗人们擅诗爱鸟，因鸟得诗，以诗誉鸟。鸟在诗里，翩跹婉转，诗在鸟鸣中更加生动靓丽。你看诗仙李白的“云归碧海夕，雁没青天时。”多么大气豪放，读来令人神思飞越，心胸开阔，一幅晴空雁阵远飞图，在我们面前豁然辅展。诗圣杜甫的“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春暖花开，泥融土湿，从远方归来的燕子，不放弃大好时机，飞来飞去，衔泥筑巢；而艳阳日丽下，成双成对的鸳鸯们也尽享春光，在溪边温暖的沙滩上静睡不动。我们同诗人一道不仅观赏了燕飞鸳睡的恬淡静美，也感受到了大自然带给人们的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愉悦心态。诗人李群玉一首绝句把《鸂鶒》写“绝了”， “锦羽相呼暮沙曲，波上双声戛哀玉，霞明川静极望中，一时飞灭青山绿。”傍晚时分，我们与诗人站在湖边，只见一对鸂鶒在水波上展开了翅膀，相互鸣叫着掠过水面，这时云霞明丽波息浪静，在水天光色中，双飞的“锦衣”，渐去渐远，转眼消失。再看远处则是一片碧绿的青山。无疑，鸂鶒把诗人带进了一个悠然神往的境界。鸂鶒是一种形状大小类似鸳鸯的小鸟，那年我在无锡太湖中曾见到过，小巧玲珑，煞是招人喜爱，这就难怪李群玉对其钟爱有加了。

唐朝诗人们的《观鸟节》，真是精彩纷呈，亮点不断。鸟儿们穿越千年的历史时空，把唐诗的博大精深，演绎得空前绝后，也把诗人们的喜怒哀乐在它们的长啁短啾声表达得淋漓尽致。你看，我们随边塞诗人王维到西部大草原上看鹰，便领略了“草枯鹰眼疾”的威猛与辽阔；与诗人李益到湘江竹林中看鹧鸪，便体会到了“湘江斑竹枝，锦翅鹧鸪飞”竹与鸟的灵秀和神韵；与诗人刘禹锡倘徉在秋风里，一起看“睛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鹤舞图，不是诗人的我们，也被鹤的圣洁所动，便也诗意萌动了……唐诗中的鸟真是太多太美了。

那晚，我做了个梦，跟着唐朝诗人们学着做诗了，我的诗中也飞进了许多美丽的鸟，我与他们朝夕相处，共创和谐……倏然，“月落星稀天欲明”，“不忿朝来鹊喜声”。诗人李端喜爱的喜鹊喳喳声把我惊醒了，望着被朝霞染红的窗棂，思绪又被窗外的吉祥鸟欢鸣声带进了壮美的唐朝诗苑。

在唐诗中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