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玩偶之家》看女性主义

发布时间:2012-12-16 21:54:08

从《玩偶之家》看女性主义

【摘要】:从理论上讲“女性主义”就是强调男女两性之间的平等,是对女性的一种价值肯定。而“女性主义”的议题历来也是被人们普遍关注的。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玩偶之家》出版于1879年,是一部揭露资产阶级家庭生活的现实主义剧作。作品以独特的艺术手法提出了女性精神觉醒问题,并通过描写女主人公娜拉在男权社会中的“玩偶”地位和她的丈夫海尔茂的伪善,展现给人们一幅资产阶级家庭生活的真实图景。作品的女性精神觉醒主要是体现在女主人公娜拉身上,她从深爱、顺从、依赖丈夫到看清了丈夫的虚伪、自私、卑劣、渺小,最后她冲出了这个把她当做“玩偶”的家庭。以行动宣告了一位女性同剥夺了做人的自由权的家庭的彻底决裂,表达了一位女性人格的转型和个性的最终觉醒《玩偶之家》的创作稍早于第一次女性主义高潮,却及时深刻的描写了当时的社会现实,表现出了“女性主义”观点。“娜拉”女性自我意识的树立和内在精神的独立充分体现了女性对自我价值的肯定,不管是对西方还是中国的女性意识开启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意义。

【关键词】:女性主义 社会地位 婚姻家庭 精神解放

前言

就如同St. Thomas Aquinas所言Woman is an “imperfect man”。这种说法反映出过去甚至到现在都仍存在着性别歧视,这是难以抹灭的观念。因此“女性主义”的议题历来就被人们普遍关注。那么何谓“女性主义”呢?女性主义一词原意指妇女解放19世纪80年代首次出现在英文当中,以后逐渐流传开来。这一概念因年代、文化、流派的不同,其所指称的涵义也各不相同,目前尚未达成普遍的、可接受的定义。但有一些研究者认为从理论上看,女性主义就是一种强调两性平等,对女性进行价值肯定的观念、学说或方法论原则。

对于女性主义思想,挪威著名剧作家亨利克·易卜生在他的剧作《玩偶之家》中表达的淋漓尽致。《玩偶之家》于1879年出版,是易卜生创作中期中较早的一部对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的婚姻关系、资产阶级的男权中心思想的一篇义正辞严的控诉书,是一部揭露资产阶级家庭生活的现实主义剧作,是易卜生“社会问题”的代表作品之一。这部作品以独特的艺术手法提出了妇女觉醒问题,并生动细致地展现了一位争取独立人格、具有时代精神的妇女的丰富内心世界的发展过程。该剧从主人公娜拉的觉醒出走而宣告“玩偶”生活的结束以及同剥夺了她自由权的家庭彻底决裂。表达了一位女性人格的转型和人性的最终觉醒。这部作品不仅表现出剧作家对女性的同情以及对男性中心世界的解构,而且从发展的眼光提出了一个超时代问题——女性主义。本文从此剧的角色意涵加以分析,写出了生活的孤独与心灵的孤寂在女姓主义的意识下引起内心世界的挣扎,思想的觉悟引起精神的解放,并提出一个基本观点:女性自我意识的树立以及内在精神的独立是争取并维护其权利的关键。

一、《玩偶之家》的创作背景——女性主义思想的启蒙时期

两个世纪以来,世界经历了两次女性主义运动的高潮。女性主义运动的第一次高潮发生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到二十世纪初期。这次女性主义运动是英美等国的妇女争取投票权与公民权的社会运动。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的创作是稍早于第一次女性主义运动高潮时期的,不过剧作的创作时期已经是女性主义的萌芽时期了。回顾二十世纪以前的很多文学作品涉及妇女问题。在这些作品中不难发现更多的是从外部的社会原因进行探讨男女不平等的原因,即认为是社会的原因造成了这种不平等。它们通过家庭的内部矛盾把问题的严重性表现出来,但是却没有看到问题的根源,当时的大多数人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平等”对于家庭中的父权文化很少触及。而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故事不仅反映了启蒙运动下的女性觉醒,甚至更深入的剖析了父权制下女性的悲哀。在这样一个父权体制中,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理所当然的认同父权制,女性的地位就如同被玩弄的“玩偶”,在家庭中她们没有主体,只是一个无知的角色。

《玩偶之家》及其深刻的描绘了当时一般社会对女性的看法。但是剧中的女主人公娜拉对人生价值看法的转变却充分展现了启蒙运动时期妇女对自身地位的的重新评价,觉醒后的娜拉认为女人不是“玩偶”不是“泥娃娃”,而是有生命、是有思想、是可以走出家庭的独立女性。革命的合法性源自于对人的本性的观念。如果以为人性等同于兽性(或者说人所想象的兽性),那么就不会有推翻奴隶制的革命了。同样,正是因为人人生来平等这个观念成为不言而喻的真理,街垒才会在巴黎垒起以对抗封建特权。自然,观念的终极本原是个大可辩论的题目,这里只谈观念本身的源流。这样的女性意识对于当时的社会现实无疑是一种挑战,然而正是有了这种“挑战”的精神才能开展之后的女权运动,因此《玩偶之家》的创作可以说是深受当时社会背景的影响,其故事结局也可以为后来的女性所寻求的精神解放埋下伏笔。

二、《玩偶之家》“娜拉”形象分析

《玩偶之家》自1879年问世后,以其独特的魅力成为世界戏剧史上经典的剧目,众多评论家从社会视野、心理角度解析该剧。女主人公“娜拉”的形象也成为竞相讨论的话题。从传统观点分析,娜拉冲出玩偶之家,寻求自我解放之路具有积极的社会意义。女性主义者认为娜拉是妇女争取自由平等和人格独立的旗帜,是女性主义的先驱。

(一)娜拉的自我依附

《玩偶之家》剧幕一拉开,我们就看到了一位活泼快乐、无忧无虑甚至带点孩子气的善良的年轻少妇。她有一个前途蒸蒸日上的爱她的丈夫,和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爱吃甜杏仁饼干之类的甜食,她习惯并接受丈夫称她为“小松鼠”“小鸟儿”“小宝贝儿”,在向自己的老同学林丹太太表述自己的生活感受时,她说:“想起来心里真痛快!我完全不用操心!真自由!每天跟孩子们玩玩闹闹,把家里的一切事情完全按照托伐的意思安排地妥妥当当的。大好的春光快来了,一片长空,万里碧云。那该多美呀!——喔。活在世上过快乐日子多有意思!”可见娜拉于自己孩子般的生活,满足于被丈夫孩子般地宠爱,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把她当小孩子呵护甚至玩赏,这并不是对一个妻子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还有,娜拉在家庭中几乎没什么主见,除了背着丈夫借钱给丈夫治病,其他事情仿佛都要经过丈夫的决许可。她给海尔茂说“你不赞成的事我绝不会去做”“你做的事都不会错”“事情都归你安排”等等,都可以看出她在家庭中的无主见。长此以往,“娜拉”不知不觉就会成为丈夫用来实现自己意识的单纯工具,而她却视以为常。从小时候作为父亲的“玩偶”到婚后丈夫的“玩偶”。娜拉始终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她言听计从安于做一个职业妻子和家庭妇女。她没有出去从业的任何想法,夫唱妇随的生活在她看来是最幸福的。最后在她冒名借钱为丈夫治病的事情将要暴露时,她虽然紧张和害怕,但还是渴望“奇迹”的发生。而这所谓的“奇迹”就是他坚信海尔茂对自己的表白“我常常盼望有桩危险事情威胁你,好让我拼着命,牺牲一切去救你。”娜拉渴望看到这一幕,丈夫知道真相后,爱抚和安慰她,可以为她舍弃一切。但从剧中得知,她并不是真的让心爱的人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只要让她亲眼看到这种“奇迹”的发生,她会在极大的幸福中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全自己丈夫的名誉和地位。由此可见,娜拉将自我完全依附于家庭,她忽视自我存在的价值,取悦和遵从丈夫的意愿,无私奉献着自我,对自我的迷失浑然不知。

这样一个形象正是十九世纪资本主义社会里妇女的一个形象缩影。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妇女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只能依靠自己的丈夫,在生活中她们没有话语权,处于支配地位,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因而女性在现实生活中于男性产生隔阂和陌生感,无法与男性社会进行交流和沟通,最终导致她们对家庭、对男权社会的依附。

(二)“娜拉”的自我觉醒

娜拉的觉醒源于“奇迹”的幻灭。“奇迹”不但没有发生,而且发生了娜拉从未预想到的事情。道貌岸然的海尔茂在得知真相后,他立刻暴露出自己自私自利的嘴脸,他没有“牺牲一切去救”而是大声斥责娜拉,对娜拉更是大为发火“你把我的一生幸福全都葬送了,我的前途也让你断送了”。 海尔茂认为娜拉对他撒了谎,他的一切都要毁在娜拉手里。当娜拉说要用自杀来承担全部责任时,海尔茂恶狠狠的说:“就算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甚至剥夺了娜拉作为母亲的权利,“孩子不能再交在你手,我不敢再把他们交给你。”海尔茂的这种男权思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整个男权社会。事情发生前后他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了他对妻子娜拉的感情是以自己利益得失为转移的,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透露了他把男女婚姻关系看做以追求和维护个人利益为目的的利害关系。一旦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伤害,他就本能反映地辱骂打击甚至抛弃。

现实生活教育了娜拉,让她看清楚丈夫海尔茂的丑恶灵魂,而且也认识到了现实社会的不合理。觉醒后的娜拉,对资本主义社会有了不同的见解,开始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教育、道德、宗教、法律等问题持敌视态度,她选择和海尔茂所代表的男权社会决裂,用行动证明自己所想要的民主思想。她说:“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从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的话,也不能一味相信书本里的话。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脑子想一想,把事情的的道理弄明白。”娜拉的觉醒表现了中小资产阶级妇女要求自由独立的心声,维护人格尊严的愿望。 娜拉对现存的资本主义制度表现出了怀疑、否定、和批判。娜拉在经过生活的磨练以后,在精神上也得到了洗礼。在认清男权社会的真相后,娜拉的思想开始觉醒,性格也变得刚强果断,在海尔茂劝她留下时,她依旧选择离开。不仅如此,娜拉还开始反抗,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成为一个有着坚强性格和独立精神的新女性。看清现实的娜拉决心打破这种现实的不公平,坚决离开这个 把自己当成“玩偶”的家庭,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娜拉以彻底决裂的方式和过去告别,寻求精神的解放,摆脱资本主义男权社会的桎梏。

像娜拉这样一个十九世纪资本主义家庭妇女,她的出走无疑是于当时的法律、宗教、道德相违背的。人们对于她的这种行为做出了高度的评价,也正是在这种意义下,她被看成了资本主义社会现存制度的叛逆者,是当时社会挑战男性社会的典型。西方评论家认为觉醒后的娜拉俨然是个女性主义者,与充满着热情、感情与爱做梦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但实际上此时的娜拉正用自己的言行去诠释自己的独立和尊严,用思想去编织自己的梦想。

三、《玩偶之家》与女性主义

就像法国20世纪著名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她重要的论著《第二性》里提出一个重要观点: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她认为在由男人控制的等级社会里,妇女处于“他者”地位,是作为一个由男性定性和诠释的存在物体而存在的,从来就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主体,没有权利来选择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仅仅是围绕男人的“他者”。也就是说,女性的历史和现状是由男性的需要和利益决定和形成的,女性是“第二性”的。 妇女向来是受压迫的,在封建社会里,她们是丈夫的奴隶,受尽种种虐待。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妇女没有得到真正的解放,她们做为丈夫玩乐消遣的工具,仍然没有自由独立的人格。妇女反对做玩偶,要求做个自由独立的人,在资本主义社会,这是个极其平常也极其严肃的社会问题。飘然而去,也只是要救出自己。
而在《玩偶之家》一剧里这个“他者”“第二性”“受压迫者”是由娜拉和林丹太太来扮演。该剧中易卜生巧妙的运用两对恋人,一对是娜拉和海尔茂看似完美的婚姻而走向分手,另一对则是由林丹太太和尼尔·柯洛克斯由分开到结合。由他们的交织、对比凸显出女性由无知受人摆布到独立自我。 首先是娜拉,她从一位满心为为家里付出,却不求回报并怡然自得的女性到觉醒后勇敢走出家庭,追求自我的人格和精神独立的新型女性。娜拉转变觉醒仿佛就是在唤醒其他女性,维护女性该有的权利。这也是女性主义挑战男权社会的展现。其次,《玩偶之家》中另一位有着突出个性的女性就是娜拉的好友林丹太太。她先是为了家庭和亲人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然而她的婚姻并不顺利,丈夫过世后她仍是努力挣钱为了母亲和弟弟而奋斗,到她终于可以不再为了家庭而操心时她反而觉得自己空虚。当她再次遇到了情人尼尔·柯洛克斯时,她决定勇敢的去追求,决定好好把握机会,即使她知道柯洛克斯声名狼藉,但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对于这对恋人来说,女性的自由让林丹太太终于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她的生活要开始照着自己的意愿过活,她再次走入家庭生活是她对自己的信心也是对恋人的彻底谅解。她的觉悟与毅力在易卜生笔下显现出女性在面对自身地位时的反省能力。而这种反省能力也是女性提高地位的重要基础。

当然易卜生透露出该受教育的不仅只有女性还有男性,婚姻是双方的,只有双方都真正学会尊重对方,真正为对对方付出,这样的家庭才是真正的“家”,但是对于当时的社会恐怕很难实现。

《玩偶之家》中复苏的女权主义思想不管是对西方还是中国的知识界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主人公“娜拉”始终是一个解放的象征。由于具有广泛性的妇女问题《玩偶之家》自上演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各国的戏剧舞台纷纷上演。有越来越多的女性理解娜拉,支持娜拉,并和娜拉一起走上了反对男权社会争取独立的道路。而这种女权主义思想对华语文坛的影响也极为深远,1907年鲁迅在《河南》月刊上发表评论,积极引进并翻译易卜生的作品,19186月陈独秀主编的革命刊物《新青年》发行《易卜生专号》,很多《玩偶之家》译本出现文人刊物积极发展下,在《玩偶之家》的思想基础上鲁迅的《伤逝》发表。剧中的女主角“子君”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一句话——“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子君是中国的“娜拉”,在子君的身上可以看出“娜拉”的自由意志和独立精神。

《玩偶之家》因其女性思想而闻名中外,“女性主义”也因《玩偶之家》这部剧作被更多的人熟知。

四、结语

虽然《玩偶之家》出版时女权运动还未受到重视,但是在当时却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玩偶之家》中的“玩偶”正是男权社会中女性形象的最佳写照。故事用娜拉的觉醒来结尾,颠覆了传统社会对女性的期待,我们可以说《玩偶之家》打破了不平等的资产阶级家庭关系,妇女解放,提高她们的社会地位,鼓励妇女为争取独立的人格而战斗,已深具女性主义观念。剧作家更加关注娜拉的精神觉醒,这也是留给现代妇女的一笔宝贵财富。妇女在作为女人时,应该不能忘记自己首先是从做“人”开始的,只有从根本上作为人的意义上定位自己,广大妇女才会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当然妇女要获得地位的独立,除了物质的满足之外,更需要的是生活空间和精神空间。这部戏中娜拉从“玩偶”地位到离开家庭,是追求精神和物质的双重独立,女权主义精神也达到了极致。娜拉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价值,不愿做男人的陪衬和附庸,是时代的“先觉者”。 易卜生在展现生活和揭示人物命运的过程中, 能够以发自内心的力量, 把他所思索的人生问题深深地打入观众或读者的心里,让人们在回味中咀嚼其中的含义,思考和探索这些问题。   易卜生也正是以这种敏锐的眼光和超前的意识奠定了其“现代戏剧之父”的文学地位。

【参考文献

1.(挪威)易卜生 易卜生戏剧集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6..4

2.易卜生评论集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2.12

3 .李银河 《女性主义》 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1

4.王宁、孙建 《易卜生与中国》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3

5.(法)西蒙·波伏娃 《第二性》 西苑出版社,200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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