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侠教授从脾虚痰湿论治多囊卵巢综合征

陈 叶

【期刊名称】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

【年(卷),期】2019(028)010

【总页数】3

【关键词】[关键词] 赵恒侠；荷芪散；痰湿；多囊卵巢综合征

[基金项目] 深圳市科技计划项目(JCYJ20150401163841053)

多囊卵巢综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是一种以多病因、临床表现极不均一为主要特征的内分泌紊乱综合征，在育龄期女性中患病率较高，是导致生育期妇女月经紊乱乃至闭经、不孕的常见病因，严重危害患者的身心健康，影响生活质量[1]。该病病因复杂，机制未明，多数研究认为卵巢出现局部胰岛素抵抗(IR)是贯穿多囊卵巢综合征疾病始终的核心病理机制[2-3]。赵恒侠教授是深圳市中医院内分泌科主任，主攻中西医结合治疗内分泌代谢性疾病，其认为“脾虚不运，痰湿阻滞，壅滞胞宫”是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出现胰岛素抵抗的根本，“醒脾祛湿，行气化痰”是治疗该病的关键。导师临床多年，辨证使用经验方荷芪散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疗效显著。现将导师经验介绍如下。

1 病因病机

多囊卵巢综合征在传统中医学中无既定病名，根据其月经稀发或闭经、不孕、卵巢多囊性增大、多毛、肥胖等临床特点，可以归为“月经不调”“闭经”“不孕”“肥胖”“癥瘕”等中医病症范畴。古今多数中医家认为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形厚而气薄，本虚而标实。其气不足，首推肺脾肾三脏，肺虚不得宣化，脾虚则失运化，肾虚不能温化，三焦气化不利，水液代谢障碍而停蓄，阻遏冲任，气滞血瘀，凝血瘀滞胞宫、胞脉而发病。尤以脾主大气之运化，脾虚则“土不制水”，水液难以周流，聚而为湿、为痰、为饮，蓄于体内，其形自肥。湿为阴邪，其性黏腻停滞，阻滞冲任、胞宫，压抑经脉，使脏腑功能紊乱或发生障碍，则月经稀发、闭经、不孕等症丛生。痰浊壅盛，膏脂充溢，可见形体肥胖、痰湿气血互结为癥积，故卵巢呈多囊性改变[4]。

正如金元·朱丹溪在《丹溪心法·子嗣》中所言：“若是肥盛妇人，禀受甚厚，恣于酒食之人，经水不调，不能成胎，谓之躯脂满溢，闭塞子宫，宜行湿燥痰。”又如明·万全在《万氏妇人科》中所说：“惟彼肥硕者，膏脂充满，元宝之户不开；挟痰者，痰涎壅滞，血海之波不流，故有过期而经始行，或数月经一行，及为浊、为滞、为经闭、为无子之病。”清·傅青主在其专著《傅青主女科》中也有记载：“妇人有身体肥胖，痰涎甚多，不能受孕……肥胖者多气虚，气虚者多痰涎……气衰则不能行水，而湿停于肠胃之间，不能化精而化涎……脾不能受，必浸润于胞胎，日积月累，则胞胎竟变为汪洋之水窟……且肥胖之妇，内肉必满，遮蔽子宫，不能受精，此必然之势。”

2 现代研究

目前医学界对多囊卵巢综合征发病的根本机制尚不清楚，可能和多种不同病因相关，普遍认为该病是多种内分泌轴功能紊乱所引起的疾病的终期卵巢 病理改变，病因涉及中枢神经系统-垂体-卵巢轴、肾上腺、胰岛及遗传等方面[5]。与此同时，当前国内外不少专家学者认为多囊卵巢综合征的核心病理机制是患者卵巢出现局部胰岛素抵抗，而这一改变则会贯穿疾病发生发展的始终。胰岛素抵抗是由于各种原因损害身体内生理水平胰岛素的生物学效应，使其低于正常应有水平，导致胰岛素促进器官、组织和细胞摄取及利用葡萄糖的效率下降，即组织的胰岛素敏感性降低[6]，机体代偿性地分泌过多胰岛素产生高胰岛素血症，以维持血糖的稳定。

当前有大量研究认为，胰岛素的作用类似于传统医学所谓脾的生理功能，两者的相似之处在于胰岛素能将葡萄糖，即将传统中医所谓的水谷精微运输到靶器官，靶器官通过将其分解为能量并释放，以供应生命所需；靶器官同时可以通过糖异生途径将多余的糖转化为糖原，或合成脂肪、蛋白质等供养机体生命的需要。当脾胃功能受损，脾阳不振，升降气机失于斡旋，胃中水谷不能消化输布，则蓄积体内，聚湿而成痰饮脂浊，躯脂满溢，则表现为肥胖、多毛；痰湿阻滞冲任、胞宫，则导致月经不调、不孕；痰浊与气血互结为癥积，故卵巢可出现多囊性改变。正如当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出现胰岛素抵抗，导致体内出现血糖升高、高胰岛素血症、血脂代谢紊乱等代谢异常及内分泌紊乱。

通过综合认识多囊卵巢综合征的传统病因病机及现代病理生理研究，同时结合多年临床观察及实践，赵恒侠教授认为卵巢出现胰岛素抵抗是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发病之根本，而“脾虚不运，痰湿阻滞，壅滞胞宫”则是患者出现胰岛素抵抗的核心病机。从该病机着手论治多囊卵巢综合征，则是治疗该病的根本大法。

3 治疗法则

目前西医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多以药物促排卵为主，例如口服避孕药物或使用卵巢楔形切除术来降低卵巢雄激素分泌，使用氯米芬、人绝经期促性腺激素(hMG)等来增加卵泡刺激素(FSH)分泌等；同时在药物无效的情况下，可以使用手术作为辅助手段，如在腹腔镜下将各卵泡穿刺、电凝或激光，雌、雄激素水平随之下降，但手术也有一定的风险及不良反应。并且上述促排卵所使用的药物多数都为激素，长期使用不良反应大，费用高，停药后易复发，对一些患者的疗效也欠佳，患病妇女治疗后症状得不到明显改善，甚至有些因多囊卵巢综合征导致不孕的患者即使服用促排卵的药物后月经依旧紊乱，也无法正常排卵及妊娠，难以满足她们及其家人对生育的期盼，对生活及家庭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长此以往甚至可能间接给社会带来巨大的负担。

中医讲究从整体观念出发，同时结合辨证论治的基本原则来认识及治疗疾病。临床上，中医家认为“醒脾祛湿、行气化痰”是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的关键，从整体辨证角度治疗该病患者疗效显著，价格低廉，受到广泛欢迎，且中药种类多样，产量丰富，还可从多系统、多靶点来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因而较西医治疗具有更大的潜能和优势[7]，同时也能避免服用促排卵药物导致的不良反应，或者行手术治疗带来的不良后果，因而中医药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已成为目前的研究热点。

4 方药解析

荷芪散为赵恒侠教授多年验方，临床用之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疗效确切，效果显著，本方由荷叶、黄芪、决明子、石菖蒲、冬瓜皮、苍术、山药、泽兰、甘草等药物组成，方以荷叶、黄芪二药为君：荷叶利湿化瘀，祛痰利水，升发清阳，如《医方考》所载：“荷叶有抑盂之形，得震卦之象；有清香之气，得清和之体。”黄芪健脾益气，利水化湿，如张锡纯所言：“黄芪能补气，兼能升气，善治胸中大气下陷……用黄芪以补胸中大气，大气壮旺，自能运化水饮……为其补气之功最优，故推为补药之长，而名之曰芪也。”决明子化痰祛湿，利水通便；何首乌补肝益肾，润肠通便；两者共为臣药，以增君药之功。四者合用，为痰湿互结，兼有虚证之首选。山药性味平和，不寒不燥，可充五脏，为治虚要药；苍术、石菖蒲、冬瓜皮、泽兰化痰瘀、利水湿，共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醒脾祛湿，行气化痰之功，用于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方证相合，十分妥帖。

现代药理研究发现，荷叶具有降脂减肥、抗自由基、抗氧化、抗衰老、抑菌与抗病毒等多种生理作用，其中黄酮为其主要活性物质，而黄酮类化合物具有降血糖作用，同时国内有报道指出以荷叶为主要成分的荷叶降脂汤可以明显改善代谢综合征患者高血糖、高血压的状态，有减轻体质量、调节血脂的作用，并且能显著减轻胰岛素抵抗和降低炎症反应[8]。罗金等[9]通过临床试验发现黄芪提取物黄芪多糖联合达英-35可有效改善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胰岛素抵抗和高雄激素状态及血脂代谢，并能使患者卵巢体积减小，停药后大部分有规律月经。

赵恒侠教授临床使用荷芪散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辨证加减，疗效显著。同时赵恒侠教授及其团队已通过一项临床随机对照研究证实：荷芪散能明显改善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的临床症状，联合使用二甲双胍后，则能显著改善患者的胰岛素抵抗，同时调节下丘脑-垂体-卵巢轴/肾上腺轴，起到调经、促排卵、助受孕的作用[10]；并且通过构建多囊卵巢综合征大鼠模型，发现荷芪散通过调控rno-miR-144-3p、rno-miR-30 c-2-3p、rno-miR-486、rno-miR-3586-3p和rno-miR-146b-5p等相关microRNA的表达，进而介导PI3K/AKT信号通路，上调信号通路中 p-AKT、p-GSK3β、IRS-1和GLTU4表达，下调拮抗因子PTEN 和p-ERK表达，从而改善多囊卵巢综合征模型大鼠卵巢局部胰岛素水平，调节性激素水平，恢复卵巢组织形态功能，从而发挥防治多囊卵巢综合征的作用[11]。

综上所述，具有“醒脾祛湿，行气化痰”之功效的荷芪散，实可作为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的专病专方。

5 病案举隅

患者，女，28岁，2017年3月17日初诊。主诉：月经不调4年。现病史：患者14岁月经来潮，既往月经规律。近4年出现月经错后，一般推迟1～2个月，行经时腹痛，经量少，色暗红，有时色黑，兼有血块，经行3～4 d，末次月经1月12日。刻诊：形体肥胖(近半年体质量增加尤为明显)，面部痤疮，倦怠乏力，头晕胸闷，脘闷恶心，眠差多梦，大便黏滞。舌淡暗，苔白厚，边有齿痕，脉沉滑。促黄体生成素(LH)16.32 IU/L，促卵泡素(FSH)5.38 IU/L，雌二醇(E2)76.28.00 pmol/L，睾酮(T)0.83 nmol/L。彩超：双侧卵巢呈多囊改变。西医诊断：多囊卵巢综合征。中医诊断：月经后期-脾虚不运，痰湿阻滞，壅滞胞宫。治则：醒脾祛湿，行气化痰。方药：疏以荷芪散原方，荷叶30 g，黄芪30 g，决明子30 g，制首乌15 g，山药20 g，苍术10 g，石菖蒲10 g，泽兰15 g，冬瓜皮15 g，甘草5 g。水煎至250 mL，每日1剂，早晚分服，连服半个月，经期不停药，经停后复诊。嘱患者忌食肥甘厚味，规律生活，加强运动。

二诊(2017年4月1日)：患者诉服药1周后月经来潮，经量偏少，但较以往已有所增加，色暗红，间有血块，行经时腹痛症状较既往减轻，睡眠明显好转，近半个月来面部痤疮未再新发，余症状均有所改善。舌脉基本同前。效不更方，予荷芪散辨证加减治疗3个月经周期，每半个月来门诊复诊1次。

三诊(2017年7月28日)：患者经期逐渐规律，逐月来潮，末次月经2017年7月23日。经期月经量色质可，行经时已无明显腹痛，面部虽仍有少许陈旧黑点未完全褪尽，但皮肤已光滑如镜，精神健旺，纳眠可，二便调，体质量下降约8 kg。舌淡红，苔薄白，脉沉滑。复查性激素示：LH 7.73 IU/L，FSH 4.01 IU/L，E2 79.63.00 pmol/L，T 0.16 nmol/L。复查彩超提示双侧卵巢已无多囊样改变。嘱患者若无不适，不必服药，继续饮食运动控制，规律生活，下月行经后若有异常再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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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https://www.zhangqiaokeyan.com/academic-journal-cn_modern-journal-integrated-traditional-chinese-western-medicine_thesis/0201270396660.html

赵恒侠教授从脾虚痰湿论治多囊卵巢综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