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啥味道

作者：一　冰

来源：《课外阅读》2005年第07期

        开学的第一天，我这个班主任正在班里忙着给学生们发新书，忽然，财务室的小杨在教室外面叫我，我一出门，她就拉住我边走边说：“你们班赵小雨的妈妈太不像话了，交学费交假币……”

        我一听这话，也有些着急。赵小雨的家庭条件的确很困难，爸爸去年下岗了，在街上蹬人力三轮车；妈妈在街头摆了个鞋摊，对付着过日子。一定是她在外面收了假币，我是班主任，我得尽量维护她的尊严。

        财务室里，赵小雨的妈妈正在跟孙科长争执着。原来刚才赵小雨的妈妈来交学费，小杨把钱收了，放到了抽屉里，这时孙科长要出去存钱，刚看几张就发现了一张假币。因为赵小雨的妈妈是最后一个来交学费的，她交的那叠钱就放在最上面，所以孙科长他们就认定这钱是赵小雨的妈妈的。

        我不好说什么，只好对赵小雨的妈妈说：“大姐，别着急，您再想想，这钱是不是您的?”

        赵小雨的妈妈用满是老茧、贴着胶布的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说：“鲁老师，你们也知道，我们来钱不容易，哪一张钱都是看了又看的，生怕收了假币。天地良心，我发誓，这钱不是我的!”

        孙科长说：“发什么誓呀，我们不相信这个，去把赵小雨叫来!”

        “不能让赵小雨来!”我也有些生气了，说，“这跟他没有关系!再说，还不一定是他妈妈的错呢!”

        赵小雨的妈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不要让小雨来!不要让小雨来!这钱我赔了。”说着，她掀开外衣，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布包，刚要掏钱，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妈妈，您别急着赔!”接着，赵小雨从外面冲了进来。刚才赵小雨的妈妈跟孙科长发生争执，被班里的一个同学看见了，就告诉了赵小雨。

        赵小雨拿起桌上的那张假币，在鼻子上嗅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这钱不是我妈妈的!我妈妈的钱是啥味道我能嗅出来!”

        “这可神了!”孙科长“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赵小雨转向我，镇静自若地说：“鲁老师，我想请您帮我做一个实验，行不行?”我点点头。“我妈妈这个布包还没有打开，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更不知道里面有几张什么而值的纸币，但是，你们可以先把小布包里这些钱的号码记住，然后再把这些钱混在其他的钱里，我就能嗅出哪些是我妈妈的钱!”

        话一说出，我也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呢?但为了给赵小雨的妈妈讨回公道，我同意了赵小雨的要求。我和小杨、孙科长把那些钱的号码都记了下来，然后把这些钱都混到了财务室的其他纸币里。我们做这一切的时候，赵小雨并没看我们，他还让孙科长用一块黑布把他的眼睛蒙起来，镇定白若地望着窗外。

        我们把钱放到赵小雨面前，赵小雨说：“我不用手摸，以免你们怀疑我作弊，这样吧，孙科长，你把钱一张张地放到我的鼻子前面，我说是的就交给鲁老师，我说不是的就交给杨老师。”

        孙科长根本不相信赵小雨真能嗅得出钱的味道来，他就一张张地把钱放到赵小雨的鼻子前面，赵小雨一张张地嗅着，他嗅得很快，不一会儿，那厚厚一叠钱就分成了两堆，然后我们对照着刚才的记录——查看，不由得都惊呆了：赵小雨果真用鼻子分辨出了哪些是他妈妈的钱，分毫不差!

        在门口和窗外围观的同学一起鼓掌，掌声如雷。

        孙科长有些傻了，他问赵小雨：“小雨，你是怎么嗅出来的?”

        赵小雨把钱叠好，郑重其事地交到妈妈的手里，然后对孙科长说：“我妈常年在外面风吹雨淋，她患有严重的风湿病。为了省钱，她总是买那种最便宜的风湿膏，她的身上几乎贴满了风湿膏，所以妈妈的身上总有一种风湿膏的味道。她挣钱不容易，把钱看得很重，都藏在身上，所以……所以钱上就有一种风湿膏的，味道……”

        赵小雨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妈妈抚摸着他的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孩子，妈妈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妈妈对不起你……”

        “不!”赵小雨说，“妈妈，我有您这样的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钱是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