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金锁记》中曹七巧人物形象

发布时间:2015-08-07 22:26:44

一、论文提纲…………………………………………1

二、内容摘要…………………………………………1

三、关键词……………………………………………1

四、论文正文………………………………………2-14

五、参考文献目录……………………………………14

一、金钱的欲望是人性沦落的起点

二、扼杀的情欲突现失落的灵魂

三、畸形的母爱为文学留下永恒的苍凉

张爱玲,是一个专门对女性进行深刻思考与冷静剖析的作家,《金锁记》是其典型代表作,其中主人公曹七巧一生游离在金钱欲与情欲的边缘,最终导致了人性的蜕变;母爱的变态和人性彻底的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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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金锁记》中曹七巧人物形象

《金锁记》是张爱玲写的最好,且最有代表性的中篇小说,创作于1943年,被著名文艺评论家傅雷称之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傅雷《论张爱玲小说》192页)曹七巧是《金锁记》中的主人公,《金锁记》描写了出身低微的曹七巧为了金钱而嫁入豪门,被金钱的枷锁锁住了情欲,锁住了一生,并用这个枷锁扼杀了自己至亲的骨肉,上演了一幕凄惨又近乎恐怖的悲剧,七巧的心底有一个魔鬼,它就是对金钱与情欲的渴望,金钱欲与情欲紧紧纠缠着她,使她始终摆脱不了它们。在金钱与情欲的矛盾斗争中,最终是金钱欲占上风,有时当情欲稍占上风时,七巧本能的一个“疯子的审慎与机智”便果敢地把情欲压了下去,而情欲越压抑,就越激起七巧的变态心理,连娘家的人,她的嫂子也说她“疯疯癫癫”,而且她获得支配权时,她变本加厉,把对姜家的仇恨,把对金钱的极度膨胀的占有欲甚至对整个社会的仇恨都报复在一对儿女身上,故事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七巧嫁入姜家,被金钱的枷锁锁住了,过着没有爱恋,没有情性的生活,主要的矛盾集中在七巧和季泽之间的纠缠;第二部分为分家后,七巧有了对金钱的支配权,拒绝过七巧的季泽为了金钱而找上七巧的门,七巧为了守住金钱拒绝了季泽;第三部分写儿子、女儿的婚恋生活挑起了七巧对性的欲望,触动了七巧心灵的创伤,七巧把报复强加在儿女的身上,扼杀了儿女的幸福生活。这三个部分是七巧内心深处金钱欲与情欲斗争的三个回合。

故事有些凄凉,有些悲哀,便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傅雷曾以迅雨为笔名在《论张爱玲的小说》中说过,七巧的悲剧,在于“她是担当不起情欲的人”。夏志清也曾说过:“七巧是社会环境的产物,更重要的是,她是她自己各种巴望、考虑、情感的奴隶”,“是把自己锁在金钱的枷锁里的女人,不给自己快乐,也不给她子女快乐”。(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86页)本文试图从七巧自身的因素,从七巧性格的矛盾和弱点,从金钱欲和情欲的矛盾斗争中探讨其悲剧形成的原因。

一、金钱的欲望是人性沦落的起点

() 从金钱的奴隶到金钱的主人的转变。

小说的开端,在两个下人(凤箫、小双)的口中道出了七巧是一个麻油店人家的女儿,再借二嫂、三嫂的背后闲言冷语,交代了七巧在家族中的低劣地位,在一系列侧面描写的铺垫下,七巧出场:“那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一小脚的裤子,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张爱玲《张爱玲文集》40页)张爱玲下笔犀利,第一次的正面描写仅仅是几组短语,几句话,就勾勒出鲜明的七巧形象。

小说写到“去年她戴了丈夫的孝,今年婆婆又去世了。”姜家不得不面临全家的尴尬窘境,分家对曹七巧来说,是她嫁到姜家之后一切幻想的集中点,当年金钱带给她的是无爱无欲的婚姻,受不完的冷落、讽刺和煎熬,她戴着金钱的枷锁,可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这以后就不同了,此时金钱在她的头脑中像膨胀得硕大无比,光艳动人,就像她的情人让她怦然心动,她的脸上象抹了胭脂似的,从那揉红了的眼圈儿到烧红的颧骨……脸上烫,身子却冷得打颤。即将从金钱的奴隶到金钱的主人的转变让她兴奋、焦灼、坐立不安,她不能失去这个使自己苦尽甘来,扬眉吐气的机会,在分家产时,“七巧两手紧紧扣在肚子上,身子向前倾着,努力向她自己解释他(九老太爷)的每一句话,与她往日调查所得——印证,当她预感到自己苦等10多年,用青春和压抑情欲换来的仍是不公时,她“流下泪来……咆咽道:‘哪儿由得我出主意呢?只求九老太爷替我们做主!”七巧一再争取,结果只能是“孤儿寡妇还是被欺负了。”

这是通常认为最能表现七巧被金钱主宰的情节之一。我们习惯把七巧的钱欲看作命运的安排或是封建礼教的罪过,她对钱的渴望,压过对情的渴求,试想七巧同她的内心最深处的懦弱,不去抗争,恐怕她早已经成为人可践踏的空壳。她的生活,以及长白、长安的生活未必能好一些。

(二)人性最深处的美好情爱被钱欲活埋。

小说在七巧“带着儿子长白、女儿长安另租一套房子住下了,和姜家各房很少来往”后,安排了她与季泽的第二次相遇,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交织着情欲和钱欲的斗争。

“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来还有今天!可不是,这半辈子已经完了,花一样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人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不讲理,当初她为什么嫁到姜家来?为了钱么?不是的,为了要遇见季泽,为了命中注定她要和季泽相爱,而如今他也老了10年了,然而人究竟还是那个人啊!他难道是哄她么?他想她的钱——她卖掉一生换来的几个钱?仅仅这一转念便使她暴怒起来”。冷酷地把季泽轰了出去,而她又要“在楼上的窗户里再看他一眼。无论如何,她从前爱过他,她的爱给了她无穷的痛苦,单只这一点,就使他值得留恋,多少回了,为了要按奈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但这回她的心被唤醒了,爱情唤醒了七巧人性的复苏,良知的觉醒,她似乎为自己当初嫁到姜家,为长期含垢忍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让自己倍感温馨幸福的解释,然而这一刻又转瞬即逝,一生仅仅这一次蒙受爱的恩惠,马上又要被金钱封锁了,细致入微的心理剖析把一个金钱迫害下,仍有真实一面的平凡女子刻画得栩栩如生,体现出七巧忙忙碌碌金钱面前的清醒头脑,也提示出人性最深处的美好情爱被钱欲活埋的悲惨。七巧把在姜家的财产看作是她此生的依靠,七巧与季泽的两次相遇形成强烈的对比,表现了七巧强烈情欲向疯狂金钱占有欲蜕变的悲哀。张爱玲用金钱象征着物质,用情欲象征着精神,以张爱玲的思想,她并不认为物质和精神是对立的,所以她没有以七巧对金钱的极端占有欲来作为人性丧失的标准,可怕的并不是对金钱的渴望,可怕的是七巧所需要的,渴盼了10年的感情真正到来时,她亲手用金钱的枷锁扼杀了自己的精神。

(三)人性的最真的部分被钱欲吞噬。

七巧得到姜家财产后,抚养她无爱婚姻产生的两个孩子长白、长安,因为是无爱的产物,她对长白、长安的情感才会如此怪诞,乃至荒唐、可憎。“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钱,横坚钱——都是她的,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现在,就连这半个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亲。”(张爱玲《张爱玲文集》61页)七巧的变态心理竟然指向了自己的儿子,这使人既怜悯又恐惧,七巧的情感没有了归宿,人性的最真的部分被钱欲吞噬。但是,七巧顽强的生命力仍要发出能量,所以,她变态地将儿子长白和之寿的性生活肆意搬异,引以为快;她百般阻挠女儿长安的婚姻。七巧反复告诫长安“男人碰都碰不得!谁不想你的钱?你娘这几个钱不是容易得来的,也不是容易守得住。”七巧直至病成一个可憎的老妇人,仍要葬送女儿的幸福。小说借童世舫的眼,见到“门口背着光立着一个小身材的老太太”,直觉的感到那是个疯子,……无缘无故的,她只是毛骨懒然。“七巧隔了些时,再提起长安的时候,她还是轻描淡写的把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这就是晚年的七巧,她故意气死儿媳,因为在他们身上找到她自己青春的影子,她妒忌他们的生活,变态的加以报复,她的心理被钱欲牢牢控制,直至扭曲、变异,开始让金钱成为她精神的主宰。

二、扼杀的情欲突现失落的灵魂

在七巧的人生轨迹中,最初的情爱是那么纯洁,也曾有对爱情的渴望,对美好婚姻的憧憬,当初“如果她挑中了他们当中的一个,往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当她跨入姜家的大门,她的婚姻是不能自主的,可以说年轻的七巧无意识追求门弟和荣华,是她的家人给她计划了后半生的路,她只能走下去,在大户人家,处境让她变得离少女时代的纯洁越来越远,七巧生儿育女,照顾“废人”丈夫,没有情爱,生活死气沉沉,在他人的鄙薄和内心的惨淡里空虚无助,她吸食鸦片,搬弄是非,泼辣要强,实质是以此发泄内心不可驾驭的积愤。

虽然曹七巧嫁了个残废的丈夫,但是年轻身躯中对感情的欲望并没有因之而变得残缺,越是压抑得厉害,越是要喷发出来。张爱玲将七巧欲火焚烧的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平淡的对话交织着激烈的内心搏斗,整个场面充满着一触即发,在七巧与季泽的第一次相遇中,七巧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的下半部抖的像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似的,用尖细的声音迸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哥!”她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七巧道:“天哪,你没挨着他的肉,你不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她顺着椅子溜下去,蹲在地上,脸枕着袖子,听不到她哭,只看见发鬓上插着风凉针,针头上的一粒钻石的光,闪闪的挚动着,发鬓的心子里扎着一小截粉红丝线,反映在金刚钻微红的光焰里,她的背影一挫一挫,俯伏了下去,她不像在哭,简直像在翻肠搅胃地呕吐。”(张爱玲《张爱玲文集》45页)此时的七巧被情欲本身和对情欲的渴求交织折磨着的,三年来她天天挨着的是“软的、重的、麻的“一团没有知觉的肉,而眼前的男人“结实”,透着诱人的生命力,那被压抑多年的情欲强烈火灼烧着她的心,她就象一块久旱干裂的土地渴望得到甘泉的滋润一样渴望挨着那有生命力的躯体。此时的七巧虽然是个粗俗、尖刻的女人,但她是真心爱季泽的,这正是她最有人性的时候,面对七巧,季泽不是不动心,但她的理智在他情欲蠢蠢欲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提醒他:“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时的兴趣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眼前,是个累赘。”一个旧式的女子冒着被封建伦理道德谴责的危险,抛却了应有的人格尊严,大胆裸露地向一个男人祈求情欲,不是情不得已,被逼无奈是做不出来的。可悲的是,季泽只把她当作“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姜怆。”此时连她唯一的真情也被泯灭了。

七巧内心对性的欲望,压抑太久,大过之后的挣扎,渗透在小说的字里行间,她的不幸的直接表现就是正常情欲的满足被剥夺了,张爱玲以冷冷的旁观的眼,述说着一个寻常女子,在非人的境遇下渴念情爱,却只能像他的情人喊出:“我就不懂,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好……”这是被损害被侮辱的女人不甘于命运的摆布,争取人的权利和觉醒的信号,是对旧礼教的反叛,如果说这是丑行的话,这实际上是封建专制最易导致的“丑行”,七巧是无辜的,七巧的悲剧命运如同一株无人过问的野草,给她风霜不任她肆意生长。

三、畸形的母爱为文学留下永恒的苍凉

情欲本是七巧最有人性的表征,但又成为最破坏她人性的东西;强烈的情欲被压抑的结果是造成了对金钱的极度占有欲,这种占有欲近乎一种心理变态;可悲的是七巧作为人母,竟拿了金钱的枷锁来封锁女儿正常的人性;她开始丧失理性了,她成了一个疯狂报复的女人,在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报复的对象,她一生没有幸福,也嫉妒别人的幸福,于是她要干涉亲生儿子的幸福,对于从未享受过婚姻幸福的七巧来说,儿子的婚姻简直是对她畸形婚姻的潮笑,而这种嘲笑将每天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作为女人,七巧没有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长白对她来说,不单是儿子,更重要的是个男人,以前他一直属于她的,是她在姜家忍辱含垢的见证,只有在长白面前她才具有母亲的威严,她才可以得到尊重和服从,所以她要控制和占有他;现如今长白成亲,这种控制和占有的权利似乎就要转移到另一个女人手中,而这个女人健康,带着青春的生命力,她将会在情欲的滋润下过着正常女人的生活,这种生活在七巧的生命中是没有出现过的,她虽然拼尽了全力去争取,但到头来却只有金钱的枷锁,对儿媳的嫉妒,让媳妇成为自己无爱无欲生活的陪葬品,缺少阳刚之气的长白就是七巧变态人性下的牺牲品,在她的诱导下,长白完全丧失了一个男人的刚毅、成熟,变得冷漠、残忍,整个家里是“丈夫不象丈夫,婆婆不像个婆婆”,七巧的人性沦落得邪恶、可怕。

对于女儿长安,七巧采用异曲同工的手段。她一边向女儿灌输“男人是碰不得的,他们只不过是看中女人手中的钱”的思想,一边一步一步剥夺女儿正常的人性,对于这一点,小说主要通过三件事表表现:一是长安的缠脚,二是长安的读书;三是长安的婚姻。

上学和恋爱是长安人性的要求,七巧给予女儿的关爱,对于前者是以不损失自己的钱财为前提的,对于后者是以牺牲女儿的幸福为代价的,从头至尾都体现着她的“审慎与机智”。对于爱情,长安充满着渴望——正如当年七巧对季泽的期盼一样,虽然在母亲的调教下“学会了挑是非,使小坏,干涉家里行政”,可是,面对爱情,长安努力改变着一切恶习,而且体现出惊人的毅力和耐性,她正一步步将那被母亲掠夺的人性唤回到自己的身边来,看到长安即将得到自己的幸福,被金钱和情欲扭曲了灵魂的七巧就像一个“疯子”。嫉妒、自私、仇恨、报复的快感充满她的心胸,但她的思维出奇的冷静,脸上荡漾着冷笑,注视着长安的痛苦,在她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一个母亲的关爱,人性死亡后萌生的非人性的凶残让人感到一种血缘亲情的破产,道德沦丧的恐怖,这当中透露出来的冷入骨髓的寒意,充满着阴森和沉重,七巧已变得疯狂,这种灭绝人性的疯狂不仅使她走向毁灭,而且是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用那沉重的枷锁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周围的人恨毒了她”,此刻她不是人了,而是一个“脸看不清楚,身材矮小,穿一件青灰团龙宫织缎袍,双手捧着大红热水袋,身旁夹峙着两个高大的女仆”的“疯子”。

钱,是她一切幻想的集中点。在这里,张爱玲几乎是不动声色地让曹七巧的人生来了个大转折:曹七巧认为钱可以补偿她的牺牲,补偿被性无能的丈夫耽误了的青春,补偿没有抓住手的男人带给自己的身心煎熬,但她没想到这已不是补偿,而是代替。金钱已代替了、异化了曹七巧作为一个女人的全部人性。

然而,只一转念,她想到的便是“她的钱只怕保不住。”曹七巧不再是那个风骚的满脸赤裸裸欲望的小媳妇了。她赶走了姜季泽,套在金钱的枷锁里,她已彻底地失去了爱的能力,她已成了一具金钱铸成的处心积虑的行尸走肉。悲剧到这里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曹七巧与现实失去了接触,她因孤寂而疯狂,因疯狂而做出种种可怕的事情,她告诫女儿:“男人碰都碰不得!他们想你的钱。”正是出于这种思想和不自觉的嫉妒使她义无反顾地毁掉了女儿在阴暗岁月中抓住的唯一一线光明:爱情。曹七巧就这样把罪恶的手伸向自己的儿女,丧失了最基本的母性和人性,彻底偏离了道德轨道。

纵观曹七巧人性泯灭的历程,我们不难发现,金钱毁了曹七巧终生的幸福,然而金钱又使地听到了她多年来求之不得的话语以及生存的安全感,金钱使她挟以自重恣意的摆布别人的命运,摧毁别人的幸福,金钱又将她的灵魂蚀空,将她拖进了坟墓。金钱是七巧与宿命抗争的工具,却在宿命的安排下为七巧打造了锁住她生命与欲望的金锁,至死方休。她死命地守护着她卖掉一生得来的黄金,她以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实在的,而黄金却并未给她带来她要得到的尊贵与富足,她陷入了更深切的空虚与匮乏,更强烈的饥渴与惶恐,并将她的精神与肉体并置于毫无意义的存在之中。她的一生注定了只能戴着黄金的枷锁,困于金锁之中。这一切都显示了她有力的抗争与她本来的愿望是怎样的背道而驰。

其实生活在畸形婚姻里的七巧,并不是天生就以恶对人,她也曾是个穿着体面的有着“一双雪白的手腕”的少女,家虽贫困,生活也还宁静,她也有对平凡、正常婚姻的向往,“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她幻想着,在少女七巧的身上透露出多少总惹人喜爱的正常人性,然而因为家境的寒酸,她被贪图金钱的哥嫂嫁给了富裕的姜家残废二少爷,从此,她成为了金钱和情欲的牺牲品。

曹七巧悲剧的形成,封建家庭对她的残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七巧个性外向、泼辣,说话粗俗不堪,这与封建社会对女性道德的要求是背道而驰的,对于婚姻不幸,她没有像《红楼梦》中的李纨一样,甘为寂寞,逆来顺受,而且是大胆的追求正常的情爱,她的这种封建道德和伦理的叛逆是那个社会所不耻和不可容忍的,表面上她和姜家各个成员的矛盾是争夺金钱的矛盾,实则是她作为封建叛逆者和封建卫道士的矛盾斗争。由于双方力量的悬殊,在这场斗争中,曹七巧的反抗显得软弱无力,姜公馆里那厚重的陈腐的阴霾最终还是将她吞噬了,七巧在丧失自我的同时,慢慢也被环境所同化,不自觉地已和她往日所憎恨的势力同流合污,变成了一个封建卫道士,让悲剧重又在儿女身上发生,“每个人都情欲,悲剧的因素不仅存在于外界的威胁,更在于人的本性之中,因此悲剧不是人们可能会遇到的偶然,而是人人必将面临的必然,情欲与生命相始终,悲剧因此无休止,不断袭来,一步步将人引入更加悲惨的境地。”(余斌《张爱玲传》113页)强烈的情欲被压抑、扼杀,导致金钱欲的极度膨胀,这是一种巨大的盲目的破坏力,七巧疯狂地以之为武器,进行报复。“报复她为黄金付出的代价,不顾一切,不择对象。“(余斌《张爱玲传》146页)更为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疯子”的儿女们还在“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人性的沦落还像“烂熟的水果一般,往下坠着,坠着……”

参考文献:

1、傅雷:《论张爱玲小说》[J],南京师范学院,文教资料简编,1982年。

2、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友联出版社有限公司,1979年。

3、张爱玲,《张爱玲文集》(第四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年。

4、余斌:《张爱玲传》[M],海口: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5年。

浅析《金锁记》中曹七巧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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