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史专题

发布时间:2011-10-20 16:21:34

第二节 “三言”、“二拍”的艺术成就   “三言”、“二拍”是明代拟话本中的精品。它脱胎于宋元话本 ,必不可免地带着宋元白话小说的某些痕迹。但是明代拟话本毕竟是文人的创作,可供案头阅读之用,所以它在艺术上又有新的发展和变化。比如篇幅更长,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就有两万多字,略似今天的中篇小说。比起宋元话本,它的结构更为严谨、人物形象更为鲜明、饱满。特别是在爱情小说中,表现得特别突出,下面就以爱情小说为例,略作分析:   首先,明代拟话本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爱情小说中才子佳人“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的陈腐框架。使爱情故事从贵族的月桥花院、香闺绣阁中走出来,而更加平民化。在古代的小说戏剧中,一对青年男女经过一番磨难之后,最后大多是男的高中状元、进士,衣锦还乡。和分别已久的未婚妻喜结连理,或给苦守多年的妻子带来封诰。同时期杰出的传奇《牡丹亭》就是这样处理的,在后来明末清初的才子佳人小说中,这种“大登科(中式)”后“小登科(成婚)”的框架更成了令人生厌的老一套。   “三言”、“二拍”虽也有这样美满结局的作品,但多是出于情节发展的需要,或是为小人物伸张正义的需要。如《张廷秀逃生救父 》中,张廷秀兄弟受赵昂陷害,几无生路。一个被迫“操了残业”,去当戏子,一个成了诸氏的养子。如果不是兄弟俩发愤读书,金榜题名,官官相护,要救父亲张权出狱,张廷秀要和未婚妻王氏团圆,恐怕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玉堂春落难逢夫》也是如此。妓女玉堂春和书生王景隆相爱,矢志不渝。玉堂春倾囊相助落拓的王景隆,使他得以返乡。王景隆为救玉堂春出苦海,励志读书,终博一第,官授山西巡按。而玉堂春被鸨儿骗卖山西,又遭人暗算,蒙受不白之冤,若不是王景隆救助,何时才得掀翻覆盆重见天日?   从这些小说多把平反冤狱和进士及第联系起来的处理方法,我们还可以认识到封建社会吏治的腐败。贪官污吏,上下其手。平民百姓 ,命如草芥。小说作者是出于对社会现实的清醒认识,出于舒泄平民百姓内心的积郁的要求,安排了进士及第、报仇雪恨、洞房花烛的结局,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富有积极意义的。   但“三言”。“二拍”中大部分爱情小说的主人公,多是普通家庭的子女,其中以商人居多。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蒋兴哥是个走熟广东做客买卖的商人,陈大郎也是个商人;《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秦重,是个走街串巷的卖油小贩;《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男女主人公,都是做撑船生意的 小百姓;《姚滴珠避羞惹羞》中,姚滴珠的丈夫潘甲早已弃儒经商;《酒下酒赵尼媪迷花》中巫娘子的丈夫虽是个秀才,小说也只写他“青年饱学,才智过人”。这些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女,并不注重身外的功名、出处,他们更重视日常生活中夫妻感情的和谐、更重视人的自身价值。如贾秀才设计杀了仇人后,夫妻互相敬重,恩爱过活。宋小官后来也不曾做官,发了一笔意外之财,把岳父、岳母接到南京同住,“合家欢喜,安享富贵”。秦重娶了花魁娘子,又得与父母团圆,家道渐兴,人生之愿足矣……   打破了“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的模式,割断了婚姻与仕宦的必然联系,突破了夫荣妻贵、门当户对的封建的婚姻观、门第观,既体现了市民阶层鲜明的主体意识,在艺术上,也是对传统大团圆模式的挑战,具有一定的创新意义。   其次,“三言”、“二拍”在情节上更趋曲折,波澜起伏,跌宕有致。在此之前的话本小说,为了吸引听众,也力求情节的复杂、生动,但往往呈单线结构,比较单一、少变化。而拟话本小说是供阅读之用,所以出现了并驾齐驱、各呈风姿的双线结构。爱情小说向来以情节的幽徽曲折取胜,拟括本中的爱情小说更是如此。《玉堂春落难逢夫》中,先写玉堂春与王景隆相识相爱,情节呈单线推进。嗣后一面写玉堂春在北京和鸨母抗争,被鸨母骗卖与沈洪;一面写王景隆回乡,父子相认,中举授官。两处落笔,双线发展。最后,玉堂春和王景隆在北京相会,两条线索并在一处。分分合合之间,展示了极为丰富的生活画面,人物的形象也得到更好的表现。   “三言”、“二拍”就是在单线发展的情节中,也有千回百转的小波澜。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杜十娘赎身以后,和李甲同舟赴苏、杭胜地,当她听到李甲薄幸,欲将她卖于孙富时,杜十娘先是“冷笑一声”,吩咐李甲“快快应承了孙富,不可挫过机会”。接着“挑灯梳洗,脂粉香泽,用意修饰,花钿绣袄,极其华艳”。盛妆之后,“微窥公子”,见他毫无留恋难舍之意,此时杜十娘才真正死了心,于是催他快去孙富处回话,及早兑足银子。接着怒斥孙、李二人 ,最后毅然抱宝箱沉江。这样兔起鹘落、跌宕无端的小环节的出现,真实地刻画了杜十娘对李甲由希望到彻底失望的悲愤交加的心理活动以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也更突出了悲剧震撼人心的力量。   其三,“三言”、“二拍”的作者令人信服地塑造了典型环境中不同的典型性格。《王娇鸾百年长恨》和《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女主人公都是悲剧人物,但两人的性格却很 不一样。王娇鸾是宦门之女,她和周廷章相爱,毫无保留,真心相待。周廷章慕财贪色,违背前盟,一去三年毫无音讯。王娇鸾“每逢春花秋月,不觉梦断魂劳” 。频频寄书周廷章,在对周廷章绝望,意欲自杀之前,又心有不甘:“我娇鸾名门爱女,美貌多才,若嘿嘿而死,却便宜了薄情之人”。于是借父亲官职之便,将周廷章负情薄幸之事诉诸官府,周廷章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王娇鸾多情、轻信,长期的深闺生活,使她对世事人情一无所知,所以轻易地将终身托付给周廷章。她最后的报复行为 ,也不是平民百姓的女子所能为的,只有官家的小姐,才有如此胆识和自负。而对杜十娘,作者无意表现她的诗词歌赋的本领,重点突出她久经世故,深有心计,为了能跳出妓院这个陷人坑,她预先积攒了不少财物,而且瞒得鸨儿分毫不知。她不愿轻易托身于人。对李甲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虽然“海誓山盟”,“朝欢暮乐”,也从不吐露百宝箱的消息。连她的自杀,她也不露丝毫痕迹,从容不迫地行事 ,最后让人大感意外。杜十娘的沉稳老练,是她饱经人世沧桑,饱尝世态炎凉的经历所形成的。   “三言”、“二拍”对人物心理活动的刻画,也极为细腻、曲尽其微。在这方面,《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是很有代表性的。蒋兴哥了解到妻子有外遇,心中是“说不得,话不得,死不得,活不得”,“ 急急地赶到家乡”,心中那“如针刺肚”的感觉,使他一刻也平静不下来。等他回到家乡,“望见了自家门首,不觉堕下泪来。想起:‘ 当初夫妻何等恩爱,只我贪着蝇头微利,撇她少年守寡,弄出这场丑来,如今悔之何及!’在路上性急.巴不得赶回,及至到了,心中又苦又恨,行一步,做一步。……”这一段心理描写把蒋兴哥这个年轻商人善良忠厚、富于感情的个性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生动感人。《 玉堂春落难逢夫》的心理描写,极细微,也极有特色。王景隆回乡以后,“拿着书来读了一会,心下只是想着玉堂春。忽然鼻闻甚气?耳闻甚声?乃问书童道:‘你闻这书里甚么气?听听甚么响?’书童说 :‘三叔,俱没有。’公子道:‘没有?呀,原来鼻闻乃是脂粉气,耳听却是筝板声’。”而玉堂春身在北京,心中也悬挂着王景隆,小说写她拿过一块点心,“分为两半,右手拿一块吃,左手拿一块与公子。丫头欲接又不敢接。玉姐猛然睁眼见不是公子,将那一块点心掉在楼板上。”小说打破了空间界限,用古典诗词中常用的“对面写法 ”,来表现人物彼此如醉如痴的思念,把王景隆和玉堂春两人心心相印、关山难隔的深情,写 得出神人化、感人至深。   在话本小说中,细致人微的心理描写一向是比较薄弱的,因为话本是说话艺人地底本,它要求的是外部行动、语言的出色描写,以适应听觉艺术的需要。所以“三言”、“二拍”中心理描写艺术特别难得。   冯梦龙、凌濛初在人文主义思潮的冲击下,创作出了许多具有重要思想价值的作品,成为市民文学的代表作。但是人的认识毕竟是社会、时代、教养等的综合产物,冯梦龙和凌濛初的小说中,也存在着不少前后抵牾之处,甚至存在着极不健康的杂质。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虽然突破了封建的贞操观念,但依然留下一条“恩爱夫妻虽到头,妻还作妾亦堪羞”的“果报”的尾巴;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虽然颂扬了白娘子对许宣坚执的爱情,但也不免“奉劝世人休爱色,爱色之人被色迷”。在“二拍”中,还有个为人訾议的“色情”描写问题。有的作品,过分热衷于对肉欲的渲染,它只是作者自己庸俗情趣的流露,或小说商品化后为了迎合市民趣味,而自愿“堕入恶趣”的结果。          跳梁小丑 跳梁,同“跳踉”,指乱蹦乱跳;小丑,意指小小的恶人。“跳梁小丑”由庄周与惠施谈的野猫捕鼠触网而死的故事演变而来,出自《庄子·逍遥游》。 战国时魏国相国惠施,在和庄子的一次谈话中,举自家一株大樗(chū)树为例,说树的主干臃肿,小枝多卷曲,不成材,木匠师傅对它连看都不看一眼,以此讥讽庄子所说的“大而无用,众所同去”。对此,庄子这样回答道:“子独不见狸狌(shēng)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gǔ)。今夫斄(lí)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例,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这段话的大意是:你难道没看见过野猫吗?它们隐伏起来,伺机猎取出来活动的小动物,东窜西跳,不避高低;往往触到机关,死于网罗之中。还有牦牛,庞大的躯体像天边的云。它能使自己很大,却不能抓老鼠。现在你有大树,担心它无用,为什么不把它种植在虚无的乡土上,广阔无垠的旷野里,它可以生长得更加枝叶繁茂,来往行人可以逍遥自在地在它下面乘凉歇荫。因此,它并不因为所谓无所可用而感到有什么困苦。庄子在这里要说的是,“无为虚谈,可以逍遥适性,荫庇苍生”,以此驳斥惠施的“大而无用”的讥讽。 后人从这段故事引申出成语“跳梁小丑”,比喻那些品格低下或并无什么真才 实学者,为了达到个人私利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极尽捣乱、破坏之能事,但终究没有什么了不得,只不过是真正地暴露了他自己的丑恶嘴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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