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潜伏》01-13集剧本

发布时间:2015-05-06 11:59:07

第一集

1-1.空镜 山城重庆 日外

字幕:重庆 19453

1-2.阁楼 日内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监听设备的音量旋钮,耳机中出现了林怀复说话的声音。

林怀复(OS):。。。。。。据我所知,参加旧金山会议的代表,蒋介石早就内定了,有宋子文、顾维钧、王宠惠、胡适等8个人。多无赖的决定呀,怎么能没共产党的代表呢?别说这是国际事务了,就在袍哥帮会里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也会有人骂娘的,不仗义嘛。

余则成一边听一边记。

窃听设备的连线,从设备后面顺着墙壁往上,然后进入顶层缝隙,在缝隙里延伸。

1-3.林怀复家 日内

连线经过缝隙,进入林家的吊灯,这是窃听器安装的地方。

六七个中年激进人士在听。

林怀复:周恩来跟赫尔利说过代表团必须要有中共的人,而且很具地体提出了周恩来、董必武、秦邦宪三人参加,他们置之不理。周恩来给王世杰的信里措辞很强烈,说中共坚决反对此项分裂之举措。

人物甲开玩笑: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的内容你都知道呀,小心《中央日报》又要说你造谣了。

林怀复:造谣的是他们,我的话都是有根据的,政府上层我也有关系。我林怀复打探消息的能力不比那些军统特务差。

1-4.阁楼 日内

余则成听到“军统特务”四个字后,摘下了耳机,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余则成急忙到窗前张望。

1-5.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等人也听到了枪声,来到窗前张望。

1-6.大街上 日外(主观)

几个人在惊慌地跑着。

1-7.阁楼 日内

余则成从窗前思考着回到监听设备边,烦闷地拿起耳机接着听。

林怀复(OS):抗战胜利在即,国共关系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许多人面临新的抉择。

甲(OS):是呀,前不久我外甥在津浦战役中率部起义,投向了共产党。家人诧异,眼看就要过好日子了,为什么要投共呢?我说,越是这时候,越能看出人心的向背,过去的年轻人认为只要抗日,就是革命,而现在不一样了,抗战要胜利后,年轻人如何看待革命,就很难说了,国共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余则成听着深有感触。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起身开门,门口是来接班的张名义。

余则成回身收拾自己的记录:你迟到了,幸亏吕队长没来查班。。。。。。随后就是窟通一声,余则成回头看,张名义已经倒在门口,背后有中弹的痕迹和一片血迹。

余则成大惊,立即掏出手枪,上前张望门外,然后把张名义拖进来,关上门:张名义,出什么事了?张名义。

张名义奄奄一息:。。。李海丰要。。。叛逃。。。

余则成:李海丰?什么人?

1-8.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海丰,叛逃?

毛人凤恭敬地:戴局长,李海丰已经于昨天潜逃到南京,投靠了日伪。策反他的是《扫荡报》的日文翻译郭紫萍。

戴笠木然:蠢猪,日本人就要完蛋了,现在叛逃,死得会比何行健、陈明楚还难看。他的父母孩子老婆呢?

毛人凤:踪迹皆无,估计早就修好退路了,他是鸡鹅巷时期的老军统,对家规应该很清楚。

戴笠自言自语:这个李海丰,要坏大事。

1-9.走廊 日内

余则成和吕宗方在椅子里等候。

吕宗方小声:总部电讯处有两个王牌人物,一个是姜毅英,军统唯一的女将军,最早破译日军袭击珍珠港密电的就是她,另一个就是这个李海丰,被称为军统“密码宝典”。

余则成:这种人叛逃对军统的威胁非同小可,戴老板会不会。。。。。。

吕宗方打断:狗拿耗子,用得着你个小外勤瞎操这荒心吗?林怀复家监听到什么了吗?

余则成:都是牢骚话,说洛杉矶会议应该有共产党的代表参加,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谴责。。。科长,他们的话有的。。。我听着挺有道理的。

吕宗方抬头凝视余则成:他们都是危险分子。

余则成不说什么了。

这时毛人凤过来,吕宗方和余则成起身:毛主任。

毛人凤对余则成:你先进去。

1-10.戴笠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拘谨地:在下先听到了一声枪响,就一声,很近,从窗户往外看,也没看到什么。

戴笠闭目养神:他最后怎么说的?

余则成:就说李海丰通日本人,还要拉他一起叛逃,他没答应,就被人打了黑枪。我开始没听明白,我还问李海丰是谁,张名义说是电讯处的。

戴笠睁开眼睛,看着余则成:你不认识李海丰?

余则成:在下一直在二台尽职,来总部才半年,都是外勤任务,不认识他。

戴笠似乎对余则成满意:你什么时候进的军统?

余则成挺直身体:民国二十六年参加的上海青浦特训班。

戴笠:二十六年?还是特务处时期,有点资格了。

吕宗方面对戴笠:张名义的老婆说,李海丰曾经鼓动张名义跟他一起投靠日本人,张名义跟老婆商量后,决定不跟李海丰走。李海丰离开重庆时给了他三天时间,说如果想叛逃就跟一个什么人联系,如果不想叛逃也跟那个人联系,说明一下,那个人就不等他了。张名义已经死在医院了,我估计他是见了那个人,表明自己不愿意叛逃,所以就遭到暗杀。

戴笠:他为什么要鼓动这个张。。。

吕宗方:张名义,因为张名义是李海丰的内弟。

戴笠沉闷地:这个张怎么不早说,该他死。

1-11.某礼堂后台 夜内

台上是一些年轻人在排练,余则成提着饭盒寻找着来到后台。一个化了妆的女生经过:哎呀,余工程师,找左蓝老师吧。

余则成点头:她在吗?

女生开他玩笑:又来送饭,让我们嫉妒死了,我看看有我爱吃的吗?

余则成把饭盒藏到身后,认真地:我做的不多,就够她一个人吃的。

女生笑:看你吓的,你以为我真要吃呀。

余则成:真的不多,下次好吗,下次我多做点。

这时台上的音乐开始了。

1-12.舞台上 夜内

一排青年人开始合唱《共青团之歌》,余则成在侧幕看着。

左蓝跟大家一起高唱:听到战斗的号角拔出军刀穿好军装拿起武器/亲爱的朋友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或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左蓝唱得很投入,余则成欣赏地看着她。

1-13.礼堂后台 夜内

左蓝匆匆下台,指挥学生准备下面的节目:南开学校的独唱准备了,艺专的伴奏呢?从那边上台。一抬头,她看见了余则成。

左蓝过来:不是说好排练完了我去找你吗?

余则成腼腆:有个好消息,想尽快告诉你。

左蓝:什么好消息?

余则成:我在磐溪租了个大一些的房子,想请你去看看,怎么布置。

左蓝笑:排练马上就完了,你再等一会,啊。左蓝去忙她的去了。

余则成甜蜜地看着她的背影。

1-14.后台一角落 夜内

昏暗,还有个别人在收拾演出用具。简易的桌椅摆放在角落,余则成和左蓝边吃边说。

左蓝微笑着问余则成:好了,房子的事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说第二件事吧。

余则成笑:我们是不是该定一个日子,结婚的日子。

左蓝:狡猾。我一点头,你就省得求婚了。好,算你蒙混过关,日子你定。

余则成很高兴,他递上一个纸袋,左蓝打开看,是一条丝巾:哪来的?

余则成:一个朋友从莫斯科带来的。结婚,我想选在抗战胜利的日子,可以吗?估计今年内就能实现,说不定双十节前就能打败日本。

左蓝摆弄着丝巾:我觉得还能更快,柏林已经在盟国的刀尖上了,剩下个日本还有几天活头。则成,你说抗战胜利后,会天下太平吗?

余则成:会有点摩擦吧,共产党肯定要争取他们的利益,但总归是一家人的事,可以开会,可以商量。

左蓝:你觉得蒋介石愿意商量吗?在宪政实施促进会上他可是公开反对建立联合政府。

余则成谨慎地:声音小点,怎么能直接说委员长的名讳呢,这是重庆,到处都是军统的耳目。

左蓝:我不怕军统,军统就像老鼠,只会躲在角落里打黑枪。

余则成观望:不说这些吧,现在我就想一件事,买个什么样的结婚戒指才能配得上你。

左蓝看着自己的手:不求手上戴金,只求心中有人。

余则成把左蓝揽在了怀里。

1-15.街上 日外

余则成和另外两个特务在车里监视林怀复家。

看到林怀复和妻子出了门,余则成带者特务们下车。

1-16.林怀复家 日内

一特务开打门,和另一特务们把一些油印的文件和手枪,日本军旗等藏在了一些角落里。

余则成在门口听风。

1-17.街道拐角 日外

余则成和那两个特务过来,来到路边的汽车旁对车里的人:处长、科长都弄好了。

车里是吕宗方和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人开始布置:你带一组去车行埋伏,你带二组在车里等着,余则成你回阁楼,继续监听,如果听到了一个叫先生的人到了,你就打开阁楼的窗帘,我们就行动,明白吗?

余则成:明白。

吕宗方下车:处长,您先回吧。

处长的车离开了。吕宗方:都给我打起精神。分头准备去吧。

1-18.阁楼 日内

余则成进了阁楼,拉上窗帘,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特务。

楼下,他看到林怀复和几个文人模样的人进来。

余则成带上耳机,听着林家的谈话。

1-19.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带着人进来:坐吧,我去烧茶,今天是群英会,重庆的进步团体都会派代表来的。

他压低声音:曾家岩50号也派代表来。

1-20.阁楼 日内

余则成边听边记录。这时他听到又有人进来了,大家在寒暄,介绍。这时,余则成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介绍:。。。这位是中央公校的左蓝,外语很好,贾绪尔的《我看中国革命》一文就是她翻译的。

余则成一脸惊惧,下意识地摁住耳机。

接着他听到了左蓝的声音:你好,宋先生,延安那边还好吗?

宋先生:很好,你介绍过去的那几个进步学生都很优秀,能唱能跳,觉悟也高。

余则成听着有些发毛。这时又有人进来,余则成听到了林怀复的声音:哎呀,孟先生,您终于来了。

孟先生:对不起,迟到了一会,路上好象有尾巴,我绕了一大圈,左蓝,还好吗?

左蓝:我很好,孟先生你还好吧。

余则成立即摘下耳机,来到窗前,要打开窗帘,这时他犹豫了。耳机里传出电话铃声,余则成戴上耳机继续听。

林怀复接听电话的声音:对,这是林宅,你找哪位?

余则成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电话声音,但听不清楚。接着是林怀复:孟先生,找您的。

先生:找我的?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呀。接着是先生的声音:喂,你是那位?

安静片刻。接着是孟先生的声音:快,马上离开,军统特务很快要到,从后门走,那边有个集市,大家尽快分散。接着是忙乱的声音。

左蓝:老师,我留下来吧,如果特务来了,我可以帮您周旋。

林怀复:都走,谁也不用,我自己在家看书他们能怎么样我。你快走左蓝,快。

又是一片忙碌的声音,余则成思索,急忙到背阴的窗口看出去。

1-21.楼下 日外

孟先生等人快速离开,左蓝在指挥大家离开的路线。

1-22.阁楼 日内

余则成迅速到另外一个窗口,看着紧闭的窗帘,停顿片刻,他才打开窗帘。

1-23.楼下 日外

几个特务从汽车里出来,快速上楼。

1-24.林先生家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持枪下来,在这里等着特务们,特务们赶到。

余则成小声地:吕科长呢?

吕宗方随后赶到:在这呢,那个孟先生到了吗?

余则成:在里面呢,我听见了。

吕宗方贴在林先生门上听着:怎么这么安静?

1-25.林怀复家 日内

林怀复在听收音机,看着报纸。敲门声,林怀复起身开门,看见了吕宗方等人:找谁?

吕宗方蛮横地推开林怀复进来,看着空空的房子。

他显然很意外,抬头看了一眼余则成。

余则成假装茫然。

林怀复:无理,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陈布雷先生的朋友。

吕宗方恼怒地:是吗,彦及先生给您代好,给我搜。

特务们开始搜查。

余则成突然发现椅子背上搭着的左蓝的那条丝巾。他趁人不注意,迅速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时,有特务喊叫:科长你看。

特务们陆续搜出了文件、手枪和日本国旗。

吕宗方看着桌上的这些罪证:有陈布雷先生的签名吗?汉奸。然后转身出门:带走。

林怀复笑:流氓行径。

余则成冲着林怀复大喊:少废话,走。

1-26.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吕宗方等几个特务。

余则成: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五个人,后来进来了一个电话,我听见有人叫孟先生,然后我去开窗帘,就这样,我也弄不明白,你们上来以后怎么人就都不见了。

吕宗方对一特务:去查电话。特务离开,吕宗方懊恼地思索:最后这个电话会是谁打的?

一特务:依我看,内部有奸细。

这时有人报告:毛局长到。

在处长的陪同下,毛人凤脸色铁青着出现:吕宗方,你这个蠢货,李海丰投日你没察觉,曾家岩50号的人在眼皮子底下集会你能让他跑掉。

吕宗方苦着脸:对不起,局座。

余则成同情地看着吕宗方:局座,今天科长的布置是很周密的,只是一个意外的电话。

毛人凤:什么电话?

吕宗方感激地看着余则成,然后对毛人凤:我们内部有奸细。

1-27.某处 日外

吕宗方问余则成:那个电话你能听到内容吗?

余则成:听得到声音,听不清说话。

吕宗方盯着余则成:你撒谎了。

余则成有些慌张:我?撒谎?

吕宗方:对,你没有吗?

余则成:科长,八年前我只是个穷学生,您把我带进军统,指导我为抗日大业效忠,愚生心里始终奉您为船头夜灯,从不阳奉阴违。要说撒谎我对别人撒过,但对您从来没有过。

吕宗方老辣地:你是第一时间发出的信号吗?

余则成掩饰:开始我是听到林怀复叫先生,但我不能确定,想再听一会,更有把握,接着那个电话就进来了。

吕宗方凝视着:你同情中共?

余则成慌乱:没有。

吕宗方:张名义死前向我汇报过,说你篡改监听记录,林怀复一伙传递拥共传单的事,你在记录中删除了。

余则成解释:不是删除,是我觉得没有汉奸嫌疑,不重要,没有记下来,科长。

吕宗方:你是我带起来的,永远都是。我是想提醒你,别自作聪明。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忠心耿耿心向党国。。。。。。。

吕宗方挥了挥手,口气缓和下来:口号还是留到四一大会上喊吧。我问你,你跟那个左蓝是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

余则成愣:您都知道?

吕宗方:别忘了参加青浦特训班的时候,你的登记表上怎么写的,你是有妻室的人。

余则成苦着脸:科长,那表是您亲手给我填写的,妻室的事都是假的,是随便写的,您最清楚啊。

吕宗方:那时侯是假的,现在就是真的了,梁处长已经询问我了。

余则成惊讶:询问什么?

吕宗方:家有妻室,结交露水红颜。

余则成:那不是什么露水红颜,我们真是。。。。。。

这时一个特务跑来,在吕宗方耳边嘀咕几句,吕宗方紧张:戴老板?。。。然后点着余则成:莫把家法当儿戏。说完离开了。

1-28.餐馆 日内

余则成独自坐着。

(旁白:抗战爆发那年,北平日军向宋哲元提出“哀的美敦书”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北平读书。满腔报国热情的他,当即就随二十八军上了战场。南苑一战,他目睹了佟麟阁阵亡。北平陷落后,他与流亡学生南下上海。那时吕宗方正奉戴笠的指示,从青年学生中发展特务,经过挑选他带领余则成进入了青浦特务训练班,参加了所谓“革命”。在填写入学登记表时,吕宗方自作主张,在婚姻一栏里给余则成写上了已婚,妻子余王氏,祖籍河北易县,跟余则成同乡,按照吕宗方的解释,这样写给人感觉稳定,容易得到上峰的信任。他没有想到,当时随手写下的那几个字,现在竟给他和左蓝的婚姻带来致命的麻烦。)

左蓝来了:怎么了,自寻烦恼还是忧国忧民呀?

余则成:没有,怎么这么高兴。

左蓝拿出一张《新华日报》:挣钱了,今天我付帐。

余则成看着报纸:我看中国之革命,你翻译的。

左蓝笑着点头。

余则成皱眉:翻译这样的东西,会进黑名单的。

左蓝:人家外国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还假装天真,真以为日本战败就是和平到来呀。

余则成爱怜地看着她:这些不是我们庶民百姓想的事,日本人完蛋了,革命就成功了,我们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将来谁知道什么样呀,国共谁当家还能不让我们生孩子呀。

左蓝:那也得想想孩子以后活在什么世道呀。美国已经攻占硫磺岛了,重庆现在在干什么,延安在干什么?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同情共产党,还就是共产党。

左蓝笑:无党派人士,哎,你们电信行能弄到电台吗?

余则成惊:你要电台干什么?

1-29.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对吕宗方:枪械、经费、由南京站提供,我已经布置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暗杀计划制定出来,要快,人力物力上还需要什么,只管说。

吕宗方立正:明天一早我就来向您汇报。

戴笠:晚了,明天一早是出发的时候,今天晚上我这里要忙通宵,你随时可以来。

吕宗方:明白,那我回去准备了。

1-30.余则成简易的宿舍 夜内

余则成进门,开灯,吕宗方的声音:缠绵完了?

余则成吓了一跳:科长。

吕宗方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打量对方:有重要的事吧。

吕宗方冷着脸:马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离开重庆。

余则成意外:去哪?

吕宗方:别问了。

余则成:什么事?

吕宗方:秘密使命,明天路上给你说。

余则成:去多久?

吕宗方:不知道。

余则成犹豫:我可以跟左蓝说吗?

吕宗方:不可以。

余则成: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日本战败后。。。就打算结婚。

吕宗方: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是党国的人,不是某个女人的。

余则成委屈:委员长、戴老板都心仪美眷,我怎么就不能。

吕宗方脸色一暗:满口胡言。等你当了委员长,当了军统局长之后,你也能。吕宗方起身:情报处问我,你是不是有亲共行为,你未婚妻是否有通共行为?

余则成紧张:没有,篡改窃听记录的话是张名义编造的。

吕宗方:你未婚妻在《新华日报》上的文章是编造的吗?听我一句,重庆现在是枪口,躲一躲不是坏事,特别是对你和她,明白吗?

余则成无言。

吕宗方:我马上去见戴老板,天亮出发。吕宗方走了。

余则成想了片刻,出门,但门口已经有特务守在那里了:天亮前你不能出去。

余则成回到房间,匆匆拿出纸笔写了起来:亲爱的蓝,事出突然,公司派我去昆明几日,也许还要更长,无暇话别。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知道你跟一些中共人士过从甚密,这样不好,很危险!抗战即将胜利,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有权利享受幸福,但首先要珍惜生命。我发誓,为了你,我会珍惜生命,决不会置身危局,也恳求你用美丽的生命等着我回来。

余则成把写好的信,夹在柔石的小说《二月》里,放在自己的枕头上。

1-31.江船/火车 日外

余则成和吕宗方。吕宗方:此去南京,只有一项任务,就是刺杀叛徒李海丰。

余则成吃惊:刺杀,怎么不派行动处的人?我从来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不怕失手吗?

吕宗方:李海丰在总部供职多年,没人晓得他认识多少人,也没人晓得他认识谁,不认识谁。你是不是在戴老板面前说过你不认识李海丰的话?

余则成:说过,就因为我不认识他,就派我去?

吕宗方:刺杀李海丰的行动由我负责,是我选的你,老板也点头了。

余则成:为什么?

吕宗方:因为你的未婚妻出现在林怀复家,她跟曾家岩50号的人关系不一般。要不是那天那个神秘的电话,你现在恐怕就要给她默哀了,晓得吗?你那天为什么迟迟不发送信号?那个孟先生已经进去五六分钟了,你为什么不发送信号?你不是没听清楚,是因为她。

余则成傻了。

吕宗方:你是在刀尖上耍小聪明,我为什么要拖你去南京?我是怕你的小命一夜间就呜呼了。她那美丽的生命也等不到你回来。

余则成意外。

吕宗方从口袋里掏出小说《二月》,抽出余则成的信:还教导她要珍惜生命,我看你白在军统混了八年,这种东西能留在房间里吗?

余则成恼羞成怒: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信件。

吕宗方:嚣张什么?我不看就是情报处的人去看。

余则成无语。

吕宗方:栽培你八年,你们班的都有扛中校衔的了,为什么你还是个破上尉?

余则成:我的军衔是低了,但是我的抗战决心不比任何人低。

吕宗方:没时间听一个怨妇的解释,好,有决心就好,我们锄奸就是抗日,现在谈一下去南京后的任务。

余则成掏出小本子准备记录,吕宗方:别装模做样的,收起来,记在脑子里。

余则成显然很恼火,但还是从了。

吕宗方:我们是单线联系,没有中间关节,你的上级是我,我直接向戴老板汇报。你的行动代号是“蟹”,螃蟹的蟹。

余则成:我具体做什么?

吕宗方:记住,你叫劳文池,是当年汪精卫安插在军令部二厅碟参科的电讯主管,现在身份暴露了,不得已脱离重庆回南京。周佛海会安排你进入政保总署的电讯处,有机会接触李海丰。

余则成:是暗杀,还是有机会就杀?

吕宗方摇头:暗杀不是你的任务,你只管摸清李海丰的活动规律,执行的事我来安排。

余则成:周佛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吕宗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照办的。

1-32.余则成宿舍 日外

左蓝开门进来,看着整洁的房间。

一个人经过门口:哎,小姐。

左蓝:安先生,你好,您知道则成去哪里了吗?

安先生:公司有公干,派他去兰州了?

左蓝:兰州?去多久?

安先生犹豫:这个。。。不晓得了。说完离去。

左蓝一脸诧异,她坐在床边。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为什么突然离开,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当时地方军统的许多特工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不公开,另有其他的工职作为掩护,余则成的真实身份是军统总部四处电检科侦译股的外勤,但对外的身份则是国立重庆军工电讯商行的工程师,这是左蓝所知道的身份,对余则成的军统背景,她是一无所知。)

1-32A。江边 日外

左蓝独自走着。(旁白到此。)

1-33.城市空镜。

字幕,南京。19454月。

1-34.安静的街道 日外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内是余则成和吕宗方。

吕宗方把一封信交给余则成:当面交给他。

余则成把信放进皮箱:这是什么?

吕宗方摘下自己的手表:不知道。如果我遇到意外,你拿着它去陕西会馆找帖老板。

余则成:陕西会馆,帖老板。找到后呢?

吕宗方看了一眼表,把表递给了余则成:找到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一会有辆车停在拐角,你就过去,什么也不要说,开前门上车。

余则成:上车后我应该怎么样?高兴,还是不高兴?

吕宗方:平静。

余则成:周佛海是我们的人吗?

吕宗方摇头:帮军统做事,就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汉奸现在是最愿意为党国效劳了。

余则成认可:日本人快完了。如果这次你不带我来南京,上面是不是会调查我。

吕宗方没有回答。

这时一辆高级轿车驶来,停在拐角处。

吕宗方:去吧,他来了。

余则成下车,最后又问:会调查我吗?

吕宗方:别想这些了,记住,一旦刺杀李海丰成功,整个军统局都会为你庆贺的。抗战快结束了,立大功的机会比美女还要少,去吧。

余则成微笑:谢谢。

余则成拎着一个小皮箱朝高级轿车走去。

吕宗方看着。

余则成来到轿车边,打开前门进去了。

高级轿车内。

司机用手枪指着余则成:把手举起来。

余则成照办,司机开始搜他的身,搜完之后指着皮箱:打开。

余则成打开皮箱,里面是整齐的衣服和那本《二月》,《二月》旁边放着一封信。

司机检查后回头对后坐的周佛海(48岁)点了点头。

周佛海示意开车。

1-35.街道 日外

行驶的车内,余则成静静地坐着。

周佛海看完信:懂日语吗?

余则成:不懂,如果周先生认为需要的话,日语我可以学。

周佛海:不用学,还是不懂好。

余则成:我们现在去哪里?

周佛海:有些人你必须要见,以后会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1-36.日式餐馆 夜内

余则成、周佛海、李海丰、万里浪、日本人矢川等人,面对一桌日本料理。

周佛海介绍余则成:劳文池,汪先生在重庆时候的情报官,当年离开的匆忙就把劳先生埋在了重庆。

余则成向大家点头。

周佛海继续:这位是政保总暑的总监万里浪先生,这位是日本军总部的矢川少佐,这位是爱国反蒋义士李海丰先生,现在是政保总署电讯处处长。

余则成尊敬地向每一位点头:万前辈、矢川君、李处长将来承蒙指教。

周佛海对余则成:在南京情报界,这几位都是非常人士,为你接风,还是很给面子的。

余则成:晚辈确实受宠若惊。

大家的脸色并不友好,都是冷冷的。

万里浪问余则成:劳老弟去军令部二厅是谁提拔的?

余则成:在中央干校的时候,康泽跟蒋经国斗法,晚辈坚决跟蒋经国站在一边,离开干校的时候,蒋经国推荐我去的军令部。

矢川:李世群活着的时候,给你派过电台吧?

余则成看着矢川:派过,但我没有收到,联络员的江轮被杨森的20军征用,他在汉口把电台沉到江里了。

整个过程李海丰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喝闷酒。

万里浪对李海丰:别一个人喝闷酒,来,我敬老兄一杯。说着对余则成:以后你跟李先生听差,还不敬一杯。

余则成受宠若惊地端着酒:恳请李处长不吝栽培。

李海丰傲慢地:军令部在南京有秘密电台,你知道吗?

余则成:知道,有两部,但他们知道我来南京的消息,一定转移了。

李海丰:你怎么暴露的?

余则成:“梅机关”在大东书局的组织被破获,有人叛变,出卖了我。汪先生生前曾经嘱咐我,最危急的时候,就找他或者周先生,所以我就来南京了。

李海丰:军统那边熟悉吗?

余则成:不熟悉,熊长官跟戴笠水火不容。

李海丰看着余则成。

1-37.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一个中年人在给余则成介绍:凡是英文书写的就送到翻译二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日语书写的送到一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下班前统计回执数,核实后送到档案室,档案室主任要签字,不得过夜。

余则成听着,他看见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拎着包离开。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另一天,余则成(换服装)在忙碌地抄录文件,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把一个文件扔在余则成桌上,离开。

余则成看表。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1-38.街道 日外

李海丰的汽车驶过,余则成开车跟了上去。

1-39.小洋楼(李海丰住处) 日外

李海丰的车开来,停在院子门口。

余则成的车在远处停着。

车内,余则成看到李海丰进了小洋楼。

余则成看表,然后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小本子上,整整齐齐地都是些怪异的符号和数字。

1-40.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谨慎地拨打电话:喂,永安纱厂的股票还是延期交割吗?

1-41.小旅馆的前台 日内

吕宗方:今天不延期,你想出手吗?

余则成:对,我知道很多套利的消息,我想越快越好。

吕宗方:好,我帮你交易,那就按喜乐会的老规矩办,5个点分红。

余则成看表:喜乐会的老规矩,5个点,就这样吧。说完他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

1-42.街道 日外

余则成走来,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喜乐会浴池”。

余则成看表,差五分五点,他打开报纸看着。

这时突然传来枪声,余则成一惊,观察。

又是一声枪响,浴室的二楼一扇窗户玻璃被击碎,接着一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余则成一惊,周围的路人开始乱跑。

跳窗出来的人是吕宗方,落地之后,他显然腿伤了,浴室里有人冲出门,被吕宗方开枪击倒,马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朝吕宗方开枪,吕宗方倒下前也开枪击中了那人左肩膀。

余则成朝吕宗方方向跑了几步,立即隐蔽墙角观察。

这时朝吕宗方开枪的人,抱着受伤的左肩膀向已经倒地的吕宗方连开几枪,然后就迅速跑开。

他是朝余则成这边跑来的,他们擦肩而过。

一些人朝两具尸体跑去,观看,余则成也快速过去。

吕宗方已经死去了。

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这时传来警笛声和叫喊声,余则成抬头看着周围。

1-43.街道 日外

余则成匆匆走着,满脸悲伤。

1-44.政治保卫总署大门外 日外

余则成有些紧张,深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1-45.电讯处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进来,打量周围。

李海丰正在训斥着甲乙丙三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陈主席和影佐的意思。

甲:处长,我家老父老母要我来养呀,再说“清乡”的时候我是立过功的。

乙:我在河内救过汪主席的命呀。

这时,里屋电话响了,李海丰恼火地:你们都立过功,那就让丁默村和万里浪去吧。说着他回屋接电话去了。

余则成径直坐到自己的坐位上。

甲乙丙还在小声议论。

余则成观察周围。

这时李海丰突然从里屋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地朝外面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

甲乙互相看了一眼,甲:我去火车站接货,你跟我去吧。

乙:好好。二人离开。

余则成觉得有些怪。

丙急忙收拾东西:你值班吧,我去电话局。

这时电话响了,丙示意余则成接:如果找我,就说我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接听:电讯处,哦,他去火车站了,他。。。余则成看着丙。

丙小声地: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他去电话局了,都是刚走,我?那那。。。好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问丙:怎么了?

丙:是不是处长的?

余则成点头:是。

丙:是不是去日军司令部?

余则成:不是,说是到楼上做个什么记录。

丙松了口气:哦。

余则成:你们都怎么了?

丙叹气:日本人在抓差,去东北,将来执行潜伏任务,大家都躲着呢,你也小心点吧。

1-46.会议室 日内

万里浪、李海丰在审问左肩受伤的马奎(就是击毙吕宗方的那个人。)

余则成作为记录员坐在马奎的侧后方。

李海丰在看吕宗方的照片:这个人叫吕宗方,我认识,军统行动处策反科科长。

马奎意外:对。

万里浪:谁让你杀他的?

马奎:我有我的上级。

万里浪:你们都是军统的,为什么自相残杀?

马奎的肩膀很疼,他忍着:军统在南京有个秘密策反据点,专门培训去延安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两个月前,派去的九个人,很快就被延安破获了,抓了八个。上面很恼火,开始调查,昨天一个中共叛徒供出了他,上面决定锄掉他,就这样。

余则成惊呆了,他努力掩饰。

李海丰:吕宗方是中共的人?

马奎:这不稀奇,他这时候来南京,就是为了调查第二批秘密去延安的人。

万里浪:放屁,据我们所知,他还另有使命。

余则成低眼观察。

李海丰突然跳了起来,拔出手枪,上前顶在马奎的头: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来南京是要杀我的。

马奎害怕:不,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李海丰一掌扇倒了马奎,还在咆哮:你们晚动手半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余则成有些紧张,不敢看。

马奎倒在地上:我们也想抓跟他接头的人,可是被他发现,他开枪就是为了救那个人。

余则成低头记录着,紧张。

大颗汗滴顺着他的额头在流。

1-47.小旅馆房间 夜内

余则成站在窗前。

(旁白:余则成一时不能相信吕宗方是中共的人。刺杀李海丰的行动已经暴露,失去了上级,他成了军统安插在南京的一颗死棋,也许只有戴笠知道“蟹”的存在,可谁又知道“蟹”是何许人呢?他现在可以悄然消失,跟左蓝去过他们希望的生活,只要离开重庆,那种生活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他决定离开,悄悄回重庆,跟左蓝去过他想象中的生活。)

余则成开始迅速收拾行李。

1-47A。胡同 日外

余则成提着行李,走了出来,经过。

1-47B。小旅馆 日外-

余则成走来,进入大门。

1-47C。旅馆房间 日内

简陋的房间。阴暗、整洁。简单的行李和洗漱用品。

客房伙计带着余则成进来:这就是那位先生的房间,好多天没有来住了。

余则成给了伙计一点钱和吕宗方的照片: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伙计接过钱,看了眼照片:就是这位先生。

余则成收起照片:有人来过这里吗?

伙计:有人来问过,老板怕惹麻烦,让我们就说没见过。

余则成:好,你先出去吧。伙计出去。

余则成看着吕宗方的行李,拎到床上,怀旧地看着,打开,里面是一些衣服,他打开衣服看下面,一些钱、怀表、药品等,还有一支手枪,手枪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合影,

那是一张吕宗方和五名青年学生的合影,里面有年轻的余则成和李涯。合影下面是“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于上海”的字样。

照片背面,一个红色的圆圈,重叠在李涯的头上。

余则成没有在意,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拿起那把枪端详着。

(旁白:真要做个逃兵吗?不行,老吕的枪似乎在向他传达一个使命,使他内心突然卷起一股急流,这急流让他血液沸腾,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要单枪匹马继续下去,锄掉李海丰。他很清楚,这个决定不是为军统,而是为吕宗方,为真心抗日的人。)

余则成毅然藏好枪,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

伙计进来。余则成关上门:可以帮我个忙吗?

伙计:您说?

余则成:我给你个地址,你把这些东西寄到那里去,可以吗?

伙计为难,余则成再次给钱。

伙计:好吧。

1-47D.余则成的小旅馆 夜内

余则成在画着路线图,图上有路线、时间、李等字样,最后,他在路线的某处打了个X

桌面上摆着枪、弹夹、镊子,带骷髅标记的药水凭、棉签。

余则成带着白手套,用镊子捏起一个子弹,用棉签蘸着药水瓶里的药水,然后轻轻涂在子弹上,轻吹。

子弹站立着放在桌子上,已经一排六个。

余则成看着子弹。

1-48.李海丰的洋楼 日外

李海丰出门,正要上车。两个孩子追了出来,跟父亲告别。妻子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李海丰。

李海丰跟妻子打招呼。

1-49.僻静的公路 日外

狭窄的路段,一个电线杆倒着马路中间,穿着背带工装、脸有污垢的余则成在用力搬着,好象要搬离公路。

李海丰的车过来,停下。一个警卫下车,过来帮忙一起搬。

李海丰在车里看着。

警卫对余则成:你他妈往哪推?往边上推。

余则成迅速出枪对准警卫就是一枪。

李海丰的司机急忙倒车,余则成快步追上,打死了司机。他打开车门,用枪对准了李海丰,他擦了把脸:让你死个明白。

李海丰异常镇静:你是“蟹”?

余则成:对。

李海丰: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余则成:抗日的。说完扣动了扳机。

1-50.李海丰的洋楼 日外

门口,李妻正在逗两个孩子玩耍,听到枪声她突然回首。同时,紧紧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

女人绝望的双眼。

1-51.僻静的公路 日外

余则成冷面地贴近眉心中弹的李海丰,听着他的鼻息,然后又是两枪,他看着,有些恶心,忍住,然后伸手摸着李海丰的脖颈。

余则成不知念叨着什么,盯着车里看,最后他把剩下的子弹又都打了出去,再仔细摸,确信已经死了,余则成疲惫地钻进路边树林。

1-52.小树林 日外

余则成来到这里,开着停在这里的写着“政保”字样的轿车离开。

1-53.街道 日外

余则成已经换了衣服,干净整洁,开着车。鸣着警报的车跟他擦肩而过。

1-54.政治保卫总暑大门口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停下。

门口有些乱,几辆车往外开。

万里浪的车也开进来,有记者上前采访,被万里浪大声训斥。

余则成看着。

1-55.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进来,拿起抹布慢慢擦着自己的桌子。

这时,万里浪陪着矢川和几个日本宪兵径直进来,进了李海丰的办公室。

万里浪没有进去,余则成恭敬地:万长官。

万里浪:听说了吗?

余则成:什么?

万里浪转移话题:他们人呢?

余则成:出去了,在走廊里看见秦主任,情绪不好,没敢多问。

这时,日本兵跟着军官抱着几摞文件从李海丰屋里出来。

万里浪看了一眼没有理睬,继续问:李处长出事了,知道吗?

余则成摇头:不知道。

万里浪:军统的人把他杀了。

余则成大惊:杀了?

万里浪:你要多加小心,你们是叛徒。他们恨你们,超过恨我们。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1-56.小树林 日外

这是余则成杀了李海丰后换车的地方。

特务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特务头目仔细检查,然后查看留下的带血的背带工装。

特务头目蹲下查看地上的轮胎痕迹:别克车,内部人干的。

小特务给轮胎痕迹拍照。

1-57.小旅馆房间 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一边在收拾行李。广播声很小:党国复兴在即,像李海丰这等叛逃者是自取诛灭,昨日,南京还在为李逆海丰吹嘘聒噪,今天他已命丧黄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令国人振奋。今晨九时,国防部二厅长官郑介民将军特为下属官兵开课训导,为奋勇锄奸的死难者致敬,壮烈殉国者英名不朽。

余则成听到后来,满脸诧异,关上收音机,把桌上的那张合影放在箱子地下,关上箱子。

(旁白:现在可以走了,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余则成已经殉国了,只有左蓝除外,现在他们可以寻找自己的世外桃源去了。)

余则成提着行李要出门,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大汉,低声:余先生,请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余则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姓劳。

大汉微笑,出示了一个证件:我是军统南京站的,放心。

余则成拿过证件仔细看着,茫然地:去哪?

1-58.某会所 夜外

一辆汽车开来,余则成和大汉下车,大汉恭敬地示意他请进。

1-59.大房间内 夜内

室内是一个居家模样的陈设。余则成进来,大汉退了出去。

陈站长和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

陈高兴地:恭喜你呀,年轻人,我是军统南京站站长,虽然我比你官高三阶,但我必须向你表示敬意。说着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余则成一直警惕地观察左右,谦虚地:哦,您就是陈站长,久仰,承蒙高抬,在下不才。

陈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戴局长特使,叶子明,叶先生。

叶先生上来跟余则成握手:辛苦了,年轻人。

余则成意外:戴局长的。。。特使?

叶子明:委员长听到刺杀李海丰成功的消息连说了三个好,戴局长立即为你请了功。

余则成有些受宠若惊:分内的,为党国,为抗日,学生不惜生命。

叶子明:为表彰你孤身杀敌的壮举,政府特向你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受戴局长委托,我在此也转告你晋升少校的嘉奖,勋章、晋升令以及表彰仪式等你回重庆一并举行,这里毕竟是敌后。恭喜你余则成少校。

余则成收起恍惚,回以一个军礼:多谢局长栽培。

叶子明抚着余则成的肩膀:坐,坐,年轻有为呀。这时他看了南京站长一眼,站长离开。

二人落座。

叶子明: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说给我就等于说给戴局长。

余则成谨慎地:李海丰已经处决了,我是不是可以回重庆了?

叶子明笑:不,你还需要继续潜伏下去。

余则成迅速起身:是。

叶子明:坐坐。

余则成:有具体任务吗?

叶子明满意地看着余则成,思考片刻:有一项绝密任务,没人比你更胜任了。有一批重要战备物资,上个月从上海秘密运往重庆时,被日军发现,扣在了轮船局,我这次来南京就是为这事,需要跟日本人谈判,挽救这批重要物资。

余则成:需要我做什么?

叶子明:谈判的事我来进行,你负责我和重庆之间的电讯联络。

余则成:电台呢?

叶子明:就用你们电讯处的,一会送你回去的时候,接你来的人会把密码册给你。

余则成有些担心:用他们的电台,会不会出纰漏,最好找一家商台,那更安全。

叶子明声音很低:他们的是最安全的,如果你执行的过程中有人怀疑,你就说是丁默村跟重庆方面的商业情报往来。

余则成:丁默村知道了怎么办?

叶子明:他会说是的,这你就别担心了。

余则成点头。

叶子明:你还有什么要求?

余则成摇头:没有了,只是。。。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

叶子明:说吧。

余则成:我从广播里听到了,说刺杀李海丰的人已经殉国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明:隔着千山万水,重庆的口舌还不是道听途说呀,他们可能把吕宗方的死,跟刺杀李海丰的事搞混了。

余则成:哦,是这样。。。,接着他试探地:南京这边有人说,吕宗方是共党,这会是谣言吧?我跟他这么长时间,我怕。。。这是真的。

叶子明:那不是谣言,吕宗方就是中共的内鬼,两年前在西安被策反的。

余则成愣了。

叶子明:这种人必须彻底消除,对你来说也是警示,军统生有天眼,明察秋毫,背叛者都自认为聪明,可谁能逃脱制裁。叶子明低眼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了。

叶子明:不过你放心,你是在他死后锄掉李海丰的,没有人能抹杀这一丰功伟业。

余则成茫然:他果然是中共。

第二集

2-1.陕西会馆 日外

余则成拾级而上。门房:对不起,已经住满了,一个床位也没有了。

余则成:我不是来住的,我要找帖老板。

2-2.会馆库房 日内

余则成拿出吕宗方的手表:吕先生可能意识到要出事,出事前,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帖老板接过手表看着:你是余则成?

余则成意外:不,我姓劳。

帖老板笑:对,姓劳。吕先生遇难前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余则成很警觉,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知道,离夫子庙不远,在一个小巷子里。好了,东西我送到了,告辞了。

帖老板:留步,吕先生让你来这里,其实并不是让你送这个东西,而是让你见一个人。

余则成起身拦住他:见人,见什么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见。

帖老板说着往外走:还是见一面好,我把人给你带来。

余则成突然掏出手枪:站着别动。

帖老板回头,阴着脸:年轻人,别这么紧张。

余则成依然用枪指着他:别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想见你们的人,吕先生的遗愿完成了,我也就塌实了,我走。余则成走到门口,门开了。

余则成看着门口的人大惊。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左蓝。

帖老板拍了拍余则成的肩,出去了。

余则成看着左蓝,高兴一笑又很尴尬:你怎么。。。他们是什么人?

左蓝:对不起,听我给你解释。

余则成:谁告诉你我在南京的?

左蓝:你不辞而别,我还不能打探一下。

余则成:不是我不希望见你,我很想,可是这里很危险,谁告诉你的?

左蓝:是吕宗方同志。

余则成愣:你也是中共?

左蓝:老吕牺牲前让我来南京,一是跟你见个面,还有就是,我在重庆有危险。。。我要从这里去延安。

余则成更加震惊:延安!

左蓝点头,温柔地:老吕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的军统身份。你愿意跟我去延安吗?

余则成:我?我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共产党还不拿我去喂狗。

左蓝笑:你的情况老吕向延安汇报过,你心向抗战,同情共产党,保护过进步人士,这些他们都知道,你不要有顾虑。

余则成吃惊地: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左蓝:他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老吕做事慎重,这两年一直在考察你。

余则成:让我叛变?

左蓝:则成,这不叫叛变。我希望我们能走在一起,希望我们能有一样的生活目的,一样的信仰。

余则成:不要说了,左蓝,日本人眼看就不行了,以后这个国家都是中国人的了,现在谈论这些你叛变我,我叛变他有什么意思。重庆、延安以后还不是一家吗?

左蓝沉默。

余则成真诚地: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不是蒋介石和毛泽东,我们将来要过自己的生活,到那时侯你会发现,我们的生活里其实并没有政治,就是柴米油盐,什么重庆、延安,除了旅游,这些地方跟我们没有关系。

左蓝:你真认为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开个大会,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一个共产党人和一个国民党人就能组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

余则成:当然可以。

左蓝无奈:好,那我们可以等。

余则成:你不去延安了?

左蓝:我要去,我有我要做的事。

余则成:那结婚的事?

左蓝:昨天柏林投降了,我想明天就是东京,如果一切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将来是一个太平盛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我们结婚。

余则成似乎不太满意:如果不是那样呢?

左蓝深情地望着余则成:那我希望你去延安,你答应吗?

余则成有些失望:延安那边又是整风又是甄别,抓CC,抓三青,连自己人都抓,我一个军统分子去延安能有活路吗?

左蓝:我们都有政治信仰,过去没谈过,是因为我们必须隐瞒。说实话,老吕认为事到如今,做通你的工作时机已到,没想到你还这么犹豫。

余则成寸步不让:我没有什么信仰,如果说有,我现在信仰良心,赶走日本人后,我就信仰生活,信仰你,就这样。

左蓝:可是那种生活根本不存在。

余则成:不是不存在,是你愿不愿意过。

左蓝伤心:你要是觉得我们过去的都是真心的,就不要说这种话。今天我们都不够冷静,你先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免得引起他们怀疑。

余则成转身走到门口:你们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2-3.会馆库房门口 日外

余则成出门,看到门口的帖老板,帖老板含笑跟他点头,他没有回应,而是快步离开。

左蓝沮丧地对帖老板: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他。

帖老板忧虑地看着余则成的背影。

2-4.政保总署大门口 日外

前面在小树林出现过的特务在悄悄检查每辆车的轮胎。

特务头目检查到余则成的用车,觉得可疑,仔细检查后:这是谁用的车。

一个管理人员:这是电讯处的车。

特务头目:电讯处的?谁?

管理人员:好象是一个新来的。然后压低声音:从重庆投过来的。

2-5.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的电话响了,接听:喂。

电话(叶子明的OS):文池吗?

余则成警惕:对,您是?

叶子明(OS):我是三叔,家里托我给你带些衣服过来。

余则成:知道了。

2-6.街道 车里 日外

车在行进,余则成和叶子明坐在后坐。

叶子明把几页纸递给余则成:发出去,越快越好。

余则成接过去看着。

(旁白:这几页电稿使余则成大为震惊,他一下明白了,叶子明作为戴笠的特使,来南京交涉的根本不是什么战备物资,而是被日军总部二课扣缴的戴笠和胡蝶的整船私人财产和几名亲信。为赎回那些个人财产,军统愿意为日军提供18000担粮饷和新四军的抗日情报。抗战正值惨烈时刻,上层竟然在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2-7.某室内 日内

房间一看就是专门发电报的工作间。

余则成在对照密码册将电稿编成密码。

余则成在监督发报员发报。

(上段旁白铺到此。)

事后,余则成沮丧地烧掉电文。

2-8.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从电台间出来,正好遇到万里浪。

余则成:万长官,有什么吩咐?

万里浪打量着他:忙什么呢?

余则成:发送一份电文。

万里浪伸出手:文稿呢,我看看。

余则成:刚刚烧掉。

万里浪:谁的?

余则成:我不敢说。

万里浪有些生气:大不了就是周部长的,还避讳我?

余则成犹豫着:是丁主任的。

万里浪诧异:默村?你跟他。。。万里浪说着来到桌前拿起电话:给我接杭州绥靖公署。

余则成紧张地等着。

万里浪接通电话,友好地:喂,默村兄,这么巧,我是政保总署的万里浪,不客气,老兄你用人用电台怎么都用到我的身边了,是呀,是一个姓劳的小兄弟,哦,子美关照的,知道了,老兄保重。

万里浪放下电话,审视余则成:都是一家人,周部长、丁主任,还有我。

余则成放松:初来乍到,只有惟命是从。

万里浪:李处长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余则成:我不知道准确时间,应该是在来这的路上。

2-9.万里浪办公室 日内

万里浪进来,特务头目等在这里。

万里浪: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你的调查可靠吗?

特务头目:肯定没错。

万里浪思索:这个人有背景,不要抓,也不要审,审会审出很多麻烦的。

特务头目:那怎么办?他肯定是军统的人。

万里浪:李海丰怎么死的,就让他怎么消失。

特务头目:暗杀?

2-10

2-11

2-12.电讯处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抄写整理材料。

甲在看报纸,对乙:新四军在上海近郊吃日本人埋伏了。

乙:死得多吗?

甲:不少,你看,五六百人呢。

乙:吹呢,别信,五六十还差不多。

余则成拿起身边的报纸看,心情不好。

(旁白:这场被日本人渲染的胜仗,让余则成心里非常难受,因为这个来自军统总部的秘密情报正是他交给军统特使叶子明的,叶子明又交给了日本人,以换取戴笠和胡蝶的那些被称为“战备物资”的私人财产。此时此刻他被罪孽感笼罩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

2-13.日式餐馆 日内

身穿日式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打扫,在收拾。

余则成等在这里,有些醉意的叶子明从一个包间出来。

叶子明兴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批战备物资已经起程去重庆了,我明天就回重庆。

余则成:那我。。。该怎么办?

叶子明:戴局长指示,你要继续战斗下去,我会给你指派新的联络人。

余则成:战斗,我觉得现在的工作不象战斗。

叶子明:怎么不象,要不是你在战斗,这么多的战备物资怎么会重新回到党国的手里呢?

余则成:在下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跟谁战斗。

叶子明正经地:当然是跟日本人,跟伪政权了,相信你是明白的。

余则成:对,在下明白。

叶子明起身:你回去吧,戴局长和我都相信,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跟日伪战斗下去。

余则成犹豫地:我会的。起身离开。

余则成走到餐馆拐角,然后回身观察。

叶子明回到包间,他拉开门,里面的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余则成看到包间里面,有些吃惊。

包间里面是几个身穿日本军装的军官在喝酒,穿和服的舞伎在劝酒。叶子明应酬其中。

余则成一脸黯然。

2-14.日式餐馆门外 日外

余则成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车里,万里浪和特务头目注视着他。

万里浪:去吧,手脚要干净。省得周部长怪罪。

2-15.胡同 日外

余则成走来,心情很不平静。

特务头目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务跟在后面,掏枪要射击,这时有人经过,他们没动手。

到了胡同口,他俩分头而去。

2-16.陕西会馆门口 日外

余则成远远可以看见陕西会馆,他警觉地观察周围。

特务头目假装在一小店门口买什么东西。

余则成觉得可疑。

余则成继续走,来到陕西会馆门口,他回头观察,看到了特务头目在不远处,余则成没有进会馆,他继续走。

这时,那个身材高大特务走向余则成:先生,几点了。

余则成看表,回头观察。

特务头目从后面走来。

余则成:四点了。要离开。

高大的特务挡住了他:先生,我迷路了,请问。。。

特务头目一边掏枪,一边开始跑向余则成。

高大的特务说着,就要掏枪。

余则成突然一拳打向身边的特务,特务仰面撞在墙上,余则成双手紧紧摁住他手中的枪。

一枪打在了地面上。

特务反抗,余则成用膝盖猛击他小腹,用力拧着特务的手腕,枪又响了,中弹击中的却是高大的特务。

陕西会馆门口,帖老板出来观察,他看见了余则成。

高大特务死了,余则成终于抢过枪来正要还击。

这时,特务头目开枪了。

余则成胸部中弹,慢慢倒了下去。

特务头目近前看了一眼,跑走了。

帖老板跑过来,看着两具尸体,他迅速抱起余则成进了一个胡同。

2-17.某阴暗房间 日内

一个医生正在观察余则成的伤口、眼皮、脉搏。

余则成昏死着。

2-18.陕西会馆门口 日外

几辆车停在这里。

帖老板已经换过衣服,正在给万里浪、特务头目等几个政保总署的人叙述目击经过。

帖老板:。。。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人抢过枪来打死了这个人,(他指着地上的高大特务)这时候有个人(他看了一眼特务头目),从那边跑过来,就开枪了,打死了那个人。接着那边过来一辆车,接着就把那个人抬到了车里,就逃跑了。

万里浪:被抬走的那个人中枪,你看见了吗?

帖老板:看见了。

万里浪:什么地方中枪的?

帖老板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

万里浪:几枪?

贴老板:这我没看清楚,全红了,血染的。

特务头目看着周围:你是说他肯定死了?

帖老板:死得不能再死了。

万里浪:那辆车往哪边开走的?

帖老板:那边。黑色的,轿子车。

万里浪蹲在地上,查看,然后抬眼看着远处,一个特务凑到他耳边:可能是要接头的人。

万里浪:马上检查全市的医院。

2-19.某阴暗的房间 夜内

帖老板在一边看着,医生和一个助手在给余则成做手术。

余则成被绑在床上,一动不动。

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帖老板警觉地打开门缝向外观察。

助手给医生擦去额头的汗。

医生取出了余则成体内的子弹。

2-20.房间门外 夜外

帖老板坐在一把破椅子里,在看几张带血的纸。医生出来。

帖老板:怎么样?

医生:手术已经结束,这样的条件,能不能活,看他的命了。在前线我抢救过这样的伤员,个别的活下来了,大多数。。。

帖老板:伤到心脏了吗?

医生用手指比画着:就差一点点,刚够爬过一只蚂蚁的距离。

帖老板:那就是命硬,能活。

2-21.某昏暗的房间 日内

余则成昏死着,帖老板守在一边。

一组叠化:医生为余则成检查伤口。

帖老板给余则成扇着扇子。

医生和帖老板给余则成挂吊瓶。

余则成苍白的脸。

帖老板擦拭余则成的额头。

2-22.陕西会馆大堂 日内

一个货郎模样的人和帖老板。

帖老板:老家还好吗?

货郎:好多了,七大结束了,审干抢救那些事也慢慢凉下来了,嫂子恢复工作回秧歌队了。货郎从筐底取出一封信:这是左小姐的。

帖老板接过:你回后屋歇息一下,晚上紫金山约你见面。

货郎带着东西离去。一个伙计过来:老板,他醒了。

帖老板一愣,晃了晃手里的信:有灵气。

2-23.某昏暗的房间 日内

余则成喝完伙计给他的最后一勺米汤。

帖老板对伙计:出去吧。

余则成看着帖老板:谢谢。

帖老板:你很有运气,倒在我的门口。

余则成:我本来就是要来你这的。

帖老板:我想也是,有事吗?

余则成:左蓝呢?

帖老板:去延安了,现在可能去苏联了,你知道她喜欢苏联,还有苏联歌曲。

余则成无言。

帖老板:你的手能动吗?

余则成勉强举了一下:还可以。

帖老板:那就给你一封信看,它一定是最好的药。帖老板撕开信,把信纸抽出一个头,交给余则成。

余则成努力展开信纸看着。

(左蓝的旁白:则成,我去延安了。担心告别会让我们流泪,就悄悄走了,看到此信时,我已身在莫斯科。上次的不愉快还是忘怀吧,怕落泪,不独因为你的温情,更有我思念的心痛,愿你也是。在延安我才知道什么是阳光下的生活,蒋政府无能领导未来之中华,甘愿为其效力,确实可叹为国之不幸,民之不幸,你我将来之不幸,遗憾你不能看到延安。惟愿你能像老吕那样身处黑暗,心朝光明。如有什么要求,可跟帖老板交代,他会为你尽力的。未婚妻左蓝。)

余则成放下信,久久注视着天花板。

一滴晶莹的泪滚出眼角。

帖老板进来,看见。

余则成用信纸覆盖住面孔。

2-24.乡下农舍 日外

满地的油菜花。

余则成靠在农舍门前的靠椅里,胸前还有绷带缠绕。

帖老板和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过来。

帖老板:则成,恢复得怎么样了?

余则成艰难起身,还是有些迟缓:好些了。

帖老板扶他坐下:别动了,现在还有危险。然后介绍中山装:这位是董先生,做生意的,我的老朋友,他来看看你。

董先生从车把上取下几包草药:包你早日恢复。

茶水摆好,三人落座。

余则成口气虚弱:这里是桃花源,外面怎么样了?

帖老板:中英美发表公告,命令日本无条件投降,重庆在流行霍乱,上官云湘在浙西进攻解放区,很多呀,你想知道哪一种?

余则成:真的要打,日本还没投降?

帖老板:投降只会加速内战,绥南、绥西、陕甘宁很多地方国共已经车马跑都对上了。

余则成沉思片刻:我想好了,不想再为军统做事了,我想去延安,为你们做事。

帖老板:是为我们,还是为左蓝呀?

余则成笑:就算是为她了。

董先生:只为红颜,我担心你没有恒心。

余则成:觉得值得就会有的。其实我在重庆的时候,对那种生活和投机自私的氛围就很反感,即使不去延安,抗战胜利后,我也会离开那里的。

董先生:为什么?

余则成:我在军统八年,参加的时候以为军统就是革命,革命就是抗战,现在我很失望,军统跟日本人之间很不干净,他们在密谈,代表叫缪斌,去过日本,见过天皇。

董先生点头:好,就算你为了左蓝愿意为我们工作,你想怎么做?

余则成努力移动身体:再恢复一段时间,只要能走路,我随时可以起程去延安,只要跟左蓝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做。

董先生和帖老板沉默。

余则成:是不是我还不够资格?

董先生:不是,你合乎我们需要的一切资格。

余则成满意:我想去延安,等她回来。

董先生:我们需要你,左蓝同志也需要你,但不是去延安,而是回重庆。

余则成愣住:回重庆,做什么?

董先生:我的话说到这,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余则成:还是潜伏?

董先生:内战的正式开始一定还会有些时间,一年甚至两年,但我们的棋要先走一步。

余则成沉默。

董先生: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希望跟左蓝在一起。可你知道,两军对垒,我们需要很多拿枪的战士,但更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眼睛和耳朵。你受过专门训练,其中的意义不用我多讲,你很明白。

余则成自言自语:我明白,我明白。

董先生:今天跟你谈这事,主要是因为你的伤还比较重,现在回去一切都还可信,我们为你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辞,都是针对军统怀疑习惯来设计的,如果你回去晚了,养伤的时间太长,就不好自圆其说了,知道吗,军统局的内部通告中,你已经壮烈殉国了。

余则成苦笑:又死了一次。沉默片刻:我可以回去,有什么具体任务?

董先生:没有任务,就是一步闲棋冷子,我们期待你将来产生重大意义。

余则成:我怎么回去?

董先生:我们是这样为你安排的,你在军统时间长,你听听是不是符合军统的行事规范。

首先你回军统南京站,陈纪文认识你,知道你做为“蟹”功劳卓著。你在南京的经历难点是遭到枪击后发生的一切。

余则成:对。

董先生:遭到枪击后,你被一个路过的湖南商人救到,他叫司徒光宗,他家的街道门牌我会给你一个详尽的材料,里面都有,你要牢记。他们会问你,在场有两个人,为什么他单单救了你。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有神智,向他恳求救命,他才帮助你的,你被他放进了黑色的轿车里之后,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三天后才醒过来。在他家,你受到了他太太和用人的照顾,他们的名字和年纪材料里面也都有。直到今天,你觉得身体有点好转,必须跟上面联络了,你才要求他让你离开的。

余则成疑惑:南京站的人会去他家询问的。

董先生:会去问的,但他们也不敢深问,这个商人是陈璧君的远亲,表面上反蒋亲日,短时期内问不出什么。

余则成:南京站的人去问,也不会说自己是军统的,他们没那么傻。他们会冒充伪政保总署的人去了解。

董先生:那他们就更问不出什么了,那商人的侄子侄媳现在还在政保总署的监狱里呢,恨透他们了。

余则成:眼下问不出来,以后他们还会去问的,只要他们怀疑我。

董先生:你回南京站后一个星期,他就举家迁往菲律宾继承祖业,他一走,一切就无声无息,任你自话自说。

余则成点头。

董先生:在南京期间你基本不会受到什么怀疑,你的枪伤是你的最好保护,只要你被送往重庆我们就会得到消息,我们的人会在重庆跟你联系,你要注意收听一个波段的定时广播,材料里面都有,你的联系人代号是登山家,你的代号是峨眉峰。

帖掌柜递上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

余则成接了过来,他的神情非常严峻。

2-25.乡间小路 日外

余则成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帖掌柜和董先生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

担架上的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路边的油菜花。

(旁白:本来只是为了和左蓝相聚,倒头来却成了为共产党做事,余则成一时还怀疑这个事实。就是因为左蓝吗?好象也不完全是。他的头脑中闪现着戴笠、叶子明,还有那些所谓的战备物资,重庆的那些投机钻营的同事,萤窜在南京的日本军人,那些秘密的交易和出卖。八年来被骗的感觉一直填充着他的内心,现在已经被欺骗填满,已经溢出了怨恨。他想,老吕当初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步他的后尘而已。)

2-26.街道 日外

余则成靠在汽车后坐思索着。

2-27.某会所内 日内

余则成在两名黑衣大汉的搀扶下进来。

陈站长惊讶地放下电话,看着余则成,立即迎了上来:劳文池

余则成:陈站长。

陈站长难以置信:活着呢?

陈站长跟靠在床上打着吊瓶的余则成交谈着。

余则成:就这样,司徒老先生一家人伺候我到今天,昨天我能下床了,就要求老人家送我回来,我说这是我舅舅家。

陈站长:是这样,都以为蟹殉国了,我们还受命实施了报复行动,暗杀了他们的一批人。

一个特务进来与陈站长耳语一番。

陈站长对余则成:总部命令立即把你护送回重庆,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余则成:我服从命令。

陈站长:好,你休息,明天起程。说完跟特务出去。

2-28.会所门口 日外

两个特务等在这里,陈站长对其中一个:去把医生叫来。然后对跟他出来的特务:你带人去忠侯路那个司徒家,把情况弄清楚。知道怎么办吗?

特务:知道。

陈站长:去吧。

医生过来:您找我?

陈站长:你查过伤了,严重吗?

医生:严重,几乎要命。他说二十多天刚下床,完全可信。

陈站长对另一个身边的特务:明天你带两个人,护送他回重庆。然后对医生:你也跟着。

特务和医生:是。

2-29.轮船或火车 日外

余则成靠在甲板旁,医生在给他听诊。

特务们警觉地观察周围的人。

余则成注视着海面。

(旁白:四个月前,他离开重庆是去惩罚背叛者,而返回重庆的时候,他却成了背叛者,尽管他和李海丰那种汉奸不一样,但是在军统法度中,都是一样的死罪,他头脑中突然跳出后悔的念头,但随之就消失了。)

2-30.礼堂 日内

台上挂着旗,蒋介石和孙中山的头像。戴笠等高级领导四五人台上就座。

毛人凤宣布:为表彰余则成孤身杀敌,击毙叛贼李海丰的壮举,戴局长代表国防部特向余则成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同时宣布余则成晋升少校的晋升令。

掌声雷动,身穿军装的余则成上台。

戴笠为他挂上勋章。

余则成敬礼。

2-31.余则成宿舍 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广播里传来激动的声音:今天,日本外务省向美利坚合众国、中华民国、大英不列颠王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发出乞降照会,照会声明,只要不罢黜天皇,日本准备接受波茨坦公告,即无条件投降。

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叫喊声,鞭炮声,窗外被焰火照亮。

广播中传来了激昂的苏联音乐。

余则成也很激动,他打开了一瓶酒独自斟饮。

2-32.戴笠办公室 日内

戴笠和余则成:你是功臣,现在日本投降了,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毛主任很有能量,会替你实现的。

余则成:党国的需要就是学生的愿望,学生不齿私利。

戴笠满意:好,我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手书报告,向我要你,你愿意去天津吗?

余则成意外,接着:学生听从您的安排。

戴笠:吴敬中过去做过你的老师?

余则成:在上海青训班,吴先生给我们讲授过情报学。

戴笠:怪不得,那你就去天津吧,毛主任会给安排好的。记住,天津刚光复,财富是党国的,切不可见利忘义,上海已经有人发胜利财发过了头,我要严惩。

余则成:学生一定竭力辅佐吴站长,无愧局长亲训。

2-33.无

2-34.火车上 日内

余则成坐在火车里,里面都是兴高采烈的军人。

他身边的一个军官:老哥,是回乡探亲吗?

余则成点头,二人开始聊天。

(旁白:余则成去天津上任前,争取了一次回河北老家探亲的机会,因为在军统档案中,他的家中不仅父母健在,而且还有一个乡下老婆,虽然那是个子虚乌有的人。其实探亲只是借口,这次行动是延安做出的秘密安排,他的目的地是冀中根据地,在那里他将接受新的思想教育,完成一系列政治课程,毕竟他仅是为一个女人投靠我党的人。)

2-35.北方农村某祠堂前 日外

这里很像一个指挥所,有士兵站岗,有指挥台地图电话等。

一个八路军战士跑到指挥台前的李克农面前:李主任,他来了。

李克农抬头想了想:走侧门,到后院等我,注意,任何人不能跟他接触。

战士:是。离开

李克农打电话:要机要科,秦科长过来一下,带上峨眉峰的材料。

2-36.祠堂内 日外

安静神秘。

余则成、李克农和秦部长围桌而坐。三杯茶水,一个铁壶。

秦科长介绍:这位是我党中央情报部李克农部长。

余则成惊讶起身:李部长,久闻龙潭三杰的大名,敬仰敬仰。

李克农:请坐,请坐,你是未来的龙潭三杰呀。

余则成:不敢,贵党广获民意,处处得心应手。

李克农:您好像不该再称我们是贵党了,我们早就是同党同志了,不是吗?

余则成:对对,我是这么说习惯了。

李克农:我们设法让您来这边看看,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二是需要在思想上做一些规范性指导,毕竟你是在敌后工作,而且深受军统训练方式的影响,与我们的方式有很大差异,你要熟悉我们的组织纪律。

余则成:来之前,董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我担心我能力有限,有辱使命

李克农: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认为,我们认为你能力无限,吕宗方同志曾经介绍过你,细心、机智、有独立工作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你对国民党、对军统已经失去信心。

余则成:是这样的,说实话,李部长,我本来以为抗战胜利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要继续下去。

李克农:不看到和平,不看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不觉得任务还很重吗?

余则成点头。

李克农:还有,你现在一定很惦记左蓝同志。

余则成:我能见到她吗?

李克农:她现在还在苏联,回不来,知道你这次来冀中是想见到她。但我希望你参加我们的工作是出于民族和国家的考虑,而不是仅仅为而左蓝一时冲动,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

余则成有些尴尬: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2-37.小房间内 夜内

余则成在一中年人的直到下学习新的密码书写方式。

余则成在一中年女人的指导下,守着一旧收音机学习选段收听。

余则成在床上看毛泽东的《抗战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

2-38.树林小径 日外

余则成和李克农边走边说。李克农:你的代号峨眉峰不变。你在天津的联络人是老地下,很有经验,完全值得信任。我们周围也有军统的耳目,在这边我会为你严守机密,不要有后顾之忧。

余则成:如果出现重大危机,我该怎么办?

李克农:安全为重,如果出现重大危机,第一,立即停止工作,进入休克状态,可以拒绝联络员的呼叫。第二,如果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可以立即脱身。只要你到了共产党领导的地盘上,就可以提这次来冀中的秘密会面,可以提我的名字,你会得到帮助的。

余则成:谢谢,我明白了。

李克农:秘密战是独立性很强的工作,个人意志经常会起到重要作用,更多的时间里,你的领导是你的个人信念,身边没有人可商量,应对危急局面要靠自己,必要的时候,也要做一些坏事,要经营一副反共的面孔。记住,特殊环境下,什么都可以灵活改变,但是信仰是不能改变的。

余则成:我记住了,部长同志。说着余则成拿出一封信:这是我留给左蓝的一封信,希望您能交给她。

李克农接过信,犹豫片刻:信我可以收下,但是什么时候转交给左蓝同志,就不一定了。

余则成诧异。

李克农:你来过这里,你我见过面,你就是峨眉峰,你在天津执行秘密工作等等这些,在我认为不合适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左蓝同志,记住,纪律是铁打的。

余则成一时茫然:这。。。。。。

李克农晃动着信: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转交的,我知道你们相爱很深,在重庆的时候,已经准备结婚了。展望一下,在一个没有枪炮声的国度里举行婚礼,那将是多幸福的时刻呀,在中国,已经几代人没有享受这样的婚礼了,值得等,值得坚持下去。

余则成有些郁闷:好吧,部长同志,我愿意等。

2-39.乡村公路 日外

一辆旧式客车慢慢开来,停在一个村落的小站上。

路边,一辆军用吉普停在这里。

余则成下了客车,直接走向吉普车。

车上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看了眼手里的照片,看了看余则成,开车离开。

2-40.空镜 日外

天津城市全景。(字幕:1945 天津)

2-41.吴敬中办公室 日内

这是军统天津站站长的办公室,比较奢华,宽敞。

吴敬中在用放大镜细看一件古董花瓶。敲门声响。吴敬中不耐烦地:进来。

门开了,一身中校军装的余则成,拎着包精神抖擞地敬礼:报告站长。

吴敬中抬头。

余则成:机要秘书室少校主任,余则成报到。

吴敬中看着他,笑了,摆摆手过来,打量着余则成:时间像一头野驴呀,跑起来不停,坐坐,你也有皱纹了,就象我的前列腺经常造反一样。

余则成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绸缎包裹的玉器:您的气色很好呀,知道老师喜欢这等东西,这是我在老家搜集到的,夜明珠,据说是宋代的。

吴敬中接过来端详:你老家,乡下里怎么会有这稀罕营生?

余则成:日本人盗墓,被老乡杀了,缴获的。

吴站长把玉器放在手中把玩:戴局长都给你说了吧。

余则成:说了,说您点将,要我来这边的。

吴站长有点忧愁,收起了玉器:胜利了,高兴吗,高兴,可是天津站是一个重建站,前栅栏宿猫,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章,所以我想起了你。

余则成谦虚:老师,看您说的,有需要您吩咐就是了。

吴站长摇头:不是不是,以后叫我站长就可以了,不用总是老师老师的了,来这里的人都是重庆派来的,有的背景很复杂,我都不熟悉,所以。。。则成,你是我的人,明白这个意思吗?

余则成:明白。

吴站长:马上有个会,行动队和情报处的头头,加上你这个机要室的头头见个面,认识一下,天津站的工作以后就靠你们了。接着他放低了声音:顺便说一下,这两个人都很。。。老练,我不熟悉,你们要用心合作。哈哈。

余则成明白站长的意思:站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站长:对你我当然放心了。哎,说说你击毙李海丰的事,那事很漂亮呀。

余则成谦虚:这事,就是一枪打死了,很简单。

洪秘书开门:站长,陆处长到。

余则成起身,这时,陆桥山进来:站长。

吴站长: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天津站情报处处长陆桥山。这位是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二人握手,陆桥山:余主任刚到任就工作,很辛苦呀。

余则成:不辛苦,陆处长来得早,还请多多指教。二人客气着。

这时洪秘书开门:站长,马队长到。行动队队长马奎进来:站长。

余则成回头看,不由得一愣。

站长在介绍他们认识。

马奎笑着跟余则成握手,说着什么。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

余则成微笑着跟马奎握手。

余则成脑海里闪过,吕宗方遇害时马奎从他身边跑过的瞬间、马奎被万里浪审问的瞬间。

余则成:你好,马队长。

第三集

3-1.吴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陆桥山、马奎在听在记。

站长看着文件在说:还有“七宝镇事件”挫败新四军的阴谋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的敌人是中共,各位要像般仓鼠一样,把你们的思路搬到对付共产党上面来。周佛海、丁默村、任道援这群汉奸都成了英雄,你们还不明白吗?

马奎:行动队这边其实已经开始了,天津的共党组织也有些眉目了。

陆桥山:毛泽东还在重庆,现在不能动手。

马奎不冷不热地:这我还不知道。

余则成听着,没说话。

站长对马陆的龃龉有些满意:好,先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胜利了,各位需要过一过人的生活了。我已经带头把太太接来了,你们各位也该尽些做丈夫的责任了,我看过你们的档案,马队长的太太在上海,陆处长的太太在汉口,余主任的太太在河北,都接过来,让人家享受享受抗战胜利的幸福生活吗。差旅、住房由站里解决,还有一笔安家费分发各位,怎么样?

陆桥山感兴趣:我太太要来可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大家子呢。

站长:好呀,都接来,八年抗战不就是为他们吗?

马奎:还是站长体恤民情,我老婆都急死了。

余则成:这是命令吗?

站长:对,命令,我认为我有责任让各位太太来收收你们的心了,天津虽然不比上海,但也是花花世界。梅乐司对我说过,美国人能打胜仗,就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家庭。

余则成为难:可是我太太是。。。山区里的,来这里,她可能。。。。。。

马奎:余主任,乡下的,就更应该接来看看了,她为您牺牲了这么多,该享受享受了。

站长:是呀,青春交付党国,依旧膝下空空,要接来,你三十岁了,还应该生几个孩子,党国也需要后来人呀,不然委座也会怪罪我的。

余则成:那。。。好吧。

3-2.余则成家路边 日外

马奎开着吉普车过来,停下,和余则成下车。后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人拎着余则成的行李先进去了。

马奎指着房子(旧式小洋楼):这是站长为你钦定的,过去的主人是个日本校长。

余则成看着房子:在重庆,这样的公寓至少也是甲室秘书级别的人住得上。

二人朝楼里走去,马奎夸耀:都是我带人抢来的,就这点好,日本人留下的东西谁也抢不过军统。

余则成:我来之前,戴老板请我吃饭,叮嘱不要捞得太过分,上海已经有人被处置了。

马奎认真:真的?

余则成:当然,忠义救国军那个阮清源的副官。

马奎:哦,不是这个,戴老板真请您吃饭?

余则成假装不在乎地:嗨,就是一顿便饭,便饭。

马奎开始认真打量余则成。

3-3.余则成家 日内

这是一个两层的住房,楼下是餐厅、客厅,餐桌沙发台灯窗帘装饰的画,已经一应俱全。

余则成看着,有点不舒服:都是那个日本校长留下的?

马奎:不是,这都是新置办的,日本人用过的东西咱们怎么能用呢,置办咱们几个人的家,站里可没少花钱,上去看看睡房?

3-4.余则成卧室 日内

余则成和马奎上来二楼。余则成看着床上的新被褥,衣柜。

余则成:置办这些要花不少钱,都是站里出?

马奎:不用,随便抓个汉奸,他们都愿意出些钱,这里的商人都跟日本人做过生意,说他们是汉奸,他们敢说个不字。

余则成明白:就应该很敲那些家伙的竹杠,让他们把跟日本人挣得前都吐出来。

马奎:对,就是吃大户。然后他话题一转:余主任在南京击毙李海丰的时候我也在南京。

余则成:是吗?马队长在南京是什么公干呀。

马奎:你是对付南京政府,我是对付共产党,你我是两条线。你应该听说过吕宗方吧?

余则成觉得马奎话里有话,没有接话茬,他躺到床上:舒服,没个女人是对不起这张床呀。

马奎:那就赶快把太太接过来吧。

余则成:厕所在哪?

马奎指着旁边,余则成进了厕所。

马奎隔门:你还没告诉我呢,吕宗方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3-5.余家厕所 日内

余则成思索着:马队长,有些问题我需要请示重庆之后才能回答你呀。

3-6.余则成卧室 日内

马奎厌恶地看着厕所门,无声地骂了一句。

3-7.余家厕所 日内

余则成冲水,打量着门口。

3-8.别墅平台 日外

两张躺椅一壶茶。

站长神秘兮兮地:这个人叫穆连成,日本人在的时候他做过船商会会长,为日本人运过粮食,还在天津维持会里挂过名,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他是个铁打的汉奸,就是中央要查处的那种人。

余则成心领神会:明白了,我去跟他谈。

站长:怎么谈?

余则成:给他明确利害关系,他会不知道什么意思?

站长笑:好的,这种事让马奎他们去做我不放心,你去,注意要无声无息。

余则成:这你放心,鬼都不会知道的。

站长:让鬼知道不算什么,人比鬼还鬼。哎,对了你夫人什么时候接来呀。

余则成:我刚把信写好,还没送呢,那边是共产党的地盘,得等一段时间,站长,我能不能不接她来呀,她跟你们的太太不一样,粗人。

站长坚决:要接,这是命令。

余则成:要让她住多久?

站长:不用多久,你看着办。我太太也是个粗人,除了麻将上的字,别的字都不认识,怕丢人呀,别忘了结发的情分,不重情分的人在我眼里难堪大用。

余则成无奈:那好,我今天就把信送出去。

3-9.穆连成家 日内

穆连成一脸紧张:我懂,我知道政府迟早要处置我们这种人的。

余则成很亲切地:国人憎恨汉奸甚于憎恨日本人,你要慎重考虑。

穆连成擦着汗:我懂,我愿意把国华医院和招商局大楼捐献给政府,只要政府对我这个罪人宽大一些。

余则成笑眯眯地:你的财产归军统接管,任何一方如要插手,必须向我立即汇报。

穆连成点头:我懂,我懂。

这时别的屋传来弹钢琴的声,余则成听到:穆老板雅兴不浅,还有琴师調素琴,閱金經呀。

穆连成:不敢不敢,老朽我已经辞退所有家用,俭行素食,改造身心,这弹琴的是寄住我家的亲戚。穆连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打量着余则成又打量琴声的方向,突然起身:请稍等。离开。

余则成独自喝茶,打量周围,这时,穆连成带着晚秋过来。

穆连成介绍:这位是中央政府派住天津的余主任,这位是家侄小女,晚秋,我弟弟的女儿。

晚秋向余则成点头,眼神有些迷离。

余则成点头致意:小姐的琴声很忧伤,不合眼下时宜。

晚秋意外:余先生听得到忧伤,真令晚秋欣慰。

余则成谦虚:欣慰?那是小姐高看我了,我不懂。

晚秋:没高看,您虽不懂琴瑟机巧,但是懂心境,知思想。

穆连成老练地观察二人。

3-10.穆连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和穆连成出来。余则成客气地:你的承诺,我会向上面报告,消息一旦走漏,你得负责呀。

穆连成:我穆某人一定守口如瓶。

余则成的车离开了,穆连成一脸苦相,回头看见了靠在门口的晚秋。

晚秋看着余则成离去的方向,忧伤的样子。

穆连成过来:晚秋,想什么呢?

晚秋一笑: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穆连成不懂:还是忧伤?

晚秋:渐渐地,忧伤在消残。伯父,余先生还会再来吗?

穆连成:我他希望永远不来,但是不可能,哪有不吃肉的狼呀。

晚秋莞尔一笑。

3-1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用钢笔写好信封,把信装了进去,按动桌面上的门铃。

勤务兵进来:主任。

余则成递上信:你跑一趟,交给邮政局管事的,就说是密信,让他交代手下留心。

勤务兵离开。余则成思索。

(旁白:余则成知道这些勤务人员都是行动队指派的,也许马奎很快就能读到他的家书,家书本身没有任何破绽,内容就是让太太尽快来天津团聚。可这个太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以后怎么办?余则成没想到刚来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必须跟组织联系了,虽然纪律规定,非情报原因不得擅自联系。)

3-12.悬济药店 日外

余则成来到门口,打量。

3-13.悬济药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警觉观察左右。

伙计:先生,您抓药?

余则成没有说话,拿出一个药方:抓得齐吗?

伙计看,然后:您稍等。伙计去了后面。

余则成等待片刻,伙计带着秋老板出现,秋老板拿着药方走向余则成:这位先生,您这方子上的药本店只差一位,海马,但是明天就会到货。

余则成打量秋掌柜:那就先把别的抓上,海马以后再说。

秋老板把药方给了伙计,对余则成:请这边。说完,引导余则成去了后台。

3-14.药材库房 日内

余则成和秋掌柜。余则成:当时是老吕,吕宗方同志建议我这样写的,说老家有太太,军统会有好感,增加信任,也没多想就这么写了,现在可麻烦了,吴敬中非要我把太太接来。

秋掌柜思索:很难说吴敬中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你怎么打算的?

余则成:我想这样,我的信已经寄出去了,二十天后,我应该收到家里的回信,就说太太生病,再过十天我应该再收到一封,就说太太病亡,这样就可以消解这个麻烦了,关键是我需要老家的这两封信,真实的。

秋掌柜:你刚回家探亲,太太就生病死了,又是在吴敬中让你接太太的当口,这不合适,至少他会认为,你是不想接,你在撒谎。

余则成:我只有这个的办法了。

秋掌柜:知道了,你回去吧,我马上向上面汇报。

余则成: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但是你这边要快。

3-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余则成。站长不满意地:我为什么让你去,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呀。他捐医院、捐大楼那都是给政府的,那还用他捐吗,认定了他是汉奸,那都是要没收的。

余则成似乎明白:老家伙,给我耍滑头,那就统统给他没收掉算了。

站长哭笑不得:你还是不明白,温世珍送给汪精卫多件明代家具,你知道是从哪来的吗?

余则成明白了:穆连成收藏的,站长我明白了。

站长:那些珍贵的东西,应该让合适的人来收藏,这些奸商们懂什么呀?哎你太太什么时候到呀?陆桥山的太太已经到了。

余则成:哦,信已经发了,山区嘛,会慢一些的。

3-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和穆连成:早就听说你是个收藏大家呀。

穆连成诧异:小癖好,也不太懂,就是弄着玩的,余先生也好收藏?

余则成:我就更不懂了,可我们当家的是行家,不妨拿出几件让他鉴赏鉴赏?

穆连成明白了:哦,好呀,这都好说,只是恳求你们当家的能向上面替老朽美言几句,别把这汉奸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也替国军运过海盐呢。

余则成:汉奸的帽子我说了不算,但是找他说,可以说是找对了人了。我可以给你们引见,这就看你的表现了,宗的有点见面礼吧。。

穆连成:是啊,我备上,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呀。

这时,晚秋袅娜地走来:余先生好。

余则成抬头:你好,晚秋小姐。

晚秋:我来给你倒茶。

穆连成关注余则成的表情:上次余先生走了之后,晚儿还几次问过您什么时间再来。

余则成:是吗?你大伯可不希望我这种人常来呀。

穆连成:哪里哪里,我欢迎您呀。

晚秋温柔地:交往吗,一回生两回熟,余先生以后常来常往也不会都是公务吧。

余则成:当然。

穆连成马上:今天我们的收藏话题,就不算公务吧,余先生。

余则成:对,对,这是你和我们当家人的私下交情,哈哈。

3-17.酒店 夜内

余则成、站长、站长太太、陆桥山夫妇,马奎夫妇在吃饭。气氛热烈。

站长举杯:我代表天津站,为你们接风,并向各位坚强而善良的抗战夫人们表示敬意。

马奎鼓掌:哎呀,桥山,我们还不如太太们有面子呢。

陆桥山赞同:站长体恤下情呀,一会我们敬站长夫人一杯。

陆马二位的太太起身,马太太纤细灵动,但很酸:站长真是大胸怀,我看人很准的,您一定还要高升的。

站长高兴:是吗,借马太太的吉言。

陆太太比较稳重,但有些激动:谢谢站长给我们这些家属来天津的机会,这杯酒算我们所有后方家眷敬你们前线英雄们的。

站长听得感动:好好。说着看到身边自己的太太:你也起来嘛,我敬你们各位女士的。

站长太太也很高兴,但有些土气,端着酒杯问另外两位太太:你们。。。会耍麻将吗?

马太太:会的,会的。

陆太太矜持地:就怕打法不一样,我们那流行一种叫八年抗战的打法。。。。。。

余则成注意到站长有点尴尬,于是起身:我说各位女士,站长站在那等你们喝酒,你们打麻将的事可以以后再讨论吗。

马奎和陆桥山也符合着。

于是三位女士一串谢谢着,把酒喝了。

马奎:余主任,下面就是你了,你家的太太来了,他们就够一桌了。

余则成:这个。。。她来了也没有,不认字,怎么会打麻将呢。

站长太太:不认字怕什么,打发时辰又不是当先生,我也不认几个大字。

马太太:是呀,我们弄堂里打的最好的是个瞎子,桌上赚的钱比人家铺子里赚得还多呢。

马奎嫌太太不会说话:人家说认字,跟瞎子有什么关系。

马太太急忙:对不起呀,余主任我不会说话。

余则成急忙:没事,没事,不认字不就是睁眼瞎吗,我太太就是个睁眼的瞎子。

站长问起两位太太路上的事。

余则成表面上微笑倾听,心里却在盘算。

3-18.悬济药店 夜外

余则成走来停下,敲门。

伙计探头:先生,打烊了。

余则成:上次欠我一位海马,今天到货了吗?

3-19.药店库房 夜内

秋掌柜在批评余则成: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你有什么急病,非要半夜来买药?第二,怎么联系,什么时间联系,组织上是怎么规定的?第三,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发生,不能违章联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余则成也急:还是太太的事呀。

秋掌柜拿起“收虎骨”的牌子:我没有把它挂出去,就说明我还不需要跟你联系,说明那个太太的事还没有办妥,你只能等,怎么能擅自上门呢?

余则成委屈:他们老是催我,我这边已经很紧急了。

秋掌柜耐下心来:你是受过军统专门训练的,在冀中也受过秘密执行训练,我不相信,你找不到借口拖延十天八天的,你的太太在太行山区里面,来天津有这么容易吗?

余则成挠头:我主要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所以现在有些应付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

秋掌柜严肃地:你今天的擅自行动我要向上面汇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准备接受纪律处分。

余则成忍着:好,我接受。

秋掌柜从外货柜里拿出一个黄绸缎包的东西:本来想等几天再通知你,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向你透露一些情况。

秋掌柜打开黄绸缎包,拿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大红婚帖,另外一张是印着“百年好合”金字的联婚文书,角上贴着贰元陆角的印花税,下边盖着当年县政府的大印和县长的私章。

余则成接过来,看得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秋掌柜:自己看吧。

余则成打开婚帖,中间贴着他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女的粗眉大眼的不难看。

余则成诧异:这是。。。我的?

秋掌柜:既然乡下有夫人,就要象那么会事嘛。

余则成放心地:很象真的呀,这样好,有了这些东西再说家妻病亡,就更有说服力了。秋掌柜:不是病亡,我们决定要把这个女人接来,跟你假妻真过。

余则成意外:什么?真过?她是什么人?

秋掌柜:这个同志很可靠,也是你的同乡,费很多周折才找到的。39年入党。分局社会部正在抓紧时间培训她,就是为了适应跟你的合作。

余则成已经目瞪口呆了:怎么工作?住在一起?

秋掌柜:对,照顾你的生活,也许还可以帮你打开周围的环境,主要是为了给你制造一个家庭气氛,好让你度过这一关。

余则成摇头:至于这样吗,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

秋掌柜:不对,既然你以前的档案里写明有老婆,那这个人就存在,组织上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敌人对你的怀疑降低到最小。

余则成还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样。。。行吗?

3-20.余则成家 夜内

余则成站在窗前看着婚帖上的照片,照片比较小,他擦着女人的面孔仔细看,随后把婚帖扔在一边:太扯淡了。

3-21.穆连成家花园 日外

穆连成热情地过来跟站长握手:哎呀,吴站长大人,终于等到您了,您是我们吴家的恩人呀。

吴站长冷冷地:别这么说,我也是受政府委派呀。

余则成在一边,口气温和:穆老板,吴站长是大忙人,天津大小汉奸都要他经手办理,你把想法好好地向他汇报。我在大厅等你们。

穆连成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余主任。

站长假惺惺地:则成,你别走呀,走,一块坐坐嘛。

余则成:穆老板有重要的话跟您谈,我去里面喝茶,您二位慢谈。说着余则成退下。

穆连成和站长来到一个小亭子下,二人坐下,穆连成对下人:上茶。

穆连成:听说站长大人很喜欢古董古玩这类物件?

站长还在装:哦,对,还算喜欢,这你也听说了?

3-22.穆连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喝着差欣赏着墙上的字画,晚秋经过这里,看见了余则成。

晚秋:余先生。

余则成:哦,晚秋小姐,没听到您弹琴呀。

晚秋:你喜欢听吗?

余则成应酬:当然了,不过今天我还要。。。。。。

晚秋高兴:你要是喜欢我就弹给你听,请这边来。

余则成想拒绝:您是不是很忙呀,要是忙就。。。。。。

晚秋酸酸地:这么绅士,不愧是政府的官员,我不忙,请这边来。

3-23.穆连成家花园 日外

站长在把玩一个青瓷花瓶,穆连成在悄悄观察他。

站长笑着把花瓶还给旁边的下人:穆老板是在考我呀,以为我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穆连成急忙:不不不,吴站长,这是下人拿错了,我给您准备好了几件稀罕货,已经装箱了,您可以回家慢慢欣赏。

站长:这怎么好呢?我说了,只是鉴赏鉴赏。

穆连成:既然来一趟,那就别客气呀,宝剑还要佩英雄嘛。白天人多眼杂,晚上我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站长:这把岁数了,就这么点喜好了。哈哈哈哈。

3-24.穆连成家 客厅

晚秋在弹钢琴,不时瞥一眼边上的余则成。

余则成专著地看着钢琴上的一张美丽女人的照片。

晚秋:这是我妈妈。

余则成:哦,很漂亮,是做什么的?

晚秋:自杀前是教会学校的声乐老师。

余则成:哦,对不起。

晚秋伤感地:因为我爸爸外面有了女人,她就去了,哎,我觉得我也会是这样的命运。

余则成:晚秋小姐别这么说,现在是崭新中国时代,都会好的,包括你。

晚秋动情地看着余则成:这是您的客套话,还是您的心愿。

余则成:当然是心愿了。

晚秋:明天我可以约你去散步吗?

余则成有点慌:弹琴。。。好学吗?

3-25.天津站办公楼 走廊

余则成走来,门房叫住他:余主任,你的信。

余则成诧异过来接信,看。

3-2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看信。

(旁白:则成老叔尊鉴,前月来信收到,婶娘托我回话,赴天津一事,家中正在准备,待老叔爷祭日后,初六一早婶娘即上路,七叔家老五梁生,不日去天津出粮,会与老叔商量接婶娘的时间和地点。外侄秉鱼顿首。)

余则成使劲挠了把头:真要来呀。

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马奎,马奎:走,去你家。

余则成:去我家,干什么?

马奎:我快成了天津站的沈醉了,管上总务了。

余则成:什么意思?

马奎:站长吩咐,给你们夫妻准备了整套的被褥、枕头、锅碗瓢勺、煤油炉、盆景,哎呀一大堆东西呢,走吧,车在楼下,给你送回去。

余则成意外,接着还是平静地叹了口气:哎,来了,还不知道要添什么麻烦呢。

马奎看见桌上的信:来信了,是不是弟妹马上要来了?

余则成点头:乡下女子,没见过世面,老马,你说是不是还不如不来呢?

3-27.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床上摆放着双人的枕头、被子、床下是拖鞋,还有一块小地毯,窗边是花盆。

眉头紧缩的余则成和马奎在一边看着。马奎:多好,小别胜新婚,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

余则成苦笑一下:这种床她都没有见过,说不定会做恶梦的。

马奎坏笑:女人对床可是适应得很快哟。

余则成:什么意思?

马奎:在这样的床上,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余则成也跟着坏笑起来。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

3-28.站长家 日内

站长:晚上来我家吃顿便饭。

3-29.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感觉着马奎,然后严肃地:是。放下电话。

马奎:不愧是站长的学生,站长对你很器重呀。

余则成:老哥哥您放心,你是中校,我是少校,我会明白自己的位置的。

3-30.站长家 夜内

用人端上菜,站长夫人:这是我从广州带来的厨师做的,尝尝。

余则成尝:确实不错。

站长打量着架子上的花瓶。

余则成:这是穆连成孝敬您的?

站长亨了一声。

站长夫人:你家太太什么时候到呀?

余则成:哦,今天来信了,快了。

站长太太:我不喜欢马太太,弄一块上海小点心,还要说出八个好处。

余则成:上海小点心,可能就是好吧。

站长太太:都长毛了,还说好呢,就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的。

余则成:那我太太来了,还不让她笑话死呀。

站长太太:她敢,我给你家媳妇撑腰。

站长烦:你要是吃完了,就先休息,我叫则成来是有事要谈的,象只蛐蛐,叫个没完。

站长太太无趣地离开。

站长口气神秘地:穆连成家的那个侄女对你很钟情,你是不是也。。。

余则成认真地:站长,我没那意思。

站长:紧张什么。眼下是大换妻时代,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也是个时髦事呀。

余则成:则成教养守旧,不敢问津这等时髦。

站长:是吗?据我所知,你在重庆也有相好呀。

余则成一惊:孤身一人,难有说不觉寂寞的时候,但那只是。。。风月露水,点到为止,学生心中还是家室维大,不敢乱来。

站长:也好,可是穆连成答应我,要是我能促成你跟他侄女的百年之好,他愿意把在广州的一处酒厂赠送于我,你看怎么办吧,当然,你也会得到好处的。

余则成愣了,接着是苦笑:可是我太太就要来了,而且,站长,家父去世时,则成为国守命,不能身前尽孝,里外都是我太太打理,心里很是亏欠,这时候休掉她。。。

站长:怪我多事,要是不让你接太太,是不是就好办一些呢,你看,穆家侄女是个新派学生,人也漂亮,跟你很般配呀。要不这样,你马上写信告诉太太,先不要来天津,你再考虑考虑?

余则成为难。

站长虚假地:其实,我倒真不是为了他的什么酒厂,就是觉得你俩是金镶玉,有前途。

余则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我太太那边已经上路了。

站长遗憾:要不我跟穆连成说说,让他家侄女给你做个小?

余则成吓了一跳:纳妾?公务军官纳妾是要受制裁的。

站长不高兴了:这么说,这么说,你就不想考虑了?

余则成灵机一动:站长,您看这样行吗,我跟那老家伙谈一谈,即推掉这门亲事,也把那广州的酒厂给您弄过来,行吗?

站长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我家那老婆。。。真的挺好的。

站长突然大笑起来。

余则成有些懵:您笑什么?

3-31.余则成家 夜内

余则成独自在吃饭,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开门,门口竟然是焦急的秋掌柜。

余则成也意外,让进了他: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跑来了?

秋掌柜放下手里的工具箱,急忙:除了大差错,我来也是不得已。

余则成:怎么了?

秋掌柜在给余则成拔火罐。余则成趴在椅子的靠背上。

秋掌柜:组织上原来指派的那位女同志因故来不了了。

余则成急忙:什么,来不了了?

秋掌柜: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余则成:不是,现在可不是了,我还真希望她能快来。

秋掌柜:你变得可够快的呀。

余则成:你知道吗,吴敬中要我娶穆连成的侄女,他想从中得到好处,很大的好处。

秋掌柜意外:是吗,你的态度呢?

余则成:我不想要那位大小姐,还不如组织上派一个来呢。那派的人来不了了,以后怎么办?还有,我给他说太太已经上路了呀。

秋掌柜意外:上路了?本来想耽搁几天,在重新做个周密部署,可担心给你写的那封家书,军统的人可能也偷看到了,既然信上说马上要来,就不能再耽搁了。

余则成:那怎么办?

秋掌柜:只能给你再重新指派一个。

余则成一头雾水:重新派一个?这不是儿戏呀。。。也好,只要来一个就行,要不吴敬中非要我娶那个娇小姐不可,来了住几天,等过了这个风口,就让她回去。

秋掌柜:人家还没来呢,你就准备打发人家走了。

余则成:那怎么样,还真要过日子呀。哎,那上次给我的材料就都作废了?

秋掌柜:对。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叠材料:这是新来的人的材料,你尽快熟悉,你的材料她也有,见面后你俩尽快串通。

余则成打开材料:怎么没有结婚证帖?

秋掌柜:结婚证帖还是用以前那个,这两个女的长得很象。

余则成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秋掌柜:很象?我党比军统可厉害多了。

秋掌柜:她俩是姐妹。以前的那份材料马上销毁。

余则成:有左蓝的消息吗?

秋掌柜:冀中对延安那边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没问到。

余则成一脸失望。

一个炭火盆,纸张在燃烧。秋掌柜投进最后一张纸,然后把剩下的那个结婚证帖还有新的材料合在一起,交给余则成:它加上这些,就是你的太太。

余则成遗憾地:要是派左蓝来就好了。

秋掌柜:她是个知识分子,你的太太不是不识字吗?你怎么梦游似的,我警告你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余则成勉强打起精神:对对,不识字,怎么老是错着的呢?他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材料,看着证帖上的合影,忧虑地:马虎不得,长得会很象吗?

3-32.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跟一个亲信。亲信:我这个同学以前也是总部四处的,在重庆就跟余主任认识。

马奎: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根底吗?

亲信摇头:他只是见过那个女的,是个教师。

马奎:跑一趟重庆就弄到这么个情报,一个教师?

亲信:总部的人,他现在又在秘书室听职,嘴很严。

马奎: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们怎么分的手,这女子现在干什么,弄清楚这些很难吗?

亲信:您让我主要打探余主任和吕宗方的关系,别的我就没多问。

马奎:他和吕宗方是什么关系?

亲信:关系不一般,刺杀李海丰后,余主任还去过吕宗方家,留下过钱。

马奎微笑着把亲信招呼到身边:你就是个屁,净打听些鸡毛蒜皮。

3-33.穆家私人花园 日外

站长品着红葡萄酒:不错,再配一桌托斯卡纳大菜,就完美了。

穆连成拿出几张酒厂的照片:这就是我在广州的酒厂自己生产的,主要出口东南亚。

站长看着:不错呀,你侄女的事我已经跟余则成说过了,他好象有点动心。

穆连成感兴趣:是吗,他怎么说?

站长:他能说什么,他还不是忌惮你这个汉奸的名声。

穆连成着急:吴大人,我这名声就全靠你了,戴老板不会盯着我这样的小人物,人家周佛海、任道援都成义士了,我是不是汉奸,这还不凭您的汇报嘛。民国三十五年我有艘船沉在海上,上面可都是日本人的军火呀,您完全可以说是我主动沉船的,这是抗日呀。

站长:那船都是走私的大米,你以为我不知道?

穆连成傻了:您就这么汇报不行吗?这样,不管家侄跟余主任的亲事结果如何,我这酒厂就送给您了,您的妻弟不是在广州吗,你叫他去接管就是了,我马上给广州那边发电报,办理手续。

站长露出满意的笑:这可是你自愿赠送的,可不是我逼的。

穆连成:当然了,只要吴大人愿意帮我穆某人消这汉奸的灾,重礼还在后面呢,一家酒厂算什么呀。

站长神秘地靠近穆连成:你家侄女年轻貌美,又懂礼数,说实在的,不用我帮忙,他只要略施小计余主任不可能不就范。

穆连成:什么小计,请吴大人指教。

站长:主动进攻呀,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乡下放个挂名的黄脸婆,他哪见过这样的女人。你要是成了军统家属,那你还愁什么呀。

穆连成似乎明白:那是,军统家属,当然会有面子了,可是他太太不是快来了吗?

站长:一介农妇,放在一起一比较,他余主任不是傻子。

3-34.穆连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穆家的管家在核对清单。管家看得仔细:余主任,这个津门仓库不单是我们穆家的,还有林军长太太的股份。

余则成意外:当真?

管家:我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管家了,这点家底我还是清楚的。

余则成用笔在清单上做了个标记。这时,晚秋走来:余主任。

余则成:晚秋小姐,你好。

晚秋:吴站长跟我叔伯说他们晚些到,让我们先吃。

余则成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好,我们先吃。

3-35.穆家餐厅 夜内

餐厅很豪华,餐桌边只有晚秋和余则成。

晚秋穿得有些少,给余则成端上酒:少喝点。

余则成接过去:谢谢。二人浅品。

晚秋:听说太太要来了,再出门就没这么方便了。

余则成:对,我也愿意跟太太在一起,不愿意出来瞎混。

晚秋黯然:瞎混,这么狠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余则成:你多心了。不过,吴站长已经转达了你叔伯的话,说你喜欢我,他们愿意促成这门好事,可是我不能答应,晚秋小姐,你很出众,会找到比我好的人家的。

晚秋有些不防,伤感:我想也是这么个结局,我还不如一个乡下女子。

余则成:结发夫妻嘛,我不想遭天诛地灭。

晚秋眼睛已经红了:离得这么近,却象是地球两极,晚秋想说得话很多,现在就只能苦笑,别觉得我轻贱。

余则成有些同情:不,我没有这样想,真的。

晚秋艰难地:既然您对晚秋没有心意,希望您不要跟吴站长说,就说对我还好,可以吗?

余则成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晚秋苦涩地:叔伯一家全靠吴大人庇护了,促成你我,吴大人会觉得为穆家做了善事,送他什么,他也好收着,要是您一口回绝,恐怕吴大人就对我们敬而远之了,那灾祸还不随时降临呀,晚秋寄人篱下也想替人消灾,余主任愿意帮这个忙吗?

余则成不知说什么:这个。。。我对上级要忠实,不能撒谎。

晚秋:我求您了,你就说喜欢我这一句话,就可能救这一家人,我对叔伯也决不说出真相,我能做的就这些,余主任,起码我不是汉奸,您相信吗?

余则成看着真诚的晚秋:我相信。

晚秋恳切地:大不了,穆家把万贯家财都送出去,只要能免死罪免牢狱,都会感激您的恩德,不然一家人。。。至少我必定会流浪街头的。

余则成同情地看着晚秋,沉默。

晚秋带着希望给余则成倒酒:我替穆家几十口人谢你了,多事之秋,你能替人分担一点,我就值得以命相抵。

余则成把剩下的酒喝下。

晚秋:如果余主任没有家室,您会考虑想我这样的人吗?

余则成:国事为大,家事随安。

晚秋喝下一杯酒:国事,欺负人的国事,抢东西的国事,三民主义就是今天这副样子?听说延安很好,有纪律,不打劫,是吗?

余则成:一派胡言。对不起,我该走了。

晚秋:我送你。

余则成停下,看了看左右:如果你不是为了挽救这个家,你会对我。。。好感吗?

晚秋:好感是心里的事,跟这个家没有关系,我本来想,即使你有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你私奔。可你没给我说出来的机会。

余则成:再见。

余则成要出门,这时,谢若林进来,二人照面,谢若林打量着余则成:你好,晚秋,这位先生?

晚秋不愿意搭理他,礼貌地对余则成:晚安。

余则成:晚安。

3-3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马奎兴奋拿着封信地进来:你的,肯定是你太太来的。

余则成接过去撕开看。

马奎:是不是要来了?

余则成点头:已经上路了。接着扳着手指头算。

马奎:什么时候到,我帮你去接。

余则成算完手指头,着急:初八了,那就是今天了。

马奎:是吗?去哪接?赶快去吧。

余则成看着信:廊坊,九十四军的接待处。

马奎:哦,我知道,我去那移交过日本特务,走,我开车带你去。

余则成急忙:不用,老马,你给我开车怎么合适呢,你是中校呀,不行,我自己去吧。

马奎认真地:跟我客气,戴老板请你吃饭,你也这么客气?

余则成趁马奎不注意,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放进提包里:不是,真的不合适。

马奎:那就听我的。

3-37.乡村公路 日外

黑色汽车在行驶。

余则成坐在车的副驾驶上,手搭在手提包上。

(旁白:其实,余则成并不是要去九十四军的接待处,那个接待处已经撤消了,他会在去那儿的路上遇到组织上给他派的那个女人,具体地点是刚进廊坊的第一个路口的路边,此时他很紧张。)

车上。马奎嘻嘻哈哈:余老弟你别多想,我就是喜欢开车,开车就像掌控一个女人,往左往右,往前往后,你不觉得吗?

余则成:女人,有这么好掌控吗?

马奎乐:老弟对女人很懂呀。停了片刻,马奎转移话题:还有,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跟老弟你谈件老掉牙的事。

余则成警觉:什么事?

马奎:我听说吕宗方当年被日伪特务击毙时,是在一家澡堂子里,他当时好象在等一个接头的人,你知道吗?

余则成:当然知道,他是在等我。

马奎好象来了兴趣:是吗?我怎么听说是等一个共党分子呢?

余则成:那天我们要最后确定刺杀李海丰的行动计划。

马奎:是吗,真是谣言漫天飞,哎,你跟姓吕的那么长时间,你就没察觉他通共?

余则成:马队长什么意思,察觉出来了我还能有今天?

马奎:哈哈,那姓吕的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了?

余则成:在,不过很远,但我看见了那个朝吕宗方开枪的人。

马奎有些意外:还能记得他的样子吗?

余则成:不记得了。你知道吗,刺杀吕宗方的人不是日伪特务,而是军统的人。

马奎愣:你确定?

余则成:确定,而且那里面有人后来落到了日伪的手里。

马奎紧张:是吗。你确定?

余则成:好象是这样的,那人当时受了伤。

马奎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左肩。

余则成:马队长要是很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找到当时的审讯记录,南京政保总署的文件好象封在老国防部的仓库里。

马奎害怕:不用找,没兴趣,这些破事有什么兴趣。

余则成:这些传闻也不能信,说不定人家已经为国捐躯了。

马奎:对,肯定早死了,活不到今天。

余则成:除非他变节投敌了。

马奎没说什么,眼睛直转。

余则成:吕宗方的事一直很复杂,现在说起来。。。

马奎赶紧打断:不说了,不说那些了。

余则成微微一笑。

3-38.乡村公路路口 日外

一辆马车停在路口处,翠平靠在车帮边打盹,手头端着一个冒着烟的烟袋。

赶车人在喂马。

余则成的车从远处过来。

余则成紧张地观察前面的情况。

马奎开着车还在瞎聊:老弟在重庆玩过不少女人吧。

余则成看着前方,突然喊:停。

马奎急忙刹车:怎么了?

余则成激动:是他们,怎么在这。他快速地开门下车。

马奎也急忙跟了下来。

余则成快速走到马车边看着打盹的翠平:翠平。

翠平睁开了眼睛,先看到马奎,又看到余则成,二人对视。

马奎观察每个人。

翠平一时不知道谁是她的男人,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余则成急忙:你怎么在这等呢,下来吧。

翠平确认了余则成,慢悠悠地缠着烟袋荷包:小五子说的那个地方没有了,不知道怎么等你。

马奎上前热情地:还好,这还遇上了。

余则成:你说什么地方没有了?

翠平揽着个包袱下车:我哪懂?

余则成上来扶着翠平下车。

翠平甩开手:不用,信上说的那个地方没有了。

赶车人:九十四军那个接待处没有了,我们没地方等你。

翠平磕打着烟袋,不高兴地指着赶车人:让他赶车到天津,他就是不去。

赶车人不敢大声:草不够,太远了。

余则成高兴地要接翠平的包袱:幸亏我眼尖看见你们了,走,上车。

翠平倒了把手,余则成没接到。

翠平回头对车夫:你回去吧,别忘了帮我妈圈羊。

马奎一直在观察:

余则成看到赶车的人在弯腰收拾马槽,衣角处露出匣枪的枪把,余则成立即拽着他的衣服:小老弟,路上注意点。

赶车人快速转身,随即他立即明白了,拽了拽衣角,哼了一声,拉马掉头。

余则成拉起翠平的手,翠平有些慌乱,但还是顺从了。

马奎:弟妹,第一次出远门吧。

翠平唉了一声,看余则成:这大哥咋称呼呀。

3-39.乡村路上 日外

车里,余则成和翠平坐在后面。

余则成介绍:这是我们行动队的马队长。

翠平有些兴奋左右张望着:哦,马队长,马队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能驾洋车。

马奎笑:弟妹,这不算什么,你家老余也会驾。

翠平看着余则成:真会?

余则成:会,好学。

翠平感触:头会坐这家伙,四个轮子的就是稳,马队长,我驾一会好吧。

马奎大笑。

余则成觉得有些别扭,他悄悄捏了捏翠平的手:别瞎说,这不是马车。

马奎还在笑,余则成:我说吧,你们准会笑话我的。

马奎:不是不是,我是笑弟妹这脾气,第一次坐汽车就敢开。

余则成用眼神制止翠平。

翠平不说话了。

马奎从反光镜里观察后面的俩人。

余则成对马奎:你太太读了不少书吧。

马奎:上海的学堂一直办得好,她读了七八年吧,嗨,女人读书没什么用,能生孩子养孩子就行了。

这时,翠平突然对着车外大喊:狗日的,鬼子。

余则成下了一跳,急忙看车外。

马奎也意外。

路边一辆抛锚的军车,一国军持枪站在一边,几个日本兵在车边修车,一面日本旗耷拉在车窗边。

余则成回头严肃地瞪了翠平一眼:那是战俘。

翠平觉得自己失态,使劲闭上了嘴。

马奎好奇:弟妹见过鬼子?

翠平不敢说话,使劲点头,恩了一声。

余则成圆场:我们老家易县反扫荡的时候去过鬼子。

马奎:哦,对对,易县,中共那个。。。那个有一仗在易县打的。。。还上过中央日报,几个人跳悬崖那个,那叫什么山。。。。。。

翠平没忍住:狼牙山。

马奎:对对,狼牙山,狼牙山五烈士,弟妹知道的不少呀。

余则成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翠平没有注意,继续:其实没有都成烈士,还有个活的。

这时她看见了余则成的强烈的目光,突然收住了嘴。

3-40.路边小店 日外

余则成、翠平、马奎下车朝小店走来。

马奎叫喊:二子哎,有羊汤吗?

小二:热的,长官。

马奎很高兴:把桌支外边来,有下水吗?

马奎跟小二进了小店。

余则成放开了翠平的手,凝视翠平。

翠平:我话多了,对吧。

余则成:对。

伙计在门外支桌,马奎出来:不错,弟妹羊汤能吃吗?

翠平点头,接着返身朝车走去。

余则成喊:翠平。

翠平没有反应,继续走。

余则成提高嗓门:翠平。

翠平咯噔一下停住,回头看着余则成傻笑:怎么了?

余则成:你干什么去?

翠平比画着:车上,包袱里有大饼,掰开扔羊汤里。

马奎上来对无奈的余则成:弟妹这性子,过瘾。

三人在吃饭,每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碗,碗里面是冒热气的羊汤。

马奎学着翠平把饼掰碎,放进汤里:好吃。

这时翠平打了一个响嗝,下了他俩一跳。

翠平噎着了,脸涨得通红,捏着喉咙。

余则成急忙给她拍后背:小二,来碗水。

翠平使劲咽着。

马奎真诚地:弟妹,慢着,日本人打走了,以后天天可以喝羊汤。

翠平点头,突然又是一个响嗝。

余则成埋怨地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揉着肚子:吃多了。

3-41.乡村公路 日外

翠平坐在车里,一脸不舒服。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呼吸急促:恶心。

余则成有些不满:老马,停车吧,她肯定是晕车。

车停在路边,余则成扶着翠平下车。

翠平急忙推开余则成,往路边呕吐起来。

余则成不禁眉头紧锁,不情愿地上前给翠平敲背。

马奎过来:第一次坐车,不适应。

车内,三人上车。

马奎回头问翠平:好些吗?

翠平点头,看着车外:羊汤大饼。。。可惜了。

余则成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四集

4-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车过来停下,余则成下车,小跑过去给翠平开车门。

翠平下来了,抬头张望小洋楼。

这时,周亚夫匆匆从楼门口跑出来:余主任,您回来了。

余则成不认识他:您是?

马奎过来:哦,你们还不认识。

周亚夫:我叫周亚夫,是您的邻居。

余则成一下警觉起来。

马奎接着:周亚夫,站里的会计,也住这里,你得好好照顾余主任。

周亚夫:一定,一定。跟余则成上楼了。

4-2.余则成家 客厅 日内

进了门,周亚夫:余主任、马队长,站长命我转告,晚上站长和太太请各位利顺大酒店吃饭,给余太太接风。西餐厅。

翠平搂着包袱,听不懂。

马奎让周亚夫回去。然后对余则成和翠平:站长对您还是厚爱呀,我也回去了。

余则成:今天真让您受累了。

马奎:客气了,你跟弟妹先休息一下,晚上见。

余则成:晚上见。

翠平一直在捏嗓子,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客气着:谢谢马大哥了,有空来家耍,带嫂子一块来,炕上坐。

马奎觉得好笑:好好,炕上坐。走了,老余。马奎离开了。

余则成松了口气,沮丧地坐在沙发里。

翠平不满地:你怎么了,一路上老用白眼珠看我。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性质的?

翠平认真的:交代了,交代了很多,我也没记全,时间很短,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让我快看。

余则成:你知道,文件上写得是什么?

翠平:都是你和我的事,可是我不识字。

余则成:那。。。那个政委怎么说。

翠平:袁政委脾气好,说时间来不及了,让我快来,我也不清楚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到这来就听你的,任务很多。

余则成:好,袁政委说听我的,你就要听我的。

翠平:当然。

余则成:咱们俩什么关系?

翠平不好意思:公婆嘛。

余则成:哪年结婚?

翠平:民国四十一年,腊月初八。

余则成:我兄弟姐妹几个?

翠平:三个,你是老幺,一姐一哥。哥哥逃荒死了,前年,姐姐嫁到山东,十年前吧,保定当省城那年。

余则成:你们村叫什么名字?

翠平:圩头。

余则成:我家村子呢?

翠平:黑沟,离我家十八里。

余则成:给咱俩拉纤保媒的人是谁?

翠平:忘了。

余则成严肃地:你不该忘。

翠平也不让:根本没有的人,我一下记不住。

余则成:这些都要记住,他们不是没有的人,他们都存在,你要相信这些,不然,随时就要掉脑袋。

翠平也急了:有话好好说,发火算什么,我当了四年游击队长,最近的时候离小鬼子就几丈远,他也没拿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诧异:你是游击队长?

翠平:当然,屁股后面二十多个弟兄呢,你以为就你行。

余则成强忍怒火:我问你,跟你一起的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带枪。

翠平据理力争:带枪怎么了,出事咋办?打鬼子的时候他是机枪手,今天没扛着机枪来就不错了。

余则成刷地站了起来,愤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平忍着:同志,我们都有觉悟,得讲理。带枪的事不说了,可能有些不妥,我问你,给咱们拉纤保媒的是谁,你知道呀?

余则成:你们村的王彩菊,也是你的婶娘。

翠平不好意思了:对,我想起来了,袁政委是这么说的,记得怪清楚的。

余则成无奈:游击队长同志,你可能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平斜眼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坐、坐,晚上站长请吃饭,饭桌上你要少说话,那些话里都是圈套,这个马队长是最危险的人,要提防。

翠平生气:吃什么饭,你去,我不去。

余则成:不去,不去不行,就是给你接风的。

翠平:你不是说我不适合这项工作吗?别给你捅娄子。

余则成严肃地:这是任务,不要跟我耍女人的小脾气。

翠平不让:拿驴屎当鸡蛋,不就是吃饭吗?我不去,包袱里还有大饼呢。

余则成诧异: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翠平来劲:吃饭算什么任务,袁政委从来就没说过有这样的任务。

余则成火了:他说让你听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翠平软了:这我记得。。。茅房在哪里?

余则成一口气没上来,指了指厕所。

翠平走到厕所门口,推门看了看:我说的是茅房,拉屎撒尿的地方。

余则成使劲叹了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来,我告诉你,这种茅房怎么用。

4-3.周亚夫家 日内

马奎在说,周亚夫在记。马奎:不管怎么说,这个女的是从太行山里来的,那是共产党的地盘,人的脑子里都粘红,如果她是共党派来的呢?

周亚夫:马队长放心,每天晚上他们不睡,我就不睡。

马奎:最关键的是注意跟他们来往的人。

周亚夫记着。

马奎:都记住了吗?

周亚夫:记住了。

马奎:记住了就好。说着拿起周亚夫的记事本,翻看几页,然后把最新的这页撕下来,划火烧了:记在脑袋里。

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放在这里面,这是我给你新买的。

翠平来到衣柜前,看着:竖着放?

余则成:外面穿的就竖着放,你面穿的横着放。

翠平打开胳膊上挎的小包袱,收拾衣服往柜里放:都横着放能放得多。

余则成没有理会,等翠平把衣服放进柜里,余则成发现包袱里竟然有颗美式的攻坚手雷。

余则成大惊: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个东西会让你彻底暴露。

翠平:袁政委说可以带,这是美国的,威力大,要是我落到敌人手里,就必须用它跟敌人一起死,我死了就能保护你。

余则成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不过,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翠平要抢:不行,你藏起来,我用的时候找不着。

余则成:放手。袁政委说,这东西必须我保管。

翠平放手:你认识袁政委?

余则成掩饰:当然,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我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

翠平纳闷:袁政委说他不认识你呀。

余则成编词:什么叫地下工作?有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还有,你要记住,家里的窗帘永远也不能打开。知道吗?

4-5.利顺大酒店小厅 夜内

余则成、站长、马奎夫妇、陆桥山夫妇围在大桌边。门口有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在警卫。

站长:今天这顿饭我已经考虑几天了,知道为什么选择西餐吗?

大家都看余则成。

余则成无奈地:既然站长是给我家太太接风,我想是要让她开开眼界吧。

马奎娇艳的太太:站长的用意是加速,让余太太快速变成贵妇人。

余则成笑:马太太抬举我家这位了,没出过山的人,快不了的。

站长:都说得不对。

陆桥山:站长的意思是不是就像蒋夫人说的那样,“一个人只有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才能进入新的生活。

站长点头:桥山还是适合搞情报的,就是这个意思。八年浴血奋战过去了,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了。

陆桥山受到表扬得意:委员长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日本人都败了,区区一撮土八路。

余则成和各位一个劲点头。

这时,站长夫人领着翠平从一房间出来,翠平身披一件风衣,站长太太替她合着衣襟,站长夫人招呼大家肃静。

翠平脸涨得通红,这时,站长太太突然取下风衣,露出翠平里面的旗袍。

几个男人都在叫好。

余则成觉得要出事。

这时翠平发现旗袍的开叉很高,大腿都露了出来,本能地一下蹲到了地上,抱住双腿,愤怒地看着站长夫人:耍老娘,找死啊。

整个场面顿时肃静。

站长太太尴尬地愣住。

余则成急忙上来圆场:旗袍就是这样的,起来,好看。。。

翠平蹲着就是不起,余则成手上使劲捏了翠平一下。

翠平立即警醒,慢慢起身,捂着开叉:还没缝完呢。

众人哄笑,站长太太也笑着下了台阶。

马奎对陆桥山小声:乡下娘们,张口就骂,过瘾。

陆桥上多疑地:这般羞涩,哪象娘们,象个姑娘。

余则成小声安慰站长太太:对不起,别生气,乡下人没见识,粗。

站长太太大大咧咧:跟我刚进城的时候一样,大妹子,旗袍就这样,好看,咱乡下人也能穿。

餐桌前。大家开始就餐。

翠平看着一盘沙拉,有点发傻。余则成拿起餐勺耐心地:跟我学,这样用。

翠平懵懂地:这是什么?

马奎的夫人轻蔑地:这叫沙律,这叫牛肉汤。

余则成厌恶马太太。

站长太太揶揄:马太太是上海人,见过大世面的,知道沙律。

马奎只好:吃你的吧,话这么多。马太太有些无趣。

站长太太:大妹子,这里咱们说了算,想吃什么就说,让他们做。

余则成圆场:这个她能吃,吃一次就习惯了。

陆桥山突然问翠平:余太太,易县在太行山区,你在老家见没见过八路军?

余则成有点紧张。

马奎和站长也注视着翠平。

翠平盯着桌面,没有回答,突然起身朝领班走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她身上。

翠平对领班:给我煮一碗捞面条,要一双筷子。

领办没听清楚:对不起,夫人,您说什么?

翠平有点火:捞面条和筷子。

站长听罢哈哈大笑:则成,你这夫人,够火暴的。

余则成:见笑了,站长,她真没吃过这种饭。

马夫人和陆夫人有点不屑。

站长太太看出来了:不假装总比假装的好,我刚到南京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翠平坐了回来:我让他们做面条了,你们吃吗?

余则成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自己吃吧。

随后余则成接过陆桥山的话题问翠平:陆处长刚才问你在老家见没见过八路军。

翠平:见过扛枪的,不知道是什么军。

马奎笑嘻嘻地:弟妹不是说见过狼牙山五烈士吗?

余则成看着翠平,翠平摇头:听说的。

余则成也做出失望状。

一个年长特务过来跟站长耳语,站长起身:慢慢吃,大妹子,你要习惯这边的生活呀。

4-6.酒店某角落 夜内

特务和站长。特务:余主任在重庆的那个女人叫左蓝,现在有些眉目了。

站长:什么眉目?

特务:在重庆这个女人写过进步文章,在曾家岩、红岩村都出现过。

站长: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特务小声:去延安了,做什么不知道。

站长一愣:延安?属实吗?

特务:属实,重庆稽查处社侦组监视过她,还有记录,您在这吃饭,我就没带来。

站长思考:这个消息绝不能泄露,明白吗?

特务:明白。佛龛在延安是不是让他查一查。

站长:这你就别管了。

4-7.利顺大酒店小厅 夜内

站长回来,桌上的话题已经变了,站长有些心事的样子。

余则成观察站长的举动。

马太太:上海已经不成样子了,汽车、洋房、金条、汉奸小老婆、日本女人都被抢光了。

陆太太瞥了眼陆桥山:男人嘛,属猫的,闻不得腥味。

陆桥山:看我干什么,我很规矩的,我们都很规矩的。是吧,余主任。

余则成:这个。。。“国难夫人”换成“胜利太太”在大城市里很流行的。

马太太:余主任真开通,余太太,要是余主任在天津有了新相好,你怎么办?

马奎:别胡说,余主任很正经的。

翠平:娶过来,做小呗,我还多个帮手。

马奎:好嘛,很开通啊,弟妹,小老婆也能接受。

余则成对马奎夫妇:你俩就别逗她了。

陆桥山切了眼身边的太太:其实呀,余主任,娶个小,也没什么不好。

余则成认真:新时代了,娶小要制裁的。

站长夫人对翠平:妹子,你放心,老余要是不规矩,我就让站长罚他。

翠平问站长:跟乡下的规矩不一样?能罚吗?

余则成觉得翠平话有些多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大家跟你开玩笑呢。

站长一直在观察余则成和翠平,这时候说话了:罚是可以罚,可是,你们六年不在一起,人难免会寂寞的,一旦遇到个红颜知己,动了心思也是可以原谅的,是吧,则成?

余则成苦笑:还是家业为重。

翠平突然来了劲,认真地:就是说好听的,那年家里要买牲口,你也不寄钱。

余则成生气了:你少说几句能憋死呀?

翠平怒了,忽地起身,接着又坐了下来。

站长圆场:大妹子还是个急脾气呀,开玩笑嘛,则成在上海就很规矩,在重庆也很规矩,

对吧则成?

余则成:站长,不说这些吧。

站长:要说,要说,现在来到天津,虽然歌舞生平,男男女女的授受不亲,可是则成还是坐怀不乱的。

大家一起:对,就是,弟妹,你就放心吧,则成老弟很规矩的。

这是一碗面条和一碗卤上来了,摆在翠平面前。

余则成不安地看着翠平。

翠平问余则成:有大蒜头吗?

4-8.余则成家门厅 夜内

余则成开门,翠平跟在后面。

余则成开灯,翠平张望周围,不知道怎么一下就亮了。

余则成关上门,顿在门口的脚垫边,仔细观察。

翠平:看啥?

余则成:离开的时候我在上面撒了一点香灰,要是有人进来过,就能看出来。

翠平不解:谁进来?

余则成起身:做我们这一行的,都要这样,防备所有的意外,以后,要是我不在家,你要出门,也必须这么做,懂吗?

翠平还是不解:说得这么吓人,谁进来?

余则成:特务,坏人,想知道我们在家干什么的人,都可能偷偷进来。

翠平不觉得严重,来到灯下,看着灯泡:这东西好,每家都有一个?

余则成:有好几个。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们怎么睡觉。

翠平紧张:怎么睡?

4-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拉上窗帘:这个厚窗帘白天可以打开,但是这层纱的,永远也别开。

翠平:说两遍了,婆婆妈妈的。

余则成无话,和翠平来到床边。

余则成: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说着余则成从柜子里搬出已经准备好的被褥卷。

翠平:不行,你睡床上,我睡楼下去。说着翠平去接余则成手上的被褥。

余则成:你放手,什么时候我布置完了以后,你能说声是呢?

翠平:楼下有地方呀。

余则成:你知道这个家的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监视我们吗?不管谁睡楼下,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我们是两口子,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在楼下,这都会让人怀疑的。

翠平声音开始大了:锁着门,拉着挡帘儿,谁能看得到?

余则成:你声音小点,楼下的那个周亚夫会把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的,你别以为拉着挡帘儿就没有人知道了。

翠平意外:真的,就那个帐房?

余则成:会计,这里叫会计。

翠平觉得难以置信:那我听你的。

余则成在地上铺被褥:柜子里有睡衣睡裤,你自己换上。

翠平不解:什么?

余则成起身拿出睡衣睡裤:穿这个睡觉,舒服,睡得香。

翠平摇头:我会睡不着的。

余则成:你必须习惯我给你说的这种生活,那边是厕所,就是茅房,你去把衣服换过来。

翠平: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余则成没理她:茅房里有热水壶、有盆,把脚也洗一洗。

翠平生气:什么任务,不就是嫌我脏吗。翠平离开。

翠平光着湿脚丫从厕所走了出来,看见余则成愣了。

余则成坐在地上,在摇晃床头,床头发出吱吱的声音。

翠平:做什么呢?

余则成没回头嘘了一声:隔墙有耳,这叫小别胜新婚。

翠平不好意思:有人听房?

余则成点头,指指楼下,回头看翠平,愣住。

翠平什么也没脱,只是把睡衣睡裤紧紧套在衣服外面,翠平:看什么?

余则成笑了:去,把里面的衣服都脱掉。。。。。。

翠平傻了:都脱掉?

余则成:对,然后再穿外面这一身。

翠平坚决地躺到床上:不,我有意见。

4-10.周亚夫家 夜内

周亚夫听着天花板上的床声,眼神有些迷乱,他捂着裆部,艰难地看看表,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4-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穿着跨栏背心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翠平一身臃肿地躺在床上。

余则成:我们的敌人是空气,每一个窗口里都有一双眼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有一只耳朵,他们在监视我们,所以处处要小心,吃饭、睡觉、上厕所、买东西都是任务,不要以为敌人都穿着军装,端着大枪,没那么简单。

这时传来翠平的呼噜声。

余则成无奈,只好蒙头睡去。

翠平的呼噜越来越大,余则成坐了起来。

4-12.站长家 夜内

站长靠在躺椅里,看着几页文件在思索。

站长太太过来放下茶水:阿明后天回广东,让他把那些金条带过去吧。

站长:还有穆连成送的那些古董。

站长太太: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太太走了,站长继续看文件。

(旁白:余则成在重庆的女人左蓝去了延安,这对吴敬中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军统天津站在延安是有线人的,这是他这个站长的荣耀,因为戴笠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在延安安插进得力的人,但始终未遂。这件事他吴敬中竟然做到了,为此还受到过戴笠和郑介民的奖掖。他知道那个线人“佛龛”现在还是蛰伏期,上峰有令不得启用。但他还是想先秘密启用“佛龛”,弄清那个左蓝在延安的情况。)

4-13.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睡在沙发上。

翠平推他:哎,哎。

余则成醒来:这才几点呀?

翠平:锅台在哪?给你做饭。

余则成起来:这里没有锅台。

翠平:没有锅台怎么做饭?

余则成看着翠平:你能把睡衣先脱掉吗?

余则成交翠平点煤油炉,翠平:这火太小。

余则成:只有这个,凑合着做吧。

余则成收拾被褥。

翠平:你不是说在楼下睡觉会被特务发现吗?

余则成:可是你的呼噜太响了,我睡不着。

翠平少有地羞涩:呼噜?我打呼噜?

余则成:象牛叫。

翠平:胡说,反扫荡的时候,我们十几个人睡在一个山洞里,没有人说我打呼噜。

余则成想了想:是吗,也许你把别的衣服都脱掉,只穿睡衣就不会打呼噜了,还有,以后不要起这么早。

翠平:还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哎,城里的鸡都不打鸣吗?

余则成:不是不打鸣,而是没有鸡,以后看这个。余则成说完把一个闹钟塞在翠平手里。

翠平看着:洋钟,看不懂。

4-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对,叫左蓝,是中央公校教师,女的。此人去延安是否是我方派遣,如果有机会你可以直接问戴局长,密派的事下面的人未必清楚。如果是我方派遣,请你帮忙查实是哪方面派的,中统、小蒋,还是CC。对,我这边需要这个女人的情报,拜托,再见。

译电员敲门进来,打开夹子准备记录。

站长口授电文:绝密,码头指示佛龛,尽速查一叫左蓝的女人身份,25岁左右,五月从重庆去往延安,有教师经历、懂外语。查她在延安的供职,是否与外界特别是与天津方面有联络。安身为主,不必强行,祝顺利。

译电员把夹子递给站长,站长一边签字一边:今晚十点准时发出。

译电员答应后离开,这时余则成进来:站长,找我?

站长亲切地:坐吧,初夜比挖个菜窖还累。还好,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余则成:老夫老妻的,照章办事就是了,身体是党国的。

站长笑:跟我就不要这么虚张声势了。找你来还是穆连成的事,这个家伙很不老实,他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呀。

余则成:站长,依我看,就不用跟这老汉奸客气,直接去抄家,把最值钱的东西给您弄回来,不就简单了。

站长:那样是简单了,可是那些值钱的东西在哪?他不会象老地主那样把宝贝塞在火炕洞子里的。

余则成:那他还不要命了?

站长:有一种人,是舍命不舍财的,这老贼就是。

余则成:我派人监视他,全天候的。

站长摇头:我跟他好象心有灵犀。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有个很私密的地方,那里堆着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余则成:码头仓库?

站长摆手:守财奴藏的东西你是猜不出来的,也许根本就不在天津。所以呀,你还要跟他的那个侄女多多来往呀,不入虎穴吗。

余则成为难:跟她谈情说爱?

站长看似无奈,叹气:知道你也难,太太刚来,哎,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这种老掉牙的玩意。

余则成打起精神:既然站长吩咐了,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逢场作戏吗。

4-15.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在教翠平认麻将上的字,翠平学得认真。

站长太太:这种统统叫饼,你看圆圆的,像烙饼一样。

翠平指着另一种:这种叫棍,像烧火棍。

站长太太乐了:不,它叫条,你看,像不像金条。

翠平:金条?没见过。

站长太太从傍边拿出一根金条:你看,像不像。

翠平惊讶:这是金条?

4-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在看晚秋写诗,晚秋用的是钢笔。

晚秋:以后用钢笔会是大势所趋,它是进步的。

余则成:当然,西洋的东西总会流行的。

晚秋写完一段,念道:听到有人在哭泣,然而我并不悲伤,抬起疼痛的头来,我看到深夜的天光。

余则成不懂:这是新体诗,不懂。深夜怎么会有天光?

晚秋多情地:因为心底有人,所以暗中有光。

余则成回避她的目光:哦,深奥。

不远处,穆连成在狡黠地窥视着这边。

余则成小声地:你叔伯老在看我们。

晚秋:不理他,他觉得所有进这个家门的人,都是为了他的财产。

余则成诧异:是吗,那可得藏好了。

晚秋:你来这,是为了陪我,还是为了执行任务。

余则成认真地:你要这么想,我以后就不来了。

晚秋看着余则成:你就是火坑,我也跳。

4-17.余则成家 日内

家里烟雾弥漫,余则成进门大惊:翠平,翠平。他开开门放着烟。

翠平生气地坐在煤油炉边,余则成大声问:怎么了,乌烟瘴气的?

翠平指着煤油炉:这个破东西我不会用,明天你给我拉车土坯来,我砌个灶头。

余则成:砌灶?还要买口大锅,支个风箱,拉车柴火,把门口马路刨开,给地里种上地瓜,是这个意思吗?

翠平:这破东西不好用,要不你回来肯定能吃上热饭。

余则成发现沙发上放着一根金条,急忙:这,这是哪来的?

翠平:站长太太送给我的。

余则成大惊:她来了?

翠平:来了,开小轿车来的,接我去了她家。

余则成急忙回身关上门:你去她家了?

翠平点头:你能好好说话吗?诈尸了?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去家干什么?

翠平:学麻将,除了一个小鸟,我什么也不认识。

余则成:这金条是怎么会事?

翠平:她送的,我说不要,拿回家来你会骂我,她说不会,你是她家的招财童子,该感谢你的。

余则成思索:这是站长让她给我们的。

翠平糊涂:该你送给他呀,站长怎么会送给你呢?

余则成:你不懂,这叫分赃,我在帮他敛财,这算是回报吧,哎,你学会打麻将了吗?

翠平摇头。

余则成:我来做饭,晚上教你打麻将。

翠平:阔太太玩的营生,我不学。

4-18.余则成家餐桌边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一人抱着一大碗面条,边吃边学麻将。

余则成:你要是三天内学会麻将,你就完成了你的第一项任务。

翠平抱怨:袁政委真是瞎了眼了,派我来这,学这个还算任务。

余则成:看,这一排统统叫条。

翠平:像金条。

余则成:对,像金条,这一排统统叫万,你看这个字就念万,一万,两万。

翠平不屑地看:学堂还用什么书本呀,每个孩子发一副麻将,管保学的快。

余则成:你认真点,这一排统统叫。。。。。。

翠平:叫饼,因为像烙饼。

余则成惊奇:还有,这些是东西南北中发白。

翠平皱着眉头:都是字,看着想呕,还是金条和烙饼好认。

4-1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地铺上看着书,摇着床。

翠平穿着睡衣从厕所出来,看见余则成在摇床:还用天天摇呀,那边那会计光棍一个,受得了吗?

余则成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没感觉:天天摇,让人家觉得你本事大。

余则成诧异:看来你很懂呀?

翠平:没见过配人,还没见过配牲口呀。

余则成无语。

翠平坐到床边,用脚帮着余则成一起摇:这么呆着,吃吃喝喝,糟蹋钱,对组织有什么用呀。

床吱哑哑地响着。

4-20.周亚夫家 夜内

他站在桌子上,用一个茶杯在听着天花板,用手指在统计着数字,眼神有些迷茫。

4-20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松手:用处?别摇了,将来你会知道的,别摇了。

翠平:乡下人揪着脑袋想进城,城里就过这种日子。

余则成躺到在地铺上,不想说什么了。

翠平打开一本电影画报看,边看边嘟囔:恶心。。。奶子都露出来了。。。。真不要脸。。。哎,这不是你吗?

余则成回头看,翠平从画报里拿出余则成和吕宗方等人的照片。

余则成急忙过来,接过照片

翠平:你边上的都是谁呀?

余则成看了眼照片:都是坏蛋?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红色的圆圈,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翠平晃着画报:没有女人你晚上就看这个?

余则成摇头:现在归你看了,作为女人,好好学着点。

翠平哗啦扔出画报:骚烘烘的。

画报打在余则成脸上,他有些恼怒:你干什么呀?

翠平真生气了:你流氓,让我学什么呀,学破鞋?

余则成:MY GOD。然后用力拉起被子,蒙头倒下。

4-21.周亚夫家 夜内

周亚夫满脸疑惑地收起了茶杯,然后看表,记着什么。

4-22.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看着一份名单,陆桥山站立一旁。

站长拿笔划掉了材料名单上“穆连成”的名字:这个穆连成暂时先放一放,别的继续追查。

陆桥山:但是这个人是最铁杆的汉奸。

站长不高兴:周佛海还是呢。

陆桥山只好:那好。接过文件转身离开。

余则成正好进来:站长。

站长:刚才我从窗户里看见你来了,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该在穆连成家上班。

余则成:我担心老去他家,会引起他的怀疑。

站长:就让他怀疑,他敢怎么样?

余则成:我想这边总还有什么任务,过来看看。

站长:什么任务?现在没有任何任务,马歇尔的女婿来北平了,要给国共调解关系,美国人喜欢装成天使,这个暂时的平静很好呀,我忙点收藏,你谈情说爱,何乐不为呀?

余则成勉强地:好吧,我去谈情说爱了。

站长压低声音:好好谈,穆连成手里的东西,不是用金条可以计量的,你不会对金条有仇恨吧。

余则成贪婪地:金条,当然是好东西了。

站长:再说,他那侄女也很有风情呀。

余则成羞涩地:那我就去了。

余则成走后,站长拿起电话:喂,“佛龛”那边有消息了吗?

OS:对不起,站长,暂时还没有。

4-23.站长家客厅 日内

站长太太、马奎太太、陆桥山太太,还有个太太在打麻将。

翠平端着杯咖啡坐在站长太太边上看。

马太太边打边说:余太太,这咖啡是我家亲戚从外国带来的,你喝着味道怎么样?

翠平:像药汤。

马太、陆太等不屑地笑。

站长太太:绸儿,把咖啡端走,给余太太拿杯茶水。

一个用人过来接过翠平手里的咖啡。

马太转移话题,神秘地问陆太:哎,那本书你看了吗?

陆太笑:看了,好刺激,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新潮。

另一太太问马太:哦,那书你给陆太太看了?

三个女人会意地笑。

站长太太:打麻将,说什么书呀。

马太对站长太太:梅姐,你听说过性博士吗?

站长太太:好象听说过,姓张的,淫虫,自己说跟多少外国女人睡过觉,不害臊。

另一太太:不能这么说,有什么臊的,人家是研究美的生活。

马太:是呀,床上那点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是要技术的,那是幸福。

陆太:看了那书,真觉得白活了。

站长太太似乎也有些兴趣了:有那么神奇,不就是说怎么跟人睡觉吗?

陆太:哎哟,梅姐,你可别小看这事,这叫性,学问可大了。

翠平一直听不懂,可她认真听。

马太看了眼翠平:都说越是有学问的人,越会摆弄那种事,余太太,你家先生是读过大学的,他在床上怎么样呀?

翠平没懂,认真地:他快。

马太:快?那就是时间短了?

翠平点头:时间短,一躺下就睡了。

大伙笑了,站长太太点着翠平的头:傻妹妹呀,他们说得不是那事,是那种。。。

大家笑。

翠平明白了,有些羞涩:哦,那种事呀,在床上有什么意思呀,要说有意思还是在山坡上,在庄稼地里呀,那劲。翠平喝了口茶。

所有人都傻了,看着翠平。

马太陶醉着:山坡上。。。那一定。。。美。

站长太太:山坡上,你真敢?

翠平假装无所谓:那算什么呀?

陆太呆呆地:回归自然,多好,像牛马羊那样。

翠平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恶心,她捂着嘴窜进卫生间。

在座的人有点莫名其妙。

马太取笑:余太太真是实在,这种事也说得出口。

站长太太责备:你不是说很美吗?

陆太:逗她呢,哎,余太太会不会有喜了?

大家愣。

翠平这时候抹着嘴回来了,站长太太上前:怎么了,妹子?

翠平:没什么,就是这咖啡,有股鸡屎味。

正喝咖啡的马太太一下喷了出来。

4-24.穆连成家后花园 日外

余则成在教晚秋学自行车,晚秋差点摔倒,余则成急忙扶住她,晚秋顺势倒如余的怀中。

余则成看着她:吓着了吧。

不料,晚秋搂过余则成,亲了起来。

二人亲吻着。

二人坐在草地上。晚秋绵绵地: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亲吻。

余则成眼神有些乱:是吗。

晚秋:你跟乡下的太太也亲吻吗?

余则成尴尬:不说这些吧,你不觉得别扭吗?

晚秋高兴:不别扭,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你还有过别的女人吗?

余则成的眼前瞬间闪过左蓝的笑容,他顿时没了兴趣,起身:我该走了。

晚秋责怪地:生气了?我都不在乎,你还担心什么呀,只要你跟我好,我不会吃她的醋的,她是你的国难夫人,我是你的胜利情人,不好吗?

这时余则成看见远处后门口,穆连成在指挥几个人往外抬大木箱子。

余则成警觉地注视。

这时,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匆匆过去跟穆连成说着什么,然后也出了后门。

余则成:你叔伯要搬家呀?

晚秋:好几天了,搬来搬去的。

余则成:往哪搬呀,外面这么乱?

晚秋:不知道,他的那些宝贝可给他惹祸了,你们国府军统的人,党部的,警备司令部的,三天两头来,都想敲诈这点油水。

余则成:那个日本女人。。。接触这样的人很危险,你叔伯本来就有汉奸的嫌疑。

晚秋:他的情人,我最佩服叔叔这一点了,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付出一切,你能吗?

余则成回避,看着天:你说会下雨吗?

4-25.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一共六个大箱子,都从后门运出去了,用的是美国海军的车。还有,晚秋说这几天他一直在运东西。

站长笑:很好,你这恋爱谈得很成功呀,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就等着分红吧。

余则成:可惜我没有打听出来运到哪去了。

站长:水兵仓储,一号码头的,明天你带人去抄。

余则成:可那是美国人的地方。

站长:马歇尔来了,他声明,美国海军携运毒品的事我们军统局可以查处,这有什么好说的,不仅毒品,现在又有文物,这是国防部刚来的电文。

余则成接过去看:抄美军仓储的事是不是交给马队长去办,毕竟他负责行动。

站长:马奎后脑勺长眼,抄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呐,这不是抓谍匪,则成,不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

余则成:明白,我明天就去抄。

余则成离开,站长美孜孜地琢磨着。洪秘书开门:站长,电讯室侯科长求见。

站长:进来。

侯科长进来(就是以前的译电员):站长,佛龛回电了。

站长:念。

侯科长:码头,左蓝此人我在延安边区政府交际处见过,从重庆来,后去了苏联,懂外语,前不久回到延安,后又派往北平,现下落不明,与天津方面有无联系,暂时不明,待查。另此女人在重庆期间,跟共党间谍“峨眉峰”有关。佛龛。

站长看着电文,思索,烧掉:峨眉峰。

4-26 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吃饭,余则成:你在她家说的话都应该向我汇报。

翠平:老娘们家的说的话,没什么。

余则成不满地看了翠平一眼,不说话了。

翠平:哎,你说,什么叫性呀?

余则成一愣:性?

翠平点头:他们老说性,还笑。

余则成摇了摇桌子:知道为什么摇床腿吗?那就是性。

翠平:哦,我猜就是这意思,下流。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不是又说配牛配马的话了?

翠平:没有,马太太问我跟你的性怎么样。

余则成吓了一跳:跟我。。。你怎么说的?

翠平:我说在床上没意思,还是在山坡、在庄稼地有意思。

余则成彻底懵了。

翠平紧张:是不是我说错了?没坏事吧?

余则成回过神来,感慨:你真敢说,这样的话回来必须要告诉我,将来她们问起我来,我也好应付。

翠平吃惊:她们还敢问你。。。这种事?

余则成:要提防,你以后还是少去她家。

翠平:我想在院子里垒个鸡窝,省得跑大集买鸡蛋了,那么贵。

余则成:垒鸡窝?不行。

翠平生气:有什么不行,我闲得慌。

余则成蛮横地:闲得慌也不行,这是犯纪律。

翠平不服,挑起嗓门:少拿屎壳郎当药丸子,鸡窝呀,犯什么纪律?

余则成把碗蹲在桌上:你声音小点,想撒泼呀,我说不行就不行。

翠平也当地一下把碗蹲在桌上,起身:说谁撒泼呀,你再说一边,老子把你。。。她突然不说了。

余则成更是恼火:把我怎么样,你还想枪毙我呀,来。余则成从包里拎出手枪:拿着。

翠平看着枪,兴趣昂然:哎呀,还有这么小的枪呀。伸手要拿。

余则成收回枪:我告诉你,收拾收拾行李,滚蛋。

翠平吃惊地看着余则成。

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我是,站长,好,我马上到。

翠平咬着牙:你让我滚蛋?

余则成没理睬她,出门了。

4-27.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余则成、马奎、陆桥山、侯科长在开会。

站长:美国人牵头搞的国共军事调节马上要开始了,军调部在北平,天津这边要成立军调处,共产党的代表明天晚上就要来了,戴局长有令,军事调节不是和平鸽,央地各级要竖起耳朵,张开眼睛,我们的战斗开始了,诸位明白戴局长的意图吗?。

余则成:共产党要来了,而且堂而皇之,我们要监视其言行,不留给他们鼓噪赤色共产的机会。

站长满意地点头:马队长。

马奎:在。

站长: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你来想办法,一共九个人,需要跟外界隔离开。

马奎:商券会馆,站长意下如何?那里好控制,日本人走了,周围都是空的。

站长点头:你要提前布置好,那里的厨师、门仆、卫生工、经理、司机还有什么,统统换人,换成行动队的。

马奎记录:会后立即布置。

站长:陆处长。

陆桥山:在。

站长:情报这边你要有个针对性计划,中美合作所送给我们的那些什么监听机器,红外线的什么望远镜,不是很先进吗,再不用就生蛆了。

陆桥山:明白,给他们张开天罗地网。

站长:还有,他们一共九个人,不算少了,能是铁板一块吗?我怀疑。从黄土坡坡来到天津卫,能不眼花缭乱?要是你能快速拿下其中的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人,哪会是什么成色呀。

陆桥山:站长的意思是策反?您放心,卑职会全力争取。

站长:忙你们的去吧,余主任留下。

大家走了,只剩下余则成和站长。

余则成关上门:站长,有什么吩咐?

站长:水兵仓储明天暂时不要去抄了。

余则成:夜长梦多,穆连成别再把东西转移了。

站长:有人人盯着就行了,明天国防部的一个观察团也要到,抄美国人的仓库,他们一闹,会很麻烦。

余则成:知道了,先盯着穆连成,等观察团走了以后。

站长:你明天一早就去见穆连成,让他把嘴闭严,这次来的共党代表团里有他一个同学。

余则成认真:他敢跟共党联系?

4-28.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开灯,看见了沙发上一个收拾好的大行李口袋。

4-2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悄悄上来。

翠平在床上忽忽大睡,衣服也没有脱。

余则成无奈地叹气,想了想,悄悄离开。

4-30.街道 夜外

余则成独自走来,观察。

4-31.悬济药店 夜外

余则成来到门口,轻轻敲门。

里面有人:谁呀?

余则成:抓药的。

4-32.悬济药店 夜内

余则成等在这里,秋掌柜迷迷糊糊穿着衣服进来了:怎么了?这么晚过来?

余则成为难地:吵架了,她太不懂纪律了。

秋掌柜:吵得厉害吗?

余则成点头:我一生气,就说出让她走的话来。

秋掌柜很沉稳:你有权利说这种话吗?你是她的领导呀。

余则成:这方面她一点素质也没有,站长太太天天拉着她打麻将,边上都是站内军官的太太,不一定谁就是密探,翠平的话又多,一句不慎,不堪设想呀。

秋掌柜:翠平的人选是不太合适,组织上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要积极一些,如果能培养成得力助手,你的工作不也能轻松一些吗,还有别的吗?

余则成:军调要开始了,中共代表驻地选在了商券会馆,里面的工作和服侍人员都是行动队的人,所有行动都在监视之下,情报处要寻找中共内部的目标,企图发展内线,电话、汽车都装了窃听机关,房间里也有,要当心,

秋掌柜立即用笔记录着:这些情报很重要,还有什么?

余则成:代表驻地对面的纱纺公司三楼有一个房间,专门是高处监视代表驻地的监视点,全天有人蹲守。

秋掌柜记着。

余则成:不要对军调抱什么幻想,无非是蒋介石这边在争取时间,他们还是想打。

秋掌柜:有什么举动吗?

余则成: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把杜聿明部运送到葫芦岛,他们在加速布署。

秋掌柜:这些都很重要。

余则成:你向上级要求一下吧,把翠平弄回去行不行?

秋掌柜:我可以请示,但是你要替她想想,她要是回去了,三年内不许参加任何工作,只能在你家务农,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根据地那边也有国民党的耳目,尤其是一旦有一天你被他们怀疑了,你的家底,翠平的去向就会成为危险的调查目标。

余则成恍然:三年不能工作,这么久,那以后这样的情报,可不可以让翠平来送?

秋掌柜摇头:她没经验,干这些还太早。

余则成:得给她找点事,不然她太闲了会出问题的。

秋掌柜:打打麻将不是很好吗?

余则成:我也是这么跟她说,她不干,觉得这都不是任务,天天抱怨要向袁政委提意见。

秋掌柜:袁政委是什么人?

余则成:他们县大队的,她就信他的。

秋掌柜想了想:就信他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4-3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手里提着药,翠平盘腿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还没睡?

翠平嘟着嘴:等天亮,你不是让我走吗?

余则成来到床边,坐下:我刚才出去跟地下交通站的同志见了面。

翠平没兴趣:跟我有啥关系,明天就滚了。

余则成耐心:你愿意走吗?

翠平抱怨: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你不是赶我走吗?我哪有脸赖在这。

余则成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袁政委给你的信。

翠平来了精神:袁政委,我看看。

翠平看着,很激动,但她不认字:写得什么,你给我念念。

余则成念着:翠平同志你好,听则成同志说,你很快就适应了复杂的敌后工作,真为你高兴,你要服从则成同志的安排,做好饭菜,洗好衣服,打好麻将,煮好咖啡,当好太太,这就是你对组织的最大贡献,记住,要绝对服从则成同志的指挥。完了。

余则成打量翠平的反应。

翠平有些愕然:袁政委会这么说?

余则成划着火柴,点燃纸条:睡吧,明天不用走了。

翠平不动,嘟囔着:老袁这婆婆嘴,站着说话不腰疼。

4-34.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跟穆连成密谈着。

余则成:听说这次共党代表团里有你的一个同学?

穆连成叹气:他们的谈判代表,叫邓铭,北平读书的同窗,嗨,我被这汉奸的罪名拖累着,人家肯定不敢见我。

余则成和颜悦色:最好别见,性命要紧,站长托我转告你,跟他们说话要有分寸。

穆连成装糊涂:说什么话?

余则成无耻地:你送给站长的那些东西,是可以保你家人性命的,各地要员都在收敛日本人和汉奸留下的财产,不是天津这一个地方,即使说出去,政府那边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反而会觉得你多嘴,汉奸的帽子就给你扣定了。

穆连成:当然,我什么也没送,有什么可说的,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弟。

这时客厅里穿来晚秋的歌声,正是那首《共青团之歌》。

余则成回头看着。

穆连成:去吧,再不过去,她就该学狼叫了。

4-35.穆连成家客厅 日内

晚秋拿着歌篇在唱,余则成过来,不远处注视。

左蓝在重庆唱这首歌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穆连成在远处看着,对一个手下小声吩咐:好了吗?

手下:好了,还带枪吗?

穆连成点头。

晚秋看见了余则成,过来,拥抱他。

第五集

5-1.商券会馆大堂 日内

国民党兵严守着大门,门外可以看见很多记者在等待。

马奎面前的特务,有的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有的穿着厨师服,有穿着工装的汽车修理工,有的挂着电工的工具各色人等。

马奎严肃地:共党代表下午就要到了,你们的职守都该清楚,我再次提醒各位,不许暴露身份,不许跟共党代表吵架,不许跟他们私下接触,收工后立即回到我的办公室,汇报一天的情况,记住了吗?

大家:记住了。

马奎:好,各就各位吧。

大家散去。

一个手下:队长,陆处长来电话,说二号线监听信号不清楚。

马奎:我们的监听清楚吗?

手下:清楚。

马奎冷笑:告诉陆处长,已经检查过了,就这样。

记者们被放进来了,一个记者问大堂主管:请问中共代表邓铭将军被安排在哪个房间?

主管让一个服务员带记者去了。

一记者:请问,军调期间我们可以自由进入吗?

主管:对不起,需要他们同意。

记者:可以看看厨房和会议室吗?

每个特务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马奎看着,比较满意。

5-2.悬济药店 日内

秋掌柜在给余则成看一叠照片,照片上是商券会馆的特务。

第一张,穿背带裤的。余则成:汽车修理员,司机,叫闻时鸣,行动队的。

第二张,穿礼服的。余则成:前堂主管,宋非,行动队侦察科科长。

第三张,穿服务员衣服的。余则成:他叫。。。刘根宝,行动队的。

第四张,穿服务员衣服的。余则成:陈北伐,行动队的。

余则成在说,秋掌柜在照片背后写着。

余则成:如果要揭露他们,最好不要都说对,可以说错一两个。

秋掌柜:这你放心,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情报来源的。

余则成起身离开了。

5-3.余则成家院子 日外

翠平在用砖头砌鸡窝,她干得满头大汗。

竹笼子里关着几只鸡。

周亚夫经过,看着:嫂子,忙什么呢?

翠平:垒鸡窝。

5-4.军统站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马奎、陆桥山等十几个人。

站长:晚上驻军方面欢迎八路军代表,各位都要到,人多气氛好呀,让他们看看天津正是风调雨顺呀。

马奎:知识分子和工商界代表都找好了,全是五十岁以上的。抗日英雄、学生代表、艺术家、普通百姓的代表也找好了,总共二十人。

站长:学生代表要严格审查,年轻人喜欢乱说。

陆桥山:站长放心,他们都是青年军的骨干,经过政大和团校的年训,每个人的档案都仔细审查过。

站长满意:妇女界也应该有代表呀。

马奎:这个。。。通告里没有说还需要妇女代表。

站长:需要,共产党很封建的,让他们看看城市里的新女性,这就是进步。

马奎:晚上就要用,怕是来不及找呀。

站长:嗨,你们的太太都到场就行了,都不难看嘛,让她们穿戴整齐,站在后面,露露笑脸就可以了。

余则成:我家太太就算了吧,她那样子。。。不太进步。

站长笑:要带,让她也见识见识吗,这事你别管了,马奎,让你太太马上带余太太去烫发,波浪的。

余则成:还要烫发?

5-5.会场 夜内

会场里放着美国音乐,熟悉的人们在交谈着。

余则成和烫了发的翠平进来,翠平还有些不舒服,弄着头发,小声地:妈呀,这么亮。

余则成是一身记者打扮,挂着相机,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站长太太和马陆太太。

余则成带翠平走过去,对站长太太:人我就交给你了。随后对翠平:这种场合不要乱说。

翠平点头,余则成离开。

站长太太看着催平:烫了就象太太了。

马太太得意:我给她要的样子,上海最流行的。

翠平看着各位太太手里的杯子:这是什么?

站长太太想了半天问马太太:这叫什么?

马太太炫耀地:这是一种美国汽水,也是最时尚的汽水。叫可口可乐,以前上海叫它蝌蝌啃蜡。

翠平一头雾水:像醋。

站长太太递过来自己的杯子:你尝尝。翠平缩着脖子尝了一口:红塘水。

一声高喊:国军代表张罗林将军到——

一个笑容可鞠的戎装将军和几个随从进入。

余则成等上前拍照。

闪光灯,掌声。

商人模样的站长坐在角落里,马奎过来:站长,时间都过了,八路军代表怎么还不到。

站长:那你还闲着?

马奎明白,于是到人群里煽动:八路军代表怎么这么不守时呢,已经过了八分钟了,这第一印象可不好。

接着就有人附和:是呀,张将军已经到了,就这么等着呀,不象话。

有记者对马奎:先不要乱讲,八路军代表人生地不熟,晚到几分钟可以理解。

马奎:你是哪个报社的?

记者:你是哪个报社的?

站长小声对余则成:一会他们的人到了,你先提问,就问迟到是不是对军调的不尊重。

余则成点头。

高喊声:八路军代表邓铭将军到——

张将军起身去门口迎接,余则成跟记者们也挤了过去。

余则成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准备拍照。

门开了,一身八路军装的邓铭将军和随从进门,张将军上前握手。

余则成靠近拍照。

握完手,邓铭将军让出身后的人,继续介绍,那人竟是左蓝。

趴在相机上的余则成凝固了,他不禁抬头,看着左蓝。

左蓝正要跟张将军握手,也看见了余则成。

左蓝瞬间诧异,接着是微笑着跟张将军握手。

余则成愣了片刻,急忙低头拍照。

左蓝微笑着从他身边划过。

翠平跟太太们跷脚张望这边。

看见了八路军,翠平激动起来:八路军。

马太太揶揄:灰头土脸的,余太太怎么这么激动?

翠平意识到失态,遮掩:马太太,八路军是从哪里来的?

余则成在角落里借着换胶卷,平服内心的激动,长抒一口气后,观察左右。

会场已经恢复正常,大家各就各位。

主持人:八年奋斗,才得聚首,津门把酒,谋划锦绣。今天是天津军事调处开始的日子,酒会是天津各界的一片心意,为远道而来的国军代表、八路军代表接风洗尘。酒会开始前,先让我们拿出短暂一点时间,请各位记者向嘉宾提问。

站长给余则成使眼色。

余则成和大家一起举手。

主持人斜眼看站长。

站长点头。

主持人指着余则成:这位先生。

余则成来到前面。

左蓝凝视着他。

余则成:我是自由天津广播的记者,我叫高荣。

左蓝不动声色。

翠平愣,问站长太太:他叫什么?

余则成:首先我代表自由天津广播,欢迎张将军、邓将军和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邓将军:谢谢。

张将军急忙:谢谢。

余则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八路军代表为什么迟到十多分钟,有人置疑贵方的诚意,请给出简单的解释。

现场微微有点骚动。

邓将军微笑着:这个问题还有请我们的副代表,左蓝女士回答。

站长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邓的话,一下坐了起来,问身边的陆桥山:谁?什么女士?

陆桥山没明白意思,小声: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女士。

站长:他说她叫什么名字?

陆桥山:好象叫左蓝。

站长愣。

左蓝回答余则成:本来不想谈迟到的问题,毕竟第一次见面嘛,既然您问到家门口了,我就不得不说了。

余则成假模假式地记着。

左蓝:因为我们的驻地内外有大量的国府军统站的特务人员,使我们行动很不方便,耽搁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现场有些骚乱。

余则成:天津军政两方面为接待贵方代表,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您说特务人员的问题是猜测还是疑心,还是有据可查?

左蓝跟邓将军耳语片刻:当然是有据可查。

会场再次骚动。

马奎、站长、陆桥山、翠平等人。

余则成似乎很惊讶:会有这样荒唐的事?这太不可思议了,能说说贵方的根据吗?

左蓝遗憾地微笑:真不希望是这样一个开始,好,我可以告诉你。左蓝说着拿出一份油印的名册:这是接待方为我们提交的工作人员名册。我代表驻地的前堂主管在这上面是叫郑飞,其实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侦察科科长,宋飞,唐山人,37岁。汽车修理工在这上面是叫王名理,其实他叫闻时鸣,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司机,宝坻人32岁。一楼服务员在这上面叫刘意志,其实他叫刘根宝,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常熟人,年纪不详。一楼服务员,在这上面叫黄可,其实他叫陈北伐,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籍贯不详,24岁。我们这还有其他七位的详细资料,在此我不想一一叙述了。

左蓝陈述期间,站长、马奎都是目瞪口呆。

陆桥山有些得意,斜视马奎。

余则成似乎慌乱,不时张望站长这边,然后:假如这些是事实,我说的是假如,那会不会是天津方面出于安全考虑的呢?

有记者开始发难:那也不能这样安排呀。

记者:是呀,左女士,详细名单您能提供给我们吗,我们明天就见报。

左蓝微笑摇头: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抱歉!我还是回答这位先生的问题,我们也相信这一定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可是现在日本人不在了,汉奸也惩治了,天津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城市,所以希望尽快撤走特务,让我们有个相对独立的工休场所。

主持人看站长。

站长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主持人:好提问结束,酒会开始,音乐。

音乐响起。

会场中间有些人在跳舞。

余则成和沮丧的马奎、陆桥山一桌喝着啤酒,余则成抬眼看。

隔着跳舞的人群,左蓝、邓铭和张将军在交谈。

左蓝交谈期间,偶尔侧目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显然有心事的样子,陆桥山跟他说话,他心不在焉。

余则成呆呆地凝视着酒杯。

(旁白:这个意外的重逢让余则成惊喜万分,心中的恋人意外出现在眼前,对谁来说都会有难以克制的冲动。余则成很想过去跟左蓝说点什么,或者请她跳个舞,他相信有刚才的提问,他主动跟她说点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过去还是不过去呢?这时,还是一个阴霾般的眼神提醒了他。)

余则成无意间看到了角落里站长窥视他的眼睛。

站长凝视着余则成,眼神相对的时刻,他转向了别处。

余则成机灵了一下。

左蓝遇到了什么熟人,热情地交谈着。

翠平过来问余则成:什么时候回家?

余则成:回到那边去,到时候我会叫你。

左蓝虽然在交谈着,但还是看见了余则成跟翠平说话的瞬间,她有点诧异,但还是继续谈笑。

5-6.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慢悠悠地把商人的袍子脱下来扔在地上。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呆立一边。

站长:我记得上次开会没请共党列席呀,人家怎么什么都知道?

马奎擦着汗:那边整个是我负责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站长:处罚是可怜的手段,我用不惯。本来是给中共来个下马威,这下好了,这是有人要跟我天津站过不去呀。

陆桥山:他们察觉到我们把人安置在会馆,这不意外,可是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名单呢?

马奎瞥陆桥山。

站长对马奎:三天之内,给我水落石出,这就是处罚。

马奎:是,站长。

站长:家中有鬼,可以这么断定吗?

三人:可以断定。

站长:鬼在哪里,我想听听你们说的。

陆桥山:中共代表说的有两处错误,第一,宋飞是保定人,他们说是唐山人。第二,陈北伐21岁,他们却说24岁。从这两处错误分析,我认为情报的泄露不是来自我们天津站上层,我认为家鬼是下边的,下面的人之间有些是不熟悉的。

站长微笑地看着余则成:你说呢?

余则成:最好不要轻易排除上层,如果那女代表是故意说错的呢?她不会不保护情报来源呀。我愿意接受调查。

5-7.左蓝房间 夜内

左蓝靠在椅子里思索着,然后拨电话:主任,我需要马上见你。

5-8.邓铭办公室 夜内

工作人员戴着耳机,手持简易的探测设备,在搜寻窃听器。

他们从台灯座下取出了窃听器,剪断了电线。

邓铭和左蓝进来,工作人员:主任,窃听器。邓铭看着对左蓝:明天提出抗议。然后对工作人员:还会再有吗?

工作人员:全检查过了,这间房子里肯定没有了。

邓铭:好你们出去吧。什么事?

左蓝环视房间:还是到院子里说吧。

5-9.院子里 夜外

长椅,方桌。

左蓝:吕宗方被暗杀后,我接到指示去延安了,就跟他失去了联系。

邓铭一脸严肃:你们好过多久?

左蓝:一年多?

邓铭:到什么程度?

左蓝有点介意:如果当时在重庆工作下去,可能就要结婚了。

邓铭:当时策反他的工作为什么没有成功?

左蓝:时间不够了。

邓铭:为什么不够了?

左蓝:刺杀李海丰之后,他的态度突然摇摆起来,可能觉得自己会受到重用。我去延安后,南京的地下党组织据说继续作他的工作,没有结果。

邓铭:你去延安是边保的指令还是社保的?

左蓝:边保。

邓铭:你把报务员叫来。左蓝去叫了。

邓铭掏出小本写着什么。

左蓝和报务员过来,报务员打开夹子:主任。

邓铭把小本推过去:你就在这译吧。报务员坐下来,根据小本上的内容,译成电码。

邓铭神情凝重:也许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左蓝诧异:为什么?

邓铭小声:因为你可能还爱着他。

左蓝愕然。

邓铭温和地: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左蓝:不知道。

邓铭:那就说明一切了,你一向稳健,现在眼神有些慌乱呀。

报务员把小本子还给了邓铭,邓铭对报务员:立即发给延河一号,请速答复。

报务员离开后,左蓝:太奇怪了,我从苏联回来后还打听过他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专门负责重庆方面的老黄也不知道。

邓铭:你们在重庆时候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吗?

左蓝点头:很多人都知道,曾家岩当时还有个思路,利用我跟余则成的关系,把我安插进军统的四一图书馆,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公开了。

邓铭: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我不担心,我担心他们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就针对你,你知道,咱们代表的名单是提前交给国民党方面的,他们完全有时间进行准备。

左蓝:邓主任您放心,我不会掉入他们的任何圈套。

这时,报务员回来:主任,延河一号回电。

邓铭接过电文,示意报务员离开,他看电文。

左蓝紧张地看着他。

邓铭:边区保卫部知道他,也知道你们之间过去的关系,但没有他现在的情况,建议我们询问克公。

左蓝:不用问了,主任,希望您相信我。

邓铭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跟美国人交涉,这个余则成很快会清楚的。

左蓝回去了。

邓铭仰靠在长椅上思索着,有些焦虑。

(旁白:邓铭并没有告诉左蓝电文的全部内容,电文中有句话是这样写的:曾命吕宗方争取过此人,直到吕宗方牺牲,也未见成效。因刺成功杀李海丰,此人深受戴笠赏识。在天津这个陌生城市,又是军调的关键时期,出现了这个余则成,又有资深的军统背景,而且跟左蓝有过一段恋情,邓铭无法忽视可能出现的意外。)

5-10.站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夜内

会散了,大家离去。站长和余则成走在后面。

站长狡黠地打量余则成: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余则成:就算内部有人窃取了服务人员名单,那也只有一天的时间,他是怎么交到八路军代表手里的呢?监视的很严呀,没有外人跟他们接触。

站长摆手:这事让马奎操心吧,怎么样,跟穆连成见面了?

余则成:您放心,这时候他绝对不敢胡说八道。

站长笑:你也不容易呀,每天要跟两个不同的女人打交道。

余则成:嗨,逢场作戏吧。

站长有意味地:跟女人打交道不容易,不过,对一个情场老手来说,那就是小拿糖果的事了,易如反掌,别说两个了,三个四个也一样,哎,你觉得你算是个情场老手吗?

余则成对这句话很警觉:怎么说呢,在重庆的时候,闲的时间多,沾花惹草的事也有过,

要说是老手,那就不敢当了。

站长:哦,想起来了,你在重庆风流过的。

这时有人叫住站长,余则成:那我先回去了。

站长客气地:回去吧,接着风流吧,哈哈。

余则成走了,站长凝望着他的背影。

(旁白:站长故意把话题转到了女人,转到了重庆,可是这个余则成竟然还不交代左蓝是他过去的情人。也许他是害怕,站长想,如果是因为害怕而不敢交代,那倒另当别论,要不是因为害怕呢?要是另有原因呢?)

5-11.街道 夜外

车内,余则成开车思索。

(旁白:承认还是不承认。余则成可以确定,站长已经知道左蓝就是他过去的恋人,不然决不会有刚才的谈话。即使现在还不能确定,那要弄清楚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把左蓝的照片发回重庆,找他过去的同事一确认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现在主动交代,那就太幼稚了,太可疑了,因为站长一直认为他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决定要继续隐瞒,眼下需要的是一个隐瞒的理由,这是个游戏。)

5-1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打开收音机听着。

翠平愁眉苦脸地抱着床单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不说话。

余则成:说话呀,是不是因为我在会场上没理你呀。

翠平突然跳下床钻进卫生间。

余则成:你怎么了?开门。

没有回答。

余则成无奈:袁政委的信上是怎么说的,你得听我的。

翠平开门露头,不耐烦地笑着:去去去,人家身上来红了,那倒霉东西也听你的?

余则成愣。

余则成把一碗红糖水放在桌边,继续摆弄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对各种代号的密码指示。

翠平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对收音机里的声音很奇怪:这是说啥呢?

余则成关掉:没什么,喝点红糖水。

翠平表情虚弱地看着碗:这你也懂,站长太太用的那种纸,那种。。。。。。

余则成:明天给你买。

翠平:谁用你买,告诉我哪能买到,人家自己去。

余则成心情沉重:后街口铺子里就有,先睡吧。他拿起照相机离开。

5-13.小房间内 夜内

红灯亮着,余则成把中共代表的照片洗了出来,邓铭的,左蓝的。

余则成看着左蓝的照片,眼角不觉湿润。

5-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一边在听电话,一边用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

桌上的报纸是邓铭和左蓝的照片。文章标题:“八路军女代表揭露特务名单”。

站长听了半天,最后必恭必敬地:您放心局长,这边的局面我一定挽回,好的。

放下电话,站长拿起报纸愤怒地看。

陆桥山进来:站长。

站长:什么事?

陆桥山:我们这边发现新的情况。当初在重庆活动过的“峨眉峰”现在可能出现在天津。

站长:峨眉峰?能确定?

陆桥山:从我们侦测到的地下电台呼叫来看,在城东部有落款峨眉峰的电波信号。

站长:内容不知道?

力气是摇头:很陌生的密码和呼号。

站长:你怎么看?

陆桥山:峨眉峰一直处于潜伏状态,最近开始露头,可能跟军调有关系。

站长:那疑点就在从重庆过来的人身上了。

陆桥山:这些人嫌疑最大,不过也不能确定峨眉峰就在我们内部,即使有名单外泻的情况,也未必可以确定是峨眉峰干的。

站长思索:桥山,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需要你安排人,对站内中尉以上的人全面监视。24小时不停。

陆桥山:可以,但是马队长占用了大量设备,都是情报处的,您得帮我们要回来。

5-15.穆连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上前拍门,门却自动开了。

余则成觉得奇怪,推门进去:庞总管,庞总管。。。

5-16.穆连成家 日内

余则成进来,空无一人。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把案台上的烛台、铜镜、等值钱的东西往包袱里装。

余则成警觉:你在干什么?

中年人吓了一跳:余先生。。。我在收拾。。。

余则成:穆老板呢?

中年人:不知道。

余则成上来揪住他的脖子:说实话。

中年人坐在了地上,可怜地:跑了。。。昨天晚上都跑了,都是那个日本女人勾引的。

余则成大惊:跑了,跑哪去了?

中年人:不知道,上了大船跑到海上去了。

余则成:那晚秋小姐呢。

中年人:这我可真不知道呀。

余则成把他拎了起来:跟我走。

5-1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惊讶地:跑了?不可能。

余则成:人去屋空,昨天晚上的事,说是上了大船。

站长神情严肃地溜达一圈:那小女子就一点也没有透露。

余则成:没有,也许是她在跟我逢场作戏,我被她耍了。

站长:跑了也好,但愿是跟那日本女人去日本了。

余则成:马上让警察局通缉他吧,我们最好不说他乘船逃跑的事,放跑了汉奸,上面知道了。。。。。。

站长点头:你去办。

余则成:好的。余则成走到门口:站长您看,您还说我是情场高手,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捏不准,其实我经常被女人蒙骗。

站长看着他:蒙骗,是吗?

余则成:差不多。转身出门。

5-18.商店 日内

店员把卫生纸用草纸包好,递给她。其他的人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八路军代表揭露了天津当局的特务机构在他们驻地安插特务的事实,左姓女代表竟然说出了那些特务的名字和供职,令当局十分难堪。

翠平也在听,这时听广播的人,狐疑地看着她,赶紧关上了收音机。

翠平恍然,急忙出门。

5-19.天津站走廊 日内

余则成跟一个警察头目走来:通缉令要尽快送达码头车站,以防外逃。

警察头目:我会的。

这是马奎迎面过来,很不高兴:则成,你听说了吗?

余则成让警察头目走了:什么?

马奎:我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陆桥山非让我回来接受他的询问。

余则成:问什么?

马奎:重庆来的都要问,说当年那个“峨眉峰”现在就在天津,所有光复后来天津的人都要调查,加上警备司令部和党部的好几十人呢。

余则成:峨眉峰?那是共党在抗战时期的密派,现在还在用?不会吧。

马奎:把我们都嫌疑了,他就开心了。

余则成:嫌疑我们有什么用?

马奎冷笑:别装斯文了,则成,站里一直没有副站长,这个人选会出在你我他之外吗?

余则成明白似地:哦,是这样。接着谦虚地:马队长,你跟陆处长都是中校,我只是少校,副站长是你们俩的事,我不敢想。

马奎不屑:那你可是从重庆过来的吧。

余则成:是呀,那就查吧。

5-20.余则成家 日内

余则成回来。饭已经摆好了。

翠平笑嘻嘻地看着他。

余则成有点发毛,左右张望。

翠平:吃吧,一边吃一边给我念报纸。

余则成坐下:念什么?

翠平拿出报纸,上面有邓铭和左蓝进门的照片,翠平指着照片:这衣服我也穿过,反扫荡的时候。

余则成意外:这报纸哪来的?

翠平:买的。

余则成生气:谁让你买的?

翠平不解:不贵。

余则成:我不是心疼钱。

翠平也不让:你又叫唤,不心疼钱心疼什么?

余则成克制:现在很多报摊都有特务监视,你不认字,从不买报,为什么单单买这一张?傻瓜也知道你是为了这张照片才买这报纸的。

翠平:那么多人买,特务监视得过来吗?吓唬谁呀。

余则成急了:你跟那些人一样吗?你男人是军统站的,别人买可能没问题,你买就有问题,你是被监视的对象。

翠平没话了,突然小声:你声音小点,那家伙听见。

余则成果然小声了:你别转移话题,逃避批评。

翠平理直气壮:我也做过领导,领导好几十个人,对犯错误的同志从来都注意批评方式。

余则成不屑地:就你。。。还方式。。。不就是山里面打个冷枪,埋个地雷,送个鸡毛信。。。

翠平真急了:余则成,你闭嘴,我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瞧不起我是吗?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大吃大喝,收金收银,专靠打听小道消息混日子的人,我还瞧不起你呢。

余则成上来捂翠平的嘴:你小点声,小点声,你喊什么。

翠平有些激动:打小鬼子,我们是夹着脑袋过来的,你凭什么糟蹋我们?

余则成愣,门口有声音,余则成立即示意翠平不要说话。

翠平不在乎的样子。

余则成悄悄来到门口听着,猛地开门,门口竟然站着周亚夫。周亚夫:余。余主任。

余则成警觉:什么事?

周亚夫掩饰着掏出一叠钱:您这个月的公务津贴。

余则成接过来:进来坐坐。

翠平忍着:周会计,进来坐吧。

周亚夫:不了不了,我回去。说完离开。

余则成关上门: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了吧。

5-2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还是机械的呼叫声:。。。本呼叫,一小时后本波段还会重复播出,下面呼叫请老影壁接收,7221536314290472705。。。。。。

翠平嘟囔:可以批评我,你不能瞧不起我们山里的队伍,一枪过来半拉脑袋就没有了,脑浆子就挂在膀子上,家里撂下半大的孩子和老爹老娘,我们队伍里已经死了九个兄弟,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余则成没理她,关上收音机,关上灯,来到窗前,拨开窗帘,观察外面:你过来。

翠平:我不。

余则成看着她,翠平过来看着外面。

5-22.窗外路边 夜外

一辆车停在那里。

5-2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吗?

翠平认真:什么人?

余则成:监视我们的特务,如果我们没有睡在一间房里,而是楼上楼下分着睡,就会被他们发现,发现了就是疑点,是疑点,就会被进一步监视,甚至可能趁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进来安放窃听器。窃听器是个很小的东西,放在家里,他们在车里就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翠平将信将疑:顺风耳。

余则成:还有,刚才你大声说的话,如果让周亚夫听到了一句重要的,马奎马上就会知道,那样我们就可能人头落地。

翠平:你的声音也不小。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是压着嗓子说的。三年前在武昌,一个打入军统的老同志,只因为睡觉的时候说了句梦话,就连带着整个联络线上四名同志被杀,尸体都扔到了江里,我们的工作就这么残酷,脑袋落地的时候,可能还是笑着的。别再说什么大吃大喝收金收银的话了。

翠平上床蒙上头:好,我道歉,以后不再大声说话了。

余则成:吵架也要小声。

翠平突然坐起,一脸困惑:哎,那个同志说了句什么梦话?

余则成:他说,把茶叶交给克公。就这一句,五条人命。

翠平惊讶:克公是谁?

余则成:是李克农长官,一个。。。首长,很大的首长。

翠平不解:为什么要交给他茶叶呢?

余则成:特务很快就在他家的茶叶筒里发现了重要情报,就这样。

翠平:我说梦话吗?

余则成:现在不说,不等于关键的时候不说。

5-24.商券会馆院子 日外

邓铭和左蓝从外面回来。

报务员迎面过来,递上电文:主任,刚收到的。

左蓝关注着邓铭。

邓铭看完电报,遗憾地摇头:克公那边也不知道这个余则成的身份。

左蓝失望地:是吗,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回去了。

邓铭点头,看着左蓝的背影,邓铭露出微笑。

(旁白:其实邓铭收到的电文,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电文是这样的:绝密,余则成乃内情员峨眉峰,此人值得信任。邓铭之所以不能告诉左蓝真相,是因为电文的题首有绝密二字,只限他一人知道,这是严格的纪律。)

5-25.审讯室 日内

马奎的衬衣已经湿透,他在审讯一个身上有伤的人。

马奎:昨天下午,你没去车站,去哪了?

那人喘着粗气:队长,我真去了,我都看见八路军代表下车了,从七号车厢下来的,八男一女。

马奎揪起他的头发:不要把我当傻瓜,那都是曲长河告诉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人愣,眼神慌乱。

马奎:不说是吗,你要是不说我就把泄露名单的罪名安在你头上。

那人怕了:不是我不说,马队长,是我不能说。

马奎:我想听的就是你不能说的,要听相声我就去升平戏院了。

那人:你去问站长吧,我是去执行他交的任务了。

马奎狐疑:站长?别吓唬我,什么任务?

那人:去荣业街,穆连成家后门,监视穆连成去了。

马奎更是一头雾水:站长派你去监视穆连成?

那人:你可以去问站长。

马奎琢磨着:监视到什么了吗?

那人:他跟站长去东海茶园喝茶了

马奎不说话了。

5-26.马奎办公室 日内

一个手下:最近,站长跟穆连成接触了三次,两次喝茶,一次打网球。

马奎困惑:还有什么?

手下:穆连成家的侄女穆晚秋跟余主任来往密切。

马奎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手下:还有,穆连成跟八路军代表邓铭主任是大学同学。

马奎一机灵:他们。。。他们有接触吗?

手下:没发现,但是昨天晚上,穆连成一家人失踪。

马奎愣了:失踪!

马奎手头的纸上写着站长——穆连成——邓铭。

马奎一脸的不可思议:会是站长?

5-27.站长家 日内

翠平和站长夫人、马太陆太在打麻将。

陆太:那个女代表还挺漂亮的。东风。

马太:再漂亮的女人一套上军装,就没有女人味了。幺鸡。

翠平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八路。

站长太太大笑起来:八万,哪来的八路呀。

翠平不禁捂住了嘴。

大家逗笑了。

5-28.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马奎、陆桥山在开会。

气氛凝重,站长表情严峻,片刻:刚接到电话,戴局长要来天津视察。

所有人都惊惧起来。

站长低沉地:从北平过来,我们天津站将面临一次全面检查。

陆桥山紧张:北平过来的消息说,戴局长在北平整饬力度很大,马汉三站长的末日可能就要到了。

马奎斜眼乜视站长。

站长有些慌:那是他马汉三做事太过分,川岛芳子送给戴局长的礼物他都敢私藏。

马奎:我们站情报外泻的事局长肯定也知道了。

站长:那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马奎:八路军代表主任邓铭跟当地一些人有故交,穆连成有重大嫌疑,而且此人昨天突然失踪。

余则成警觉。

站长:那汉奸,八路军躲还躲不开呢,怎么会跟他联系,荒唐。

陆桥山:即使他们有联系,他穆连成也不可能知道我们在八代表驻地的安排,何况是详细的名单呢?。

马奎假装担心:是呀,我正在查穆连成跟我们天津站的关系呢。

余则成审视站长。

站长立即:对穆连成的调查马上停止。

马奎愣:停止。。。是。

陆桥山得意地瞥了马奎一眼:戴局长要来了,这都什么关头了,还查什么汉奸。

余则成岔开话题:站长,您继续说。

站长:现在还是商量一下,戴局长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吧。

5-29.悬济药房 日外

余则成开车经过这里,看见门口挂着“收虎骨”的牌子,他下车。

5-30.药房内 日内

秋掌柜:军调是幌子,内战已经不可避免。

余则成:我认为不会很快。

秋掌柜摇头:热河、绥远、苏北都遭到国民党进攻,广州张发奎袭击我东江纵队,南京将军队重新整编,整编出九十个步兵师、十个骑兵旅,形势很严峻。

余则成听着。

秋掌柜:你上次的情报很及时,对于这一特殊时期揭露敌人的虚伪嘴脸起了极大作用。

余则成有些沾沾自喜:我看到了,北平、济南、武汉的群众游行都打出了声讨天津特务的标语,我很自豪。

秋掌柜:上边也对你发出了嘉奖。

余则成:真的?

秋掌柜:真的。戴笠这次来天津,表面上是巡查,暗地里一定有秘密使命,特别是跟美国海军方面,你要注意其中有军事内容的情报。

余则成:也许我还能见到他。

秋掌柜有些咳嗽:除非发生特别意外的变化,收虎骨的牌子我近期不会摘,有情报你可随时联系。

余则成:知道了。

秋掌柜:翠平怎么样?

余则成沮丧:我知道,只要我说她什么,你一定会批评我,可是她确实。。。很不适合这样的工作。

秋掌柜思考:她的情况我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他们会全面考虑的,再耐心一点吧。

余则成:要是调她回去,三年内不能有任何工作,对她也是个打击。

秋掌柜使劲咳嗽着。

余则成:身体不舒服?

秋掌柜:好几天了,可能是受风了。

余则成:去医院看看吧,我在陆军医院有熟人。

秋掌柜咳嗽着点头。

5-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床上,余则成穿着睡衣在听收音机,还是那种慢悠悠的秘密呼叫。

翠平想起什么:戴笠是什么人呀?

余则成没在意:国民党军统局局长,中国最大的特务。突然他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翠平:今天在站长家打麻将,听她们说的。

余则成警觉:他们还说什么了?

翠平:站长回去的早,马奎和陆桥山的老婆就回家了,我看见站长在书房里打了半天电话。

余则成:他们都回去了,你为什么不走。

翠平:我想走,可我觉得他早回家可能有什么情况,就留下观察了一会。

余则成: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必须也离开,你的工作不是侦察,就是。。。翠平,你现在没有执行这种任务的权利,知道吗?他们都走了,你不走,站长会多心的,他可是老狐狸。

翠平扫兴躺了回去,接着又坐了起来:你说戴笠既然这么重要,我能不能锄掉这个家伙?

余则成正要睡觉,听了这话,傻了:锄掉?怎么锄掉?

翠平:给我一只快慢机,我保证半里地之内要他的命。

余则成:快慢机,什么是快慢机?

翠平瞧不起地:这都不知道呀,就是匣枪,盒子炮啊。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需要清醒地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

翠平嘟着嘴,躺下:我这枪法不用可惜了,一枪就够。

安静。

翠平:你睡了?

余则成:快了。

翠平:你什么时间入的党呀?

余则成眉头一紧:入什么党?

翠平:共产党呀。

余则成:我。。。睡吧。

翠平惊讶地坐了起来:你还没入党?

余则成:我的工作很特殊。。。一直,早晚我会入的。

翠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跳下床,站在余则成面前:你没入党凭什么领导我呀?

余则成笑:哼,我入党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快睡去。

翠平懵然看着他。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翠平回到床上,余则成睁开了眼睛,想着什么。

清晨,余则成被楼下强烈的打击声音惊醒,他跳了起来,看见床上翠平不见了,他立即从抽屉里拿出手枪,下楼。

楼下,翠平在用大木棒使劲敲打衣服。

余则成哭笑不得。

5-32.老式学校 日外

余则成和四五名“记者”陪同邓铭和左蓝等参观,走来。

邓铭问国民党陪同:听说天津现在正在闹流行病,控制得怎么样了?

陪同:卫生部专家团到了,应该能控制住,局部有些恐慌。

穿国民党军装的导游:这里是周恩来先生当年创办觉悟社的地方,达仁女校离这不远那是周夫人邓颖超先生任教的地方,他们的爱情已经成了美谈了。

邓铭借题发挥:是呀,革命者的爱情往往是这样,即使后来周恩来先生远在法国,邓女士留在天津,后来他们依然结成良缘,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周围的人听了邓铭的话似是而非地微笑点头。

左蓝和余则成独有感受,他们的眼神不经意地相遇了,这时不远处的学校里传来了鼓掌和欢呼的声音。

陪同解释说:有个苏联访问团在参观学校。

远处隐隐响起了《共青团之歌》,歌声渐渐响亮激越。

余则成听到歌声,注意左蓝。

陪同问左蓝:您为什么听得这么投入?

左蓝:这歌,我唱过。

5-33.会议室 日内

站长、马奎、陆桥山、余则成等十名中上级军官紧张地等在这里。

一个秘书跑进来,慌张地:戴。。。局长。。。到。

两个黑衣保镖首先进来,接着戴笠及四名随从进入。

戴笠逐一握手:辛苦,辛苦。

当握到余则成时,他笑了:青浦班的都是勇士,但你是功臣。

余则成:感激局长栽培之恩,学生力争再立新功。

马奎、陆桥山、站长看着戴笠和余则成在问候。

戴笠继续往下握手,余则成继续接受后面人的握手。

开会。戴笠:天津之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整治利用肃奸进行贪污的腐化行为,另一个是处理九十四军副军长杨文泉纳妾的事。

5-3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来回溜达,显然不安。

(旁白:戴笠来了,即要治理贪污,又要处治纳妾,这两点都让站长坐立不安,贪污,他是首当其冲的大贪,纳妾的事他虽然没有,但他力劝余则成娶晚秋为二房的事,现在显得多么不和时宜,这就是鼓动下属纳妾。余则成是这两件事的直接执行者,他要堵住余则成的嘴,戴笠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余则成进来。

站长渴望地:坐,则成。下面戴局长要个别会见,可能会会见你,你知道要怎么说吗?

余则成:知道。

站长:有两件事拜托你一定不要说。

余则成接过来:一是穆连成的事,二是晚秋的事。

站长有些激动地点头。

余则成:您放心站长,忠诚党国,首先要忠诚长官。

站长满意:说得好。

余则成:如果局长要问到对您不利的事,我会尽力把话说圆,我知道怎么说对您最有利。

站长不知说什么好:你比我了解局长,我确实有点。。。紧张。

余则成:我这边您尽管放心,只是马队长和陆处长那边您要多做工作。

站长拍着余则成的肩膀:拜托了,兄弟。

余则成急忙:别,站长,您是我老师,怎么能兄弟相称。

5-35.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整理衣服,在练习,一个立正:报告,天津站行动队队长马奎进见尊敬的局长。天津站行动队。。。行动队。。。尊敬的局长。。。尊敬的。。。尊敬的。

5-36.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在打电话:下面要个别会见,如果会见到我,我该怎么说?

对方(OS):别怕,姓戴的现在也不好过,三陈要端军统老窝,要是明天军统消失了,他姓戴的算老几?再说,李士珍很快就会在“八人会议”上把他踢出警察系统,明白吗?

陆桥山:明白了,郑先生,谢谢您的指点。

5-37.会议室门口走廊 日内

几个保镖守护在这。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擦着汗。余则成在一个人的带领下进入会议室。

5-38.站长办公室 日内

洪秘书开门探头:余则成进去了。

5-39.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接电话,对方(OS):他进去了。

5-40.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秘书放下电话对陆桥山:他进去了。

钟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5-41.会议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了出来。站长在戴笠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站长有些紧张地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微笑着看着站长。

站长的紧张消失了,也笑了。

5-42.会议室 日内

站长进来,必恭必敬:局长,我来了。

戴笠亲切地穿着外套:敬中呀,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站长有些意外:吃。。。哦,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您还要邀请其他的人吗?

戴笠:我有点累,让马汉三折腾的。盛传这里闹霍乱,属实吗?

站长:只是麻风病,有几个病历,弄得大家有些紧张。

戴笠哦了一声,然后对秘书:龚处长,其他人的会见取消吧。

秘书出去了。

5-43.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还在练习:行动队队长马奎进见尊敬的局长,进见,进见,进见,进见。

电话响,他立即接听:啊,取消了,好,知道了龚处长。然后他失落地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马奎呀马奎,你是头猪。

5-44.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秘书看着陆桥山的领带:哎,还是这条好看。电话响。

陆桥山接听,圆润地:喂,我是陆桥山。。。。。。是吗,知道了。然后把领带,扔到地上:好看个屁。

5-45.陆军医院内科 日内

秋掌柜躺在床上检查身体,军医检查他的眼睛,舌苔,然后有些紧张:你的眼球结膜充血,昨天喝酒了吗?

秋掌柜:我从不喝酒。

军医诧异:没喝酒?你脸上皮肤有那种。。。蚂蚁爬行的感觉吗?

秋掌柜摸着脸:有点痒,怎么了,看你比我还紧张。

军医向一个护士送了一个眼神,护士立即出去。

军医:我看看你的手。他弯开秋掌柜的手。

秋掌柜警觉:怎么了?你们要干什么?

军医:对不起,你需要暂时隔离检查,你有麻风病症状。

秋掌柜:什么?

护士带着两个军装外套白大褂的军人进来,站在了秋掌柜面前。

秋掌柜:麻风病?

5-4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看着窗外,等待着什么。

(旁白: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余则成知道这是一天的机要文件需要送交机要室的时候,戴笠来天津还有什么秘密使命的话,现在应该正在跟站长交代,文件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5-47.窗外 日外

站长、戴笠等几个人走出了办公楼大门,停着两辆轿车,车上下来人跟戴笠和站长握手。有军官,商人。

站长跟洪秘书说了句什么,把一个文件夹交给秘书,秘书离开。

余则成盯着秘书手中的文件夹。

余则成迅速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跟洪秘书手里一样的文件夹,立即出门。

5-48.机要室 日内

窗户上都是铁棂。

余则成进来,工作人员:主任。

余则成把文件夹放在柜台上:军调会的甲特种会报记录我看一眼。

机要员去了内室。

这时洪秘书进来:哟,余主任在。

余则成:哎,晚上的大餐你不参加呀?

秘书:工作餐,不方便。

机要员拿出文件递给余则成:余主任。余则成翻开看着。

洪秘书把文件夹放在柜台上:蓝柜保存。

余则成看着手里的文件,却注视着柜台上那个文件夹。

机要员正要取文件夹,余则成对机要员:给我倒杯水吧,哎,好好的,突然腰疼起来。

机要员回到内室。

余则成把手里的文件夹夹到腋下,掏出药瓶,拧开,往瓶盖上倒药片,一下几片药掉到地上,余则成急忙要拣,可是他弯不下腰去。

洪秘书急忙:我来,我来。弯腰帮余则成拣药片。

余则成快速将柜台上的两个文件夹调换了一下:谢谢、谢谢。

机要员回来给余则成水,拿起被调换的那个文件夹,填好一张收到条,交给了站长秘书,反身回内室去了。

洪秘书:我先走了。

余则成吞下药片:谢谢,洪秘书。

余则成放下腋下的文件夹,打开秘书送来的文件夹看着。

机要员回来,独自收拾着。

余则成快速看着文件,默默记住。

机要员坐在一边等余则成下班。

余则成看完后,把秘书的文件放回柜台,拿起最初看的文件:好了,收回吧。

机要员接过去,余则成顺手拿起柜台上的文件夹看,要走:哎,不对。他立即合上了文件夹:错了,错了。

机要员:怎么了?

余则成:这是洪秘书刚送来的,你存的是我带来的,里面就两张盖章的空白公函。

机要员忙接过去看:对不起。于是匆匆回内室。

片刻,机要员快速回来:您看是这份吗?

余则成打开,把盖章的空白公函给机要员看了一眼:你可够粗心的,篮柜保存的都给弄错。

机要员:对不起,主任。

余则成:别让我遇到第二次。说完走了。

5-49.悬济药房门口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停下,迅速准备下车,却发现“收虎骨”牌子倒挂着。

余则成一愣,观察周围。

他从容下车从后坐上拿出公文包,回到驾驶位置上。

余则成满脸困惑地离开了。

5-50.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在狠讯几个特务:你们他妈拍得什么照片,连焦点都对不清楚,怎么训练的?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队长。

马奎生气:没规矩,怎么不敲门?

特务紧张:对不起,队长,有重要发现。

马奎来了精神。

第六集

6-1.街道 日外

马奎在车上听着手下人汇报。

手下:杨村东检查站在一个北平来的皮货商行李里发现了电讯用的零件,我们没有惊动这个人,一直盯着。

马奎:还有什么?

手下:那个皮货商住进了德龙客栈后打过一个电话,我们窃听到了,他叫对方四弟,说货已到,马上来取。

马奎思索:去德龙客栈。

6-2.德龙客栈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停在这里,过来个特务跟他说:取货的人进去了,抓吗?

马奎:不要惊动取货的人,盯住他去哪里,什么人跟他联系。

门口,年纪大的皮货商把年轻的取货人汤四毛送出来,汤四毛张望左右后离开。

马奎:马上跟北平那边联系,摸摸这个皮货商的底细。

6-3.四毛五金铺门口 日外

汤四毛下了洋车,进去。

特务的汽车开了过来。

6-4.医院隔离室 夜内

秋掌柜在砸门:开门,放我出去,我没有麻风病。

一个军人过来:别喊了,观察两天就清楚了。

秋掌柜和颜悦色地:小老弟,我真没病,你看我的身体很好的,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现在就可以去取。

军人没理睬他,走了。

秋掌柜很焦急。

6-5.悬济药房 夜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观察。

门口挂着“盘点”的牌子。

余则成面露焦急。

6-6.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匆匆回来。

翠平:怎么了,这么神慌的。

余则成脱掉外套,坐在收音机前,看表,调试波段:有个重要情报我送不出去,是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他们已经准备打了,这是上面最需要的。

翠平也着急:我帮你送。

余则成:不是,交通站突然不让我跟他们联系,我估计出问题了。

翠平:那怎么办?

余则成调试着收音机:希望最早的约定他们还能记得。余则成看表。

收音机:。。。20130547102。完毕。薰衣草的指令就到这里,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这是立冬后的第一次呼叫,呼叫将重复两次。

余则成突然起身,拉抽屉找纸笔。

翠平不得其意跟着转:找什么?我帮你。

余则成忙乱地找好纸笔,坐下准备记录。

收音机:。。。9102453 0027。第一次呼叫完毕,现重复呼叫:42310669633111705462712052。。。

余则成快速记录着,翠平完全不懂:这是干啥?

余则成:闭嘴。

终于记录完毕,广播:第二次呼叫完毕,研究所向勘探队说保重,更艰难的勘探在等候着你。

余则成听完很激动,他把频道调走,然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这是什么?1234的。

余则成:这是上级的指示。

翠平来了兴趣:以后我可以帮你做这事。

余则成:可以,但是需要学习很长时间。

翠平来了精神:我可以学。哎,你写得1234怎么跟麻将上的不一样呢?

余则成从抽屉里几本书中找出一本《蝴蝶梦》的中译本:这是阿拉伯数字,你睡吧。

余则成对照着《蝴蝶梦》翻译着呼叫密码。

他一字一字地译着。

翠平把晚餐和咖啡端了上来,坐在远处打量着余则成。

余则成在译。

翠平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温情。她笑了,接着又收住,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打了自己的脸一下。

余则成终于译完。

(旁白:峨眉峰,药店通信中断,修复中。军调谈判已进入白热化,如有利于此时揭露敌人假谈真战的情报,以及戴笠赴天津秘密使命之情报,请于今夜九时整在罗丝咖啡馆前台交接,一类暗号。如不成功,明天此时再等呼叫。大本营。)

余则成看表,八点整。

翠平:吃饭吧,刚热过的。

余则成吃了起来。

翠平:帮不上你,我是一根木头,还是朽了的,没一点用。

余则成:一颗子弹,扣了扳机后,枪药把弹头送出去,打死一个敌人,弹壳掉在地上,时间长了就不见了。你能说弹壳没有用吗,它有它的任务,没有它弹头怎么能打死敌人呢?

我们现在就是弹壳,子弹不能没有我们。

翠平口气突然温柔起来,指着收音机:你能教我写这个吗?

余则成一时不太适应:你说话怎么突然像马太太了呢?

翠平:谁说的?

余则成:以后慢慢学,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翠平:我也去。

余则成:不行,危险。

翠平:危险我才要去,我练过拳脚,举过石锁,我可以保护你。

余则成耐心地: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余则成走了。

翠平沮丧,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翠平好奇地打开收音机,里面在唱戏。

翠平一脸困惑:改唱戏了?

6-7.余则成家楼门口 夜外

周亚夫从窗户里看见余则成离开。

6-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坐在洋车里前行。

6-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叫住洋车:停吧。

车夫:先生,罗丝咖啡馆还有半里地呢。

余则成:我知道,就在这下了。余则成给车夫钱,车夫:两百,太多了,先生。

余则成:我不是白给你,你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回去我再给你两百,可以吗?

车夫高兴:好好。

余则成步行离开。

6-10.罗丝咖啡馆 夜内

客人很少。余则成来到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警觉地打量四周,慢慢喝着。

咖啡馆里很昏暗,几对情侣在坐,一个中年人在看报,他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等着,不时看表。

中年人拿着报纸过来前台:一杯白兰地。

余则成扭头看他,二人对视。中年人接过酒,低声:跟我走。

余则成片刻后跟着那人进入后门。

6-11.细长的过道 夜内

昏暗,走到头,中年人打开门:请进。

余则成进去。

6-12.房间 夜内

余则成进来,房间是空的,门关上了。

余则成打量着房间。

这时候门开了,左蓝出现。

她看见的是余则成的背影,余则成回头。

左蓝大惊。

余则成也惊住了,他忍住喜悦:听说你表弟有走私相机,可以看看货吗?

左蓝眼睛里噙着泪:您认错人了,先生,我表弟是推销茶叶的。

二人同时冲向对方,紧紧地拥抱起来。

吻。

余则成和左蓝坐在桌边。

余则成:戴笠来天津的秘密使命是:从天津港登陆的大量医疗、食品设备都是假的,是在日本重新包装的,都是战略物资,榴弹炮、火箭弹和M3系的冲锋枪,具体数字不详,但先期登陆的可装备两个整编师,随后将源源不断,秘密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也就是说这两个地区,可能是内战最早爆发的地方,交通部货运局负责运输,这是国防部控制的运输机构。天津军统站负责监督港口驻军和情报安全。还有戴笠通过美国第七舰队司令科克,出卖国共双方的秘密情报,想以此获得国民党海军司令的职务。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北平、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在大量培训学生和叛徒,下月开始反派进入延安和东北民主联军,大约分三批九十人。天津这边负责给他们装备电台。

左蓝:还有吗?

余则成:没有了。

左蓝起身观察窗外:我都记着住,不能多耽搁,马上回去,你的处境很凶险。

余则成再次拥抱左蓝。

6-13.余则成家门口 夜外

余则成下了洋车,进了院子。

周亚夫的窗口,又探出了一个脑袋。

6-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在给他铺地铺:回来了。

余则成哼了一声。

翠平:你走以后周亚夫来了。

余则成:他来干什么?

翠平:说找你下棋,闷得慌。

余则成:你怎么说的?

翠平:我说你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余则成:回答得很好。

翠平发现余则成肩膀上有根长头发,她捏了起来:这是。。。

余则成:可能是你的吧。

翠平压低声音,很愤怒:胡说八道,这头发这么直,不会是我的,你找野女人去了。

余则成不理睬她,脱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漱:我没有。

翠平:我要向上级汇报。

余则成:我就是你的上级,汇报吧。

翠平:你真丢人。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睡着。

翠平长叹:对不起,领导以前嘱咐我,要是你有别的女人,我不能真生气,我刚才忘了。

余则成:不生气,那就好。

翠平侧脸看着余则成,有点委屈。

余则成两眼发光,欣喜之极。

6-15.左蓝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邓铭:还记得参观创造社的时候我说的话吗,革命者的爱情分外浪漫。

左蓝激动着:没想到,真没有想到。

左蓝独自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

6-16.四毛五金铺 日外

汤四毛锁好门出去了。两个特务跟上了他。

不远处两个洋车上的特务来到四毛五金铺,用钥匙试着开锁,终于打开了。

6-17.四毛五金铺内 日内

特务进来,四处搜索。

6-18.四毛五金铺里间 日内

特务下来各处检查。

一个大水缸,上面盖着一条破棉被,一个特务掀开看:科长,你看。

另一个特务过来看。

缸里是一台发报机和许多电线圈、零件之类的东西。

6-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消息传来,国人激怒,今天天津八千学生走向街头,抗议军调期间,国民党勾结美国海军偷运军火准备内战的卑鄙行为。八路军代表明确指出了军火现在存放的仓库,以及在日本改换包装的货场。

余则成听着面露喜色,有人敲门,余则成关上收音机:请进。

陆桥山进来,有些沮丧:不打搅吧。

余则成:不打搅,陆处长,您坐。有什么事吗?

陆桥山:没有,就是坐坐,戴局长来的真正目的象你我之辈都不甚了解,共党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周全?

余则成: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陆处长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呀。

接着,马奎也进来了,情绪不高:哦,老陆也在。

余则成觉得不对劲:马队长,有事吗?

马奎:没什么事,就是坐坐,不打搅你们吧。

余则成笑:没有,你俩这是怎么了,我这有什么好坐的?

陆桥山憋不住了: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余则成:今天的,没有,有什么新闻吗?

马奎:戴局长来天津的秘密使命,被共产党获得,今天见报了。

陆桥山:估计站长正在被戴老板臭骂呢。

余则成:严重了吧,戴局长不是去青岛了吗?

马奎:还用当面骂,电话里骂呀,估计一会挨骂的就是我们了。

余则成:你俩是来我这躲清净的。

陆桥山:余主任,我总觉得不对劲,延安怎么会什么都知道?这里面埋得玄机未免过深了吧。我相信他们没那么神奇,我们也不是那么无能,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余则成也很困惑:是呀,什么都知道。

6-2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没人接,情绪有些恼怒。

洪秘书进来:站长,九十四军下午跟学生代表对话,让我们派人去。

站长:知道了,马奎和陆桥山怎么都找不着呀?

秘书:好象都在余主任那。

6-2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

陆桥山:事情发生在天津,但也未必是天津这边泄密的呀。有可能是南京呀,也有可能是北平。

余则成:我觉得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门被当地一下推开了,站长攥着报纸铁着脸进来:躲躲躲,你们是大肥猪怕宰呀。

三个人都不说话,站长把报纸扔在桌面上:全他妈报出来了,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呢,陆桥山,你是抓情报的,解释。

陆桥山:转运战略物资,这是个别高层长官知道的事,我认为泄密者是军队高层、或者美国海军方面。

站长:可能?你的职责是说肯定的话。

陆桥山:驻军的监听电话都被他们强行拆除了,我们的消息也不灵通。

马奎:美国海军有人向中统出卖情报,中统为了搞倒戴局长,花了不少钱。

站长愤怒:我不管中统那些王八蛋,我就管共产党,共产党是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站长,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不光是CC,政学、黄埔、还有太子那边,都成立了情报机构,大把的钱扔在情报上,不是为了党国,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关键时刻,他们把重要情报出卖给共产党,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对戴局长不利。

站长叹气:戴局长马上就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快要倒霉了,我和各位。

沉默。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站长,洪秘书找你。

站长接听:什么事?接着站长的脸色凝固了,嗓门提高:是吗?确实吗?能确实吗?不可能,你马上给毛主任打电话落实。。。那。。。就是真的了。站长脸上露出恐惧,他放下电话,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痛苦地:不可能。。。。。。

马奎试探:站长,出什么大事了吧?

站长:戴局长。。。的飞机失踪了。

余则成大惊:什么?飞机怎么会失踪呢?

陆桥山斜视余则成。

马奎也是。

站长:我要马上去重庆。站长离开了。

马奎:飞机也不能停天上呀,总要落的呀,怎么会失踪呢。

余则成也很震惊:洪秘书也许听错了。

6-22.天津站大门口 日外

余则成、马奎、陆桥山送站长上了汽车。

站长:我估计不会是失踪这么简单,也可能总部故意封锁消息。我不在的这几天,这里的工作暂时由桥山率领。

陆桥山受宠若惊:您放心站长,这边不会出事,等您回来。

马奎很不屑地看着陆桥山。

余则成注意到这个细节。

6-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电话响,他接听:机要室。

6-24.站长家/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翠平:则成,我在站长家,站长不在家,梅姐要我过来陪她。

余则成:知道了。

翠平:晚上你来这边吃饭吧。

余则成:好吧。

6-25.医院病房 夜内

军医看了秋掌柜的体温表,然后用手电检查他的眼睛。

秋掌柜一直在嘟囔:我要控告你们,我有亲戚在军事法庭,我没病。

军医最后:好了,你可以出院了。

秋掌柜一下跳了起来:就这样打发我滚蛋了,不是麻风病吗,你们得给我个解释。

军医没理他:司令部大楼的三楼是军事法庭,您慢走。

军医走了,秋掌柜:耽误我生意,你们缺八辈子德了。

6-26.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秋掌柜的洋车,过来,停下。

秋掌柜下车拍门:伙计,那三。

6-27.站长家餐厅 夜内

余则成、翠平、站长夫人在吃饭。

站长夫人:飞机,怎么会失踪。

翠平:跟孙猴子一样,躲到云彩里去了。

余则成:瞎说什么。就是不知道降落在什么地方了。

站长夫人:会不会跑到延安去?

余则成和翠平都诧异了。余则成:延安,这怎么可能?

站长夫人不容质疑地:很有可能,毛主任下午还来电话,说委员长最担心戴局长的飞机去延安了,让敬中火速打听延安那边。

余则成一惊,然后轻描淡写地:要真飞往延安,广播里早就会说了。

站长夫人:要是秘密的呢?谁知道,知道也不说。要是共产党用金条把开飞机的人买通了呢?

翠平有些听不懂了:飞机是人开的呀?那真有可能。

余则成:哎呀,你就别瞎说了,懂什么呀。

余则成打量站长夫人:退一万步说,即使飞机去了延安,毛主任那边有那么多在延安的内线,他不去打听,怎么要让站长去打听,天津离延安这么远。

站长夫人嘴一撇:他们?他们派去一个抓一个,没剩几个人,还不如这边的管用呢?

翠平急切地:这边有人在延安?

余则成生气了:翠平,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站长夫人:哎,我们女人就是不中用,什么都问,什么都说。电话响,站长夫人去接电话。

翠平低声:我问问怎么了,他们有人在延安埋伏,那就是祸害。

余则成转脸凝视她。

翠平不说话了。

站长夫人跑着回来,叫喊着:不好了,出大事了。

余则成起身:怎么了,嫂子,慢慢说,别着急。翠平过来扶着站长夫人。

站长夫人:飞机摔了,戴局长的飞机摔在山上了。

余则成:消息可靠吗?

站长夫人:不会错了,我堂妹是龚仙舫家的亲戚,龚处长也在飞机上,都死了,在南京附近。

余则成愣了。

6-28.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翠平高兴:会是真的吗?

余则成没说话,表情严峻。

翠平生气。

6-29.余则成家客厅/陆桥山办公室 /马奎家 夜内

余则成轻轻开门,二人进来后,余则成弯腰检查门口的脚垫。

余则成:脚垫上为什么没撒香灰?

翠平:哎呀,我忘了。

余则成生气:只要家里没人,出门时一定要撒上香灰,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他在犄角旮旯里藏个窃听器怎么办?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突然没脾气了:这是你第一次说我错了。他脸贴地面观察地板:应该没有人进来过,翠平,这是敌人的心脏,一点都马虎不得呀。

翠平诚恳点头。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陆桥山:听说了吗?

余则成:陆处长,听说什么?

陆桥山:哦,没什么,晚安。没什么。

余则成刚放下电话,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喂。

马奎:听说了吗?

余则成:哎呀,马队长,你跟我打什么哑谜呀,听说什么了?

马奎:戴局长飞机的事呀。

余则成语气沉痛:哦,下午就听说了,说是在南京坠机了。

马奎伤心地:哎呀,简直不可思议吗,一定有人做了手脚。哎,你下午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国防部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真是灾难。

马奎好奇:国防部的朋友,我说老弟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哎,那个人知道吗?

余则成装糊涂:那人,谁?

马奎:谁呀,陆大处长呀,他不是现在主持工作吗?

余则成:应该知道了吧。

6-3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到收音机前,调试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温柔地:我都跟你熬成夜猫子了,睡这么晚,你不累呀。

余则成抬头看翠平,像看一个陌生人:等一会,时间还不到。

翠平笑,急忙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对应着写着12345678910:你看,我写的,对吗?

余则成认真地看:对。就是这两个圈离得太远了。余则成用笔把翠平写的8改了一下。

翠平写得8两个圈离得很远。

翠平看着:哦,挨着的。

余则成:睡吧。翠平摇头:今天我帮你写。

余则成:不行,你写得太慢。

翠平:咱们一起写,写几次我就快了。

余则成:好吧。

二人铺好纸,余则成又把电台调回来。广播:。。。野猪林的爱人嘱咐你,注意身体。完毕。现在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你送回来的矿石标本十分珍贵,研究所提出表扬。

翠平叫:哎,表扬你了。

余则成嘘——

翠平捂上了嘴。

广播继续:勘探队员的调整工作已经开始,具体内容请记录。31120271043502912901010437381、。。。。。。

翠平上来还能记一会,接着就跟不上了,她拿过自己写的对照表,忙碌地看、写。

余则成记着。

收音机:42129946032。完毕。一小时后,本波段还将重复一次。

余则成关掉了收音机,翠平:太快了,她也不怕你记不下来。

余则成笑:正好,这个速度是正常的。

余则成拿出《蝴蝶梦》,喝了口咖啡开始译码:今天咖啡不错。

翠平:你终于表扬我了。

余则成仔细查找,一一写出。

翠平凝视着余则成,一时陷入恍惚。

余则成译完了,看。

(旁白:峨眉峰:秋掌柜那边问题已经解决,可与他继续联络,方式照旧,美海军的情报十分及时,嘉奖。翠平的情况已经了解,经研究,近期会调她离开天津,注意她堂兄结婚的消息。农夫。)

翠平一脸欣喜:组织上说什么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神情凝重,用火柴点燃纸条:交通站已经恢复。

翠平:这么多字就说这么个事。

余则成:哦,就是这样,电文跟说话不一样。你有堂兄吗?

翠平点头:腿瘸了,卖山货的。怎么了,问起他来了。

余则成:没事,睡吧。

翠平睡着了,余则成在一边看着她。

6-3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写着什么。

马奎敲门进来,一声长叹。

余则成:马队长,有事吗?

马奎:戴局长的事折磨了我一夜。写什么呢?

余则成:日报约我一篇稿子,缅怀戴局长的,哎,一代英豪啊。余则成揉了揉眼睛,仿佛一夜没睡。

马奎:戴局长对你。。。节哀吧。站长什么时候回来?

余则成:这要问陆处长吧。

马奎哦了一声,转了一圈似乎想说什么。

余则成:马队长,有什么话您说。

马奎:余主任,您知道站长跟穆连成一度来往密切,是为什么吗?

余则成:略知一二,可我不能说。

马奎:我是公事公办,没有个人目的啊,穆连成跟八路军代表邓铭是大学同学。

余则成:那又怎么了?

马奎:穆连成的管家曾经给邓铭打过电话,说穆连成约他喝茶。

余则成认真:是吗?

马奎:咱们在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那么详细。

余则成害怕:别瞎琢磨,站长泄密呀,老马可不敢这样想。

马奎:我不是怀疑站长,我是怀疑穆连成,他把广州的一家酒厂都给了站长,什么意思?我担心他收买站长,而且共党公布我们名单的第二天,穆连成人也失踪了。

余则成也觉得有道理:我跟他家侄女还约会过呢,您千万别说我也被收买了?那都是为了查明穆连成做汉奸的证据。

马奎将信将疑。这时,来人交给余则成一封信,余则成拆看。

马奎打量。

余则成看完信:哎呀,麻烦事,哪有时间回去呀。

马奎:怎么了,什么麻烦事呀?

余则成:翠平的堂兄结婚,让我们回去吃喜酒,哪有时间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我是,找你的。

马奎接电话:是吗,好,我马上到。马奎撂下电话:穆连成的事回头再说,真没有那么简单。马奎匆匆走了。

6-32.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和汤四毛从里面出来,分头离开。

对面屋子里,马奎和几个特务监视着。

马奎:分头监视,绝对不能惊动他们。

6-33.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翠平:一定是你告了我的刁状,要不然不会让我回去。

余则成:组织有组织的安排,我以前是对你有些看法,可是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你是个好同志。

翠平:别说好听的了,余则成,我看透了你了,你跟马奎他们一样,后脑勺长眼睛,心眼里藏心眼。

余则成:你又想多了。

翠平:昨天晚上你问我堂兄的事,那时侯你就知道了,你不说,你看你有多贼呀,现在才说。

余则成:这种工作就是这样,你要理解。

翠平开始收拾东西了:算了,走就走,大不了就是没完成任务吗,我回去就汇报你的情况。喝酒打麻将找女人。。。。。。

余则成过来制止了她:我的情况你一个字也不能说。

翠平:还不让说,也知道丢脸。

余则成笑:丢什么脸?

翠平:我就要把你整成臭大粪,让他们把你也调回去。

余则成:调回去?还跟你在一起,那你不更烦了。

翠平突然安静了,慢慢收拾着:我不烦。。。不是。。。你很重要,他们不可能调你回去,以后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了,你就吃凉的吧。

余则成:咱们吵架厉害的时候,我是要求过组织调你回去,可是没想到拖到现在,现在我们也不吵架了,偏偏调令就到了。

翠平央求:你可以给我写个。。。证明信吗?说我在这边表现得很好。。。也服从你的领导。

余则成:可以。但不能写信,我会用别的方式向上面汇报的

翠平失落至极,看着他:你会喂鸡吗?别饿死它们,很能下蛋的。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6-34.悬济药店门口 夜外

特务在不远处监视,伙计出来关门打烊。

6-35.马奎办公室 夜内

马奎和洪秘书在喝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茶几上,摆着酒菜,马奎:洪秘书你也不成个家,整天睡在办公室里怎么行呀。

洪秘书:酒后。。。吐真言。。。我其实有个。。。相好的,可是。。。

二人喝酒。

6-36.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在写着借条:她堂兄要结婚,让我们回去,我哪回得去呀,只能先让她回去。

余则成把借条给了陆桥山。

陆桥山很客气:借这么多呀,这是你两个月的薪水。

余则成:警察局一个朋友借了我些钱,下个月用硬货还我,我马上还回来。

陆桥山点头签字:周会计我没让走,你去取钱吧,取完钱就让他下班吧。

余则成:太感谢了,陆处长,咱们站缺个副站长,我知道还有别人盯着这个肥缺,可我认为,您才是不二人选。

陆桥山当真,掏心掏肺地:老余,你我为人有点象,我拿你当兄弟,马奎需要提防,周会计是他的人,就是针对你的。

余则成大惑不解:针对我?

6-3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敲门声,翠平开门,是站长夫人。

翠平意外:梅姐,您怎么来了?

站长夫人:听说你要回去了。

翠平:堂兄成亲,叫我们回去,他忙,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站长夫人让车夫把个箱子搬了进来。

翠平:梅姐您这是。。。。。。

站长太太把手里的包袱交给翠平:都是我送给你的,回去不能丢了少校夫人的身价。

翠平感动:梅姐,您这么客气。

站长夫人:舍不得你走,这里就你跟我还说得来。

翠平:你人好,我想你怎么办?

站长夫人:什么话呀,你不回来了?

翠平:可能要在家多呆些日子,老人岁数都大了。

站长夫人小声地:你怀上了吗?

翠平大咧咧地摇头:我们家余则成可不好用了。

站长夫人遗憾地:哎呀,那你白来了。

6-38.马奎办公室 夜内

洪秘书已经喝多了,倒在沙发上。

马奎:洪秘书,洪秘书。

马奎悄悄取下洪秘书腰间的钥匙。

6-39.走廊 夜内

余则成经过,听到有什么动静,躲入楼梯拐角。

马奎匆匆过来。

余则成看表,觉得奇怪。他再探头看。

马奎在开“站长办公室”的门。

余则成警觉起来。

6-40.站长办公室 夜内

马奎悄然进来,关门开灯。

打开抽屉,检查,里面是一般的文件和用品。

马奎从最里面找出一张站长跟穆连成在花园里的合影。

马奎翻看另外的抽屉,里面有串小钥匙。他用小钥匙打开了写字台的柜门。

马奎惊讶,里面有几根金条,还有几个文件夹。马奎打开一个看。

一页:“佛龛”复:余则成与“重庆女人”的情况。

二页:“佛龛”在延安与“重庆女人”见面经过。

三页:余则成嫌疑很大。“峨眉峰”不是吕宗方。

马奎看得起劲,门开了,余则成出现:马队长。

马奎着实吓了一跳:则成。

余则成严肃地:灯开着,我以为站长回来了呢,你怎么在这?

马奎:我在检查。实不相瞒,我是受总部督察室密派。

余则成:站长不在,你就这样检查?

马奎:想告发吗?

余则成:我会的。如果你确是总部督察室的密派,我想站长不会介意你检查他的办公室。

马奎:你不要太聪明,你看看,这是什么。马奎把文件夹送到余则成面前。

余则成简单地翻看几眼,立即合上:上级对下属的调查,这很正常,我不能看。余则成把文件夹还给了马奎。

马奎失望:好,你汇报吧,不是我们战斗力不强,都是这么内耗了。

余则成看着马奎手里的文件夹:请赶快锁好,马上离开。

马奎打量着余则成。

6-41.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靠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觉得庆幸,今晚他因为无法面对翠平委屈的眼神,才以借钱为由来这里回避一下。马奎给他看的文件让他非常不安,虽然他只是扫了一眼,但多年的训练,让他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技能。延安有个军统特务“佛龛”,“佛龛”知道左蓝,他们在延安边区政府交际处见过面,也知道他和左蓝过去是恋人,这个佛龛会是谁?这是很重要的发现。)

6-4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翠平坐在床上:明天走,我睡不着。

余则成:楼下行李怎么这么多?

翠平:站长太太来了,送了些绸缎,还有洋烟卷,还有酒,还有茶。

余则成也坐了下来:我陪你坐会吧。

片刻宁静。翠平:你到底是不是党员?

余则成:形式上不是。

翠平:什么叫形式上?

余则成:就是没有宣誓。

翠平:你有介绍人吗?

余则成摇头。

翠平:我愿意介绍你。

余则成:我合格吗?

翠平眼泪快出来了:当然。

余则成:谢谢你,我不是臭大粪了。

翠平笑:回去需要我给袁政委带什么话吗?

余则成:没有,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

翠平看着他。

余则成:对不起,如果现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翠平:。。。冤家。

余则成:真是冤家。

6-43.街道边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等在这里,边上是行李。

马奎开车到了:要走了。

余则成诧异:你怎么来了?

马奎:送送弟妹。马奎拿出一个红包:堂兄大喜,我和你嫂子的心意。

翠平她看余则成。

余则成知道马奎的意思:收下吧,别忘了天津的马大哥。

翠平接过红包:谢谢马大哥和嫂子。

军用吉普车来了,余则成和马奎把翠平和行李送上了车。

余则成对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知道吗?

司机:北洼的长途汽车站,放心,余主任。

翠平坐在车里真的流泪了,她朝窗外的余则成挥手。车走。

马奎感慨:这才叫夫妻呢。

余则成看着车走远了:马队长,谢谢了。

马奎真诚地:则成,跟我还客气。

余则成:本来戴局长的事,我就很难过,她这一走。。。。。。

马奎:其实戴局长蒙难真正难过的是我们,陆处长是老广,是郑介民的小同乡,也是郑介民从军令部带出来的,跟我们的心情不一样。

余则成:戴局长去了,军统该姓郑了。

马奎:那是委员长的事,我们是小人物,不过很大可能不姓郑,而姓毛。

余则成一怔:哦,忘了,马队长做过毛主任的侍卫。

马奎有些得意:过去的事了。

余则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初老哥你去南京暗杀吕宗方,就是毛主任的差事吧。

马奎:你知道也好,站长快回来了,有些话最好先不要说。

余则成:昨天晚上的?明白了。

6-44.马奎办公室 日内

马奎进来,一个手下跟着。马奎:说吧,简单点。

手下:北平回来消息,那个带零件的皮货商是共党。

马奎一怔:老天助我,不是商台,不是友台,传我的话,每个点增加两个人,盯住,不许露一点马脚。

手下:可是。。。三科在北平那边已经把皮货商抓了。还开枪了。

马奎:什么?开枪了。马上跟我走。

6-45.悬济药房 日内

秋掌柜打开客人给的钱,里面一张纸条。

(旁白:北平这边出了问题,立即停止所有联系,火速离开天津,去三少爷家汇合。)

秋掌柜看后大惊:那三,那三。

伙计那三过来:掌柜的,什么事?

秋掌柜:店里这些天挣的钱都在后院的咸菜坛子里,三天后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带着钱回老家吧。

伙计:出什么事了?

秋掌柜把纸条塞进嘴里:马上写个清仓的牌子,挂出去。

伙计意外:啊,店不开了?

6-46.后院 日外

秋掌柜爬过院墙,张望,跳墙。

拐角处,特务盯着他。

6-47.悬济药房门口 日外

马奎的车到,下车:进去,给我抓。马上通知四毛五金铺,抓。

6-48.四毛五金铺 日外

秋掌柜匆匆进去。特务守在不远处。

6-49.四毛五金铺 日内

秋掌柜匆匆进来:四毛、四毛。

汤四毛从里面钻出来,意外:秋掌柜,你怎么来了?

秋掌柜拉着往后院跑:快跑,暴露了。

汤四毛紧张:暴露了,那电台呢?

秋掌柜:不要了。

特务砸门声:开门,快开门。

汤四毛掏出枪:秋掌柜你快走。

6-50.后院外 日外

秋掌柜翻墙过来,后面传来枪声。他跳了下来,朝胡同远处跑。

突然他停住了,马奎等人的枪指向了他。

6-51.后院内 日外

马奎看着缸里的电台:这里留人,有可疑的人来,先抓了再说。走,跟我回药店。

6-52.悬济药房 夜内

马奎问伙计:秋掌柜最后给你说了什么?

伙计害怕:没说什么,就说清仓。

马奎看着柜台上“清仓”和“收虎骨”的牌子,拿过“收虎骨”:挂出去。

一个手下拿着出去了。

另一个从里面抱着坛子过来:没有什么发现?这罐子里有些钱。

伙计愤恨地看着那人。

马奎:都带回去。对另一个手下:你留下来,当掌柜的。然后对伙计:你好好当你的伙计,敢不听话,就是死。走。

伙计看着抱走的罐子,心疼不已。

6-5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躺着,口中念叨:。。。佛龛、延安。

电话响。他起身接听:哪位?陆桥山(OS):余主任,你马上来我办公室,翠平出事了。

余则成大惊:翠平?

6-54.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办公室里有陆桥山、一个手下,还有一个中年人。

余则成匆匆进来:陆处长,究竟怎么了?

陆桥山:余主任,别着急,是这样的,翠平坐的长途公司的车下午在永定河滩被土匪劫了,现在下落不明。

余则成傻了:劫了?

陆桥山:我已经通知保定组了,他们在往那赶。清风店的驻军也在帮着找,那是最近的驻军了。

余则成:劫了,怎么知道消息的?

中年人:我是长途公司的经理,余主任,司机被放回来了,说是遇到了土匪,每人一杆大枪,灞外口音,人和财物都弄到山里去了。

余则成愤恨地:土匪,我今晚就呆在办公室,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6-55.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沙发里。

(旁白:余则成首先想到最坏的结果,翠平的意外也许是军统的阴谋。能这么做的,只有马奎了,马奎知道翠平离开的时间、车次,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现在站长不在,马奎敢做这样的决定吗?他对结果做了很多设想。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意外,佛龛突现、翠平失踪,这都是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马上。他决定冒险去悬济药店。)

6-56.走廊 夜内

余则成匆匆走过。

6-57.楼梯口 夜内

余则成经过,发现楼下有嘈杂声,他弯腰看。

只见几个特务押着秋掌柜一闪而过。

余则成惊讶。

第七集

7-1.余则成办公室/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快速进来,思索片刻,打电话:陆处长,我是余则成,翠平那边有消息了吗?

陆桥山:还没有,别着急。

余则成:要不我问问马队长,他跟军队熟一些,让他想想办法。

陆桥山不屑:他够戗的,刚端了个大案,忙不过来吧。

余则成意外:哦,有案子?

陆桥山生气地:对,都开枪了,今天下午,端了共党一个地下交通站。

余则成:哦,那他肯定没时间了,我就在办公室,有情况打电话吧。

7-2.审讯室 夜内

马奎把两根金条推到秋掌柜面前:我希望和平解决。

秋掌柜没有理睬。

马奎:我不想知道太多,汤四毛是你的报务员,也是你的下线,他,我不多问。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的上线是谁?二,既然有电台,密码本在哪里?

秋掌柜:我听不懂。

马奎:哦,听不懂,跟你联络的人是谁?懂了吗?

秋掌柜:不知道,我就是在药店等。

马奎:你不老实。

7-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靠在沙发里打盹。电话响了。接听:喂,站长,您回来了。

7-4.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陆桥山、站长、洪秘书。

洪秘书对站长:马队长正在审问药店的秋掌柜,说马上就来。

站长:几天不在会有这么大收获,陆处长工作得力呀。

陆桥山:站长过奖,尽力而为吧。余主任太太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站长惊讶:劫了?

余则成痛苦地点了点头。

站长:什么时间的事?

余则成:昨天。

陆桥山:我已经安排驻军和保定组去找了。

站长安慰余则成:别着急,不会出什么事的,兵匪一家,当地驻军出面会好的。

马奎进来:站长,回来了?然后瞟了余则成一眼。

余则成垂头丧气的样子。

站长:坐,马队长,你辛苦了。怎么样,审出什么结果了?

陆桥山瞥着马奎。

马奎:现钞金条都不要,我动刑了。

站长:这是个什么人?站长示意洪秘书出去。

马奎:表面上是一家药店掌柜的,实际上是中共天津的重要领导人。

站长:重要的?

陆桥山:马队长,你要是动手晚几天,就会有大鱼上钩,立功的心也太强烈了吧。

马奎不服:陆处长,他们的联络人在北平已经暴露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我下手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跑,如果晚几分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大鱼。

余则成一脸麻木的表情。

站长:不要争了?重要领导,走去见识见识。

7-5.审讯室 日内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先后进入。

秋掌柜已经遍体鳞伤,昏死过去。

马奎挥手。

一桶水浇在秋掌柜身上,他醒了过来。

一个手下把金条再次摆在他面前。

马奎:现在选择,还有机会。

秋掌柜抬头看见了余则成。

余则成平静地注释着他。

秋掌柜闭上眼睛:我没什么可说的。

马奎挥手,一个特务带着吊着绷带的汤四毛进来。

马奎对汤四毛:老同事了,劝劝他吧。

余则成狐疑。

秋掌柜惊讶。

汤四毛不敢看秋掌柜:秋老板,我已经。。。实在受不了这些刑罚,您也别坚持了,交代了。。。后面会有好的出路,秋老板。

秋掌柜看了眼余则成,又看了眼汤四毛,有气无力地:闭上嘴巴,叛徒。然后对着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这边:别以为得到什么宝贝了,他只是个报务员,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对汤四毛:你连普通的密码都不知道,能换取什么出路?

站长平静地:你知道,那你说,这里不是充英雄的地方。

秋掌柜站了起来,坚定地:别做梦了,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我可以死,但我决不会出卖我的战士。

余则成微微点头。

秋掌柜:别费心思了,结束了。秋掌柜突然大叫一声,蹲了下去。

几个特务上前拉他。

余则成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特务叫喊起来:不好了,他把舌头咬掉了。

马奎、站长、陆桥山、余则成惊呆了。

马奎冲了过去叫喊着:撬开他的嘴——

秋掌柜的嘴角流着鲜血。

站长愤然出去,陆桥山跟着。

剩下余则成震惊地看着。

7-6.水房 日内

余则成把头扎进水盆中,半天猛地抬了起来。

脸上的水不停地在滴。

(旁白:秋掌柜的话向他明确传达了两个信息,一,他宁可死也不会叛变,二,汤四毛不知道电报密码。这是秋掌柜临危的忘我告慰,也是余则成此前最大的担忧,现在他放心了。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么袖手旁观,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压住胸中乱撞的血液,他当机立断,要营救秋掌柜。)

7-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收拾文件准备下班。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笑眯眯的陆桥山:余主任。

余则成打起精神:陆处长。

陆桥山:你看谁来了。

翠平出现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身后还有两个脏兮兮的大兵。

余则成意外:翠平。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翠平呜咽着:你着急了吧。

余则成:能不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桥山指着两个大兵:幸亏暂编三军征粮队的兄弟,跟土匪遭遇了,把人都救了下来。翠平接着:他们长官听说我是天津站的太太,就让这两个大兄弟赶着大车送我回来了。

余则成感激地:谢谢了兄弟,随后从包里掏出一些钱:不多,买点烟酒,看得起我就拿着,拿着,一路上辛苦了。

当兵的还腼腆不收。

翠平呜咽着:救我一命就是亲兄弟,拿着。翠平硬塞到他们手里。

陆桥山:我带两个兄弟去做个记录,你们好好。。。啊。

陆桥山带人走了,关上了门。

余则成长抒一口气:究竟怎么回事呀?

翠平破涕为笑,一跺脚:真他妈巧,该着我不走,两次,两次来天津都是坐大车。

余则成担心:小点声。

7-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第一,你失踪了。

翠平擦着湿头发:我这不回来了吗。

余则成:第二,我的上级被捕了,交通站彻底被摧毁了。

翠平第一反应:那你得马上离开,他可能叛变。翠平立即起身到厨子里去找,可是没找到手雷:我的手雷呢。

余则成摆了摆手:我已经收起来了。他不会叛变的,今天在我面前,他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翠平不禁啊出了声。

余则成: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天津站在延安安插了奸细,隐藏得还很深,叫佛龛。

翠平难以置信:在延安?那还了得,得赶快抓起来呀。

余则成:抓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我送不出去。

翠平:我们去劫狱,救出你的上级,让他告诉延安奸细的事,手雷呢?

余则成:我们的工作不是拼命,而是潜伏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秋掌柜咬下舌头的时候,我很难受,你要是也在场就好了,看到他嘴角里流的血,你会知道,我们的这种工作,就是跟死亡捉迷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一把抓住了你。

翠平真诚地:回来的路上,我想好了,不管你以后怎么胡来,我也不跟你吵架了。

余则成:我胡来?

翠平:我,我,行了吧。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收音机旋钮。

翠平把纸笔放在他面前。

收音机:。。。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近日高海拔区域气候突变,勘探队必须回到大本营。。。

翠平奇怪:怎么不说数了?

余则成:明码呼叫,说明情况紧急。

收音机继续:下面是研究所指示:2301237701542160491。。。。。。

余则成和翠平都在记着。

余则成在翻书译着。

翠平把咖啡端了上来。

余则成看着译好的纸条:我要马上出去一躺。

翠平关切地:这两天不顺,你要当心。

余则成看着翠平温柔的目光,愣,接着回避开:没事,你跟站长太太打个电话,说说你的情况,省得她担心。

翠平:她送我那么多好绸缎,可惜了,该死的土匪。

7-9.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注意着后面。

反光镜中,后面什么也没有。

黑暗处,余则成停车,下车,步行往远处走。

7-10.罗斯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进来,来到前台。

角落里,上次的中年男人在看报纸,注意到余则成进来。

余则成:一杯白兰地。他注意到中年男人,起身经过他,低声:跟我来。

余则成跟住中年男人。

7-11.咖啡馆内间 夜内

左蓝从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余则成在说:秋季同志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左蓝吃惊。

余则成继续:还有,延安有一个天津站的奸细,估计是在44年下半年安插进去的,代号叫佛龛。

左蓝:佛龛?吕宗方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余则成:这个人很危险,他认识你,而且还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估计派往延安之前他应该在重庆呆过。

左蓝:那你现在的处境岂不很危险。

余则成:这些我目前能应付,大不了我就承认我们过去好过,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查出佛龛,再就是我营救秋季同志。

左蓝回忆:咱们还在重庆的时候,军统二处中共科曾经通过南京渠道,派往延安两批特务,后来吕宗方从军统内部弄到了派遣手册,那些人大部分都落网了。我记得,老吕被害前跟陕西会馆的帖老板说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他还在查找。

余则成警觉:老吕被害前。。。没落网的那个人就是佛龛?

左蓝:很有可能,那个人之所以没有落网,就是因为他不是从南京出发的,军统的派遣手册上没有他的名字,有可能从天津去的延安。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他的眼前闪过老吕家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圆圈。

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余则成睁大眼睛:也许我能知道佛龛是谁。

左蓝:谁?

余则成:老吕牺牲前,他的行李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有五个人,那里面应该有个人是佛龛。没错,老吕在背后还写了“烧香晋佛”四个字。

左蓝:照片现在哪里?

余则成:在我家,那个人还在延安见过你,在边区交际处,你仔细想想。

左蓝:交际处我去过好几次,每次人都很多,我没法确定。

余则成:算了,别想了,这样吧,我尽快把照片给你,你立即把它转送延安,我想,找到这个佛龛对营救秋季同志会有很大帮助。

左蓝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需要跟上面商量。

余则成:可以,但是要快。还有,马奎这个家伙很危险,必须除掉他。

左蓝担心:你能潜伏下来很不容易,不能冒险。

余则成:他就是枪杀老吕的人。

左蓝诧异:你能确定?

余则成:能,枪杀后,他离开现场,跟我擦肩而过,万里浪审问他的时候,我做的记录。不过这些他都不会记得了。

左蓝:怎么除掉?

余则成沉吟片刻:需要你们配合。

7-1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匆匆回来,进入一个小房间,开灯找着什么。

翠平出现在楼梯口,没说话,看着。

余则成找到照片,看。

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他对着灯看,圆圈对应着一个人头。

这人就是年轻的李涯。

“烧香晋佛”四个字。

余则成把照片夹在一个画报里,匆匆出门。

7-13.街道 夜外

余则成的车经过一个拐角,这里也停着一辆汽车,车门玻璃摇下。

余则成减速,经过汽车的时候,将杂志扔进那辆车内。

余则成的车离开,停着的车内,中年男人起身,拿起杂志。

7-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

翠平在把一大捆绳子往床底下塞。

余则成皱眉:忙什么呢?不睡觉。

翠平:我发现你现在很紧张。

余则成:紧张,我跟以前不一样吗?

翠平:不一样,你的上级被抓了,你随时会有危险的,你记着,如果出现意外,你必须用这绳子从后窗逃命,我掩护你。翠平拿出手雷:你再藏我也能找到。

余则成笑:要是真出现意外,后窗早就被包围了。

翠平无奈:要是有地道就好了。

7-15.邓铭的房间 日内

左蓝等在这里,那张照片放在桌上。

邓铭匆匆回来:照片不用送回延安了,时间也来不及,正好边保的郝和平同志在北平,他可以马上过来。

左蓝:来辨认照片?

邓铭:对,他是延安的老公安,没不认识的人。

左蓝拿起照片:我肯定见过这个人,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银行的,哎呀这脑子。

7-16.八路军代表驻地 日外

左蓝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到一个小摊边上。

摊主:小姐需要什么?

左蓝:告诉你们马队长,我要见他。

摊主还装:什么马队长?

左蓝:行动队二科的米志国吧,你不认识你们马队长?

摊主张望左右。

左蓝也狐疑地张望:快去。

7-17.医院走廊 日内

马奎烦躁地溜达对医生说: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要保住这个人的舌头。

医生:我们正在尽力抢救。

马奎:这个人很重要,我要他开口说话。

这时那个摊主米志国跑来:队长,队长。

马奎:喊什么?说。

摊主小声地: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说要见您。

马奎叫:谁?

7-1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文件。余则成:让我们派人参加他们的会。

站长:让马奎去吧,以前都是他去。

余则成:马队长现在很忙,他走不开,要不让陆处长去?

站长打电话:桥山,城防局和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吧,对,马上。

7-19.办公楼门口 日外

余则成躲在一个角落观察。

陆桥山匆匆从楼里出来,走向汽车。

余则成从一边过来:陆处长,去哪?

陆桥山:内政处有个会,你去哪?

余则成:正好,我搭你的车,我去买个打字机。

7-20.街道 日外

车内。余则成:药店这个案子最初是你掌握的吧。

陆桥山生气:马队长在这件事上太小人了,从我的手下盗情报,抢先下手,太小人了。

余则成:别生气了,误会难免嘛。哦,陆处长,前边拐个弯吧,我刻了枚印章,该取了。

汽车拐弯。

7-21.街道 日外

车停下,余则成下车,他斜眼看见了对面茶馆里的左蓝和马奎。

余则成往那边指了一下:从这边可以回到原路上,谢谢了。余则成离开。

陆桥山正要开车,他也看见了茶馆里面的左蓝和马奎。

左蓝和马奎在说着什么。

7-22.茶馆里 日内

马奎和左蓝。左蓝看见了陆桥山的车,于是探头靠近马奎说:这个秋掌柜对我们很重要。

马奎也神秘地:我可以放掉他,但你要告诉我,上次我们安插在你们驻地的人员,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蓝笑:这个交换条件太苛刻了吧。

7-23.街道 日外

车里的陆桥山,看得诧异,他看了眼表。开车离开。

7-24.站长家 日内

几个太太打麻将。

马太:听说土匪可不是东西了,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翠平瞪眼:怎么着我?我踹死他,别看他们端着破汉阳造,栓都没有,用铁丝钩着的。

陆太:汉阳造是什么?

翠平:老枪呀,就是。。。翠平觉得说走嘴了:就是,我们村有个打兔子的,用那种枪,那种很破的枪,说叫汉阳造。

马太太:不管他什么造,哎,你们听说了吗,他们抓了个共产党要员。

翠平警觉。

陆太揶揄:你家先生又要立功了,一个人能咬出十个人,十个人能咬出一百个。

马太太:屁功,人家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就是不说。

站长太太:哎,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呀?咬掉自己的舌头。

翠平:就是让大家死心,这种人。。。哎,我是不是相公了。

7-25.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军调这出戏快演完了,就要动枪动炮了。

马奎来了精神:这样也好,该抓的就抓,该毙的就毙,省得那么多不好意思。

陆桥山不屑地看着马奎:马队长,这个秋掌柜怎么处理呀?

马奎:当然要留着了,他是共产党在天津的三号人物,不能说,总还能写吧,我一定会让他低头的。

陆桥山:医院那边怎么样了?那舌头有消息了吗?

马奎:舌头接上了,看结果吧,一会我就去医院。

余则成试探地:听南京的人说军统局快要撤消了,站长,确实吗?

站长烦躁:撤消倒不会,可能会改建,要减少一些人员,重新起个名字,听说起了好几个名字,老头子都不同意。

马奎:裁员,会裁很多吗?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互相看了一眼。

站长:今天晚上我问问老天爷,明天告诉各位。

7-26.走廊 夜内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马奎走来。

余则成对站长小声:我打听到了穆连成的消息。

站长停下:你们先走,我跟则成说几句话。

看着马陆离开,余则成:他跟那个日本女人去了日本,现住在奈良,所有财产都转移过去了,听说光是古董和字画就装满了五间房子。

站长一脸懊恼:哎,手软了。则成,国家的钱动一文,是要问罪的,这种人的财产,全拿过来也。。。蒋宋孔陈有多少钱?所以他们愿意革命,我们革命为什么?穆连成的事上,我后悔不及呀。

余则成咬着牙:该早把他关起来,一点一点地抠出来。

站长拍着余则成的肩膀:事后诸葛亮。

7-27.楼梯口 夜内

马奎和陆桥山下来,米志国过来跟马奎耳语。

陆桥山看见。

米志国给了马奎一封信,马奎拆看。

陆桥山监视他们。

马奎匆匆离开。

余则成和站长说着话下来。

余则成看着马奎离开,看着陆桥山也出去了。

7-28.茶馆(白天用过的) 夜内

马奎:我就想知道我在你们驻地安排人的事,是谁泄露给你的?

左蓝: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放掉秋掌柜?

马奎:能。我只要在医院警戒松一点,你们派人去救他,就这么简单,说吧谁向你们泻的密。

左蓝:他不是个小人物,你最好不要知道。

马奎得意:通过你们的邓主任,中间人是一个商人,姓穆,对吧。

左蓝诧异: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说。明天可以吗?

马奎:可以,但我奉劝你,不要跟我玩花活,我不是吃屎的孩子。

左蓝:我一向敬重马队长,我这有封信,你可以交给秋掌柜吗?

马奎自信地:可以呀。

左蓝掏出信,交给马奎。

7-29.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左蓝交给马奎信,他来了精神。

7-30.茶馆 夜内

左蓝: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在考虑用别的情报回报你。

马奎:什么情报?

左蓝:比如,军内的一些秘密。

马奎:上层的吗?

左蓝:天津司令部的,公平吧?

马奎欣然: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想要上次泄密的。

左蓝故弄玄虚地:说好明天,我一定告诉你。我托米志国给你的纸条,可以还给我吗?

马奎:没问题。

7-31.茶馆外 夜外

陆桥山在车里看见马奎交给左蓝一纸条,他震惊。

7-32.医院走廊 夜内

马奎透过玻璃看见床上的秋掌柜,然后,打开左蓝给他的信看。

(左蓝旁白: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

马奎不屑地笑:一个愚蠢的女人。

7-33.邓铭宿舍 夜内

邓铭和左蓝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郝和平。

郝和平不紧不慢地戴上眼镜,端详着照片。

左蓝指着照片背面圆圈对应的那个人:郝科长,佛龛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郝和平有些意外:这不是冯剑吗?二保小的老师,在边委宣传科帮过忙。

左蓝:那就对了,我在边区交际处跟教育界的人开过联欢会,里面就有二保小的老师。

邓铭:小郝,通知延安,立即逮捕这个人。

郝和平:我马上给老赵打电话。

左蓝:这里的电话不安全,还是发报吧。

7-3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文件上签字,余则成等在一边。

电话响,站长接听:我是。

对方(OS:)站长,八路军代表要见您,说有急事。

站长意外:我跟八路军代表没什么关系,见我干什么?

余则成警觉。

对方(OS:)他们很着急,说经过我方代表同意了,需要见您。

站长:他们在哪里?

对方:(OS:)就在楼下。

站长:好,你带他们去会议室,我一会到。站长放下电话,思考。

余则成:我回去了站长。

站长看着余则成想了想:哎,八路军代表要见我,葫芦里不知道装的什么药,你跟我一起去。

余则成有些“紧张”:八路军代表?我不想去。

站长狡黠地:不想去,为什么?

余则成:我。。。我,我不想见他们的人。

站长来了情绪:为什么?欢迎仪式上不是都见过了吗?

余则成恳求:站长,有些事。。。很讨厌。。。我。。。还是叫陆处长陪您去吧,有些话,我以后再跟您说,行吗。

站长笑了:我不逼你,有话早说。

余则成点头。

7-35.会议室 日内

邓铭: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希望阁下尽早放人。

站长和陆桥山。站长:我们没有抓过贵党的人,也没听说什么秋掌柜。

左蓝:我们知道他现在在哪所医院,哪个病房。

站长问陆桥山:有这人吗?

陆桥山只好:有。然后问左蓝: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蓝微笑:我们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陆桥山也笑:我相信。不过,你说的那个秋掌柜,我们抓他不是因为他是贵党的人,而是因为他窝藏杀人罪犯。

邓铭:你们这叫欲加之罪,我希望吴先生尽快请示上级,早日放人。

站长也不含糊:向上级请示?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天津站的事我吴某人做得了主。

邓铭:我是担心你做不了主。

站长:那你就没有必要登我这门,我不是军调代表,满口虚伪的外交辞令,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失陪了。说着起身要走。

邓铭:如果是交换呢?你认为有必要吗?

站长和陆桥山不明白,陆桥山:交换?怎么交换?

邓铭看了左蓝一眼,左蓝:我们可以用佛龛跟你们交换。

站长大惊。

陆桥山不明白:佛龛是什么?我们不明白贵方意思。

左蓝:吴先生明白吗?

站长老练地:吃斋念佛的事,不懂。

左蓝:那我提示您吧,李涯,化名冯剑,32岁,军统青浦特讯班的,37年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深受班主任余乐醒重用,41年推荐给吴先生,后来去重庆。。。

陆桥山完全听傻了。

站长装傻:哦,想起来了,李涯,老部下了,久无音训,他现在哪里?跟佛龛有什么关系吗?

左蓝:44年他从天津成功进入延安,任延安第二保小的自然课教员,代号佛龛,吴先生这么健忘呀。

站长有些恼怒:你们要怎么样?

左蓝:佛龛是军统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要是郑介民知道佛龛败露是因为天津站的失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毛人凤也许会帮你说话,但是你们戴老板已经死了,毛人凤的话还有多大分量。

站长彻底懵了:你们。。。太卑鄙了。起身离开了。

陆桥山对左蓝:别太得意,你们的方式不会没有人知道的。说完离开。

左蓝。

7-36.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佛龛的事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站长有些颓:是我派过去的,只有总部有备案,那么多志士都被抓了,他是唯一保存的。。。要么总部,要么天津站,有内奸,大内奸。

陆桥山心中有底:内奸的事先放一放,交换的事怎么办?

站长自言自语:怎么办?戴局长生前对佛龛有批示,只蛰伏,不启用,待战事,见奇效。这他妈战事刚有眉目,这佛龛就。。。有愧于局长在天之灵呀。

陆桥山:要不,站长在下先回避,您请示一下毛局长。

7-3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前看见左蓝和邓铭上车离开。

(旁白:余则成知道他导演的好戏就要开始了,但他不知道,这场戏唱下去,会不会伤及自己,关键是怎么能让站长忽视他和左蓝以前的关系。在这出戏里,余则成让陆桥山担当着掩护自己的角色,这家伙能胜任吗?)

7-3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舌头都咬掉了,就是死不开口。毛局长,这个姓秋的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共党方面也不会再信任他了。对方(OS:)共党的地下组织,他交代了吗?

站长擦汗:没有。。。他被捕这么多天,共党早就知道了,该跑的早跑了,即使交代,也不会有实际收获。可佛龛不一样呀,他很重要,很有价值的,这个交易划算呀。

对方(OS:)吴敬中,是不是你擅自跟佛龛联系过?把他暴露了。

站长:没有。

对方(OS:)你撒谎,电讯处检测到有人给佛龛发过电报。

站长紧张地都哆嗦了:哪会是谁?真不是我。

对方沉默片刻,无奈的声音(OS:)佛龛价值连城,同意秘密交换,不得声张,但是佛龛暴露的事,你要给我追查到底。

站长:哎,同意交换,追查到底。

7-3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洪秘书。余则成:洪秘书,马队长以前找你喝过酒吗?

洪秘书:没有,就那一次。

余则成:你喝醉了,就睡在他办公室了?

洪秘书:对,睡到半夜我醒过来,他给我泡了壶茶,让我清醒,然后我就离开了。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余则成:站长办公室的钥匙,你那天是不是带在身上?

洪秘书:我每天都带着,怎么了?

余则成: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因为那天晚上九点左右,我看见站长办公室的灯亮了,洪秘书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洪秘书惊讶:是吗,这么说。。。他突然摸出身上的钥匙:我醉了,这么说,马队长。。。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喂。

7-4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恼怒地:。。。抗战时期,天津站被戴局长称为堡垒,现在可好了,毫无秘密可言,象个婊子,谁都能用。

余则成和陆桥山听着。

站长:马奎呢?

余则成:还在医院,那个秋的家属来了,马队长在做他家属的工作。

陆桥山冷笑:不用指望了,家属来,说不定又带来新的指令,要是有人说秋现在已经知道交换的事了,卑职一点也不意外。站长,交换的事上面什么意思?

余则成似乎听得茫然。

站长有些颓:同意交换,秘密进行,但佛龛暴露的事要追查到底。

余则成有些意外:交换?交换什么?

站长和陆桥山都没接茬,站长:桥山,交换的具体方式你跟共党方面协商,时间、地点,要快,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

陆桥山:站长,卑职最近有些发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站长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转身出门。

7-41.走廊 日内

余则成出门,面露得意,这时马奎的手下米志国(就是那个在八路军办事处门口摆地摊的人)迎面走来,跟余则成打招呼:余主任。

余则成:哦,你这是去哪?

那人:回宿舍,余主任,有事吗?

余则成想了想:没事。

那人走了,余则成略有所思。

7-42.站长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跟马队长至少有过两次秘密接触。

站长一愣:你确定?

陆桥山:确定,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而且,见面地点都很隐蔽。

站长:什么地方?

陆桥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所有情况都写在这上面了。

站长看,吃惊:还交换情报?

陆桥山:对,那个左蓝先给了他,他们谈了一会之后,他又给了左蓝一封信。

站长:为什么不早说?

陆桥山:刚发生的,我还以为是您让他去。

站长怀疑地:你一直在监视马奎?

陆桥山:不是,我是在监视那个左蓝,本打算策反这个女人。

站长更加意外:策反?

7-4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窗口站立,思索。门口传来“报告”声。

余则成:进来。

进来的是米志国:余主任,你找我?

余则成:你今天没去卖货?

那人:今天白天是段平,我是晚上。

余则成:哦,日本人留下的那些肥皂、火柴放在什么地方了?

那人:都堆在后院干道里了。

余则成:哦,想起来了。你跟我去一趟,那里有人看守吗?

那人:没有,门用铁丝绑着呢,没人去,去那干什么?

余则成压低声音:那些货现在很紧俏,扔在那破地方也没用,你把它都卖掉。干道要腾出来作别的用途。

那人小声:那卖的钱怎么处理?

余则成神秘地:你要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就要跟更多的人分钱,明白吗?

那人:不会,不会,就我跟您余主任两个人知道。

余则成打开抽屉,拿出两双手套:走吧。

7-44.干道

黑咕隆咚,余则成打着手电和米志国下来,余则成把手套给那人,二人带上手套。

余则成:我给你打电话,有人听到吗?

那人:没有,都出勤了,宿舍里就我一人,我有夜班。

余则成:没人知道我找你?

那人:没有,您放心吧。

余则成:那我就放心了。这时手电灭了。

那人:哎,余主任,余主任。

接着传出一声惨叫。

手电又灯亮了,那人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余则成摘下那人的手套,把脉,然后把一叠钱撒在他身上。

7-45.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边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上,掸掉一点尘土,一边换了双鞋。

余则成打电话:站长,陆处长还在您哪吗?好,那我过去,有些事情想跟您说说。

余则成把鞋放进一个纸袋子里,拎着出门。

7-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惭愧地:第一天我就想跟您说,可是又遇到泄密的事,就没敢说。

站长生气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余则成: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戴局长一定会跟您说过。

站长不解:戴局长知道这个左蓝?

余则成点头:他找我谈话的时候,问过我,说左蓝即将出现在天津代表团里,能不能做通她的工作,为军统效力。我说很难,因为她是个死硬分子,策反我不成才跑到延安去的。

站长苦笑:戴局长已经西去了,你找了个很好的靠山,我即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呀。

余则成真诚地:站长,这些话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对着戴局长在天之灵发誓。

站长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为什么现在才说。

余则成: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她来,我就有点紧张,总不说,我心里也不塌实,而且您对我又那么信任。

站长:是呀,我是信任你,可你好象不信任我呀。

余则成急忙:不是不是,我就是害怕呀。

站长:除了这个左蓝,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余则成:还有就是,您去重庆为戴局长治丧期间,有天晚上,我看见您办公室的灯开着,以为您回来了,就进来了,却看到马队长在您的办公室,打开了您这个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站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抽屉?这个抽屉是锁着的,他哪来的钥匙?

余则成:不知道,这可能要问问洪秘书了。

洪秘书紧张地:我也没喝多少,就醉了,在马队长办公室的沙发里睡了,半夜才醒。

站长:你醒了,马奎呢?

洪秘书:他就坐在我面前,劝我在多睡一会,我没再睡就走了,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好象在掏我的口袋,迷迷糊糊的,也不敢。。。肯定。

余则成低头不语。

站长掏钥匙,打开那个抽屉,里面是“佛龛”的有关情报。

站长恍然大悟。

7-47.楼梯口 日内

马奎带着几个手下进门上楼梯。

这时几个特务持枪对准了他。

马奎:你们要干什么?

身后也出现几个持枪的特务,把马奎的随从给分割开。

马奎愤怒:你们要他妈干什么?

陆桥山从楼梯口转了出:把枪下掉。

一个特务从马奎身上搜出枪来。

马奎:陆桥山,你搞什么鬼名堂?

7-48.大楼门口 车内

站长在吩咐陆桥山:先关一晚上,明天再说。还有,佛龛的事怎么样了?

陆桥山:他们提出,明天中午十二时整交换。他们在西安把佛龛交给胡宗南所部,我们把这个秋季同时交给天津军调代表。

站长:西安那边联系好了?

陆桥山:联系好了,陕西站侯站长亲自去接人。

站长:这个马奎,该千刀万刮。

7-50.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疲倦地进门,躺倒在沙发上。

翠平过来:你怎么了?说话呀。她摸着余则成的额头。

余则成睁开眼睛,看着翠平笑了。

翠平埋怨地:你闹鬼呀,吓我一跳,吃饭。

余则成:喝点酒吧。

翠平:好呀。转身进了厨房。

余则成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翠平从厨房里拿出一瓶白干:刚买的,这是什么?

余则成:法国红葡萄酒。

餐桌边。翠平尝了一大口红酒:不好喝,象药引子。来,这个有劲。

两杯白酒倒上。

翠平:今天怎么想喝酒了?

余则成:有个好消息,秋掌柜明天就能被释放了。

翠平:真的。那你就有安全了,喜事,来,喝。

余则成小喝一口,觉得很辣:这酒。。。太辣了。

翠平喝下一大口:痛快,哎,怎么会释放秋掌柜呢?

余则成:因为我们也抓住了延安的那个特务,交换的。

翠平不理解:换,这不犯政策吗?

余则成:不犯,秋掌柜对咱们来说很重要,延安那个特务其实对咱们没什么价值。

翠平:是你偷偷摸摸干的吧,组织上知道吗?

余则成:这么大的事,我自己能干成吗,肯定是组织上决定的呀。

翠平又喝了一口:秋掌柜的舌头,还能治好吗?

余则成情绪低落:不知道。

翠平琢磨:还有这样救人的,依着我就去劫狱,劫法场。

余则成又喝了一口,有点飘:战场。。。有很多种,不都是动枪动炮的。

翠平:我现在也懂点了,哎,我想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愣:怎么介绍?

翠平:你要写一份入党申请书。

余则成:不行,这样的条件下,白纸黑字很危险。

翠平:哦,对,那你用嘴说,你想加入中国共产党。

余则成:今天不行,喝酒了,不庄重,等明天,我正式向你申请,哎,向你一个人申请就可以了吗?

翠平:可以,我介绍你,也证明你,将来我再向组织汇报,如果组织上审查同意了我的汇报,你的入党时间就从现在算起。

余则成振作:那就明天,你给我准备一身新衣服。

翠平:好,干杯。

7-5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翠平睡在一边。

余则成急忙起来。

7-5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下楼,看到餐桌上空空的酒瓶。

翠平穿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小,不如一只兔子。

余则成:昨天晚上我怎么上楼的?

翠平:我扛上去的。

余则成:扛上去的?你能扛着我上楼?

翠平不屑:就你,两筐地瓜的分量,我练过武,你不知道呀。

7-53.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

字幕:西安郊外。

一队国民党士兵持枪列队,一个中级军官和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等在路边

两辆吉普车从远处驶来。

7-54.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邓铭、左蓝等几名八路军代表走出大门。

一辆救护车从远处开过来。前面是两辆小汽车。

余则成等人还是记者打扮站在不远处。

左蓝看着他。

余则成看着左蓝,二人都有些紧张。

三辆车停了下来,几个特务下车,把秋掌柜的担架抬了下来。

另一辆车里下来的是药店小伙计。

陆桥山下车,看表。

7-55.郊区田野 大路边 日外

两辆吉普车停下,前面的车里下来几个八路军士兵,和一名军官。

后面的车里下来的是佛龛——李涯,身后跟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抱着一架电台,后面跟着两个战士。

穿便服的中年人看表:时间到。

李涯、抱电台的人和八路军军官走向国民党军队这边。

穿便服的人在八路军军官递上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李涯等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7-56.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秋掌柜被抬到门口,八路军战士接过担架,看到了秋掌柜。

陆桥山递上一个文件夹,邓铭在上面签了字。

余则成拍了照片,满意地抬起头,看着。

左蓝不经意地朝余则成这边微笑一下。

余则成作出一个飞吻的小动作。

秋掌柜被抬进门去,小伙计跟在后面。

7-57.审讯室 日内

陆桥山在审马奎。

马奎:陆桥山,你不要陷害我,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陆桥山坦荡地:党国利益在上,我没有个人私欲。

马奎:你少来这套。

7-58.隔壁 日内

通过传声器,站长在监听。

7-59.审讯室 日内

陆桥山:我问你,佛龛是怎么暴露的?

马奎:佛龛是谁?我不知道。

陆桥山:不知道?那八代表驻地安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这个别问我,问穆连成去。

陆桥山:他已经逃亡日本了,我现在只能问你。

马奎:你不要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你把站长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陆桥山:站长现在懒得见你,马奎你要识时务,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不要跟我抖威风。我问你,你跟八路军代表秘密会见了几次。

马奎有些慌:我没见过他们。

陆桥山:还不承认,如果我把唐山街茶馆的老板叫来。你还不承认吗?

马奎愣:我是见过那个女人,我是想套出泄密的情报。

陆桥山愤怒:你不是没见过他们吗?

马奎:是她主动找的我,他通过二科的米志国传话,找我询问秋掌柜的事,我想将计就计,弄清泄密的事。

陆桥山:见过几次?

马奎:两次,都是米志国传的信,你可以去问他。

陆桥山对一个手下:叫米志国来。

陆桥山:你们见面互相交换过什么吗?

马奎:没有。

陆桥山:没有交换过信件吗?

马奎:哦,那不是交换信件,那是,她让我传给秋掌柜的信。

陆桥山:见面,传信,为什么不汇报?

马奎:我对一些人不信任,我担心我今天汇报明天共党就会知道。

7-60.隔壁 日内

站长听到这笑:他这是说我呀,穆连成泄密,也是指向我的,好他个马奎查到我头上来了。洪秘书,传我的话,抄他家。

洪秘书:是。

一个特务进来:站长,刚搜查了马队长的办公室,这是八路军女代表的信。

站长看: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一定要坚持。就这些?

特务:这只是表面文章,反面是密写文件,用火烤过以后出现的。

特务说着递上一个放大镜。

站长惊讶的眼神看着那张纸,慢慢举起放大镜。

一行密写的小字: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

站长不敢相信:峨眉峰!

第八集

8-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坐在椅子里,阴着脸,余则成和陆桥山在用放大镜看着那张纸。

余则成吹灭了酒精灯:这是英国生产的药水,显影后五分钟左右,字迹就会消失,再看还需要再用火烤。

陆桥山念: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从内容上来看,信是写给峨眉峰的。与秋交换计划不变,峨眉峰显然就不是秋,那就只能是马奎了。

余则成:毛泽东去重庆前,峨眉峰是最活跃的呼叫代号。简直不敢想象,在重庆查了三十几个人都没有结果,却在天津。。。

站长: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了,我的佛龛也搭上了。

陆桥山:不过站长,能因此挖出峨眉峰,也值得。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幅字画:处长,这是我们在马队长家里搜查到的。

陆桥山接过去看:这是私自带回家的绝密文件,这是什么?

陆桥山打开字画,这是一幅山水画,空白处题词是“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余则成: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站长过来:峨眉峰,还他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走,去审讯室。

8-2.审讯室 日内

站长和陆桥山坐审。余则成躲在边上。

站长:马奎,我没工夫陪你玩,你对这里的刑具了如指掌。我问你,往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是穆连成,他跟邓铭是同学。

站长:穆连成这个汉奸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马奎:有人向他泄露的?

站长:谁?

马奎:我不想在这里说,我要向总部督察室直接报告。

站长提高声音:你不就是想说是我吗?

马奎:那份名单我只给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

站长:所以你就私下调查我?包括我的办公室,包括我的上锁的抽屉?

马奎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面无表情。

站长:在我的抽屉里你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是吗?

马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余则成和马奎对视。

站长:你看到了佛龛的电文,随后他就在延安落网了,你的效率很高啊,峨眉峰。

马奎愣: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峨眉峰?

站长:还演,想展示一下你的舞台天赋?

马奎:您怎么能认为我是峨眉峰呢?

站长:我随后会告诉你理由的。站长一挥手:这是那个八路军代表给你的信件吗?

一个特务把信件拿给马奎,马奎看:对,她让我交给姓秋的,我没给。

站长示意特务,特务在酒精灯边烤了烤那张纸,给马奎看。

马奎凑上去仔细看,大惊:这。。。这不是,我没有看到这些密文。

站长:你就是峨眉峰。

马奎有些怕了:站长,请相信我,这是个误会。

陆桥山:你在咖啡馆里交给她的信是什么内容?

马奎:那不是我写的,是她写的,我还给她,她约我见面的信,这可以问米志国。

陆桥山:找遍整个天津城,我们就没有找到米志国,怎么解释?

马奎有些懵:找不到了,不可能吧。

陆桥山:你没去上海演电影真可惜了。他现在在哪里,你最清楚。这是在你家找到的。

陆桥山拿出那幅字画: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怎么解释?

马奎急忙:陆处长你不要乱联系,这可是委员长的诗呀,站长,这是委员长的诗呀。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跟余则成耳语,然后给了他一张纸条。

余则成看着,惊讶,急忙过来把纸条交给站长:共党的消息够快的,这是刚截获的电文。

站长看,然后递给陆桥山。

陆桥山看了大笑一声:马奎,刚截获的共党电文,想听吗,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同志们亲切的声音了。鲤鱼,峨眉峰已被捕,请求指示,鹅卵石。

马奎先是一愣,急忙:这是个阴谋,站长,鹅卵石的密码早就破译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使用了,现在突然启用,一定别有居心。

站长:什么居心?我们跟共党伙同一起在陷害你?

陆桥山:不要自作聪明了,马奎,为什么两个月没有使用了?他们怎么知道被破译的?

马奎:陆处长,你不能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吧。

站长拍案而起:再嘴硬,我就一枪毙了你,一百个证据摆在这里,你还要抵赖。

8-3.走廊 日内

站长和余则成匆匆走来,脸色都不好。一个满脸灰尘的特务跑了过来:站长、站长。

站长和余则成回头,余则成:喊什么?

8-4.干道

站长、余则成和几个特务打着手电进来。

米志国的尸体,散落的钱。

特务:这是在他口袋里找到的。

那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一叠钱。

余则成看了看那张报纸:《晋察冀抗敌通讯》,天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应该是共党给他的赏钱。

站长捂着鼻子,喃喃自语:拙劣的马奎呀拙劣的马奎,不开口怎么行呢,通知陆处长,用刑。

余则成对特务:抬出去,送法医室。

8-5.审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经过这里,听到里面的惨叫声。

8-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惊。翠平和马太太等在这里。

余则成冷着脸:你们怎么来了?

翠平:马太太叫我来的,则成,马太太希望你跟站长求个情。

马太太恳求:余主任,你给站长求个情吧,别用刑了,老马身体不好,直接送重庆吧,该怎么处置,听天由命了。

翠平也跟着:是呀,你就帮着说句话吧。

余则成为难:不是我不帮,我是帮不上呀,马太太,你还不知道吧,已经查明了,老马是老资格的共产党呀。

翠平一愣:真的?

余则成只好:当然是真的了,在重庆追查的峨眉峰,就是你家老马。

马太太也意外:不会的,我家老马怎么会是共产党呢?别信那些话,他就是不该私下里查站长受贿的事,站长知道了,不放过他,哪有共产党什么事呀。

余则成认真地:真的,马太太,他跟八路军代表接头交换情报,出卖我们在延安的同志,他一被抓起来,共党那边就开始商量怎么营救了,电报我们都截获了。

翠平一直糊涂着:哎,哎,真的,老马也是共产党?

余则成着急:什么叫也是呀,你别在这胡乱讲。

马太太:过去是有共产党的人找过他,想拉他过去,可是他没有答应呀。

余则成:他答应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你,他们有严密的组织纪律。

马太太彻底傻了。

翠平急忙安慰:马太太,你别着急,则成,你看能不能。。。

余则成急了:你不要说了。

翠平吓了一跳。

余则成给翠平使眼色:马上离开这里,我帮不上任何忙。

翠平扶着马太太离开了,整个过程一直困惑地看着余则成。

她们出了门。余则成想起什么,立即往外跑。

8-7.走廊 日内

余则成跑过来拽过翠平,把她拉到一边,马太太可怜地站在那里。

余则成:对不起,马太太,我得送她回家,她不懂这里面的事,省得受连累。

余则成硬拉着翠平离开了。

可怜的马太太。

8-8.某僻静处 日外

余则成:你是不是以为马奎真是共产党了。

翠平:开始我还真以为。。。你说得那么象。

余则成:姑奶奶,你怎么还不明白。。。。。。

翠平拉着余则成的胳膊:别生气,我最后好象有些明白了,你跟我那样的时候。翠平眨巴眼睛。

余则成:我要是不拽你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跟他胡说了。

翠平不屑:你也太小看我了。

余则成:那你还劝我帮她忙?

翠平不让:你在演戏,我也在演戏,我不是说了,后来我就明白了吗。

余则成:既然明白了,那就快回去吧。

翠平扭头就走:回去就回去。走了几步,停下:哎,反正你也要吃饭,你带我下馆子。

余则成:下馆子?

翠平:一次都没有过呢。

8-9.餐馆 日内

翠平瞪大了眼睛,小声地:这样就能除掉马奎了。

余则成:他差不多完蛋了。

翠平看着余则成:你还真有两下子。突然,翠平叫了起来:哎,你看,那不是那个谁吗。

余则成看窗外。

左蓝和邓铭和几个学生说着什么经过这里。

余则成一下子把翠平拉到座位上。

左蓝也看到了这一幕。

余则成的手还拽着翠平,一瞬间,有些尴尬地看着左蓝。

左蓝反应很快,继续跟学生说着什么,走了不远,她回头又看。

看见余则成跟翠平在争吵。

余则成愤怒地看着翠平,小声严厉地:他们周围都是特务,你这样会坏大事的。

左蓝怅然若失地离去。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快吃吧,吃完回家。

翠平低头:她一定还记得你,老看你。

余则成:你还吃不吃。

8-1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一边听电话,一边记着:知道了。。。毛局长,他跟过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督察室要求我们把他押送回去。。。是麻烦。。。对您也。。。好,好,好,这您放心,我来办。

站长放下电话。

陆桥山:毛局长什么意思?

站长:送回总部。

陆桥山:站长,送回总部就等于留下后患,他那张嘴能说下天来。

站长:依你的主意呢?

陆桥山:火车押送,路上遇到共党解救,双方交火,他死于非命。

站长:毛局长也是这个意思,你去办吧,记住,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口供,而且他要签字画押。

陆桥山:这简单,我来编。

8-11.审讯室 日内

马奎浑身是伤,已经昏死过去。

陆桥山把几张写满字的“口供”拿来,抓着马奎的手逐页按手印。

陆桥山对手下:弄醒他,把伤擦干净,让他老婆送套干净衣服来。

8-12.隔壁 日内

站长、陆桥山在听,马奎和他老婆见面的话。

马太太:。。。你真是共产党呀。

马奎:你什么也别信。

8-13.空房间 日内

马奎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端坐在椅子里。边上一个特务守在这里。

马奎:给毛局长打电话了吗?

马太太伤心:打了,他说无能为力。。。他这是躲开了,不管你了。

马奎真伤心了:我就是条狗呀,扔了就扔了。

8-14.办公楼门口 日外

马奎被几个特务押着上了车。

最后上车的人朝边上的陆桥山点了点头。

陆桥山点头。那人大喊:火车站,开车。

汽车离开。

8-1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心有旁骛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窗外。

左蓝回眸的瞬间在他眼前反复闪现。

翠平架着膀子在吃力地练习写字。

8-16.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失落地看着文件,心不在焉。

余则成和翠平的身影,反复闪现在她眼前。

8-1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奋力把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我学不会了,写个字比捆牛还累。

余则成回过神来:别着急呀,你要有耐心。他打开那纸团。

歪歪扭扭地写满了“余太太”。

余则成:这不是写得很好吗。

翠平:不好,难看,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写成扁牌上那样。

余则成:那可需要下大工夫,在扁牌上写字的人,都是从小就学的,你现在不需要写得多好看,关键是多认识一些字,你说说,你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翠平掰着手指头:东西南北中发白,万、春夏秋冬、余则成、太太、天津、钱、翠平、好多呢,还有吃、大、馒头,好多呢。

余则成:吃大馒头,还好多,那不成了饭桶了。

翠平笑:你才是饭桶呢。然后撅嘴:光吃,我真成饭桶了,什么都干不了。

余则成:跟你开玩笑呢,谁说你什么都干不了呀,你不是还要介绍我入党吗。

翠平来了精神,抓过余则成的手:对,现在就开始,你跟我学,这样握成拳头,对,举起来,这叫宣誓,比如前面就是党旗啊,镰刀斧头,在这里,你使劲看着。

翠平也举起手:你跟我说,我说一句你就学一句。

余则成跟着翠平逐句学: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翠平欣喜地:余则成同志,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余则成有些二乎:这样就算是了?

翠平:当然,我就是这样加入的,咱俩还不能成为一个支部,但算一个小组,我是组长,你是副组长,我不识字,你的材料以后我口头向组织汇报。

余则成:我觉得入党这是大事,不会这么简单吧。

翠平也二乎了:好象有点简单,你还没写申请书呢。

余则成:这样的条件下我怎么写呀?

翠平:我觉得最关键的是,你宣誓了,愿意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这是最重要的,反正这个日子我记住了,以后问问袁政委。

敲门声,余则成示意翠平开门,他坐回沙发。

门开了,外面是点头哈腰的周亚夫。

翠平:周会计,进来吧。

周亚夫拿着小本子:这是马奎让我干的,我被他利用了。

余则成接过小本子看: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共产党的?

周亚夫:就是刚才,我真糊涂呀。

余则成:这个东西交上去,你会怎么样,知道吗?

周亚夫:会。。。会很严重,可我是被利用的,我还跟他说过好几次您太太的好话呢。

翠平客气着:别紧张,周会计,喝水。

余则成:他给了你多少钱?

周亚夫立马委屈:许诺了好多,可最后一个子都没给,我也不想要了,只要您别记恨我。

余则成收起小本子:这个保留在我这里,我不会向上面汇报,你要是出去乱说,别人知道了,我就没办法了。

周亚夫:不会,决不会,我发誓。

翠平看得有些懵。

8-1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二人坐在地铺上,研究着小本子。

余则成念着:八点半关灯,床在响,一直响到九点零一分。九点十五分,开始吵架,内容听不清楚,女的声音很大,余声音不大。你看,你的声音大。

翠平惭愧:再念,还有什么。

余则成继续:二十一日,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女的起来劈柴。余晚上八点十分出门,九点零五分回来,手拎中药。九点十分吵架,听到女的一句说要盖鸡窝,后面的听不清楚。

翠平有些发毛:他还真能听见,再看看,有没有重要的。

余则成:应该不会有,要是有马奎早就找咱们麻烦了。

翠平:马奎要是被枪毙,他太太可有点可怜。

余则成:想想秋掌柜,舌头都没有了。

翠平:你老说站长陆桥山鬼心眼多,我看也够白痴的,能把马奎看成我们的人。

余则成:你错了,他们不仅仅是因为有那么多证据,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相信马奎是共产党,因为,马奎发现了站长受贿的事,而陆桥山又想当副站长,他们都因为个人目的,才置他于死地,我是算到了他们这个小算盘的。

翠平明白:这叫斗争,是吗?

余则成点头。

翠平:哎,你说,那个左蓝怎么会给马奎信呢,你们又没商量好。

余则成又蔫了,起身来到收音机旁,打开听着,翠平拿出纸笔。

听了一会,余则成看表:今天没有,睡吧。

(旁白:左蓝现在的心情会怎么样,余则成很清楚。她看到自己跟一个女人象夫妻一样在一起,一定很受摧残。更可悲的是,这种摧残她还不能表达、不能化解、更无处寻得安慰。余则成体会到了左蓝心有多疼。)

8-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桌上的电话不停地响着,余则成接听,他的衣服和提包还在手上,显然是刚进来。

余则成:喂,站长,马上?好的。

8-20.走廊 日内

陆桥山匆匆走来,余则成正好出门。

陆桥山:是去站长那?

余则成:是,好象很急。

陆桥山:我也是。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陆桥山:狗日的马奎跑了。

余则成大惊:跑了?

8-21.站长办公室 日内

三个人都有点蔫。

站长:押送组长说,马奎跳车的时候,他开了三枪,至少有一枪击中了马奎。

余则成:会不会是他故意放跑马奎的?

陆桥山:不会,人是我挑的,都跟马奎有过节,不会放他的。

站长:先不讨论这些,会查清楚的。你们估计他会逃到什么地方?

余则成:已经暴露了,一定会去共产党的地盘,投奔他的组织。。

陆桥山:也可能会潜入汉口,那是他老家。

站长:他为什么不会偷偷回来呢?

余则成:回来?他不敢吧,这里认识他的人这么多。

站长:要分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则成:回来接上他老婆再走?

陆桥山不安:或者对我们实施报复?

站长点头: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余则成:需要防备他这一手,但是我觉得他回到共产党那里的可能性最大,峨眉峰是他们的功臣,回去一定领功受赏。

站长:密切监视他家,注意他老婆的动向。

8-22.某密室 夜内

阴暗空阔的房子,窗户堵着。

一个穿军装的中级军官进来,拎着一个大包。

受伤的马奎从隐蔽处出来。

房子中央有个破桌子,上面有残羹剩饭,和一盏油灯。

军官坐到桌子边,往外拿着药品和罐头:别这么紧张,这是宪兵队,你们的人进不来。

马奎抚着包扎后受伤的肩膀:我要在这多住几天,你别闲麻烦。

军官:没有你当初的大慈大悲,也没有我的今天,跟我别客气。

马奎:枪呢?

军官拿出一只手枪,马奎接过去:这枪号是挂在哪的?

军官:死枪,小偷手里缴的,子弹不多,就两发。

马奎摆弄着枪:两发就够了。

军官:要杀什么人?

马奎咬牙切齿:陷害我的人。

军官害怕:你得告诉我,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奎:不会连累你的,我要杀的是一个女共党,她把我害惨了。

军官嬉笑:女共党,漂亮吗?

马奎倒酒:漂亮。公狗,喝一点吧。

军官:你这么效忠,你们长官怎么会认为你是共产党呢?

马奎:陷害呗,都他妈居心不良。

8-23.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陆桥山以及三四个小头头。

站长: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委员长给新的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是叫保密局吧。

余则成:是是,保密局。

站长伤感:保密局,保密局,怎么听着都不象军统那么高大。行动队现在没有队长,陆处长先兼着,上面在斟酌新的队长。站长示意余则成说话。

余则成:改名之后,我们的编制、名额、经费都被压缩了,按照总部要求,我们站要裁撤掉25个人的编制。各位回去向手下弟兄传达一下,看有没有自愿离开的,离开的去处也不错,可以去警察局、救济分署,南京军官总队也可以去,总之,离开也很好。

大家都愤怒地看着余则成。

8-24.某僻静优美处 日外

站长、余则成边走边说。

站长:看到那些人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吗?

余则成:大家还是不愿意走。

站长:其实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余则成不解:您这话怎么讲呢?

站长:在我们眼里他们是小人物。在国防部眼里我们是小人物,都会有这一天的。

余则成:您太悲观了吧。

站长摇头:当初我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敲穆连成的竹杠?总要解甲归田的,要为自己留点后路,说句不好听的话,不为了那点特权,谁愿意作官呀。我相信郑介民、毛人凤也这么想。

余则成:站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破红尘了。

站长伤心:军统强大吧,有人不喜欢,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搞搞搞搞到现在,军统就被搞塌结了。“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十五年,从复兴社开始到今天。

余则成: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站长: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余则成:站长,您这太消极了吧。

8-25.余则成家楼下 日外

余则成回家,看见周亚夫在搬家。

余则成:怎么搬家。

周亚夫:我要回家了。

余则成没明白:回家还带这么多东西?

周亚夫:我是滚蛋了,被裁撤了,马奎这个狗东西,跟他倒大霉了。

余则成看着他离开。

8-26.券商会馆 夜内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经过门口。

门口有两个八路军战士在站岗。

院子里左蓝和几个人在说话。

乞丐看了一眼,回头离开,乞丐就是马奎。

8-2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已经可以帮着他抄录电文了,余则成在一边看。

翠平抄完了,交给余则成,余则成拿出《蝴蝶梦》译码。

(旁白:佛龛即将回天津,要有准备。你代号更换为深海,三日内有人与你联系,特定代号“朱子家训”。)

余则成点火烧掉纸条。

翠平把咖啡端过来:你是不是很累。

余则成:还好吧,翠平,马奎逃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你要多加注意。

翠平有点紧张:我不会有事吧,你才要注意呢。

余则成捏着脑袋:我会注意的。

翠平:你头疼?

余则成:恩,这几天休息不好。

翠平过来使劲捏了捏余则成的头围:好些吗?好些吗?

余则成:哎,好多了,你怎么这么有劲?

翠平挽着袖子:我知道了,你等着,没给你说过我练过武吗。翠平下楼去了。

余则成捏着头。

片刻翠平兴冲冲地上来,一个手里攥着钢针,一个手里拿个布带:来来。

余则成躲:你要干什么?

翠平:给你放放病血,舒服。

余则成起身看着钢针:不用,不用。

翠平不管不顾就上手:来我给你先缠上,拔拔血。

余则成推脱:不用,我觉着好多了。

翠平要往余则成脖子上缠布条:虚热头疼就用这法,管用。

余则成后退:翠平,我已经不疼了,你别,别弄了。

翠平一下急了,把余则成一下按在床上,叫喊:你病了,怎么不听话呀。

余则成愣住。

翠平委屈地:这么见外,给你放出病血来就好了。

余则成闭上眼睛:好,来吧。

翠平开始在余则成脖颈处缠布带:我错了,又冲你叫唤了。

余则成:没事,放出来就会好了。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

翠平躺在床上:头还疼吗?

余则成:不疼了。

翠平:真的?

余则成:真的。

翠平:你心里有事?

余则成:是有点。

翠平:说一说嘛。

余则成:延安的那个特务要来天津了。

翠平:来干什么?

余则成:可能顶马奎的职吧。

翠平:他有老婆吗?

余则成:不知道。

翠平:什么也帮不上你。

余则成:入党以后是不是要交党费?

翠平:对。

余则成:那我的党费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正经工作。

翠平:好呀,可是你该交多少钱呢?

余则成:你是组长,你定。

8-28.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来到桌前,鸡蛋、粥、油饼等早餐。

翠平拿筷子过来。

余则成: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

翠平:真的,我说什么了?

余则成:你说,把茶叶交给克农同志。

翠平瞪圆了眼睛:真的,这不是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余则成:不是故事,那是血淋淋的真事。

翠平:我怎么会说这样的梦话?

余则成提醒:注意了,危险,做梦也要有纪律。

8-29.街道 汽车上 日外

站长和李涯坐在后坐,站长向副驾驶上的陆桥山介绍:认识一下,这就是深入虎穴的佛龛,李涯。这位是情报处长陆桥山。

二人握手,李涯:我知道,陆处长是南昌调查课时期的,正宗大师哥呀。

陆桥山:不敢当,还是你老弟佛龛威名远扬呀。

李涯:徒有虚名,惭愧。我和余主任是同学,只是不同班,他是电讯班的,我是行动班的。他还好吗?

陆桥山:还好,他在驻地恭候您呢。

李涯:一晃十年了。

8-3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拿出左蓝的照片给李涯看,李涯:没错就是她,重庆中央公校的老师,跟余则成好过,后来去了延安。

站长:这事我知道,余则成也主动承认了。他们为什么分开的?

李涯:不清楚,我去延安比她早,前天我查过总部的记录,她去延安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南京,执行秘密任务。

站长:刺杀李海丰。

李涯:对。

站长:你说他们俩好的时候,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

李涯:应该不知道吧,外勤的身份是保密的,都有对外的身份,余则成当时是一家军工行的工程师。也许早就知道,跟他好就是为了策反他。

站长:策反不成,就离开了?

李涯:有可能。余则成没说过吗?

站长:说过是说过,可是没发现什么疑点,余则成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信任的。

李涯:我的站长呀,信任可是要有限度的。

站长琢磨:你想怎么样?

李涯思考片刻:要是在左蓝和余主任之间下点工夫呢?眼下舆论总是指责我们破坏和谈,煽动民众闹事,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呢?延安就是这样做的,把握主动权。

站长:怎么主动出击?

李涯:我还是要说这个左蓝,她是军调代表,一旦她从事地下破坏活动,被我们抓到了呢?上面一定很高兴,这是他们破坏军调,制造摩擦的铁证呀。

站长满意:好思路,你有个懂政治的头脑。这主意比“较场口”跟那个“河北难民情愿团”高明得多。有具体计划吗?

8-31.餐厅 日内

余则成亲切地打量着李涯:变化不大,就是有点憔悴,不象那时侯红光满面的。

李涯:你不知道我在延安这一年吃的什么,能不憔悴吗。

站长:李涯这次回来,就担任行动队队长,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余则成:好啊,这再合适不过了。

李涯:以后还要余主任多多方便呀。

余则成:客气,李涯,你太客气了。

站长:来,李队长、余主任,为天津站的明天干杯。

三人干杯。

站长:则成呀,你跟共党那个女代表以前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涯吃着,好象不在意。

余则成不好意思地:你也知道了?

李涯:在重庆就听说了,太巧了。

余则成觉得话里有话:站长,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站长好象很为难: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李涯:站长,你们谈正事,要不我回避一下。

余则成拉住他:别走呀,你又不什么外人,不妨碍吧,站长。

站长:不妨碍,不妨碍,你也一起听听。

李涯好象不好意思地坐下了:那我就学习学习。

站长:你能不能跟那个左蓝秘密接触一下,做做工作,把她策反过来。

余则成没有说话。

(旁白:这是试探他。余则成立即明白这是李涯的主意,刚才站长一开口,李涯就说你们谈正事,提出要回避,还没谈正事呢,他怎么知道要谈正事呢。此人危险,当心防范。)

余则成:去策反他,这没问题,我担心是竹篮打水。

站长:她会一点旧情都不念?

余则成:旧情?脑袋里充满宗教式信仰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管什么旧情新情的。

李涯观察不语。

站长:试一试,军调快结束了,他们一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余则成很为难:好的,我会尽最大努力。

8-32.商券会馆院内 日外

邓铭和左蓝。邓铭:明天把备忘录交给美方代表。

左蓝:我会的。

邓铭:我们这边撤了,北平那边还在继续,你可能被抽调过去。

左蓝: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等那边通知。

邓铭:估计两三天,销毁的文件都要再重新查看一下。

左蓝: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您就放心走吧。

8-33.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一辆车等在这里,边上站着警卫员。

邓铭和左蓝出来,邓铭:善后工作很烦琐,要细心。

左蓝: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邓铭敬礼:北平见。

左蓝敬礼:北平见。

8-3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在用扑克牌教翠平算命。

翠平翻开一张,站长太太指挥:放在这边,哟,命不错,很顺。哎,翠平,你们怎么不要个孩子呀。

翠平嘟着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怀不上。

站长太太:我认识个医生,专门看这种病的,你该去看看。

翠平:哎呀,这事不说了,烦死了。翠平重新洗牌:梅姐,上次打麻将,我还欠着马太太一些钱,我又不敢去还给她,她会是共产党吗?

站长太太:她不会是,看她那娇滴滴的样。虽说我平时不喜欢她,可这几天没见到她还挺惦记的,该死的马奎,作孽。

翠平:她怎么不回上海,还呆在这干什么?

站长太太:不让她走,引着马奎上钩呢。

翠平:哦,她太可怜了。

站长太太:哎,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翠平:去她那,不会惹祸吗?

站长太太:惹什么祸,一个苦命女人,走。

8-35.马奎家门口 日外

站长太太和翠平坐车来到不远处,看见站长下车走进马家。

站长太太吃惊:停停。

翠平也看见了他俩: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站长太太一时无语。

翠平急了:马太太不会。。。

站长太太缓过劲来,掩饰地苦笑:肯定是工作,打听马奎。。。消息吧,我们等等。

翠平只好哦了一声。

8-36.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哭诉:站长呀,他作孽是他的事,我可是良家女子。

站长:我知道,我知道。

马太太:您还是让我回上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法过呀。

站长利索地:可以,你可以马上回上海,我这里还能给你出笔钱。

马太太意外:真的?

站长:真的,但是你必须为我们做件事。

8-37.商拳会馆 日内

左蓝在陶盆里烧着东西,一个工作人员进来耳语。

左蓝诧异:不可能。

来人:就在门口。

左蓝想了想:让他进来。

来人出去,左蓝不安地思索。

余则成在那人的陪同下,一身记者打扮,挎着相机进来:左代表好呀。

左蓝平静地:你好,今天没安排采访呀。你忙去吧。

来人离开。左蓝困惑地:你怎么。。。?

余则成:我今天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见你。

左蓝:出什么事了?

余则成观察外面:佛龛来天津站了,顶了马奎的缺,他一到就出了个馊主意,让我来策反你,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了。

左蓝:你危险吗?

余则成:还好。不过我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很难争取你,但借这个机会见个面不是很好吗。

左蓝谨慎:不会是什么圈套吧。

余则成:什么圈套,不就是想测探我吗,这个佛龛,是个喜欢表现的人。

8-38.马奎家 日内

电话响,站长接听:说。对方(OS:)他已经进去了。

8-39.商券会馆 日内

电话响,左蓝接听:对,这里就是。

8-40.站长办公室/商券会馆 日内

马太太哭丧着脸:左代表,你好,我是峨眉峰马奎同志的妻子,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有些诧异: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马太太:我是马奎同志的妻子,周根娣,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从容:马奎同志的妻子?哎呀,你好你好,周同志。

余则成惊讶。

左蓝继续:马奎同志是我们的好同志,您有什么话要说?

马太太:今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想交给你,不知道怎么能见到您。

左蓝:周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不能见您,您把东西暂时保存好,将来我们的同志会跟您联系的,您现在生活还好吗?

马太太:马马乎乎了,马奎这一死,我的生活也。。。。。。

左蓝:周大姐,马奎同志没有牺牲,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便电话里告诉你。

余则成一直很诧异地听。

马太太:啊,还活着,我要见到他。。。

站长突然过来用手捂住电话:问,他在哪里?

马太太快哭了: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左蓝: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我们的电话很可能被人监听到,那会给马奎同志带来危险的,你懂吗?

马太太释然地:那好,我懂,可是我就想见您一面。

左蓝:不行,我们不能见面。

马太太照着站长递过来的纸在念:时间很短,我把东西交给你,就可以了,很重要的,是贵党三人小组去宣化店,有人要暗杀周恩来。还有。。。还有,白崇禧在北平召开作战会议的内容,要打仗了。

左蓝一愣:还有什么?

马太太:还有很多,我怎么交给你?

左蓝思索:对不起,我们不能见面,我们和马奎同志都希望你保重。再见。

马太太对站长:她挂了,说不见面。

站长色咪咪地靠近马太太:马奎同志,听了是不是很亲切呀。

8-41.商券会馆 日内

余则成:这是一个圈套,李涯设的。

左蓝: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圈套?让我跟马奎的老婆见面,他们能得到什么?

余则成思忖:见面,就是要见面,李涯很鬼,说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定不能去。

左蓝:退一步说,会不会是真的?三人小组去宣化店,白崇禧的北平会议,这目前还都是秘密筹划的行动。

余则成断然:就是真的也不能去,你知道了,他们也就知道了,这里的电话全都被监听了,你该知道。

左蓝:可是马奎的老婆不会戒备的,她不懂这些呀。

余则成分析:她不懂是很正常的,整天吃喝穿戴打麻将的官太太。可她的电话内容说明她很懂,她知道什么是重要情报,也知道你的电话,她这不是很懂吗?拿这么重要的情报来引诱你,她身边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左蓝:会是这样吗?

8-42.马奎家门口 日外

站长出来,上车离开了。

站长太太对翠平:呆了这么长时间,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骚人。

气冲冲的站长太太下了车,翠平急忙跟上去。

8-43.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听到敲门声,急忙来开门。

门一开,就是站长太太一记耳光打在了脸上。

马太太倒退了几步:你。。。凭什么打我?

翠平生气:你不要脸,勾搭人家男人。

马太太号啕大哭:冤枉呀,冤枉。。。

站长太太上来揪着就马太太打:冤枉,老娘比你还冤枉。

翠平也上来打:骚货。。。不要脸。

马太太跑到卧室,她俩追到卧室。

马太太又从卧室跑了出来,站长太太追了出来。

8-44.马奎家卧室 日内

翠平随后也要追,突然她看见大衣柜的门边露出一个衣角。

翠平停了下来看着。

衣角被慢慢往门缝里拉着,直到不见了。

翠平猛地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是光着身子,抱着衣服的洪秘书,他可怜巴巴地朝翠平摆着手。

翠平懵了,她一下关上了门。外面一直还是喊叫声。

8-45.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已经跪在了地上:别打了。。。站长来。。。就是让我打个电话,让我立功赎罪。

站长太太不依不饶:放屁,啊,什么电话?

翠平从卧室里出来,马太太:让我给。。。八路军那个女代表。。。打电话,说。。。我发现了马奎藏。。。藏在家里的重要文件,要跟她见面,他们要抓她。。。冤枉呀,冤枉。

翠平一惊。

8-46.商券会馆 日内

左蓝:我也快要回去了。

余则成:你要去哪?

左蓝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余则成沉默片刻:不能说?明白了。你怎么不问我,那天在那家小饭馆里,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左蓝苦笑:我不能问,你最好也不要说。

余则成诧异:你都知道?

左蓝: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应该知道。我只知道你在孤身奋战。

余则成:以前我们争论的,看来是我输了。

左蓝:争论的什么?

余则成:抗战后是和平还是战争。

左蓝很女人地笑:跟我争论你什么时候赢过?

余则成有些激动:选择这条路,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左蓝点头,笑了笑:应该说最初是为了我,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成了有信仰的战士,一想起这些变化,我心里就觉得很甜蜜。

余则成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我。。。左蓝,我。。。在心里经常跟你说话的。

左蓝:我都能听得到,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经常说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吗?

余则成点点头。

左蓝:我也是。

余则成感动,上前拥抱左蓝。

8-47.站长家 日内

站长在对太太和翠平大发雷霆:蠢货,你们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我去那是工作,怎么会跟她胡搞呢?

站长太太害怕地:谁想得到那么多,看见你一个人去那小娘们家。

站长指着太太:白痴。然后指着翠平:悍妇。

翠平刷地站了起来。

站长:你瞪什么眼?

站长太太拉翠平坐下了。

这时余则成进来了:站长,我来了。

站长余气未消,对太太:回头再跟你算帐。

余则成显然没有想到翠平也在:你也在这。

翠平涨红着脸。

余则成觉得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站长对余则成:这边说吧。他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8-48.书房内 日内

余则成恼怒地:是吗,这个臭婆娘,我非收拾她不可。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长制止:行了,妇道人家的,我已经骂她们半天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

余则成摇头:我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了,我说我的一个很有背景的朋友看好她的才华,要是同意为这个朋友做事,可以让她去美国留学,去欧洲游历,不付现钞,都用金条。。。没用,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个记者。

站长:她相信你是什么?

余则成:保密局豢养的假记者,走狗。

站长感兴趣地:还说什么了?

余则成:外交辞令呗,国共都是一家人,跟谁干都一样。

站长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就没有叙叙旧?

余则成:叙什么呀,我说过去没有想到她会是共产党,她说,你还没想到吕宗方和马奎也是共产党吧。

站长:后来呢?

余则成:后来。。。后来说来说去的,还是这些话。

站长警觉了:是吗?一直这么说着?

余则成点头:哦,中间的时候进来了个电话。

站长也意外,只是有些夸张:电话?什么电话?

余则成意识到什么,愣住。

(旁白:站长这个夸张的动作,突然提示了余则成,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为什么马太太的电话恰巧是在那个时候打进去的呢?站长应该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在左蓝身边,左蓝在电话中几次说到马奎同志如何如何,一个八路军的谈判代表,是不会守着前来策反她的人这样打电话的。)

8-49.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在焦急地踱步。

(余则成刚一离开,左蓝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马太太的电话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打进来呢?余则成是敌人派来的,那个电话也是敌人设计的,那余则成不都能听得见吗,她怎么会守着余则成这样的特务,口无遮拦地跟“同志”的妻子那样说话呢?这是个要命的错误。)

8-50.站长家书房 日内

余则成:一个神秘的电话,她接听后有些紧张。

站长靠近余则成:电话里都说些什么?

余则成回忆:她说。。。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站长:然后呢?

余则成:然后她就捂住电话,让我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站长:另外一个?

余则成:对。

站长失望地:她很警觉?

余则成:谈判代表嘛,不过这个打进来的电话是可以查到的。

站长觉得无聊:要查,一定要查。你先把谈话内容写出来。

余则成:好吧

8-51.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看着面前的电话。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怎么搪塞电话的事,但有一个办法可以打消敌人对余则成的怀疑,那就是答应跟马太太见面。敌人也清楚,要是余则成跟她有特殊的关系,并听到了电话内容,那一定会阻止她去见面。如果她约马太太见面,敌人就会相信余则成没有听到电话内容,跟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左蓝拿起电话:最后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8-52.站长家 日内

站长从书房出来,生气地看了眼麻将桌边的太太和翠平。

李涯匆匆进来:站长,那个左蓝刚跟马奎老婆打电话,约了晚上见面,抓吧。

翠平一惊。

站长示意,李涯这才看见了边上的翠平和站长太太。

俩人小声嘀咕起来,站长脸色很严肃。

翠平看着他们,一只手在不经意地摸着反扣在桌上的麻将。

余则成从书房里出来了:哟,李队长。然后把写好的纸递给站长:写完了。

站长把纸放进口袋。

陆桥山和洪秘书一前一后进来了。

洪秘书有点慌张,看着边上的翠平。

站长:洪秘书,不在办公室呆着又跑哪去了,我打电话都找不着你。

洪秘书紧张地:看病去了。他不安地看翠平。

翠平看了他一眼,手还在摸着麻将。

余则成看着这么多人,觉得有情况,口气不好地对翠平:你回家去吧,这里有事。

翠平起身,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家?说着她拉住余则成的手。

余则成突然发怒:我什么时候回去你管得着吗?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站长太太:余主任,今天做错事都怨我,别委屈你家翠平。

翠平一脸愤怒地看着余则成:你吼我?

翠平拉着余则成的手,却悄悄把一颗麻将塞进了他的手。

余则成有一丝诧异,口气稍微平和:我吼你了,你想怎么样?说着余则成甩开翠平的手,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洪秘书讨好地上来:余太太。。。息怒。。。

李涯和陆桥山也过来拖余则成:算了,余主任。。。。。。

站长太太过来搂着翠平: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二人离开。

陆桥山:这是怎么了?余主任还没见您发过这么大火呢。

站长看了看表:好了,去站里吧,我有话要说。

8-53.街道 车里

李涯开车。余则成坐在副驾驶上。

李涯:我知道,打了就打了,马奎的老婆打了算什么呀。

余则成:不是,她差点坏了站长的计划。

余则成假装打哈欠,抬手捂嘴。

手心里就是那张麻将——红中。

余则成眉头紧皱。

8-54.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李涯、陆桥山、洪秘书等坐在会议桌前。

站长:今天晚上有秘密活动,李队长负责指挥,事情有些复杂。所以我宣布,晚上八点前,谁也不要离开这幢楼。有问题吗?

大家:没有。

李涯:各位如有什么要求,给警卫室打电话,他们会照办的。

站长、李涯、洪秘书离开了。大家都没动。

有人:陆处长,能回办公室吗?

陆桥山有气:不让你出楼,也没说不让你回办公室呀。

其余的人离开了。

陆桥山:什么行动?

余则成:我还想问你呢。

陆桥山:李涯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余则成:三把火,三把火,让他烧去。

陆桥山起身:回去吧。

余则成:哦,我在这儿呆会儿。

陆桥山走了,余则成拿出那张红中看着。

(旁白:这张麻将牌指的是洪秘书,余则成简单就能判断到,可翠平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提防他,还是要利用他?会不会还是个圈套呢?翠平会不会已经进了圈套,自己是不是也进了圈套?不管怎么说,翠平传递麻将的行为至少说明一点,有紧急的事要发生。)

余则成打电话:洪秘书,你忙吗?那过来下盘棋吧。

洪秘书开门进来,看看没有其他人,就来到余则成面前,余则成面前摆着象棋。

洪秘书坐下:您真是找我下棋呀。

8-55.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坐在电话前思考,最后拿起了电话。

第九集

9-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电话在响,没人接听。

9-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不安地走动。

(旁白:翠平担心余则成不明白那张麻将牌的意思。站长用马奎的老婆引诱左蓝,并且晚上就要抓捕她。这些秘密行动余则成都不知道,而当时躲在衣柜里的洪秘书一定知道。)

9-3.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和余则成下棋。余则成下得认真,洪秘书心不在焉。

洪秘书:余主任,咱们不下了吧。

余则成意味深长地:我知道,你很忙。

洪秘书哭丧着脸:余主任,你就别折磨我了。

余则成摸着石头过河:你可是站长的秘书,我怎么敢折磨你?

洪秘书手里的棋子哗啦啦掉在地上:余主任。。。我知道。。。您太太都告诉您了。

余则成糊涂了,但他依然神秘地:是呀,告诉我了,你知道,她不会传话,总是添油加醋,我相信你说的。

洪秘书张望左右,沮丧地:其实,我是真喜欢马太太的,马奎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有过。。。你知道,我们不是偷鸡摸狗。。。是爱。。。

余则成听不懂了,但他还是沉稳地点头:不着急,慢慢说。

9-4.某密室 日内

马奎不人不鬼的样子,露出半张脸观察门口。

那军官进来,把吃的和报纸扔在马奎面前:八路军代表都走了。

马奎看报纸:我知道,但是那个女的还没有走。

那军官:你到底要干什么?要绑还是要杀,痛快点,干完远走高飞。

马奎摆弄着枪:害怕了?

那军官:我不是害怕,是你没有机会了,人家都要走了。

马奎用枪瞄着:走,去哪?天堂,还是地狱?

9-5.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手下进来,拿了张单子:队长,这是一个钟头内所有的电话记录。

李涯看着。

9-6.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我躲在衣柜里都听见了,人家八路军代表没同意,站长就走了。

余则成思索着。

洪秘书:真要好好感谢你家太太,没把这事告诉站长太太。

余则成:不会这么简单吧,现在李队长拉开这么大架势,不会只是想捉奸吧。

洪秘书苦笑:当然。。。不是,后来那个女代表又打来电话,答应晚上跟马太太见面。

余则成一惊。

洪秘书:李队长要捕她,这才。。。晚上的行动就是要捕这个左蓝。

余则成:这是你猜的吧?

洪秘书:不是,真的,我当时在马太太家还没敢出去,那女代表的电话就进来了,马太太接的,我就在边上。李队长他们肯定都监听到了。晚八点,在小上海裁缝店。

余则成下意识地拍了下桌子,洪秘书下了一跳,余则成掩饰:李队长真是糊涂,军调期间抓人家代表,这不是授共产党以柄吗,站长同意了?

洪秘书:这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马太太带着重要文件去见那代表,见面的时候一抓,人赃俱在,从事间谍活动,破坏和平的是他们。

余则成恍然:哦,好,李队长果然不俗呀。

9-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托腮在想。

(旁白:也许左蓝跟自己一样,事后才发现了电话的漏洞,她主动约马太太的意图,就是想掩盖这个疏忽。目的很明显,左蓝就是为了掩护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排除了危险。)

9-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事情已然很清楚了,左蓝既然答应见马太太,余则成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他们即不是同党,也不是情人。

李涯:那就把一箭双雕,改成一箭一雕吧。

站长:这是余则成写的跟左蓝见面的谈话内容,抓到这个女人后,听听她的口供,如果跟余则成说得一致。。。李涯,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如果一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李涯冷笑:站长,如果不一致呢?

站长:简单,也是最后一次。

李涯:余主任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吧。

站长:遵照您的指示,什么也不知道。

李涯:别,站长,您这话折我寿呀。

9-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打定主意拿起电话。

9-10.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电话在响,翠平来到电话旁边等着。

(旁白:如果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如果响四下,就是去办公室找余则成,响五下就是危险,离开,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暗号。)

9-1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听着电话,响了四下后,余则成挂上了电话。

他立即在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他把纸条叠成小方块,用手使劲压着。

9-12.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在收拾钱包,换鞋准备出门,在脚垫上洒着香灰。

(旁白:四下,电话响了四下,翠平知道这是要让她去找余则成,她必须马上出门,路上还要想个找他的理由。)

9-13.会议室 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匆匆进来,打电话:值班岗,我是余则成,我在会议室,有什么事或电话,来这找我。

9-14.李涯办公室(就是以前马奎办公室) 日内

电话进来,李涯接听:喂,余太太,好我马上来。

李涯挂上电话,自语:余太太。

9-15.办公楼门口 日外

翠平捧着一个小瓷罐子和一个警卫等在这里,李涯到:哎呀,余太太来了怎么好不让进呢,找余主任?

翠平点头:出门买罐酱,钥匙锁家里了。

李涯好象很热情:来拿钥匙,来来我带你去找余主任。

9-16.会议室 日内

门开了,李涯带着翠平进来。李涯:余主任,您太太来了。

余则成躺在椅子里睡觉,脸上盖着报纸,没有反应。

翠平喊了声:叫你呢。

余则成迷迷糊糊起来。

李涯:睡着了?

余则成对李涯:听见了,做了个梦,好象是梦里的人在叫我,你来干什么?

翠平:钥匙锁在家里了,大白天做美梦,好清闲。

余则成摸着自己的口袋找钥匙,笑对李涯:做了个梦,有个人没有鼻子没有眼睛,趴在我耳朵边上说,梦话也不能说,说一句梦话,要丢好几条人命。那种沙哑的声音,你说这梦多可怕,哎,我的钥匙呢。

翠平凝视余则成。

李涯也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还在找钥匙:这梦话我得记住,太可怕了。哎,钥匙呢。哦,李队长,钥匙我放在办公室里了。说着余则成拿出办公室的钥匙,给李涯:你带她去取吧。然后对翠平:就在我办公桌上。

余则成捏着太阳穴:哎呀,这句梦话,我得记住。

翠平若有心事地跟着李涯走了。

9-17.走廊 日内

翠平跟着李涯走来。

眼前闪过余则成的画面,他说:把茶叶交给李克农同志。就这一句梦话,五条人命。

9-1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李涯带着翠平进来,他仔细观察周围。

李涯看到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是这个吗?

翠平看到了钥匙,同时也看到了桌子上竹制的茶叶筒。

那句话又在翠平耳边响了一遍。

李涯把钥匙给了翠平,翠平拿起茶叶筒,晃了晃,呲牙朝李涯笑:家里正好没有了。

李涯接过茶叶筒:余主任的茶都是好茶呀。说着要打开茶叶筒。

翠平手里的酱罐,慢慢端了起来。

李涯打开茶叶筒,里面是满满的茶叶,李涯用手指插进去动了动。

翠平盯着李涯的后脑勺,单手握住酱罐。

李涯的手指抽出来,他闻了闻手指:果然是好茶。他把茶叶交给了翠平。

翠平傻笑:我拿走,算占公家的便宜吗?

李涯:嗨,一点茶叶算什么。走吧。

9-19.某小巷僻静处 日外

翠平见这里没人,急忙打开,用手指头在里面搅,什么也没有,她急了,把茶叶倒在了角落里,扒拉着找,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急忙查看茶叶筒,底座、盖子、筒内。

茶叶筒的底上,她看见了一个摁钉钉着的一个纸叠方块。

翠平取下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字: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猪,笨猪余则成,不知道我不识字呀。

翠平一着急,看到了纸的背面。

背面画着一个小孩子的脸,一个箭头指向小孩的嘴。

翠平开心地笑了:真能搞。。。真能搞鬼主意。

翠平跑了。

9-20.街道 日外

三个女孩子背着书包走着,翠平在后面跟着。

其中一个孩子跟同伴告别,拐入一个胡同,翠平紧跟了进去。

9-21.某胡同 日外

翠平:小闺女。

小女孩停下了,看着她。

翠平笑容可掬,拿出一把糖:你帮娘娘个忙吧,这糖给你吃。

小女孩:我不要,什么忙?

翠平:娘娘不识字,你给娘娘看看这个可以吗?

小女孩要接那纸,翠平不撒手:你看,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

小女孩看着,点头:认识。

翠平高兴:快,给娘娘念一念。

小女孩嗑磕巴巴地: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着,听完之后:再念一遍。

女孩:又念了一遍。

翠平不放心:没错吧?

女孩:这么简单,不会错,你一个都不认识?

翠平不高兴:胡说,这是七,我认识,这是四,我也认识,还有这个东,东风的东,我都认识。

9-22.某静僻处 日外

另一个女孩在给翠平念: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完,把糖塞进孩子口袋,亲了口孩子的脸:哎呀。心肝儿。

9-23.余则成家客厅 昏内

翠平已经换好她第一天来的那身衣服。踢了踢脚,冲了冲拳,自始至终在念叨: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9-24.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看表,七点十分了。他有些不安,开始走动。

9-25.李涯办公室 夜内

钟表七点二十。

李涯对马太太:最重要的事把这个提包交给她,只要她接过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涯把一个小提兜给了马太太。

马太太的额头还有点红肿:完了我就可以会上海了?

李涯:我保证。

李涯对边上的一个手下:左蓝接包的时刻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手下:一定。

9-26.左蓝宿舍 夜内

左蓝在慢慢穿着便装外套。

(旁白:左蓝已经想好了,她今晚不可能跟马太太有任何接触。只要准时到达那家裁缝店门口,然后她就立即离开。敌人在周围一定有埋伏,只要她离开了,敌人就会认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即能证明余则成,也能保护自己。)

坐蓝穿好衣服,整理了手枪,出门了。

9-27.胡同 夜外

左蓝走了过来。

翠平靠在个角落里,看见了她。

一个人影也进入了胡同。

快到胡同口,翠平出现在左蓝面前:左蓝同志。

左蓝警惕地退了一步,手插进口袋,随之观察左右:不要靠近我,你是谁?

翠平站住:你不能去见马太太,保密局在那边有埋伏。

左蓝这时认出了翠平:你是那个记者的太太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她还是观察左右。

翠平急了:你要相信我,这是深海让我转达的。

左蓝放松了下来:你快回去,我不会上当的,我就是从约见马太太的地点经过一下,我就回来,敌人不能对我怎么样。

翠平急了:那也不行,有埋伏。

左蓝:这也是为深海的安全考虑,你懂吗?我不会进那个裁缝店门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快回去。

翠平抓住左蓝:你不能去。

左蓝跟翠平对视。

左蓝慢慢掰开翠平的手:别这样,他不喜欢这样的。

翠平不解。

一声断呵:都不要动。

翠平和左蓝回头。

鬼一样的马奎端着枪出现:都不要动,是这样啊,家花野花开到一块了。

翠平和左蓝都很意外。

翠平:马奎?

马奎:对。他用枪指着左蓝:女巫,你把我害惨了,本想一枪蹦了你,现在好了,跟我走。

翠平的脚在慢慢挪动。

左蓝从容地把手放进口袋:去哪?

马奎:保密局,去给老子洗清罪名。

翠平两个脚慢慢离开,双手也提到了胸前。

马奎:走啊。

左蓝:去了你也是个死,马奎。

马奎大叫:老子打死你——

话音未落,翠平身子一拧,一个高高的飞腿正击中马奎的头。

马奎直直地摔在地上。

左蓝迅速上前就是一枪。

9-28.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听到了枪声。

9-29.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跟洪秘书在说着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9-30.某街道边上 夜外

李涯在跟特务交代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李涯:要坏。

9-31.胡同 夜外

左蓝对翠平:出了这意外,我肯定不能过去了,你马上离开。

翠平:你先走,我送你回去。

左蓝严肃地:你不知道这里怎么处理,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你明白吗,快走。

翠平只好扭头跑了。

左蓝看着翠平的方向。

这时,地上的马奎开枪了。

左蓝背后中弹,她迅速靠在墙上,朝马奎连开两枪。

9-32.街道 夜外

翠平跑着听到了枪声,她觉得不好,立即回跑。

9-33.胡同 夜外

翠平回来,看见左蓝蹲在马奎身边,摸脉,她看见翠平回来了。

翠平:谁开枪了?

左蓝生气地站了起来:我补了三枪,他死了,你快走。

翠平只好再一次离开。

左蓝看着马奎的尸体,往后退着,然后慢慢转身。

左蓝的后背血在从弹孔处流出。

左蓝终于停了下来,身体晃动着,倒下了。

9-34.街道 夜外

翠平飞快地跑着。

翠平微笑的脸。

9-35.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稳稳地坐着。外面是叫喊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站长快速进来:听见枪声了吗?

余则成慢腾腾:哦,听见了,好象回到了45年的南京。

站长也松了下来:这可是和平时期。

余则成:我问问警察局吧。

余则成打电话:喂,警察局,保密局,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哦,有结果给这边来个电话。

余则成放下电话:他们人还在路上呢。

站长:这就对了,等开枪的人上了船,开到青岛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到了现场了。

余则成努力轻松:或者跑到塘沽。李队长还没回来吧?

站长看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就不好奇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余则成:九年前在上海,你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做特工一定要好奇,但是一定要像不好奇那样。

站长:对对,那时侯我还爱好哲学呢。

9-36.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灯开着。翠平进门,快速脱掉外衣,换上沙发上的睡衣,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

9-37.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进门,拿起电话,拨打。

(旁白: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

9-38.余则成家卧室/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翠平看着电话喃喃:一、二、三。电话停了。翠平立即拿起电话。

电话响了,余则成如释重负地击打自己的手掌,接听:出什么事了?还用打电话?

翠平:放心吧,没什么事,你还不回来呀?

余则成明白了:那就好,八点以后就回去了,你别睡啊,我没有钥匙。

翠平:我知道,回来路上留心,好象有人放枪。

余则成:瞎操心,不说了。

9-39.某封闭的房间 夜内

有特务在监听他们的电话,边听边抄。

9-40.走廊 夜内

李涯带着几个男女特务匆匆走过:你们到会议室等我。

9-41.站长办公室 夜内

李涯:她没来。

站长:枪声是怎么回事?

李涯:不知道,是八路军代表驻地方向,二组的人已经过去了。

余则成进来:站长,李队长,辛苦。

站长:警察局回电话了吗?

余则成:没有。

陆桥山慌张地进来:警察局电话,蒲扇胡同有两个人中弹,当场毙命,一男一女。

李涯意外,接着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低头,有些无精打采。

李涯:凶手抓到了吗?

陆桥山没理睬他,而是对站长: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马奎,一个是左蓝。

所有的人都惊了。

余则成努力控制着自己。

站长:不可能,马上。。。马上,尸体呢?

陆桥山:陆军医院。

站长往外走:走,去看看,我宁可相信是两个鬼。

大家都跟着站长往外走,余则成没有跟:站长,我就不去了。

站长停下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李队长,现在可以离开这幢楼了吗?

李涯觉得余则成会怪罪自己:当然,已经过八点了。他把余则成叫到一边,小声:陆处长的话不可信,怎么会有左蓝呢。

余则成:什么都有可能,但跟我没关系。余则成要走。

站长来到余则成面前,关心地:回去吧,都还没弄清楚呢,明天天一亮,就清楚了。

余则成没说什么,穿过所有的人走了。

9-42.街道 夜外

余则成开着车。

(旁白:一切都超出了余则成的预计,陆桥山的汇报是真的吗?左蓝真的牺牲了?怎么会出现马奎了呢?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所不能允许的。好在翠平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9-4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开着门等着,余则成匆匆进来,翠平:看见你的车了。

余则成关上门:究竟出什么事了?

翠平很激动的样子:我在那个胡同里遇到左蓝了,可马奎也跑出来了,拿着枪。。。。。。

余则成觉得事情不妙了,急忙打断:左蓝牺牲了?

翠平:谁胡说的?没有,她回去了。

余则成放心了:哦,怎么会事,你从头说,仔细点。

9-44.医院走廊 安息间门口 夜内

一中年警官和一个穿西装的等在这里。

站长和陆桥山从“安息间”出来,脱着白大褂,站长:怎么回事,局长大人?

中年警官示意穿西装的:黄探长,你说说吧。

黄探长:很奇怪的现场,女的是背部中枪,男的正面中一枪,后脑后背各中一枪。

站长:这我都看到了,现场还有其他人的线索吗?

黄探长:应该有,男的下颌脱臼,四颗牙齿脱落,中枪前应该受到重击。

站长:受到什么重击?

黄探长:拳头,或者肘。。。不会是棍棒铁器,从创伤来看力度很大,不会是另一个死者所为,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强壮的男人。

李涯从“安息间”出来,摘着手套:枪呢?

黄探长:在侦缉科。

9-45.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听到枪声我又跑了回去,看见她正在摸马奎的脖子,说他死了,又让我快走,我看她一点事也没有,马奎肯定已经死了,这这,全是血,我就跑了。

余则成眉头紧皱:你确定左蓝一点伤也没有?

翠平点头:没有。

余则成:你离开以后,也再没听到枪声?

翠平:没有,你放心吧。哎,左蓝很可以,看她像个读书的,噌,出枪飞快。

余则成:可是陆桥山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马奎,另一个是左蓝。

翠平:他放屁。。。他胡说。。。左蓝不会死,我离她就这么远,看得清楚。

余则成有点放心:那这个陆桥山为什么要撒谎呢,电话听错了?

翠平:不管他,反正左蓝没事,哎,你说马奎怎么一下蹦出来了?

余则成也糊涂了:是呀,这家伙。。。从哪躲着呢?他可能一直在盯着左蓝,因为只有左蓝才能证明他不是峨眉峰。

翠平:对对对,他说了,他要让左蓝跟他去保密局,说去给他洗清罪名。

余则成批评:这么重要的话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说什么了,仔细想想。

9-46.街道 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一个行人横过马路,余则成急忙刹车。

正要起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路边一个报摊边。

报摊最上面的报纸是两张照片,一个是英俊的马奎,一个是微笑的左蓝。

余则成傻了。

标题:昨夜枪声、喋血、火并

买报人递给他,余则成看到了上面一张现场照片,胡同里的两具尸体。

余则成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

报纸上的左蓝,在向他微笑。

余则成冷漠的表情,把报纸放在一边。

9-47.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陆桥山、洪秘书和三个中级军官。

陆桥山:共党方面提出惩戒凶手。

李涯:扯淡,那是警察局的事,从各方面来看,应该是共党内部出现的火并,没凶手。

余则成冷漠地在听。

站长:下午,共产党派人来接走两俱尸体,他们自己安葬,李队长,你还要监视他们。

李涯:知道。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需要警察局协助侦办。

余则成抬眼看了看李涯。

站长:行动队的事,你看着办吧。

陆桥山:马奎的老婆怎么办?她现在没意义了。

洪秘书有些不自然。

站长:看她自己吧,愿意跟共产党走就跟共产党走,愿意回上海就回上海,以后会上不要再提这个无聊的女人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站长和余则成。站长:心里很难受,是吗?

余则成:说不上很难受,有点。

站长:还是去看看吧,在陆军医院的安息间,道个别。

余则成:这不算通敌吧。

站长:想多了,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去看看吧。

9-47A.会议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等在这里。李涯:知道你会难过的,我陪你去吧。

余则成没有态度,走了,李涯只好跟着。

9-48.安息室 日内

内穿军装外穿白大褂的人打开门,余则成进来,李涯等在门口。

余则成来到左蓝的担架边,打开白布,看着。

左蓝安详的表情。

余则成蹲下,平静地看着。

(旁白:直到掀开白布前,余则成一直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因为翠平坚信左蓝没事,那是他唯一愿意相信的消息。现在他相信左蓝真的不在了,只有背后一处中枪,那说明翠平看到她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可是还在微笑,微笑着让翠平走开。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值得去爱。悲伤尽情地来吧,但要尽快过去。)

48A.安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则成,相信我,这不是我计划的目的。

余则成忍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说话。

李涯:本来就是想抓个把柄,指责共党破坏和谈,马奎怎么跳了出来。。。毕竟你们过去有段情。。。

余则成隐忍的表情渐渐变成微笑:你想多了,李队长,这事。。。我一定会忘掉的,不是我不往心里去,而是你,你可别为这事有负担,千万别。

9-49.余则成家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翠平在抹眼泪。

余则成什么也不说,呆呆地坐着。

翠平点头:我过去是太鲁了,不像左蓝想得周到,她说我安全就是你安全,这话都是道理。

余则成无言,眼睛盯着某个点。

翠平念叨:还是那一脚不够狠,老这么呆着工夫都废了,那一脚放在过去,不出一袋烟的工夫,马奎根本醒不过来。

余则成起身,拿着包出门。

9-49A.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一个手下抱着一摞文件在敲他的门。扭头看到了他:余主任。

余则成停下。

手下:八路军代表都撤了,我们搜查了他们驻地,这是他们遗留的东西,站长让你看看,有没有价值。

9-49B.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无兴趣地看着那摞文件,看到了一本油印的《延安文集》署名毛泽东。

他翻开扉页,里面是左蓝的签名。

余则成打开,看着第一篇《愚公移山》。嘴里默默念叨着。

9-5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冷面地进门,翠平难过地看着他:你歇着,喝口茶,我去烧水。

余则成坐在沙发里,念叨着: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余则成魔怔了似的在念叨,翠平出了厨房,看着有些害怕。

她蹲到余则成面前,心痛地:你怎么了?你嘟嘟囔囔地呢?

余则成一直在念叨。

翠平拍着他的脸:说话呀,你怎么了?

余则成还在念叨。

这时有人敲门。余则成突然停住。

翠平开门,来人脖子上挎着个木盒子,上面摆着一些书:先生,要买书吗?

余则成警觉,过来神经质地扒拉着看。

来人:带来的少。这有书单,您可以选,改天我可以送来,送来后再付钱。

余则成看着书单。

书单上《朱子家训》很醒目,用一条红线划着。

翠平也过来看:书呀。她不感兴趣,走了。

余则成小声: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来人声音也小了: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和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

余则成观察周围:请进。

翠平端着茶出来,愣了。

余则成在跟来人窃窃私语。

来人看见翠平,又看余则成。

余则成:没事,自己人。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翠平把茶递了过来:喝茶。

翠平拿着笤帚出了门。

来人对余则成:我现在的身份是同元书局的伙计,上面考虑到你的工作方便,书局在你家东边的旧货街开了一家同元书店,店主罗老板,就是您新的联络人,也是你的领导。

余则成:罗老板,暗号还是《朱子家训》?

来人点头。

9-5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翠平在扫地,并警觉地观察周围。

余则成手里拿着几本书和来人出来,寒暄几句,分手。

翠平继续扫地。

9-5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桌上摆着两大碗面条。余则成在发呆,翠平拿着一把大蒜过来,放在桌子上:怎么不吃?

余则成:你先吃。

翠平:你不吃我吃不下,还在想左蓝的事?

余则成:这么大的差错,总得想明白错在哪了吧。

翠平把碗端给余则成,关心地:吃了再想。

余则成开始吃:你后你更要多练习写字了。

翠平:干点别的不好吗?

余则成:不是,现在写字就是任务,有了新的联络点,那是一家书店,以后,你要常去联络,去书店总要买东西吧,买点纸,买点墨,你不写字去那里干什么?

翠平认真:让我做联络员?

余则成冷冷地:我们都是,要是我去不了,就得你去。

翠平:好的,我练,我要买字帖,照着练,练好了给咱家写对子。

余则成点头,吃饭不说话了。

翠平想了想:你是不是喜欢左蓝那种女的,有文化、有觉悟、出枪快的,长得。。。也还算水灵。

余则成:我必须喜欢你这样的,这是组织的决定,如果不喜欢,别人就能看出来。

翠平有些当真,接着又回过神来:你最会装了,在外面乖着,回家来冰凉。

余则成:观察夫妻关系,是保密局掌握手下的重要一招。

翠平:站长媳妇说,下面好多人两口子不好的,老打架,也没见谁被怀疑。

余则成:因为他们是真的,我们是假的,所以要处处小心。

翠平嘟囔:假的。。。你说,左蓝有男人吗?

余则成手里的碗当地掉在了桌子上,余则成用手指头掏着耳朵:你说什么?

9-5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漠然地在泡茶,陆桥山靠在沙发里:李涯现在俨然像二号人物了,他才来几天呀。

余则成:刚来,心气高,正常,喝茶。

余则成看见陆桥山手边的文件:绝密文件,还随身带着?

陆桥山:机要室在打药,等一会送过去。李涯可是咱们用秋掌柜换回来的,要不然还不是光着身子,带着铁铐,在黄土坡上挖窑洞吗。

余则成:佛龛,这代号好,让人供着的。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现在的绝密文件都是哄孩子的,随便什么文件都打上绝密。

陆桥山看了眼文件:是呀,这是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的事,咱们留个底。

余则成看着文件标题,他念到:协同保障天津港储、物资货运安全之协议。难道没有这个协议,就不用保障安全了吗?无病呻吟。

陆桥山认真:主要是指中转的战略物资,要摊开打了。

余则成警觉:打大仗?

陆桥山认真地:是呀。嗨,离咱们远着呢。老余,在保密局做老好人,是要吃亏的。你心里不是没有小九九,就是不说,非要逗着我说。

余则成诚恳地:我心里是有小九九,可是我不能说呀,你们都是中校,有面子,上面也有撑腰的,我。。。小芝麻少校,本来还奢望戴老板能多看一眼,往上爬一爬,他老人家西去了,我的小九九只能藏在心里了。

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

陆桥山:你这个人就是鬼,鬼心眼太多。站长本来很信任你,现在你看,全是李涯的戏了。陆桥山生气地走了。

余则成立即起身打电话:机要室吗?哦,秦科长,你到会议室来一下,这么乱,你那现在人多手杂,带着保险柜钥匙。

9-54.机要室 日内

陆桥山进来交上文件:一号柜。

工作人员:科长去会议室了,他带着保险柜钥匙呢,马上回来。

陆桥山看着手里的文件。

9-55.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批评秦科长:作为科长你怎么不批评他呢,我们穿的是便装,但我们是军人呀。敢在机要室抽烟,这不是枉法吗?

秦科长点头:是我的错。

陆桥山推门进来,看见余则成在发火:嗨,你的腿够快的,秦科长,为存这一份文件,我可跑了两趟了。

秦科长接过文件:对不起陆处长,回执我一会送您办公室。

陆桥山对余则成:小秦是老实人,别老训斥人家。说完走了。

秦科长:我说过他,连烟都没收了,他不听。

余则成:他现在在哪?

秦科长:楼上,来了批新枪,他在登记枪号呢。

余则成:你把他叫来。

秦科长要出门,余则成:拿着绝密文件乱跑,先放这吧。

秦科长只好放下文件出门。

余则成迅速打开文件看,脸色凝重。

9-56.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身体不好,头上绷着带子,身上盖着毯子,靠在躺椅里。

翠平剥开个橘子:梅姐,国民党和共产党为什么非要打仗呀。

站长太太老成地:还不是为了钱吗。

翠平:则成这两天不高兴,咋办?

站长太太神秘地: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吗?

翠平叹气:连个屁也不放,我只能猜。

站长太太:怎么猜的?

翠平:你家大哥不信任他了。

站长太太:妹子,这都是假的,你放心,回去告诉你家男人。则成是帮过我们大忙的人,老吴其实最信任他了,那个李涯就是撒个欢儿,老吴并不喜欢他。

翠平高兴:那就好,我回去告诉他。哎,马太太那事他没再骂咱们吧?

站长太太:没有。妹子,其实你家则成不高兴另有原因。

翠平:什么原因?

站长太太:女人。

翠平一下就呆了:女人。。。野女人?

站长太太:别大惊小怪的,听我说,都过去了。

翠平靠近一些:你快说。

站长太太:过去的事了。死掉的那个八路军女代表,那个左什么,过去在重庆跟则成相好过,你不知道?

翠平是真吃惊了:梅姐,你可不能胡说,她跟马奎可是一伙的。

站长太太:都是过去的事,真的,妹子,你要是生气就小家子气了,男人在外面革命,这是常有的事,革命嘛,你大哥以前也搞过这套。

翠平:那你是咋办的?

站长太太:就当没看见。

翠平:要是把你休了呢?

站长太太:不闹就不会休,闹就危险。反正出来革命的都不能娶二房,他能吃了我?

翠平:我不信,他那德行八路才不稀罕?

站长太太:别这么说,你家则成很讨女人喜欢的,有文化,也利索,立过功,上过报。

翠平使劲敲打自己的腿:我给他爹娘养老送终戴孝磕头,他在外面睡女人,不行,我回去要找他算帐。

站长太太:怨我多嘴,你非要我煽自己嘴巴呀。那女人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一胜利就把你接过来,好男人呀。

翠平思考半天,真的有些醋意:那女人。。。哎呀。。。你说他们睡过吗?

9-5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抱着枕头靠在床上,看着余则成漠然地听收音机。

沉默

翠平试探:站长太太病了,让我去熬药。

余则成认真: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翠平:我在思考怎么说。

余则成回头:思考?有进步。跟她都说什么了?余则成看表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站长信任你,李涯使劲显摆自己,可站长并不喜欢他。

余则成想了想:还有吗?

翠平瞥着眼:还有,我不想说了。

余则成:得说,闲言碎语都可能是情报。

翠平吭吭哧哧:我都介绍你入党了。。。你还是。。。不放心我。。。不高兴。

余则成糊涂:我放心呀,什么都告诉你了。

翠平:撒谎。我问你,你跟左蓝在重庆的时候,是不是相好?

余则成想了想:是。

翠平坚持:不是,你们是同志,是执行任务。

余则成:不是任务,真是相好,城里叫恋爱。

翠平不太舒服:不早说,我又不是小心眼。

余则成:那时侯,我不知道她是共产党,她也不知道我是军统的,经常一起看看戏,喝喝茶,想象抗战后的样子,感情也很好。翠平,我以前是个真特务,抓过共产党,侦察过他们的秘密组织,那时侯有些道理我还不懂,现在我懂了,可是你知道吗,最早要求我跟共产党走的就是她,我是因为她才成了今天的余则成。

翠平不服:可是她没有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对,是你介绍的,你们俩是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翠平舒坦了:当然了。哎,那天晚上你身上的长头发是不是她的?

余则成:是,我们见过面,交换情报。

翠平:头发都跑到身上了,还交换情报呢,不管你们干什么了。。。你要早告诉我就好了。

余则成:工作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翠平:要是我知道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她牺牲的那天晚上,我就会告诉她,我跟你是假的,你肚子里只有她。

余则成没有说话。

翠平:她闭眼之前也得个名分,心里会美的。

余则成怀念地:这话。。。我在她的遗体前说过了。

翠平叹息:可惜了,你俩呀。。。真合适。

9-57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床上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看着《延安文集》,嘴里不停地快速念叨: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翠平担心地听着,看着。

9-58.同元书店 日外

余则成经过, 打量里面。

9-59.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随后拿本书看着。

另一边,一个伙计:罗掌柜,书局刚才催银票了,人刚走。

罗掌柜:知道了。

余则成打量罗掌柜,过去: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罗掌柜带答不理,整理着东西: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

余则成:能看一看吗?

罗掌柜:来后屋吧。

9-60.后屋 日内

余则成、罗掌柜进来,罗掌柜关上门,然后伸出手,你好,则成同志。我叫罗安屏。

余则成热情握手:你好你好,罗同志。

罗掌柜:联络站一时建立不起来,很着急呀。

余则成:我也是,秋掌柜还好吗?

罗掌柜情绪低落: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余则成无语。

罗掌柜:时间紧迫,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余则成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给了罗掌柜:我先说吧,《汉口协议》现在是一张废纸了,刘峙很快要对中原部队动手,为还都南京献礼。现在等待的就是这边的战略物资,南京

的密令指示,物资火速运往驻马店和武汉,最大可能是先攻击鄂中李先念部。

罗掌柜看着钢笔:这是详细情况?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我马上报告,还有什么情况?

余则成:就这些。您有什么指示?

罗掌柜:是这样,洛阳八路军办事处出了一个叛徒,叫袁佩林,此人一直作组织工作,所以他的变节对我党地下工作破坏很大,仅在洛阳、开封和郑州就有四十多同志被他出卖。这个人以前在北平做过多年地下工作,认识很多人,敌人本打算把他带回北平,一举摧毁那的地下组织。但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他们知道北平在准备锄掉这个叛徒,所以暂时把这个人秘密转移到了天津。

余则成:在天津?是在保密局手里吗?

罗掌柜:不清楚,但从截获的南京电文来看,此人肯定在天津。

余则成:要在天津锄掉他。

罗掌柜:对,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他回北平,一旦回去了,后果不可想象。

余则成有点茫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罗掌柜: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熟悉,甚至还了解一些天津地下组织的情况,他一定有他的自保方式,你没听到有关消息也正常。

余则成思索:现在的难度是不知道他在谁手里,警察局,党通局,宪兵司令部都有可能。

罗掌柜也有点焦急:是吗?我这刚来,两眼一抹黑。。。

余则成有些为难:这个袁是怎么落到敌人手里的?

罗掌柜想了想:他去郑州策反绥靖公署的一个军官,是顾祝同的亲戚,结果被捕。

余则成:我的任务?

罗掌柜:找到他。

余则成:然后呢?

罗掌柜:执行由我安排,你不用介入。罗掌柜把一个信封推给余则成。

余则成抽出里面的照片看。

照片上的袁佩林。

余则成凝视照片很久,把照片放回到信封里,还给了罗掌柜:记住了。

9-6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这个袁佩林我就交给你了,要安置好,过了风头,必须活着把他交给北平站。

李涯摇头:手头四十多条人命,共产党疯了也要弄死他,我可保证不了。

站长阴笑着:他也认识一些天津的地下人士,这是你挽回声誉的机会,诱捕左蓝的事,你丢了手艺,不想再找机会?

李涯:那他得先为我们工作。

站长:人要是交给你,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李涯:需要保护他多长时间?

站长:十天左右,北平那边把危险清理了,他就杀回去了,那会是一场血淋淋的回马枪。

李涯:好吧,我接了,人呢?

站长:现在蓟县,保安一旅旅部。

李涯起身往外走:我去接人。

站长伸着懒腰:接来之前,还是想好藏在哪里、警卫的人选,保密是第一位的。

李涯有些不屑:谢谢忠告。

9-62.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凡近日经过天津的重要物资、人或家属、文件都要向保密局报告,我们好提供保护。最近听说共党突然活动频繁,好象在寻找什么目标,不清楚,好,我等你电话。

余则成溜达着思索。

(旁白:袁佩林既然是被军队抓的,那应该就在保密局手里,保密局决不可能把线索送给其他系统,尤其是中统,顾顺章不就是这么死的吗?会在警察局吗?那地方鱼龙混杂,毫无秘密可言,不可能。如果藏在宪兵司令部,那他们一定会汇报的,这是必须的程序。最后余则成得出结论,叛徒不会跑出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不会亲自管的,那只能在陆桥山或李涯手里,一定。)

9-6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来,翠平在练字:回来了。

余则成看着,上手帮翠平写了两笔。

翠平看着余则成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暖意。

余则成放开手:你干什么了,手这么脏也不洗一洗。

翠平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去洗,这是帮人家搬家弄的。

余则成:帮谁搬家?

翠平来了情绪:哎,忘了说了,周会计的房子又搬进新人了。

余则成警觉:新人?这房子是保密局的私产,什么人?

翠平:小两口,男的是做小生意的,女的什么也不干,跟我一样。翠平洗完手出来了,来到窗前:哎,你看,就这小两口。

余则成来到窗口一看,惊讶。

楼下的小两口中,女的竟然是晚秋,她正与丈夫谢若林在楼下升炉子。

晚秋的样子,也不象以前那么学生气了,有点落魄憔悴,但是依然还很年轻、漂亮。

余则成愣了。

第十集

10-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退回来,略有所思。

翠平:他们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

余则成: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你跟他俩都说什么了吗?

翠平:说了一些。我问他们从那里来,做什么营生的。

余则成:他们怎么说?

翠平:那小媳妇是从老家来,说她老家受灾了,农工暴动了,把她家抢了,好象她家是有钱的,店铺都烧了。

余则成:男的呢?

翠平:男的就是在这里的,女的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就把女的接来了。

余则成:这两个人都有来头,要注意。

翠平:我早就注意了。他还问你是干什么的,我没说,他们家的东西还不少呢,整整一大车。他们会是监视我们的?

余则成:是不是的都要防备。

10-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餐桌边。饭菜摆好,翠平端出一盘红烧鱼。

余则成:吃鱼呀?

翠平:狠了狠心,买了条。你爱吃鱼,希望你吃了就会高兴起来。

余则成心里一沉:多少钱?

翠平看着余则成:真新鲜,还知道问问价钱。一条鱼一百五十块,一斤八两多,比玉米还便宜,你看多肥。

余则成尝了一口。

翠平关心:好吃嘛?我不会做鱼。

余则成:好吃,怎么会做鱼呢,咱们那也没有这东西。

翠平:瞧不起乡下人,我吃过两次鱼呢。说完翠平吃了一口,接着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呀。

余则成笑:你不是吃过鱼吗?

翠平:我吃的鱼不是这种味的,骚烘烘的,还咸。

余则成:这不是你吃过的那种鱼,这是海里的鱼。

翠平:海里的,能吃吗?

余则成:能呀,很好吃,你第一次吃吃不惯,再吃一次。

翠平摇头: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余则成:别不吃呀,一斤八两多,我自己也吃不了呀。再吃一口,什么都需要习惯,你要是今天不吃,可能你一辈子就再也不吃海鱼了,吃。

翠平用筷子小心地扒拉着鱼:怎么骚烘烘的。

余则成:不是骚,是腥,你要是在里面放点姜葱,再加点酒,就不会这么腥了。

翠平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我一辈子也不想吃这种东西了。

余则成端起鱼:我去给你回回锅,一定好吃。

翠平看着余则成的背影,脸上一丝欣慰。

盘子里剩着完整的一根鱼刺,翠平还在吃最后一点鱼肉:老爷们,还会做饭。

余则成已经吃完,在看报纸:我告诉你,我做饭的手艺可以开馆子。

翠平不可理解:你怎么会做饭?

余则成:我在重庆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做。

翠平试探:左蓝没给你做过饭?

余则成沉默了,起身来打算收拾碗筷:吃完了,我洗碗吧。

翠平忽地起来:别别,老爷们作饭就够稀罕的了,再刷碗,明天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余则成收了手,情绪低落,继续看报纸。

翠平看着他:我错了,不该说她了。说完打了个响嗝。

10-3.小房间内 夜内

昏暗。余则成收拾着他拍的那些照片,一张左蓝跟邓铭的合影。

左蓝坚毅的表情。

余则成看着,表情很压抑。

10-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翠平睡在床上。

余则成:如果这个叛徒回到北平,将会牺牲更多的人。

翠平:天津这么大,藏个人去哪找呀。

余则成:十天之内必须找到。

翠平:找到了之后,我可以解决他。只要给我一支合手的匣枪。

余则成: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家伙在谁手里,有人解决。

翠平埋怨:我的枪法不用可惜了。哎,你说站长太太会不会知道那叛徒的事?

余则成:她?不太可能。

翠平:还有,站长太太老问我为什么还不要孩子,我怎么说呀。

余则成:不是都统一口径了吗,就说怀不上。

翠平:我就是这么说的,但她说一定是你有问题。

余则成坐了起来:我有什么问题?

翠平撇着嘴:是她说的,你瞪什么眼呀,我要说我有问题,她就拉着我去瞧大夫。你有问题多好呀,她又不能拉着你去瞧大夫。

余则成无奈:好好好,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翠平捂着被子笑着。

余则成躺下了:你笑什么。

10-5.站长家 日内

门铃响,用人开门,翠平进来:太太在吗?

站长太太(OS:)翠平,进来进来。

客厅。站长太太在麻将桌摆着麻将:真奇怪,这麻将怎么少了一张?

翠平:少了,我帮你找,少了张什么呀?

站长太太:红中。

翠平:掉在哪里了吧。

站长太太:没有呀,我找了一早上了。

翠平:甭找了,马太太走了,也打不起来了。

站长太太:不是,中午北平的乔站长和他太太来,他太太可爱打了。

翠平警觉:从北平过来。。。打麻将呀,这么上瘾?

站长太太:不是,她家老乔过来见一个人,偷偷的,她太太没事非跟着来打牌。

翠平:偷偷的?那还带老婆。

站长太太索性把牌搅和乱了,神秘地:不是那种事,是那种秘密公干,嘀嘀咕咕的那种。

翠平憨厚地:哦,我懂我懂,开会。那就别找了,我把我家里那副拿过来吧。

站长太太:也好,改天上街去刁家刻场再配张红中。

翠平要走,然后又紧张地:乔太太打得好吗?

站长太太:一般,她喜欢做大牌。

翠平:那我多带点钱。

10-6.余则成家卧室/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翠平一手拿着一盒麻将,一手在拨电话。

余则成接听:你呀,什么事?

翠平:咱们家的麻将在哪里呀?

余则成:在放针线的抽屉里,你一个人还要打呀?

翠平:不是,站长家的少了个红中,我带上咱家的,中午北平的乔站长来,梅姐让我过去玩一会。

余则成明白翠平的话:那你要小心,乔站长打得很好,当心输钱。

翠平:不是,人家乔站长忙,有大事不玩,我们是陪乔太太玩。

余则成:那好,你到那抽屉里找找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

10-7.天津站门口 日内

两辆轿车开进来。

10-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从窗户里看到站长和乔站长下来,乔站长的太太从后面的车里出来,跟站长寒暄着什么,然后她就坐车离开了。

余则成想了想出门。

10-9.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乔站长在说话。站长:这个人的安全你只管放心,我交给李涯了。

乔站长:北平那边的共党很紧张,在城里到处找这个袁佩林。

站长:说明此人很有价值呀,你该尽快带他回北平,早动手,早主动,别忘了顾顺章的教训。

乔站长摇头:现在回去就是死,一百个枪口在等着他,北平也有钱壮飞呀。

敲门声,站长:进来。余则成进入。

站长:什么事?

余则成:马奎的老婆回上海了,她来电话要一些马奎以前的照片,档案室问给不给。

站长:啊,介绍一下,北平站的乔站长,余则成,机要室主任。

余则成:乔站长,久仰。

乔站长:你就是余则成呀,击毙李海丰的英雄。

余则成:不足挂齿,晚辈力争在吴站长手下再立新功。

站长:你瞧,多会说话呀。马奎老婆要照片干什么?

余则成:共党在冀中一个烈士陵园给马奎修了坟墓,要瞻仰宣传峨眉峰的事迹。

站长:岂有此理,就说没有。

余则成:好的,就说没有。说完转身要走,然后停下,献媚地:站长,乔站长大老远的来了,午饭怎么招待呀,大运福新开张,我给您要个座位。

站长征求乔站长:很好的馆子,鲜活海味,怎么样?

乔站长谨慎地:会不会人多眼杂,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嘛,谈事为主。

站长犹豫,然后问余则成: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余则成:那就很安静,他们明天才开张呢,今天你们去了就是演习一下,二楼都封上,谁也不准上去。

乔站长:那听你吴站长的安排了。

站长:那就这么安排吧。

余则成转身出门。

10-10.站长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门,站长随之出来:则成。

余则成:什么事,站长?

站长:从大和丸上缴获的字画,还有什么值钱的吗?

余则成想了想:有,书法还有,铁保的行草、何绍基的篆隶,画比较少了,我得去看看。

站长:好,乔站长跟我一样,喜好些水墨,挑两件好的,包起来。

余则成:我马上去办。

10-11.余则成办公室/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抱着两个卷轴进来,正好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喂。

对方OS:余主任吗?

余则成:我是。

对方:我是大运福酒楼的宋经理,您的客人怎么还不到呀,是不是不来了。

余则成看表:可能吧,你再等半小时,再不去就不去了。

余则成放下电话,看着写字台上的卷轴。

(旁白:他们没有去安排好的酒楼吃饭,这是意料之中的,这说明吃饭的人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人物,应该就是袁佩林。谁负责保护这个人呢?不是李涯,就是陆桥山,如果是他俩其中的一个,那他现在就应该跟他们在一起。)

余则成拿起电话:喂,陆处长在吗?

陆桥山办公室里,秘书把电话交给陆桥山:余主任的。

陆桥山:喂,余大主任。

余则成:那份文件你看完了吗?

陆桥山:看完了。

余则成:那就送回机要室吧,下面的人不敢催您,我就斗胆打这个电话了。

陆桥山:客气了,我马上派人送回去。

余则成按住电话:不是他。

余则成再拨电话:喂,我是余则成,李队长在吗?

对方(OS:)不在。

余则成:去哪里了?我有急事。

对方:不知道。有什么事,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余则成:可以,五点后就不用回了。

(旁白:在李涯手里,一定的。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他把袁佩林藏在哪里了。)

敲门声,余则成:进来。

陆桥山进来了:哎呀,我以为就我那一个地方冷清呢,你这里也是呀。文件已经送回去了,余大主任。

余则成:陆处长,你这是怎么了,余大主任余大主任的,我晚上要做噩梦的。

陆桥山显然有话要说:没事找个地方坐坐?

余则成看着他:不行,我要在这等站长,你看,这是他要送给北平乔站长的礼物。

陆桥山肯定的:今天不用送了。

余则成笑:别戏弄我,站长说了今天乔站长回去。

陆桥山也着急:我打一百个包票,乔站长明天才走。

余则成:真的?

陆桥山神秘地:绝对。

余则成:那我就信你的话,要不这样,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有事让洪秘书叫我。

陆桥山:你呀,满腔周到为他人呀。

10-12.茶馆 日内

余则成和陆桥山。

陆桥山:你觉得李涯这人怎么样?

余则成看着陆桥山笑: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太招摇了,抢了您的风头?

陆桥山:这可是你说的。

余则成:是我说的,见了他我也会这么说,讨好站长这没问题,我也讨好站长,可是要注意大家的感受。

陆桥山:对,现在他是红人,不一定永远是。

余则成:冷藏仓库和德鸿旅社都归李涯管了,陆处长伤心了。

陆桥山:那是我情报处从日伪手里接收过来的,经营这么长时间了,站长大手一挥就给他了。

余则成笑:没有油水了。

陆桥山掩饰:不是我有没有油水的问题,手下的弟兄那么多人,光凭薪水谁给你熬夜,谁给你当天从天津到北平跑一来回呀,还有的弟兄,在监狱里已经关了一个月了。

余则成生气:警察局关的?

陆桥山:不是,去卧底的。人家拼命,我就得有赏呀,产业都给了李涯,我的钱从哪来?

余则成点头:站长是过于偏爱李队长了。

陆桥山压低口气:副站长的人选会不会就是他了?

余则成摇头:天津站缺副站长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递补,我看站长不是犹豫人选,而是不想递补这个职缺。

陆桥山:就让大家这么瞪眼耗着,拼命表现。

余则成:我要是站长我也这样,这是长官艺术。不过也好,咱们空闲着还能喝杯茶,他呢,你看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

陆桥山:忙个屁,天天扎在妓院里,以为谁都不知道。

余则成愣:校官进妓院是要处分的。

陆桥山摇头:现在不比从前了,岂止校官进妓院,将官也难免呀。

余则成笑了:别胡说,咱们站的将官可就站长一个人呀。

陆桥山神秘地:不是说他。我为什么说乔站长今天不回北平了呢?

余则成愣住:是吗?他慢慢倒茶。

10-13.站长家 日内

翠平、站长太太、陆太、乔太在打麻将。

翠平脸色不好:今天出门没看皇历,输输输。

站长太太:爻鸡

翠平:我吃。

乔太:我碰,太太。

翠平的手边只剩一点钱了,她尴尬一笑:太太今天盯死我了。突然,使劲打了自己的手一下:臭手,抓狗屎的手。

大家有些尴尬。

太太眼睛不抬:太太,别这样,就是玩吗,谁还是来赢钱的呀,东风。

站长太太一边抓打,一边踩翠平的脚:九饼。

翠平抽回脚抓打:九饼。

太太:哎呀,我看看,哎呀,刚才太太打九饼我怎么没看见呀,不好意思,太太,我胡了。

站长太太和陆太都偷看翠平。

翠平脸色很不好看,她把最后的钱推了出去:我输光了,不玩了。

站长太太拿出钱来:别呀,拿我的。

翠平嘟着嘴:不用,输了还不是要还。

乔太:太太,再打一会,你就会赢得,真的,你打的很好。

站长太太桌下用脚碰翠平:不用还,咱们今天就是陪太太高兴嘛。

翠平只好开始码牌,笑着:真不还呀,那多不好意思呀。

电话响,站长太太去接,然后回来:好消息,他们今天去塘沽了,咱们可以多玩一会。晚上就住在我家吧。

太太警觉:晚上也不回来了?

站长太太:明天上午回来。

太太有些不安:他们真会去塘沽了?

站长太太:这还有假,刚才的电话就是我家老吴打的。

翠平别有用心地:嗨,男人呀,他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信,最好。

牌在继续。

太太不安地:他没说要去塘沽呀。二条。

翠平跳起来:胡了。

站长太太按下翠平:哟,不容易,真胡了。

乔太太心不在焉地拿出钱:我走神了,六百给你,你说他们真去塘沽了?

翠平矜持地:乔太太,您看我这牌,是一千二,不是六百。

10-14.余则成家 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吃饭。

翠平兴奋:她一听说她男人去塘沽不回来了,就猴屁股抹蒜了,结果我连赢了好几把。

余则成放下碗,念叨:果然不走了。

翠平:你也知道呀,他们很秘密的,乔太太老问站长太太,他们在干什么,站长太太也不知道。

余则成:他们在妓院。

翠平:哪里?

余则成:窑子。

翠平:呸呸呸,畜生,没一个好东西。

余则成:翠平呀,他们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翠平: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简单的,还能开会?

余则成:我估计,那个姓袁的叛徒就藏在那,是李涯保护的。

翠平想明白了:对,有可能。

余则成:乔站长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李涯煞费苦心找了这么个安全的地方,混在乱七八糟的人群里面,他很聪明呀。

翠平认真:那要搞清楚藏在哪家窑子里。

余则成:对,这就是逻辑思维,你很灵光呀。

翠平:怎么能知道呢?

余则成:这正是我要想的,也是明天一定要弄清楚的。

10-1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翠平给他铺地铺。

余则成:你输钱的时候,是不是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了。

翠平傻笑:恩,我也知道那样不好,我是去执行任务的,可是一看输那么多钱,能买那么多。。。苞米、地瓜、还有。。。翠平声音越来越小,无辜地:我错了,忘了你说的了,输钱赢钱一回事。

余则成关上收音机:生气也可以,谁输钱不生气呀,但是不能真生气。

翠平撒娇:可我是真生气了,就是钱的事,要是输别的,我就不会生气。

余则成笑:其实你已经进步很大了,换成别人,可能都不如你。

翠平跳起来,抓着余则成的双肩:真的?

余则成瞥了眼翠平的手:当然了。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没睡。

翠平睡不着,起身看他,小声地:哎,睡了吗?

余则成张口,想说什么,想了想,闭上了眼睛,没有吱声

10-1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洪秘书,站长上班了吗?

洪秘书(OS:)还没有,去塘沽了,不会这么快回来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再打:车队吗,中午司机都不要出去,开个会。

对方(OS:)可以,哎,余主任,九号车要出去,李队长说不能耽误。

余则成:什么事呀,就半个小时。

对方很客气(OS:)对不起,九号车要出去送饭,要不您跟李队长说说。

余则成:那算了吧,让他送去吧。

窗外传来汽车声,余则成上前观察。

院子里,一辆车停下,站长和乔站长下来。

10-17.站长办公室门口 日内

洪秘书蹑手蹑脚地出来,关门,余则成夹着卷轴过来:站长回来了吗?

洪秘书急忙:嘘——。睡了,乔站长也睡了。

余则成也小声:太忙了,累的。

洪秘书:一大早从塘沽回来,可能一夜没睡。

10-18.保密局院子里 日外

司机在擦车,余则成经过:回来了。

司机糊涂:啊,哎,回来了。

余则成:去塘沽好走吗?

司机更糊涂:塘沽?

余则成心不在焉地:啊,路上好走吗?

司机:不知道,我没出城。

余则成看见了驾驶台上放着的一盒火柴,火柴上写着“绣春楼”三个字。

余则成:哦,不是你,我记错了。哎,绣春楼的火柴,可以呀你,敢逛绣春楼。

司机急忙:不不不,这是站长朋友的,不是我的,我不抽烟,真的。

余则成笑:瞧你吓的,我才不管这闲事呢。

这时一个胖伙夫拎着木制的大屉盒和一瓶酒匆匆过来,司机打开后门,胖厨师要往里放。

余则成:什么好吃的。说着打开盒盖。

里面是两个人的饭,两双筷子。

余则成:李队长这么辛苦也不弄点好吃的。

胖厨师笑着把盒子和酒放进了车里。

余则成溜达着离开。

10-19.保密局走廊 日内

几个人快速跑着与余则成错身。

余则成回头看,陆桥山一脸不屑地过来。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

陆桥山:李队长该飞黄腾达了。

余则成:怎讲?

陆桥山:端了一个共党联络站,抓了四个专门往北平送人的家伙。

余则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情报处的呀。

陆桥山不屑:谁知他一脚踩在什么狗屎运气上,说还有个工运组织,明天要一勺烩,人手不够,跟我要人,我真贱呀。

余则成:李队长刚来不久,怎么会吃得这么深?

陆桥山:这就叫小人德行,情报处的情报全站共有,他的情报捂在口袋里,跟祖传元宝似的。

余则成喃喃:那就是手上有线索。

10-20.某静僻处 日外

余则成踱步。

(旁白:他们根本没去塘沽,昨天晚上就在绣春楼。乔站长从北京来决不单纯是为消遣的。肯定要会见袁佩林。厨师准备了两个人的饭,李涯是不喝酒的,还能有谁?什么人有必要送饭呢?只有怕暗算的人。绣春楼,余则成确信他找到了叛徒袁佩林的藏身之所。晚一天,就会有无法弥补的损失。)

10-21.同圆书店 储藏室 日内

余则成在罗掌柜的带领下进来。

罗掌柜焦急:怎么样,北平那边急死了。

余则成: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

罗掌柜生气:怎么还差不多呢,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余则成也有点不高兴:老罗,这才两天呀,你不是说十天之内吗?

罗掌柜不让:人命关天,上面也催我呀,能快就快,北平那边几十个人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我急呀。

余则成也发火了:我在努力,希望你能理解,这么大的天津藏一个人,而且是保密局精心布置,我需要。。。好了,我现在只能说差不多,你还要派人去落实,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一旦被发现,会很麻烦。

罗掌柜也平静了下来:什么地方?

余则成不高兴:绣春楼,袁佩林不可能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来,你派人去带上照片,暗中辨认,如果落实,晚上就可以动手。如果不能落实,我再想办法。

罗掌柜也不高兴:好,一旦落实了,我这里就挂上新版《师陀文集》的牌子。如果没有挂,那就是没有发现,你还要继续。

余则成:好吧,说完转身要走,罗掌柜拉住了他:老余,刚才是我态度过激,别介意。

余则成拍了拍罗掌柜的肩,走了。

10-22.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回来,门口正好遇到要出门的晚秋。

二人相遇,余则成有些尴尬。

晚秋有些意外:哎,则成,你是来找我的吗?

余则成苦笑:你怎么到这来了?

晚秋有些失望:我住在这里,你怎么来这里了?

余则成:我也住这里,那就是我家。

晚秋:哦,我见过您太太,她还帮我搬家呢。

余则成:你怎么住到这来了?

晚秋:我叔伯经不起军统中统还有警察局的轮番敲诈,带着那个日本女人跑到日本去了。我就回老家了。在那里住不惯,就又回来了。

余则成好奇:这房子是。。。

晚秋:这是吴伯伯让我住的。

余则成:吴伯伯?

晚秋:就是你们站长呀,老混蛋。

余则成:人家都给你房子住了,你还骂人家。

晚秋:他敲诈了叔伯多少东西,你比我还明白,我叔伯给了他一封信,说要不管我住处,他就向政府揭发他贪赃枉法。

余则成假惺惺地:这事就不说了,怎么样,还好吗?

晚秋低下了头,然后抬头,眼睛里已经噙出了泪:我。。。嫁人了。

余则成:好啊,迟早的事。

10-2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在练字,去窗台拿镇纸,隔着纱帘看见了余则成和晚秋在说话。

余则成和颜悦色的样子,晚秋却在抹泪。

翠平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10-24.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关心地:嫁给什么人了?

晚秋撅着嘴:你见过,我的一个学长,以前常去我家。

余则成:哦,有印象,姓谢是吧?

晚秋点头:他叫谢若林。

余则成:哦,谢先生,谢先生是做什么的?

晚秋:小生意。

这时翠平出来了,手里还拿着菜篮子:哎哟,回来了,在这说话呢。家里去说吧,我给你们沏壶茶。

余则成明白翠平的心思:哦,这是晚秋,我们以前认识。

晚秋:我还一直叫您姐呢,该叫嫂子才是。

翠平来劲了:这你随便叫,叫姐呢,咱俩是一家人,叫嫂子呢,你俩是一家人,反正我俩是一家人,你看着叫,什么都行。

余则成觉得不对,对晚秋:我先回去了。

晚秋礼貌地:您慢走。

翠平对晚秋:别客气,要不家里来坐坐,你家先生呢?

余则成径直回去了。

翠平回头跟晚秋点头致意,也跟着回去了。

10-2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醋意,但还是笑嘻嘻:天津城的漂亮姑娘,你是不是都认识呀。

余则成收拾着沙发:差不多吧,她还算漂亮呀。

翠平笑不出来了:还有更漂亮的?领回来咱们见识见识。

余则成:哎,你不是挎着篮子出去买菜吗,怎么又回来了。

翠平: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菜,不用买了。

余则成收拾完沙发,坐下:咱们是不是有点错位呀,我怎么听着这话都酸溜溜的。

翠平也回过了神,掩饰:你不是说要像真两口子那样吗,真两口子就这样,看到男人跟别的狐狸精磨牙,女的就是这样。

余则成:翠平,你听着,这两口子来者不善,别以为我愿意跟她多说,我是。。。

翠平冷言:你是工作,是任务,我知道。站长带着乔站长逛窑子也是工作、是任务。

余则成:翠平,你的态度要端正。

翠平:你先要端正,我问你,那天你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你怎么不说你们认识,你要是说了,我会多想吗?

余则成:我要是说了,谁知道你见到她会不会说我认识她,我必须真正见到她一次,我才能告诉你,这一切不就自然了吗?

翠平口软:我觉得不自然,你从来没有那样跟我说过话。

余则成耐心地:翠平,你听我说。。。

翠平:不说了,不说了,你看我今天写得字怎么样?翠平那出桌上的纸。

余则成看着。

大纸上写了三团字,分别是:家、成、平。

余则成看着,心平气和下来:好,写得很好。应该再加两个字,余则成拿起毛笔写了:任务两个字。

翠平看着:怎么念?

余则成:任务。

翠平不以为然,使劲伸着懒腰:哎呀——,这两个字,我比你懂啊。

餐桌,二人吃饭。

翠平:今天站长太太带我去骑马了。

余则成:你会吗?

翠平:当然,我骑在马上用枪能打着树上的梨。

余则成:所以你就显摆了一下。

翠平:又批评我。开始我想过,我是装得不会骑,还是会骑。会骑也没事,家里有的姑娘就是会骑。

余则成点头:只要事前思考过,那就是进步。

翠平:我在站长家见到李涯了。

余则成:他们在干什么?

翠平:在里面的屋里嘀嘀咕咕。

余则成没说什么,只是思考。

翠平:你在城里认识这么多漂亮姑娘,为什么一直不娶?

余则成吃着馒头:碱放少了。

翠平失落地点头。

(旁白:翠平一说完就后悔了,能因为什么,因为左蓝呗。其实这是翠平最不愿意说的话题,她没有权利指责余则成,也没有权利嫉妒其他女人,可是她就是嫉妒,让她装得无所谓,她很难做到。)

余则成:出去散散步吧,回来再洗。

翠平一时有些慌乱:那。。。那走。

10-26.小巷 日外

余则成牵着翠平的手走来。

翠平沉浸在幻觉中。

余则成偶耳看一眼表。

10-27.同园书店门口的街道 日外

余则成与翠平经过这里。

余则成瞥眼看书店门口,门口挂着“新版《师陀文集》”的牌子。

罗掌柜出门送人,也看见了余则成。

二人却好象谁也没看见谁似的,罗掌柜摘下牌子,吹了吹浮土,拿了回去。

余则成:好了,咱们往回走吧。

翠平:以后每天都该出来走走。

10-2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趴在床上:挂上那个牌子,就说明他们找到那个叛徒了?

余则成穿着睡衣打开窗户,小声地: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会听到处决袁佩林的枪声。

翠平兴奋:我不睡了,等着听,反正咱家离绣春楼也不远。

余则成指了指打开的窗户。

翠平捂上了嘴。

余则成指了指耳朵。

翠平撅着嘴小声地:你根本不是想跟我散步,就是想去看那块牌子。

余则成:都是。

10-29.绣春楼 夜外

红男绿女进进出出。

两个人过来,观察四周。

二楼,某个窗口。

10-30.房间内 夜内

没有女人陪伴。只有李涯和袁佩林,二人已经很熟悉了。

袁佩林:你为什么不喝酒?

李涯:喝酒误事,你喝吧,我陪你说话。

袁佩林:怎么样,今天抓的这几个,能给你立功吧。

李涯:老袁,你也许有所不知,我干这行真不图立功受奖。

袁佩林:图什么?

李涯:为党国消除所有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也如此。

袁佩林:向你致敬。

外面有叫笑的声音,李涯立即起身观察:没事,喝吧,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我来天津第一枪哑火了,你帮我打响了第二枪。

袁佩林:这里有些乱,明天是不是换个地方?

李涯:可以。不过这里还是安全的,你放心,外面的人很得力。我先走,准备明天对付那些工运分子。

袁佩林:好,我也该睡了。

李涯坏笑:你要是寂寞,就跟外面的人说一声,这里方便。

袁佩林正气地:下三烂的事,我没兴趣。

李涯:祝你晚安,明天老时间见。

袁佩林:老时间见。

10-30A.绣春楼门口 夜外

李涯跟一个特务说着什么出来了,门口叮咛一番,独自离开,特务回去了。

两个人过来,看着李涯离去的方向。

10-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半开的窗口。

翠平给余则成端来咖啡,余则成接过来:你怎么不喝?

翠平:难喝死了。怎么还没有枪声?

余则成:现在那是最热闹的地方,估计要等到三更后。

翠平不耐烦:磨蹭准坏事,冲进去打死就跑,黑灯瞎火的找个旮旯一躲,哪找人去?

余则成:不是这么容易的,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要杀汪精卫吗,很多,可是成功的只有一次。还有一次行刺的人都闯进了他的卧室,打了十多枪都没有成功。

翠平:那是他们枪法太差,十多枪能打一场阻击了。

余则成摇头:总有意想不到的事,这次要保证百分之百,如果不成功让袁佩林跑了,北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送命了。

翠平拿枕头给余则成垫在藤椅靠背上,温柔地:三更后,还早呢,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余则成:什么故事?

翠平:跟左蓝的故事,你别不高兴,也别怕我吃醋,我是真想知道。

余则成沉默片刻:三年前的四一大会,你知道什么叫四一大会吗?

10-32.绣春楼房间内 夜内

袁佩林睡在床上,打着酣,手里握着枪。

桌上的酒杯倒着,酒顺着桌延在慢慢地滴。

窗口的纱缦轻轻飘动。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袁佩林惊醒:出什么事了?

外面:兵鬼闹事,您睡您的。

10-33.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两个伤兵模样的人要往楼上来,两个特工拦着:不能上去,姐们都在楼下,楼上是空的。

伤兵甲:放屁,老子刚才还看见两个上去了呢?

特工甲:少废话,不让上就是不让上。。。。。。

伤兵乙一个耳光过去:谁他妈废话,再罗嗦。说着他掏出了枪。

老鸨在边上见叫:啊,大爷们,这可不是动家伙的地方。

双方推搡叫喊。

10-34.绣春楼房间内 夜内

袁佩林翻身,烦躁:齐队长去看看,叫丧呢。

门口:哎。

10-35.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双方还在拉扯,这时齐队长,打着手电笑容可掬地带人下来了:安静,各位。

伤兵甲放开了手,看着齐队长:看场的,老子又不是不付钱,为什么不让上二楼?

齐队长笑嘻嘻地用枪抵住伤兵甲的喉咙,对手下:下枪。

两个伤兵傻了,枪被下掉,甲:老大看准喽,这可是政府的枪。

齐队长不理睬他,对手下:把他们队伍番号记下来。然后猛地扯下伤兵甲的领章:明天让你们长官去保密局行动队来领枪。

10-36.绣春楼房间 夜内

袁佩林在酣睡,门悄悄开了,一个人影进来。

帮着棉布的双脚走动,一把闪亮的钢刀贴着裤腿,

人影在靠近袁佩林。

袁佩林醒了,回头看。

刀光一闪。

10-37.绣春楼一楼走廊 夜内

齐队长的手下把两个领章背面的姓名和番号记下来,把领章还给两个伤兵。

齐队长:滚吧。

两个伤兵很愤怒,但却不经意地看了眼楼上,走了。

10-38.绣春楼二楼走廊 夜内

齐队长带着人上来,经过袁佩林的房间,发现房门虚掩,他推门进去:袁先生。

10-39.绣春楼房间 夜内

齐队长打着手电进来:袁先生。。。

手点照到了床上。

齐队长傻了。

手电当地落到了地上。

10-40.李涯办公室 夜内

李涯睡在简易的床上,电话响了,他腾地跳了起来:上帝保佑,是好消息。

李涯接听:我就是。然后是惊呆的面孔。

10-4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

翠平有些困了,在打呵欠。

余则成有些失望:睡吧,也许。。。他去关上了窗户:也许遇到了什么麻烦。

翠平上床:可能没开枪。。。可能用砍刀。。。也可能用木棒。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明天就清楚了。

翠平盯着天花板:是有一种枪,打的时候没有声音吗?

余则成:有,叫无声手枪。

安静片刻。翠平:有无声机关枪吗?

10-42.绣春楼房间 夜内

李涯进来,后面跟着齐队长。

李涯看见袁的尸首。

墙上用尖刀插着一个带血的布条,上写:叛徒下场。

李涯木然看着。

门外有人小声:齐队长,找到军装了。

齐队长拎着两件军装回来:队长,军装。

李涯平静地回头,挥手给了齐队长一个耳光,然后平静地:把人头找到。

10-4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匆匆下楼,拿起包要走,翠平:吃饭。

余则成有些焦虑:吃不下去,我得赶快去看看。

翠平过来贤惠地拿下余则成的包,拽着袖子到桌边:吃了再去。

余则成只好端起粥吃开。

翠平坐在一边:我睡觉死,可能响枪了,没听见。

余则成只是慢慢地吃。

翠平趴在桌子上:你心累吗?

余则成摇头。

翠平:你比我来的时候老了,就是这。

翠平用手指轻划余则成的眉角。

余则成微微躲了一下:老,总会老的。

翠平:你要是神仙就不会老。

余则成:神仙,和平了,大家就都是神仙。

翠平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余则成在吃。

10-44.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独自走来,警觉地感受着周围。

10-45.余则成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来到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落魄的齐队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在两个人的看护下经过。

余则成看着他们过去。

10-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有些败落的样子。

站长冷着脸,低着头在剪指甲不紧不慢:我信任你,谁信任我呢?袁佩林是总部的金疙瘩,在我手里升天了,本来想露下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不是这样吗?

李涯:我还要追查的,请您继续信任我。

陆桥山进来,打眼瞟了李涯:站长,您找我?

站长:听说了吗?

陆桥山遗憾地:刚听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天津,我的情报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对内部真是做到家了。

李涯知道这是陆桥山讥讽他:陆处长,不是我向你保密,而是。。。他看了站长一眼:事关重大,我相信您,但是情报处人头多,希望你能理解。

陆桥山真诚地:李队长,你的用心我完全理解,别介意,其实让我这个做处长的知道,并不意味着所有情报处的人都知道呀,我还会帮你出出主意。

站长:这事的臭味很快全国就闻得到,怎么交代?

李涯:站长,我可以负全责,有必要的话我马上回南京,接受法纪。

陆桥山:可是天津站怎么办?谁替站长负责?

站长很满意陆桥山的话:是呀,是呀,要考虑周全,桥山,你接着说。

陆桥山:既然那个人死在绣春楼,就说他是私自跑出去寻花问柳,李队长本来保护严密,但他半夜出去。。。躲过了我们的监护。。。我的意思是。

站长:明白。

陆桥山:这样的说法对全局和您,还有李队长都很得力。

站长点头:我再想想,李队长你看呢?

李涯:但是乔站长知道袁佩林本来就躲在绣春楼。

站长:他那边好说,关键是向南京汇报。

李涯:那。。。那就按陆处长的说法办吧。

陆桥山瞥了眼李涯,对站长:毕竟这个袁太重要了,本该成为一件利器,现在什么也不是了,这种说法既能保护李队长不受处罚,也能维护咱们站的声誉。

李涯很难受的样子,不屑地看着陆。

站长:都先回去吧。

二人出去,站长思考片刻,干咳两声,打电话:给我接局线,北平站701。。。乔站长,我是吴敬中,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负于您对我的信任呀。

10-4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仰脸靠在椅子里。在窗前吹着茶杯上的茶叶。用鞋刷刷着脚上的皮鞋。

(余则成此时忐忑不安,他既想马上知道昨晚的情况,又担心无为的打探会引起怀疑。

无论行动成功与否,他相信今天会发现一些迹象。如果发现不了,就说明他被怀疑了,而故

意向他隐瞒,会吗?他需要把两天来的行为仔细回顾一遍,查找自己的疏忽。)

电话响,接听:我是。。。好的。

10-48.僻静处 日外

余则成和李涯坐在车里。

李涯抱着头,悔恨的样子:这个人很重要,我犹豫过是不是需要告诉你。

余则成:幸亏你没有告诉我,不然,他这一死,我也要接受调查,究竟怎么回事?

李涯:不可思议的事,我现在想回头倒查消息走露的源头,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余则成:陆处长的态度呢?

李涯:他说可以按照袁佩林私自去绣春楼,脱离保护来向上汇报。

余则成:不错的主意,这对你有好处呀。

李涯摇头:他这个人呀,这好处的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

余则成:老陆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站长的态度。

李涯:我想他会严厉训斥我,甚至臭骂一顿,这样都可以接受,可他不是。站长一直心平气和的,我觉得不妙。

余则成笑:委座的风格。

李涯:我在站长家看见站长太太给嫂子捏腰捶背,想必你们两家关系不错,如有机会还希望余兄在站长面前帮忙美言呀。

余则成看着李涯,认真地:有你这话。。。我尽力。

李涯为难地:左蓝的事。。。。。。

余则成严肃地看着李涯:你我是兄弟,别再提了。

10-49.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回来,看见晚秋在门口低着头慢慢溜达着想事:哎,捡钱呢?

晚秋忧郁地抬头,勉强一笑:一首诗,我想不好怎么结尾。

余则成调侃:哦,诗,你好象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林徽音。

晚秋苦涩一笑:还是用仿佛比较好。

余则成:对对,你仿佛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林徽音。

晚秋:当真如此?那梁思成在哪?

余则成碰了一鼻子灰:这。。。我,你该知道呀,就是你家谢先生呀。

这时翠平端着一盆洗完的衣服出门,看见他俩,她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晾衣服,刚洗出来的。

余则成急忙过来接过盆:我来。

翠平灿烂地朝晚秋一笑:就一句,还没想出来呢?

晚秋依然忧郁:要推敲。

10-5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餐桌边,吃饭。

翠平:我向王母娘娘起誓,今天真不是故意出去的。

余则成乐:我说你什么了吗,这可是你自己想多了。

翠平:那就好。吃了口饭:哎,昨天晚上那事怎么样了?

余则成攥起拳头:消灭了。

翠平夸张地跳了起来,接着小声地:真的。

余则成:真的,李涯、站长全傻了。

翠平:怎么没响枪呀?

余则成:你说对了,用的是刀。

翠平:你太厉害了,救了几十口人呀,顶一个县大队。

余则成平静下来:不是我,是我们,吃饭吧。

翠平:喝酒吗?有烧白。

余则成摇头:我可不敢跟你喝了,你那酒量顶俩老爷们。

翠平自豪地:那是,喝点,庆祝一下,高兴嘛。

余则成摇头:干我们这行的,每完成一个任务确实很高兴,但需要把高兴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和翠平扭头看门口。

第十一集

11-1.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示意翠平去开门。

翠平打开门,门口是油头粉面的谢若林:你好余太太,余先生你好。

余则成起身:哦,你好,请进,请进,哎呀,你看咱们成街坊了。

翠平:这是晚秋的男人。。。。。。

余则成:知道知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翠平意外,只是点头。

谢若林打量左右:对,在穆老爷子家,去年的事了,我姓谢,名若林,谢若林。

余则成:哦,谢先生。

谢若林:真是天意呀,成街坊了,我来是想邀请二位去我家共进晚餐,可我看你们。。。

余则成:对对,我们正在吃,谢谢了。

谢若林:那就改天,改天请二位赏光。

翠平似乎有点兴趣:听您太太说您做饭可好吃了。

谢若林打量左右:稍微会点,不敢说好吃,那,那我就回去了,改天再坐吧。

余则成:好的,谢谢。余则成和翠平送谢若林出门。

翠平关门:这个人。。。

余则成示意她不要说话。

回到餐桌前,翠平:你怎么什么人都见过?

余则成:说来话长了,你说这个人怎么了?

翠平:这个人很奇怪,看他的样子像个少爷,说话又很老实,跟乡下帮工的差不多。

余则成:这个人比晚秋要危险。

翠平:是吗?为什么?

余则成:说不出来,直觉。

翠平:直什么?

11-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翠平:是不是有了交通站,以后就不用再听广播抄那些数了。

余则成:会很少,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或者交通站被破坏。

这时收音机里传出:下面继续播报新闻,我军中原部队6万人三路突围,胜利越过平汉铁路,本月底已分别到达豫西、陕南、鄂西、淮南等指定地点。蒋介石、刘峙的30万军队的铁桶合围颗粒无收,中原此战,成就了皮旅美名。

余则成听着非常兴奋。

翠平不是很明白:是不是又打胜仗了。

余则成点头示意继续听。

收音机:总部首长提出,对中原突围建功卓著的情报员表示感谢。这些情报员有:响尾蛇、娄山关,欧阳大哥。特别提出奖励的是深海同志。音乐。

余则成露出微笑

翠平:有你吗?

余则成点头:当然。

翠平兴奋:真的,你是什么?是那个蛇,还是什么大哥?

余则成虽然高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翠平高兴接着就失落:你给我编个代号吧,以后也能听到。

余则成:我的代号不是我一个人,是两个,是你和我,两个人。

翠平高兴:那就是说首长也知道我了?

余则成:当然。

翠平:也表扬我了?

余则成:当然。

翠平脸色一变:骗人。

余则成:为什么要骗你呢?

翠平回到床边,熟练地盘腿一坐,孩子似的:你就会哄我。

11-3.同园书店小书库 夜内

罗掌柜:锄掉袁佩林,对整个北平地下组织意义重大,几十个同志的安全,上百人的组织机构和家属都不用转移了,一号首长对你的评语是居功至伟。

余则成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太高了,太高了,该做的嘛。

罗掌柜:今天的报纸看了吗?

余则成:今天的?没有啊,怎么了?

罗掌柜:中原突围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余则成:哦,我从无线电里听到了,还点名表扬了我,很激动。

罗掌柜:值得激动,谁都会激动的。还有,接到上级的指示,我这个交通站解除跟其他点的联络,只对你一个点进行联络,我从你的上级,变为你下级,接受你的领导。

余则成:这。。。这不合适吧,还是你当领导,我不行。

罗掌柜:老余,这不是你我决定的,这是上面要求的,你现在是工作重心。

余则成:不行,我不够格,你当领导,你比我像领导。

罗掌柜苦笑:这事没有商量,你就是领导了,我是为你服务的,这还有什么谦虚的,都是为工作嘛。

余则成:可是。。。我。。。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党员呢,你是吗?

罗掌柜愣住:你说什么?

余则成:你是党员吗,中共的?

罗掌柜:当然。你说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党员,什么意思?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余则成:我本来不是,后来,翠平介绍我入了党,还在家里宣了誓,不知道这算不算数。

罗掌柜一脸不可思议:就你俩?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溜达了: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写过申请吗?

余则成摇头:我这种环境哪能写呀。

罗掌柜作难了:这事。。。这事。。。我再汇报吧,不管怎么样,这个交通站还是你领导,这是上面决定了的,入党的事,我再汇报。

余则成失落:翠平介绍了还不能算数,是吗?

罗掌柜:规程上说。。。不太算,可是你的贡献。。。应该算,我再问问吧。

余则成:好吧。还有,我家里收了一些。。。东西,都是各方面。。。你也知道,市里的官员,还有军队的一些人都怕保密局,包括帮会的,还有汉奸,他们经常送我一些值钱的东西,就是贿赂,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罗掌柜:都有什么?

余则成:有金条、古玩、首饰、鸦片、房契、银票,哎呀,什么值钱有什么,我想把这些交到上面去。

罗掌柜挠头:物资转移。。。我们没有运送通道,正在建立,再等等看,一旦开通我向您汇报。

余则成不适应:汇报?哦,那就只好这样了。

罗掌柜:还有什么情况?

余则成:我家楼下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是小两口,你想办法查一查那个男的每天去哪里,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

11-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地铺已经铺好。翠平在听梆子戏:有新任务吗?

余则成略有心事地:没有,我主要是汇报。

翠平从暖瓶里倒出热水:洗洗脚吧,累了。

余则成脱鞋脱袜开始洗脚。

翠平觉出余则成有些不高兴:吵架了?

余则成:没有,罗掌柜说,入党的事还不一定算数,太简单,要按规程来。

翠平急了:他懂什么呀?别信他的,我们区小队一个人,腊月初八打死两个鬼子,缴获了一条枪,初十二就是党员了,也是我介绍的,他就算数,你怎么会不算?

余则成:罗掌柜也没说不算数,他说要汇报。

翠平继续:下次接头让我去,我跟他说道说道,你又不是在队伍里,边上都是自己人,你是在地下斗争,跟他们不一样,下次接头让我去,我跟他说道说道,特殊情况,他懂不懂什么叫秘密战。

余则成急忙安慰:好了好了,息怒,我不着急,我可以等。

翠平委屈地蹲下给他擦脚:我就做了这么一个正经工作,他说不算就不算了,他是谁派来的,懂不懂事呀?

余则成自己擦脚:好了,算,肯定算,你介绍的嘛。

翠平端起脸盆要出门,一转身,脚下一拌摔倒在地,一盆水全泼在地铺上。

翠平回头看余则成。

余则成看着水淋淋的地铺。

翠平从客厅上来:晾上了,今天晚上肯定干不了。

余则成来到衣柜前开门:那肯定。

翠平:你跟我睡吧。

余则成一愣。

翠平也觉得口误:哦。。。你别。。。她指了指床: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余则成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薄毛毯:我可以睡沙发。

翠平:沙发上我晾了被子了。

余则成:没事,我把被子拿到桌子上。

翠平夺下毛毯:你睡这我能吃了你呀。

余则成无言。

翠平委屈,要哭:我又不是瘟婆子,让人躲着八丈远,要下去睡我下去,你累了一天了。

余则成:别误会,翠平,睡一张床我担心。。。犯到纪律。

翠平:犯到纪律。。。是你的领导说的吗?

余则成:没有。。。可是有的纪律。。。不用说。

翠平:反正,我的领导没说,睡一个床就犯纪律。

二人躺在床上,隔得很远。

余则成:明天你问问站长太太,咱家的古玩、首饰、还有那些烟土能不能找人换成金条。

翠平:这种事像地主干的。

余则成:换成金条,送回解放区,能买多少枪,你打了这么多年游击,缴获过几条?

翠平扭头看余则成。

翠平的一只手,慢慢靠近余则成的手,差一点的时候,停下了。

翠平:三条。

余则成:就是呀,她要是问你换成金条做什么用,你就说回家买地。

翠平:还是地主。

余则成:换金条需要一个借口。

翠平的手还往前挪。翠平:我懂。

余则成:这些金条,就算我们俩的党费。

翠平:好。

翠平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就在落到余则成手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翠平看余则成:还有什么?

余则成:要学会讨价还价,别让他们压的太低,那些太太经常跑黑市,很狡猾。

翠平:知道,还有什么?

余则成:没有了。

翠平的手反复两次,最终没有敢落在余则成的手上。

余则成的手收了回去,挠挠脖子,又放了回来。

翠平的手又想靠近,还是停了下来。

翠平突然坐了起来:我下去。接着是一声吼叫:陈翠平,你这个二百五。

余则成吓了一跳。

11-5.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陆桥山、李涯在开会。

陆桥山:据可靠情报,九十四军下的一个后勤分队,在马王镇的马家祠堂倒卖从军库里盗窃的军用物资,主要是棉布罐头和冬季用品。

李涯记录着:有领头的吗?

陆桥山:基本可以确定是分队长林鞠圣,只要他值班,就会盗窃买卖,参与的人有二十个之多。

李涯记录着:马王镇,我马上带人去。

站长叮嘱:抓到人先拿口供,九十四军很狂,别被动。

李涯:明白。李涯离开。

站长对陆桥山:桥山,李涯性格外向,不懂收敛,但没有坏心眼,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桥山:误会是有点,绣春楼的事如果跟我们商量好,袁佩林不至于身首两处。我的情报员见他那么张扬,有的掌握了情报也不上报,等看他出丑。

站长:那就是你的失职,个人恩怨高架于大局利益之上?

陆桥山急忙改口:我说是可能,仅仅是可能,站长您放心,我是这的老人,他是新来的,就算有误会,我也会让着他的,都是工作嘛。站长,咱们站的副站长一直空缺着,上面也不打算安排个人来,有了副站长,您就轻松些了,老这么操心。。。站长,身体要紧呀。

站长扭头打量着陆桥山。

陆桥山脸上是可爱的笑容。

11-6.餐馆 日内

站长在看报,余则成过来:站长,您找我。

站长放下报纸,热情地:坐吧,则成,这段时间不太平静,坐下来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余则成试探:站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站长: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闲谈。

余则成憨厚地笑:哦,闲谈呀。

站长:袁佩林被杀你怎么看?

余则成:主要是对这个人的重要性没有重视吧。

站长:那么,你觉得陆桥山和李涯谁更堪大任呢?

余则成一愣。

(旁白:余则成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外,他立即想到了副站长的人选问题。最近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就是如何利用李涯和陆桥山的矛盾,让自己坐上副站长的位置,这对以后的工作会十分有利。)旁白期间,二人一直在说着什么。

余则成:李涯的能力不容怀疑,能干。可是,袁佩林被杀案,南京对他的处分还没有下来,对他的重用是不是需要慎重?

站长:陆桥山呢?

余则成:陆处长没得说,资格老,也很有韬略。以后主要是跟共产党打交道了,需要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

站长:可是这个人有点自私呀。

余则成:他跟郑局长是同乡,戴局长不幸以后,广东帮在保密局势头不小呀。

站长: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吗?

余则成:不知道。

站长:我是想考虑一个副站长的人选。

余则成好象明白了似的:哦,这样也好,要不然您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个摊子,累呀。

11-7.站长家 日内

翠平和站长太太在打扑克,二人百无聊赖。

翠平:梅姐,我们家里存了些东西,都是一些朋友送给老余的礼物,放在箱子里也没什么用,您认识人多,看看能不能帮着换成金条。

站长太太:早该想到这一步,什么都是假的,就是金元宝是正格的,你家都有什么呀?

翠平:就是字画什么的,瓷瓶瓷罐,首饰,还有烟土。

站长太太:首饰别买呀,留着自己用。

翠平:不少呢,我哪用的着那么多,再说,以后回老家就用的上镯子坠子什么的,别的我们那不兴戴,换成金条回家买地最顶用。还有外国的那种烟,很粗的。

站长太太:那叫雪茄,现在可值钱,专卖美国人。

翠平小声地:烟土呢?

站长太太连忙点头:那更值钱。

翠平着急:怎么能变成金条呢?

站长太太:保安旅田旅长太太最懂黑市了,我叫她来给你说说。

翠平担心:那么多人知道,会不会说老余太能捞呢?我怕影响他进步。

站长太太笑了起来:傻妹子,谁不知道谁呀。不为这点家底,谁上瘾去做官呀?有毛病起早贪黑的?他田旅长的家当恨不能顶得上个战区司令了。

翠平放心了:那,你给田太太打电话吧,叫她过来。

11-8.会议室 日内

站长和陆桥山在说着什么,门被猛然推开,李涯脸上带着轻伤进来,把枪往桌子上一拍,怒视陆桥山。

站长不高兴:有话说话,向谁示威呢。

李涯:站长,我去马王镇抓军贪,结果那些人半小时前就被司令部稽查队抓走了,已经两次了,上次宏大戏园抓人也被稽查队抢了先,陆大处长,您的情报什么时候能准确些呀。

陆桥山不动声色:我的情报很准确。

李涯:那稽查队怎么老截胡呢?他们手下那几个鸟情报员本事也太大了吧?

陆桥山:那你得从你的人里查一查,消息是怎么走露的。

李涯被堵:我。。。

站长:扑空就扑空,脸上是怎么回事?

李涯窝囊地转了一圈:他妈的稽查队抓走了人,九十四军听说他们的人被抓,派了两卡车士兵去马王镇,结果正好我们赶到,九十四军的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

陆桥山一丝得意。

站长生气:胡闹,九十四军狗胆子也太大了。

这是电话响,站长接听,接着发火:你少给我道歉,这些屁话说给国防部长听去,我告诉你,把打人的军官给我绑着送过来,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绑了。说完当地扣上电话。

安静。

站长:团体既家庭,同志既手足,这是戴局长的期望,情报出现差错陆处长你要反思。

陆桥山:我会的,李队长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事情会弄清楚的。说完走了。

11-9.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门,放包,翠平兴奋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背着手站在余则成面前笑。

余则成莫名其妙:怎么了?

翠平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根金条:你看。

余则成:哟,这么快,我看。余则成接过去:站长太太帮你换的?

翠平使劲点头:还有田旅长的太太。

余则成:哦,那一家人跟黑市很熟,用什么换的?

翠平拿过金条,把玩着:烟土,我还不知道,烟土怎么会这么值钱。

余则成:当然,从什么人手里换的?

翠平:一个叫龙二的人,听说他很有钱。

余则成一愣:龙二?这家伙又揽上这行了。

翠平:你认识龙二?

余则成点头:黑道的,我救过这家伙的命。

翠平认真:你怎么会救这种人的命?

余则成:这家伙跟日本人混的年头多,当时要找日本钉子,哦,就是潜伏下来的人,我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放回到码头那边,那边乱,龙二这种人耍得开。

翠平:加上这个咱家有三个金条了,你说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更可靠。

余则成:就放在抽屉里呗。

翠平:那可不行,进来个贼就偷走了。

余则成觉得无聊了:那你就看着放吧。

翠平:哎,哎,哎,我想了五个地方,你看哪最可靠。一个是床底下,一个是北边的烟筒。一个是厨房的破灶台里。一个是楼梯下面,一个是院子里的鸡窝。

余则成笑了。

翠平:严肃,你笑什么,三个金条可值好几条大枪呢?

余则成:对对,严肃,我想想,鸡窝。

翠平:鸡窝是可靠,可是它在院子里,还不是太可靠。

余则成:鸡窝最可靠,什么人也不会去那的。

11-10.院子 夜外

翠平跪在地上往鸡窝里塞着一个大包包,余则成在把风。

翠平塞完了起来:看不出来吧?

余则成:看不出来。

翠平打量着鸡窝:下雨没事吧?

余则成拖着翠平的胳膊:走吧。

11-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各自睡着。翠平轻轻起身,蹑手蹑脚下床,来到窗前,往外看鸡窝。

余则成没睡着,看见翠平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翠平看了一会,塌实了,回到床上,这时传来了余则成忍不住的笑声。

余则成索性不忍了,笑了起来。

翠平明白了,她抄起枕头过来抡着就打:笑什么,笑什么,坏笑什么呀你。

余则成躺在地上,一边挡着枕头,一边笑:这几根金条。。。非让你落下病来不可。。。

翠平还是抡着打:你管不着。。。偷看,我再让你偷看。

余则成抓住枕头,想扯开,却一下把翠平拽倒了,一下摔在他身上。

翠平一时也愣住。

余则成:哎呀,没事吧,起来,我看看。

翠平趴在余则成身上:哎哟,我动不了了。

余则成使劲起来:摔哪儿了?我看看。

翠平觉得无趣,一下起来,径直上了床,盖上被子。

余则成拿着枕头过来:枕头,你的枕头。

翠平露头:留着吧,你抱着它睡吧。说完又蒙起了头。

余则成知道翠平的心思,放下枕头,回到地铺。

11-12.站长家 日内

站长沙发里在看材料,站长太太在一边弄自己的头发。

站长:总部的何处长走了。

站长太太:哪个何处长?

站长:何芝圆呀,在司马街你还跟他跳过舞呢。

站长太太:哦,他呀,去哪了?

站长:不干了,经商去了。

站长太太:捞够了,那还不快跑,人家多聪明呀。弟妹昨天来电话还说,上海警察局局长张师辞职去台湾开农场去了,你看看人家,这叫聪明。

站长:他是副局长,不要乱说。

站长太太:管他正副的呢,都是老军统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捞足了不溜,说不定那天倒霉的事就找上门来了。

站长有些烦:你说,要是我现在提一个副站长,让谁来干呀。

站长太太:陆桥山。

站长:我以为你会说余则成呢,为什么说陆桥山呢?

站长太太:提了陆桥山,郑介民还不高兴呀,他们都是老广帮的。再说余则成才是个少校。不过要是提了余则成,他肯定会对咱们家很好,你看穆连成的事上。

站长琢磨:人事既是政治,没这么简单。

11-1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和一个军官。余则成掏心套肺地:庞副官,许团长的人盗卖军需不说,还打了李队长,这铁定要严惩的,天津站真管不着,要移交南京的。

庞副官:老余,都是吃官饭的,你也清楚,许团长是沈参谋长的人,您得帮着疏通。

余则成思索:疏通是可以的,但需要沈参谋长破费了,红口白牙的说说不管用的。

庞副官:这简单,参谋长有准备。

余则成神秘地:现如今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要疏通就要做好准备,要准备下大本钱的。

11-14.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闭目养神。敲门声,站长:进来。

余则成进来:站长,不打扰吧。

站长:则成呀,没事。坐。

余则成坐:九十四军庞副官刚才来找我,说许团长的事。

站长假装无兴趣:这事南京见吧,他的罪过不轻。

余则成压低声音:我是这样想的,报告不是还没有交上去吗,天津站先拘扣他一段时间。沈参谋长愿意赎人。

站长睁开了眼睛:赎?怎么赎?

余则成声音低下来:庞副官说许家在上海有一辆轿车,斯蒂旁克牌的,就是陈纳德用的那种,新的,从菲律宾刚运到,如果您这边抬一抬手,许家愿意以车相许。

站长动心了,但还是装:我没有兴趣,姓许的没事了,我就该进大牢了。

余则成谄媚地:是呀,是呀,我也替您想到了,斯蒂旁克太招摇了,我告诉庞副官您不喜欢车。

站长有些急:车谁不喜欢呀,可是。。。他盗卖军用品,攻击保密局执法人员,军事法庭不会轻判他的。

余则成:他们对罪行太清楚不过了,所以下血本要保那姓许的,我说您对车不感兴趣以后,庞副官说,用美圆也可以,跟车价相等的美圆。

站长感兴趣了:能人不少呀,他们还有这么多美圆。

余则成:再说,许团长抗战的时候还立过功。

站长:抗战,什么功?

余则成:随枣会战的时候受过嘉奖,腿受了重伤,才转到九十四军,跟沈参谋长干。

站长沉默了。

余则成无耻地:站长,现在这钱还叫钱吗,就是纸呀,只有金条和美圆才敲得响、站得稳,一辆斯蒂旁克的美圆。。。

站长考虑片刻,突然:你跟那个庞副官是什么关系?

余则成:戴局长来的时候,处理杨文泉纳妾的事,我经常去九十四军,就跟他认识了。

站长:姓许的抗战立过功,可以考虑放他一马。。。庞副官这个人怎么样,靠得住吗?

余则成:绝对可靠,这样,我找个黑道上的人替您去收钱,收回来以后,这边再放人,即使出事也是黑道那些人冒充的,您这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考虑到那人抗战有功才放的,跟别的没关系。

站长:既然你都考虑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吧,抗日英雄嘛,也不好赶尽杀绝呀。

余则成点头:我去了。

余则成走了,站长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打电话,得意地:你问问你弟弟,一辆新的斯蒂旁克值多少钱呀。。。就是陈纳德用的那种。

11-15.晚秋家 日内

晚秋忧郁的样子,往家里让翠平:进来吧。

翠平进来:你家先生呢?

晚秋:不知道,老说忙,忙什么鬼差从来不说。您坐。

翠平:我听见你唱歌了,像莺子叫,真好听。

晚秋叹气:我先生说难听,像叫春,你家余先生也很忙呀。

翠平想乐:啊忙。

晚秋:我们以前认识,你知道吧。

翠平:知道,你在家做什么呢?

晚秋:没什么事干,写写诗打发时光,他还在保密局做事情?

翠平:什么局?

晚秋:你不知道他做什么吗?

翠平:知道呀,就是上班吗,在一个楼里,你说什么局?

晚秋:保密局,你不知道也好,那种工作别人是不知道的。

翠平:哦,管他呢,能揣薪水回来就行。你男人也是。。。保密的?

晚秋:差不多吧。

翠平警觉:他不是做小买卖的吗?

晚秋:小买卖也做,别的事情也做,他不想让我知道,整天就偷偷摸摸的。

翠平:那会是什么买卖,做黑市买卖的吧?

晚秋:跟黑市差不多,也是倒买倒卖的,没意思不说这些吧。

翠平:这墙不隔音,我们家说话是不是能传过来。

晚秋:偶尔。

这句话翠平确实不懂了:偶什么?文词一多我就慌。

晚秋:偶尔,就是有时候能传过来,但你放心听不清楚的,不要顾及太多。

翠平认真看了眼墙,想了想:你跟我家老余是怎么认识的?

晚秋:嗨,胡闹认识的。

翠平:胡闹?怎么胡闹法?

晚秋:看你紧张什么呀,余大哥老实得很,我可以证明,没人勾引得走,你放一百个心。

翠平叹气:男人呀,什么都不怕,就怕遇到小妖精那种的女人,娇里娇气,挤眉弄眼的。

晚秋觉得这话不对:嫂子,男人要是外面有了女人,那还是说明老婆笨。

翠平尴尬:也对,也对。。。你家男人在外面肯定规矩。

晚秋:这我可以自信地说,他出什么事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找女人。

翠平羡慕:为什么?

晚秋得意:因为一个男人对女人所需要的一切,我都有,所以他不会的。

翠平自卑地:妹子,你真棒。

11-16.僻静的路边 日外

余则成的车开到,停在另外一辆车边上。余则成下车来到另一辆车边,车里下来了龙二和庞副官。

龙二拎着一个小皮箱,庞副官:余主任,东西都在里面了,龙二都检查过了,我就交给您了。

余则成看了眼龙二,龙二点头。

余则成拍了拍龙二的肩膀:辛苦了,龙二。

11-1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扣上了小皮箱:放人,你去办,就说这是南京的意思。

余则成:李队长会不会有意见?

站长:袁佩林被杀案的报告就在我手上,我替他压下来的,他还有什么意见。

余则成转身要走,站长:等等。

余则成:还有什么事?

站长:是这样的,中统的。。。哦,中统,现在改了个什么狗屁名字?

余则成:党通局。

站长:哦,党通局,党通局在山东的经济检查团副团长季伟民,借用权利在银行经营非法买卖,大饱钱囊,事发后潜逃了,叶秀峰声称要捉拿其归案,也没有实际行动,委座很愤怒,暗示毛局长让保密局抓这个季伟民。

余则成:季伟民,我知道这个人,以前在中央政校。

站长点头:老改组派的。这个季伟民的妹妹就住在天津,他很有可能潜逃回来,你要设法找到他,并绳之以法。

余则成意外:我?合适吗?李队长是管行动的。

站长:他跟陆桥山不对脾气,我担心会激化矛盾,你去,就是你去,我让你去的。

余则成:照办。

11-18.某普通民宅 日外

余则成跟两个手下观察着。一个手下跑过来,对余则成:他妹妹家门窗紧闭,邻居说最近家里有生人进出。

余则成:晚上把电停掉,然后派人进去检查,如果发现季在,不要声张,明天向我汇报。

11-19.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擀皮、翠平和晚秋在包饺子。

翠平:你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晚秋:很快的。

余则成:好几年没吃饺子了,沾着醋,就着大蒜,哎呀,美呀。

晚秋看着余则成的袖子在面板上蹭,就伸手帮他挽袖子:哎呀,余大哥,你看你的袖子,全是面粉,脏死了。

余则成看着晚秋挽袖子,又看翠平。

翠平生气地拿着饺子做打晚秋状,正好晚秋回头:男人就是马虎,是吧嫂子。

翠平收住手:哦,袖子是吧,这还算好的,以前胳膊都上去了。

余则成看着翠平,示意另一支袖子。

晚秋挽好一个袖子,要去挽另一个,翠平接了过去:这个我来,妹子,你就是读书人,看你这小嫩手一碰他肉肘子,保不齐他能尿到裤子里。

余则成:胡说什么。

晚秋含情默默地:不会吧,余大哥?

余则成:她净胡说,你嫂子人好,就是嘴上没有秩序。

翠平挽好了袖子,拿着瓢进了厨房。

晚秋看翠平走了,突然亲了余则成一下,余则成惊:这。。。

晚秋小声:我们以前接过吻,你忘了?

余则成正要说什么,翠平端着一瓢面回来:现在的面太贵了,比上个月贵了六成。

余则成只好:是嘛,现在这世道。

翠平看着余则成有些不对劲,再看晚秋,晚秋象没事人一样认真地包着饺子:嫂子,你真会活面,软软的。

敲门声。晚秋平静地:是他。然后过去开门。

门开了,谢若林进来:余先生、余太太。

余则成:请进,谢先生是忙人呀。

谢若林:不忙,瞎忙。谢若林看到桌上的饺子时,突然愣了:饺子,又见饺子。

余则成和翠平也愣了,不知道谢若林这是怎么了。

谢若林看着饺子:跟父母永别前的最后一顿饭,吃的就是饺子,该死的鬼子。

四个人开始吃饺子。

谢若林:做了这么多天的邻居,还不知道余先生在哪里高就呢。

余则成看了一眼晚秋,晚秋微微摇头。

余则成:哦,高就谈不上了,我在军需站谋职,跑腿打杂。谢先生呢?

谢若林:做点绸布生意,其实余先生多虑了,现在很多城市的保密局都已经公开身份了,余先生还是守口如瓶啊。

余则成一愣,接着笑了:谢先生怎么认定我是保密局呢?

谢若林:这些房子以前都是汉奸学校的,住的都是日本教师,光复后军统手快,都拿到自己手上了,住这房子的是什么人,那还不是很清楚的。

翠平担心地看余则成。

晚秋:咱们也住这,咱们也是保密局的了。

余则成接过来:你看,尊夫人的话正是我想说的。

谢若林:不一样,这要感谢她的叔叔,我们住这是吴站长恩赐的。

晚秋:我看一样,大不了是左兜装右兜,你不是还去党部开会吗,也拿政府的薪水。

谢若林满不在乎地:你看,我太太就没有你太太有分寸,老底一下就捅露了。

余则成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啊,谢先生,原来你跟我一样呀。

谢若林也笑了:实不相瞒,兄弟我在党通局听差,跟你在保密局是一样的,外人不知道,对明眼人来说,这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余则成做出惊讶状:是吗,你在党通局,哎哟,要是你们叶局长跟我们郑局长知道,你我在一起吃饭,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呀。

谢若林摇头:现在不是中统和军统时代了,是党通局和保密局了,外面也不是日本人,而是共产党了,谁还顾得上那些清规戒律呀。

余则成:哎——兄弟,我们这边还是很严明的,私下结识中统的人是要受处罚的。

谢若林:老哥不至于吧,你该知道八路军代表走了以后,商券会所成了什么地方?

余则成:什么地方?

谢若林神秘地:情报交易所,那地方有保密局的,也有党通局的,还有共党的,大家都是朋友,是顾客,是买卖人,没人在乎什么清规戒律的。

余则成眉头紧皱:哦,是吗,情报交易,怎么交易?

谢若林:政府的、共党的,美国人的、苏俄的、日本人的,所有的情报,只要有一文钱的价值,都可以在那里交易。

谢若林说话期间,翠平伸着脖子听,还是有些糊涂。

余则成看了她一眼。于是她跟晚秋耳语什么,二人唧唧喳喳地离开了。

余则成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地方?能说说具体是怎么交易吗?

谢若林:比如说吧,美国的商务部长,一个叫华莱世的人,刚刚在美国宣布辞职。这事你觉得有价值吗?

余则成急忙摇头: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谢若林摇头:他辞职的原因是,八天前他有个广播演讲,反对杜鲁门的中国政策,坚决主张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你想想,要是美国想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他还用辞职吗?

余则成恍然大悟:哦,美国人原来不想在中国建立联合政府呀。

谢若林摆谱:当然,所以华莱世辞职的情报就值钱,日本商船公司愿出大价钱换这个分析报告。

余则成装傻:日本人要这情报有什么用?

谢若林:他辞职,说明美国主张打呀,只要打就要美国支援呀,只要支援就要运送枪炮坦克呀,运送枪炮坦克就要用船呀,用船就要付钱呀,大哥,无处不生意呀。

余则成佩服地:你这生意太。。。哎,还有吗?你再说说。

谢若林:再比如,马歇尔视察金陵女大的时候,接到过一份秘密电文,是周恩来的,周的电文对委员长进攻张家口很愤怒。

余则成:也对,现在不是还谈判呢吗。

谢若林不屑地:别幻想了,必定要打的,马歇尔就张家口的事跟委员长谈判,委员长提出,要想停止进攻张家口,将来的国府40名委员,共党加民盟的席位,只能是12人,不到三分之一,共党提出的是14人,超过三分之一,有否决权的。

余则成:那共党会答应吗?

谢若林:决不会答应的,问题就在这,这说明进攻张家口不可能停止,共党坚持只要进攻,就决裂,就开战。所以说,当初有人弄到了马歇尔的电文,就断定内战不可阻挡。

余则成:这个电文也值钱?

谢若林:当然了,内战呀,现在南边有钱人套汇呀买黄金呀。。。大买卖人的证券股票赔着扔呀,全换成美圆了,你等着看吧,现在南京汇价是六千八,天津是六千四百六,不出三个月,汇价到不了一万五才是见鬼了呢。

余则成很感兴趣:老弟,照你这么说这是条发财的路数。

谢若林:所以说,大哥,我知道您手头一定也有值钱的情报,何不拿出来。。。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白银是真的。

余则成明白了谢若林的用意了,他假装思考:什么情报能值钱呢?

谢若林:也许你不知道,党通局的季伟民携重金潜逃了,可能逃来天津,要是能找到他,那可就是。。。

余则成意外:他会在天津吗?

谢若林:天津、旅顺有可能,他肯定往海外逃。

余则成摇头:要是抓也是你们党通局的事,保密局怎么伸得出手呀。

谢若林摇头:据我所知,委员长信不过我们叶局长了,已经交给你们保密局了。

余则成试探:即使抓到他,也不敢私吞他的财物呀,他到头来一咬。。。

谢若林摇头:当然不能了,但是党通局上峰有高额悬赏呀,就是怕落到保密局手里。

余则成:哦,原来是这样呀。

谢若林:怎么样,只要你打探到这个季伟民的下落,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就等着分钱,至少是你五年的薪水。

余则成瞪大了眼睛:真的?可是,不怕你见笑,我即使知道也不敢,拿这种钱,心里凄惶呀。

谢若林:这有什么可凄惶的?你看看现在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心中全是生意。。。

余则成严肃地:谢先生,我真的。。。嘴上是主义,心里也是主义,有些招,使不得。

谢若林失望地:哎,你还是没有看清社会的潮流呀。不要紧,来日方长,我知道你是机要室主任,以后多多疏通就是了,机会有的是。

余则成:恕我心拙,不过,兄弟,我今天真长见识了。

11-2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

翠平:党通局是干什么的?

余则成:就是过去的中统,现在改名叫党通局了。

翠平:那他也是特务吗?

余则成:当然是了,只不过他更想靠情报挣外快。

翠平糊涂:怎么挣?

余则成:他拿钱买重要情报,然后再卖给需要这个情报的人。

翠平:还有这种人?

余则成:只要有钱挣,就会有人拼命。

翠平:我们都不是为了挣钱,我们也敢拼命。

余则成:对,因为我们有信仰。

电话响,余则成爬起来接听:我是。。。确定吗?。。。好,我马上给你加派人员,给我盯住他。

11-21.某普通民宅 日外

余则成戴着一副墨镜在车里等待。

寂静的民宅。

一个特务快速走来,进车汇报:昨天晚上,季伟民化装去了他一个亲戚家,他妹妹去了锦衣卫桥教堂,取了一张明天去新加坡的船票。

余则成:送票的人抓了吗?

特务:已经抓了。

余则成:季伟民的亲戚是做什么的?

特务:卫理公会的翻译,季伟民贪的赃物都藏在那里。

余则成:确定吗?

特务:确定。

余则成:他人现在在家吗?

特务:在。

余则成下车:收住后门后窗,抓。

余则成一挥手,同时出现了七八个人,跟着进了胡同。

11-22.胡同口 日外

余则成带人走来,威风粼粼,行人避让。

11-22A。季妹妹家门口 日外

余则成等人来到,他一挥手,两个特务搭肩翻墙,进去一个。随后大门打开。

11-22B。季妹妹家院落 日内

余则成带人进来,家用吓得躲到一边。

拐过一个拐弯,余则成看到季伟民穿着睡衣,提着皮箱在爬梯子,打算越墙头。

余则成快步:季伟民。

季伟民正爬在一半处,回头看。梯子边的季妹妹,一下跪倒,连连叩头。

余则成已经来到他跟前。

季伟民扔下皮箱,跳下梯子,朝背后摸枪。

余则成上前按住他的手,抄住他的腰,一个侧摔。

季伟民摔在了地上。

余则成对左边的人:捆。对右边的人:搜。

季妹妹被押走。几个家人跑来看着。

季伟民被拖了起来,余则成:保密局天津站,余则成。你的姓名?

脸色仓皇的季伟民:季伟民。

余则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季伟民低着头:贪赃。。。枉法。

余则成:好,走吧,带我们去起脏。

季伟民:可以。。。求求余先生,放掉我妹妹,好吗?

余则成:起脏后再说吧。

一行人出了胡同。

11-23.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打电话,满脸喜色:从侦办到缉拿只用了两天时间。。。好的,毛局长,连人带脏立即解往南京,好的,我亲自去南京,这您放心,我派宪兵押解,马奎的案子不会重演,好的,再见毛局长。

站长放下电话,满意地来到余则成面前:我明天去南京。则成,很好,叶秀峰这下在委座面前煞了风景,总部快活呀。

余则成:还是站长运筹得当,则成不过顺手牵羊而已。

站长:哎,还是你手快呀,要是交给李涯,说不定又让稽查队抢先手了。

站长溜达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哎,满满两大车赃物,你没有仔细参观参观?明天就解往南京了,怪可惜的。

余则成:参观过了,可以说蔚为壮观。接着他声音压低:其中一尊玉座金佛,一尺多高,听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站长瞪大了眼睛:你。。。你亲眼见到了?

余则成点头:我已经把它抽出来了,登记上没有。回来路过您家的时候,我亲手把它交给嫂夫人了。

站长敬重地看着余则成,语重心长:则成,我一直在考虑副站长的人选,可是你只是个少校,季伟民的事你立功了,我马上给你晋升报告。

余则成:多谢站长栽培。

站长:不不不,党国的栽培,个人的表现,中校以后,你就可以跟李涯、陆桥山平起平坐了,那一切不就好说的了吗?

余则成真诚地:站长,您说,这叫我怎么感谢您呀。

11-24.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李涯、陆桥山等外加三四个上层人物。

站长:季伟民的案子得到了委员长的首肯,我马上要去南京,袁佩林的案子已经是过去了,希望各位从头开始,既往不咎。我离开期间,站里暂时由情报处陆桥山处长代责。

陆桥山很平静。

李涯不屑,他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似有不满。

11-25.保密局楼门口 日内

李涯出门,看到一个人蹲在不远处抽烟。

李涯示意他去一个僻静角落。

11-26.僻静角落 日外

李涯跟那个人密谈。

那人:这些天我发现陆处长跟稽查队一个中队长来往密切。

李涯意外:稽查队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叫陆玉喜,他们关系很可疑。

李涯:说说,怎么可疑了?

那人:陆处长找他从来不用办公室的电话,都是去邮局那边的一个小旅店里打电话。

李涯:还有呢?

那人:他们是同乡,陆处长晚上常去陆玉喜家喝酒。

李涯明白了:门道在这呢,我说怎么稽查队老抢先我一步呢。

11-27.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在收拾碗筷,擦桌子。余则成嘴里咬着钉子在钉桌子腿。敲门声。

余则成示意翠平去开门。

翠平开了门,外面竟然是李涯,李涯:嫂子,冒昧来访,不打扰吧。

翠平:李队长,则成,李队长来了。

余则成咬着钉子过来:哎哟,李队长,快请进,你可是稀客呀。

李涯进门,环视四周:余主任家一派生活气氛呀。

余则成:请坐,李队长,翠平,倒茶。

李涯坐下: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机会来余主任家拜访呢。

余则成:就这么个窝,不比站长,陆处长家呀。

翠平端着茶壶茶碗上来:李队长,您用茶。

李涯:谢谢嫂子,别忙活了。

余则成:翠平,我跟李队长说说话,你去晚秋家坐坐吧。

翠平答应着,出了门。

李涯:嫂夫人真是贤惠呀。

余则成:乡下婆娘就这点好处,比不上城里的太太知书达理呀。

李涯:别这么说,都是一副空皮囊呀。

余则成:李队长登门一定有什么事吧。

李涯矜持:嗨,说有也没有,就是心情烦闷,找你余主任说说话。

余则成警觉:哦,什么话呀,李队长?

李涯:今天站长说他去南京,站里由陆桥山代责,我看你有点失落呀。

余则成笑:我是城府不深呀,您都看出来了。

李涯:副站长的人事。。。差不多就是陆桥山的了,你说是不是?

余则成酸涩地:差不多吧,要不就是你李队长,我这个少校只能梦想一下了。

李涯试探:季伟民的案子影响很大,站长回来后,我看你这个中校也就差不多了。

余则成:李队长,你是考验我呀,就算我升了中校,也没有资格跟你和陆处长抢位置呀。

李涯认真地:我知道我这次肯定没有机会,袁佩林的案子对我很不利,没查办我已经万幸了,不可能让我做副站长。

余则成:当真这样,那就非陆处长莫属了。

李涯:不一定,要是你的中校下来,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愿看见姓陆的小人得志。

余则成:李队长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做。。。难度太大了。

李涯:这些你别管,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做。

余则成狡猾地笑了:当然,谁又不想呢,出来革命,不就是想求个一官半职的吗。

李涯:好,有你这话我就塌实了,我可以告诉你,有我在,陆桥山当不上这个副站长。

11-28.晚秋家 夜内

翠平和晚秋在剥花生,剥好的扔在面前的笸箩里。

谢若林面前一个小皮箱,他拿着放大镜在逐个鉴别小皮箱里的珠宝玉器等等。

翠平:谢先生真有本事,这时候还能买到花生,一定很贵吧。

谢若林:你家先生更有本事,就是不愿意拿本事换钱。

晚秋:人家余先生心有志向,不象你,光认钱。

谢若林:他是被洗脑了,未来和平了,就没有主义了,有什么呢?只有钱,你信不信。

晚秋爱答不理地:我不信,有志向的人,永远有主义。

翠平: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他也嘟囔,嫌钱不够使的。

谢若林:你听见了吧。余太太,听我一句,你回去跟你家先生吹吹枕边风,让他开通开通,就凭他的位置,弄出点情报来就是硬货。

晚秋:别听他的,钱孙子。

谢若林有些不高兴:你别酸溜溜了,当初追着要给人家当小,现在还惦记呢?

晚秋得意地摇头晃脑。

翠平诧异:啥,给谁当小?

晚秋对谢若林:这是新时代挡了路,要放在以前,做小也就做了,你也就没机会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了。

谢若林急了,扔出手里的玉石:贱货,不要脸的玩意。

晚秋的额头被玉石击中,惨叫一声。

翠平急忙:姓谢的,你老实点。

谢若林呸了晚秋一声,收拾箱子进了里间。

晚秋的额头留出了血,翠平急忙:别怕,家里有绷带吗?

晚秋指了指抽屉,翠平迅速打开抽屉拿出绷带卷,利索地给晚秋包扎。

谢若林从门帘处探头看着。

翠平利索地把绷带叠成小方块,缚上,然后撕下胶布井字型粘好。

谢若林看着翠平的整个熟练动作,不觉得眉头一皱。

11-29.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送李涯出门,李涯:今天的谈话我希望仅限于你我之间。

余则成不放心地:你不会对老陆做什么。。。过分的吧。

李涯坦荡地:不会,除非他不自重,我走了。

余则成开门:慢走,李涯走了,余则成陷入思索。

11-30.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盘腿坐在床上:她是要给你当小老婆吗?

余则成:哎哟,姑奶奶,你真是进步了,哪个犄角旮旯的事都能打听出来,你该去跟陆桥山当手下了。

翠平:你别打岔,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余则成:那是站长让我哄她,趁机监视他叔叔,站长看上了他叔叔的财产。余则成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她叔叔是个很大的汉奸,汉奸呀。

翠平:去去去,别打岔,汉奸的事你以前说过了,你交代,她是不是想给你当小老婆?

余则成:有这么回事。

翠平生气地揪着枕头:不害臊,不害臊,不害臊。

余则成:我说绝不可能,我家里有老婆,我很快就要接她过来了,我老婆很漂亮,很懂事,也很贤惠。

翠平露出笑容:你说的是谁?

余则成:你呀。

翠平似乎有些羞涩:谁是你老婆呀。说完捧起枕头捂住脸,一头倒在床上,咯咯地笑着。

余则成长抒一口气。

11-31.空房子里 日外

李涯在把一根电线接在一台发报机上:汤四毛,知道怎么说吗?

汤四毛看着一张纸:知道。

李涯拉开电灯开关,发报机的红灯亮了,李涯:做完这件事,我就让你回家。

汤四毛:我是共党的叛徒,回不了家了,秋掌柜知道我家,我不敢回去。我想去汉口。

李涯:可以,你可以回汉口,还能给你一笔做小买卖的钱。

汤四毛:谢谢李队长了。说完他看着电文开始发报。

11-32.陆桥山办公室 日内

一个特务拿着电文进来:处长,刚截获的。

陆桥山接过来看:谁的?

特务:不清楚,但是落款跟以前呼叫秋掌柜的电文一样。特务又拿出过去的一张电文。

陆桥山看着,新电文的最后一组数字是20110,老电文的第一个数字也是20110

陆桥山一脸不解:姓秋的又回来了?叫汤四毛。

汤四毛老老实实地看着电文:这是以前规定的不定期联络密码,从来没有用过。这里,他用手指着电文最后201106)后面括号里的6:这指的是译码手册。

陆桥山:你能记得是哪个手册吗?

汤四毛回忆:教练手册上的教练码,6。。。指的是。。。给我找一本民国二十年的《四角号码》。

汤四毛对着一个破旧的《四角号码》翻译着,陆桥山等在边上。

汤四毛翻译完了:“深海”,“北方一号”首长将于明晚八时与你会晤,地点,龙华酒店酒廊,二类暗号,不得有误。

陆桥山如获至宝,拿过电文:深海。。。北方一号首长。

11-33.某小旅社门口 日外

陆桥山进来。外面不远处,李涯带人在监视着。

11-34.旅馆内 日内

陆桥山在小声打着电话:对。。。电话里不能说,明天午饭后见个面,还是福运茶楼吧。

11-35.某小旅馆 日外

陆桥山出了门,离开。

李涯进了旅馆。

11-36.某旅馆内 日内

李涯进来,一个特务拿着耳机迎了上来,李涯:听到了吗?

特务:听到了,明天午饭后,福运茶楼。

李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十二集

12-1.李涯办公室 日内

陆桥山进来:李队长,忙吗?

李涯异常热情:哎哟,陆处长,来,坐坐。有什么吩咐?

陆桥山:是这样的,刚截获了一封中共密电,你知道是谁发的吗?

李涯:谁呀?

陆桥山神秘地:就是把你从延安换回来的秋掌柜。

李涯愤怒地:他在哪?

陆桥山: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发号施令的角色了,电文说,明天晚上“深海”和“北方一号”要见面,在龙华酒店酒廊,时间八点半。

陆桥山把电文给李涯看。

李涯看着:龙华,八点半。

(旁白:看到陆桥山给的电文,八点已经篡改成八点半了,李涯心里就全明白了,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内,他可以断定:陆桥山,你就要完蛋了。)

李涯虚心地: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再也不能辜负陆处长的情报了。

陆桥山:站长明天正好回来,抓到深海和北方一号,全站会为你庆祝。

李涯激动: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12-2.公路 日外

余则成和站长在车里。

站长:毛局长还特意问了,实施抓捕季伟民的是谁,我说是你。

余则成关切地:毛局长怎么说?

站长:毛局长很感慨,说就是刺杀李海丰的壮士呀,然后对参加会议的人说,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就这样,你的少校就变成了中校。

余则成也很兴奋:是吗。。。解决了,谢谢站长。

站长:不过,上面对副站长的人选还是倾向于陆桥山,郑介民提议了,毛局长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余则成一脸失望:哦,是这样,也该是陆处长。

12-3.会议室 日内

站长手里拿着电文:深海是长期活跃在天津的老炮了,北方一号没出现过,应该是深海的上级,此次行动务必成功。

李涯:下面的人我还没有通知,我想执行前再集合人员,这样可以控制消息。

陆桥山平静地听。

余则成听着,有些意外。

(旁白:这封电文让余则成一时错乱了。这究竟是谁发的?电文的细节确实是熟悉的,怎么会出现直接呼叫深海的电报呢?他没有电台,组织上不可能给他发报呀。他判断电文是假的,可这是谁制造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12-4.福运茶楼 日外

几个特务进去。

12-5.茶楼里单间 日内

特务进了单间。开灯,确定有电,然后关灯,开始卸下灯泡接线,安装窃听器材。

12-6.隔壁房间 日内

李涯和一个特务在调试窃听设备,特务在调试录音机。

李涯带上耳机,听到了安装窃听器的人在说话。

李涯对特务:到时候其他房间里都安排上人,让他们只能进那个房间。

12-7.郊外公路上 日外

李涯开着车车上是汤四毛。

车停在一个小路口,李涯:你从这下去,那边有个关帝庙,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他会把钱和车票给你。

汤四毛:是去汉口的票吗?

李涯:对,记住,这两天发生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汤四毛:您放心,李队长。汤四毛下车了。

李涯看着汤四毛的背影,掏出了手枪:汤四毛。

汤四毛回头。

李涯开枪了。

汤四毛中弹栽倒在路边。

12-8.福运茶楼 日外

陆桥山经过,没有进去,他左右观察了一番,回头,进去了。

12-9.福运茶楼内 日内

陆桥山进来问掌柜的:有空房间吗?

掌柜的:都满了老板,哦,有,只有里面一间了。

12-10.单间 日内

陆桥山进来,仔细观察周围,掌柜的等在门口:这是最好的一间。

陆桥山:一会我的一个朋友来,姓陆,你直接把人带进来。

掌柜的答应了离开,陆桥山想了想出门。

单间门外,陆桥山来到隔壁门口,听了听,猛然推开门。

里面是一对亲昵着的情侣,陆桥山:对不起。关门离开了。

12-11.单间内 日内

陆桥山独自喝茶,陆玉喜在掌柜的引导下,进来,关上了门。

陆玉喜:对不起,山哥,学生罢课游行,绕路来的,晚了一会。

陆桥山:明天还有游行,别耽误重要的事。

陆玉喜:什么事?

陆桥山:明晚八点,龙华大酒店一层酒廊。。。。。。

12-12.隔壁房间 日内

刚才的一对情侣带着耳机在听,录音机在转。

12-13.单间内 日内

陆桥山:你的动作要快,李涯得到的情报是八点半,等他到了,我希望你已经结束了。

陆玉喜:知道了,不会出问题的。山哥,情报是你得到的,你去执行多好,也是立功受奖的机会。

陆桥山:不需要这种机会,我就是容不下李涯那种趾高气扬的架势,不扳倒他,我在这里就白混了。

陆玉喜点头。

陆桥山:要是保密局追问你们的消息来源,就说是保密局行动队的线人电话提供的,不认识,一定要说是行动队的人,懂吗?

12-14.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在听录音(上场的内容),然后停掉,对身边的下属:晚上的行动照常进行,提前到八点。

12-15.站长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倒出两杯咖啡,一杯端给站长。

站长看表:今天的行动一旦成功,天津站可露大脸了。

余则成怀疑地:我查过以往的电文分析,没有直接呼叫深海的电文分析记录。只是无线电呼叫中出现过几次。

站长一愣:是吗?

12-16.龙华大酒店大堂 夜内

李涯带人在一边坐着看报纸,陆玉喜带人在另外一边坐着。

陆玉喜纳闷地看着李涯这边,然后到前台打电话。

12-17.陆桥山办公室 夜内

陆桥山接听,

陆玉喜(OS:)山哥,李涯带着人怎么提前到了?

陆桥山:已经到了?共党的人呢?

陆玉喜:还没到,已经过了八点了。

陆桥山想了想:这样,你的人马不要动,等他们行动完了,悄悄撤离,千万不要跟他们抢人。

陆桥山有些不安:提前了?

12-18.龙华大酒店大堂 夜内

陆玉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里。

李涯看表,八点半了,于是对身边的人:他们的人肯定觉察到了什么,不会来了,去,把那几个人统统带回去。

李涯的人朝陆玉喜等人走了过去。

陆玉喜抬头:有事吗?

李涯出现:当然,有事,有大事。

12-19.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站长、陆桥山等在这里。听到脚步声,余则成:李队长他们回来了。

接着门开了,李涯气愤地进来,把枪往桌子上一拍:站长对不起,又是扑空了。

站长惊讶:怎么回事?

李涯:我们到达前,警备司令部稽查队的人七点半就到了,一定有人走露了风声。

站长急了:又他妈是稽查队,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桥山假惺惺地:会不会是巧合,他们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情报?

余则成观察局面。

李涯咬着牙:陆处长,这需要你来回答。

陆桥山很愤怒:李涯,你什么意思?我回答什么?

李涯:你要告诉所有人,为什么每次我的行动,都被稽查队抢先?

陆桥山寸步不让:管好你的手下,免得吃里爬外,我对你说过一百遍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

李涯:谁在吃里爬外?我看是你。

站长发火:都闭嘴,为了点蝇头小利,你们就这么胡乱猜忌。

李涯:站长,我不是猜忌,我在现场见到了稽查队七分队队长陆玉喜,就顺便把他请了回来。说完李涯打开会议室的门,门口是两个特务架着脸上有伤的陆玉喜。

陆桥山吃惊。

李涯对陆玉喜:说吧,刚才在审讯事里的话再说一遍。

陆玉喜慌乱地:我什么也没说,你那是刑讯逼供。

李涯笑:好,真给你山哥面子。说完李涯朝门外一挥手,两个特务(茶楼的那对情侣)带着录音机进来。

李涯:这是我的人在福运茶楼录下的声音。

录音机转动,出现了陆桥山和陆玉喜的对话。

余则成突然明白了,他测眼看得意的李涯,又看了眼傻了的陆桥山。

站长愤怒地问陆桥山:怎么回事?

陆桥山慌乱地:这是。。。假的,是陷害。

站长抓起李涯放在桌子上的手枪,上前顶住陆玉喜的下颌:说——

陆玉喜害怕了:是。。。是真的。

站长有些发疯,又来到陆桥山的面前,枪慢慢顶上了陆桥山的下颌:你还有机会,说。

陆桥山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李涯:够毒的。

余则成看着眼前的一切。

(旁白:余则成突然明白了,那个奇怪的电文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了李涯说,有我在,陆桥山就当不上这个副站长一话的深刻含义了。他内心即感谢李涯的暗中帮忙,同时也对这个人更加重视。)

12-20.走廊 夜内

余则成慢慢走来。

12-21.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余则成:我估计陆桥山这回够戗了。

翠平:会杀他吗?

余则成:难说,保密局的家规是很严厉的,特别是对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翠平:李涯鬼得很,你得防着他。

这时,有人敲门,声音很急切,余则成开门,门外是焦急的陆太太。

陆太太抓着余则成的手:则成,我知道出事了,老陆打了电话说回不去了,他让我来找你,你得帮他呀。

翠平:嫂子别急,慢慢说。

陆太太:李涯把他算计了,则成,你要是再袖手旁观。。。还有余太太,你跟站长太太说得上话,帮帮我家桥山,我们感恩戴德呀。说着陆太太跪下了。

翠平和余则成急忙:陆太太,别这样。

余则成:好,陆太太,我来想办法,您先起来。

12-22.审讯室 夜内

陆玉喜已经面目全非了。

李涯在审,站长在一边听。

李涯:马王镇的行动是谁透露给你的?

陆玉喜有气无力地:也是。。。桥山,他说他看不惯你。。。

李涯:汤四毛在郊外被杀了,是怎么回事?

陆玉喜:这事,真跟我没有关系,我真不知道。

站长:袁佩林被杀是怎么回事?

陆玉喜:不知道,真不知道,站长。

这时有人过来在站长耳边说什么,站长起身离开:不说就是死。

12-23.站长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和站长。余则成:陆桥山这样的问题,只能算不忠于保密局,但还是忠于党国的,毕竟他没有把消息泄露给中共,警备司令部那边走露了消息,行动落空,说明他们中有中共坐探,陆桥山只是间接责任。

站长:这就是私欲膨胀,拿着党国利益官报私仇。

余则成:没能抓住“深海”和“北方一号”,我们确实失去了立功的绝好机会。可是,此事不能张扬,尤其不能让其他省站知道。

站长:我怀疑袁佩林案也坏在陆桥山身上。

余则成:这事让它早些过去吧,最好以密件上报总部,怎么处理陆桥山,还是推给郑介民,他们关系近,看他怎么处理,您要是处理,很难说郑局长会怎么想,到头来扔给咱们一双小鞋,您说穿还是不穿,都别扭。

站长:依着我现在的脾气,我就地正法了他,郑介民能奈我何?

余则成:正法也得打报告呀,再说国共已经开战了,全国都在打,这一仗打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以后天津站难免跟上面产生什么摩擦,站长,还是从长计议为重呀。

站长:你的意思是?

余则成:送回南京,让他们处理得了,您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报告写得重一些,不就完了吗。

站长思索:马奎通共、陆桥山无耻内讧,我怎么这么。。。副站长,正好,陆桥山自绝党国,你来做这个副站长。

余则成推脱:这不合适,还是跟李队长商量商量吧。

站长:李涯,也不是省油的灯,副站长就是你了。

12-2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盘腿坐在床上跟余则成开玩笑:余副站长,要喝咖啡吗?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别瞎闹了,几点了,睡吧。

翠平:今天我跟站长太太去做旗袍,她说站长好象不太想干了,想走。

余则成起来:走,去哪?

翠平:不知道,她怕有人查她家,她好象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余则成:贪够了,想溜,都是这样。

翠平:他要是走了,你会当站长吗?

余则成摇头:站长一般是少将衔,上面需要有人。

翠平:少将有什么难的,今天我去军属会,好几个太太都是将军太太。

余则成:你去那干什么,乱哄哄的地方。

翠平笑:学跳舞去了,是他们拖我去的。

余则成:学会了吗?

翠平摇头:太难了,我的腿都拧成麻花了,不好学,你会吗?

余则成:会。

翠平跳了起来,拖余则成起来:哎,起来起来,你教我吧。

余则成只好硬着头皮:这也没有音乐呀。

翠平:不用不用,比画几下就行,有的太太跳得可好了。

余则成架着翠平,慢慢跳着:往这边。。。左脚跟上,跟上。

翠平跳着,沉浸在一种幸福中。

余则成觉得翠平抱他有点紧,想动一动。

翠平索性紧紧抱住了他。

余则成举起双手,一动不动。

各自躺在各种的床上。

翠平咬着手指,眼中含着泪花。

余则成呆呆地睁着眼睛。

12-25.审讯室 日内

余则成和站长站在一边,李涯把写好的供录放在陆桥山面前。

陆桥山忍着怒火,在纸上签了字。

李涯把纸交给了站长。

余则成上前:走吧。

陆桥山紧张:去哪儿?

余则成:南京。

陆桥山起身诡异地看着李涯,跟着余则成出门。

李涯看着陆桥山的背影,摇头。

站长看见了:摇头,什么意思?

李涯:损人不利已,我难以理解。

站长哼了一声:盖过你,取代我,有什么不理解的。

12-26.走廊 日内

陆桥山:谢谢了,则成。

余则成:别客气,你干了件蠢事,老陆。

陆桥山咬着牙:气不过,我还会回来的。

余则成:中国这么大,回这来干什么?你太太在车站等你,车在楼下。

陆桥山神秘地:提防李涯,站长也靠不住。

余则成:知道了,保重。

陆桥山:全身而退,我感谢你。

余则成关心地:回南京会不会制裁你?

陆桥山忐忑地:不知道,也许郑次长会关照我吧。一旦你在这边遇到麻烦,一定尽快告诉我,南京咱们有人。

余则成伤感地:你就这样离开了,我心里很不舒服,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陆桥山难过地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再见!陆桥山走了。

余则成注视着他的方向,伤感渐渐变成微笑。

12-27.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和李涯听着广播,显得兴奋,广播中是胡宗南占领延安的消息。

余则成进门。

李涯:则成你听,胡长官占领延安了。

余则成高兴地:是吗。他认真地听着:我看也用不着打,战争就要结束了。

站长:委座发话三个月,三个月解决问题。

余则成激动了:太好了,三个月后,天下太平。

站长:我看今天值得庆祝,一为收复延安,二为则成晋升为中校副站长。

李涯心里别扭,但立即热情地握住余则成的手:余副站长,恭喜呀,以后多多关照呀。

余则成也激动,擦着眼角:同甘共苦吧。

12-28.余则成办公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来到门口,看见一个老头在抠下他门上的“机要主任”的字样,往上安“副站长”的字样。看见余则成过来,老头退后:余副站长。

余则成心有所动,掏出钥匙,开门。

12-28A.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关上门,他的神情异常沮丧。

(旁白:余则成在听说延安失手的瞬间,突然觉得两腿站不住,身体在飘。他不知道将来怎么工作,不知道延安丢失后,在那个地方运筹帷幄的那些人怎么样,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知道明天的广播里,会不会传来更可怕的消息,他心中顿时被阴霾填塞得几乎窒息。)

12-29.同元书店 日内

罗掌柜:你今天不该来。

余则成:我知道,但是我心里难受。

罗掌柜:延安不是丢失而是放弃,整个中央毫发未损,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只是会更残酷。

余则成:残酷我不怕,只是怕。。。。。。

罗掌柜:怕失败?

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我在延安住过半年,对那很有感情,那里有一种精神,乐观抗争的精神,你等着看吧,胡宗南的命运会终结在延安。

余则成听着。

罗掌柜:万万不要悲观,仗有很多种打法,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

余则成信服地点头:我就是一时茫然,现在好了。我说吧,咱们之间你应该做领导,几句话就让我精神振奋了。还有,我已经晋升为副站长了。

罗掌柜:好啊,值得庆贺。说着他从隐蔽处拿出两个杯子、一瓶洋酒,到了两杯:特殊时期,点到为止。

二人一饮而尽。

余则成:啊,舒服多了,你不知道我来的路上,心里堵得呀。

罗掌柜:以后一定要注意我的信号,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贸然上门,你该知道,你有多珍贵呀,余副站长。

余则成笑了。

12-3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和晚秋。晚秋递上一张报纸,口气伤感:翠平姐,这是我写的诗。

翠平在穿辣椒,愣住了:你写的,报上?接过报纸看:哪一块?

晚秋用手指着。

翠平由衷地:你太了不起了,哎,那你怎么还不高兴。

晚秋叹气:今天早上,他还没起床,我在他的包里发现了一把手枪。

翠平跳了起来:什么型号的?

晚秋:我哪懂?你懂?

翠平坐了回去:不是。。。我哪懂。。。我是说真枪还是假枪?

晚秋:真的。

翠平:嗨,他是做秘密事的嘛,有枪就有枪吧,你余大哥也别着那玩意回来过呢。

晚秋:除了枪。还有两张戏园子的票根,不知道跟哪路女流逍遥的。

翠平平静了下来:他外面有女人?

晚秋:差不多,早上我偷偷跟他出了门,他说去看生意,结果拐过弯去就上了一辆车。

翠平:不该跟他,看到什么还不是自己难受,眼不见心不烦。哎你给我念念念这东西。翠平指着报纸。

晚秋忧伤地念道:忧伤被泪湿坏了翅膀/甲骨文说我太古老/一滴血落在粉嫩的腿上/油纸伞说浪漫已经死掉。

翠平听不懂一个字,眉头紧皱:老天爷,我死了算了,一句也不懂呀。

晚秋:就是忧伤。

翠平似乎也被晚秋的情绪感染,叹了口气:忧伤!

这时,余则成回来了:哟,晚秋在。

翠平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拿起小扫帚过来慢慢给余则成扫身上,声调变得很轻:忙一天,累了吧。

余则成觉得诧异,打量翠平。

翠平接过他的包:茶泡好了,我给你端来。

余则成看着翠平的背影问晚秋:怎么成这样了,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晚秋矜持地:没什么,就是忧伤,我走了。晚秋低着头袅袅地走了。

余则成完全懵了:翠平,别忙活别的,来坐下。

翠平端上茶:慢喝。

余则成:你怎么了?

翠平:我?

余则成: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你还是你以前那样挺好。

翠平浑身一哆嗦,变成了以前的样子:我怎么了?

余则成模仿翠平乌侬软语:忙一天,累了吧,茶泡好了,我给你端上。跟谁学的?

翠平一叉腰:胡说八道,我是那样说的吗?

余则成:真的,你这是这样说的。

翠平敲了下头,拿起报纸:我让那小妖精拿了魂了,你看,她给我念了这个,我一下就麻酥酥的了。

余则成看报纸:什么?

翠平指着:诗。

余则成看着:呻吟。他扔下报纸:翠平,你知道吗,延安被敌人占领了。

翠平目瞪口呆。

12-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听广播。广播中是敌人对占领延安的吹嘘。

翠平忿忿地:我们该拿起枪去打仗,再这里睡软床、吃白米有什么用?

余则成:你错了,翠平,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翠平:可你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余则成:别听他们瞎吹。

翠平:听听咱们的广播。

余则成:现在收不到了,再等几天。

翠平:我有个妹妹在延安,不知道她怎么样。

余则成:上面指示我们,潜伏下去,等待最后的胜利。

翠平:能胜利的,日本人扫荡的时候,占领了我们镇子,我当时觉得完了,袁政委说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最后不还是胜利了,则成,你别太难过,能胜利的。

余则成:我相信,我是担心你。

翠平:我你不用担心,我是战场上过来的,了解我们的战士,只要完成交给的任务,就能胜利。

余则成惊诧:你这样想那,太好了。

翠平从柜子里找出那颗手雷:这家伙的威力可大了,可惜用不上,金条应该尽早送出去,换成枪。

余则成:现在还没有运送通道,再等等。哦,晚秋来都说什么了?

翠平:他说他男人有枪。

余则成:这很正常,情报贩子都怕人算计,还有什么?

翠平:说她男人早上出门,一拐过弯去,就有个汽车等在那里,他上车就走了,糁人吧。

余则成思索。

12-32.咖啡馆 日内

谢若林和一个记者模样的人在交易。

谢若林:老尚,你需要什么情报?

那人:你有什么?

谢若林:八路军改名了,叫中国人民解放军,新建制和番号我都有。还有,胡宗南丢了一个团,三十一旅旅长被俘。中央都不知道呢。

那人摇头:还有什么?

谢若林:周佛海免于死刑。

那人:这算狗屁情报。

谢若林急了:免于死刑是有内幕的?杨淑慧1500两黄金都打点谁了,你知道吗?

那人:不想知道,我感兴趣的是美金公债何时发行。

谢若林:这我明天就可以得到消息,我有朋友在募销委员会里。你有什么值钱的货?

那人:延安的。

谢若林不以为然:都占领了,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人神秘地:延安也有叛徒的,这个人带着国军在安塞挖出了宝贝。

谢若林:什么宝贝?

那人:共党逃跑来不及带走的文件,都埋在那里了。

谢若林想了想:不是重要文件吧,据我的了解,重要文件共党不会那样处理的。

那人承认:是不重要,是我从西安打包买来的,很便宜。你看一看,有用的你就留下,没用的退给我。

谢若林不满足:也行,就是太小了。

那人:你在这干了这么久了,季伟民被抓,事先就没有一点消息?

谢若林叹气:我也后悔呀,这是大买卖,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保密局的家伙,我以为他不重要呢,没成想季伟民就是他抓的。

那人挤兑:打眼了不是。

谢若林点头:不过,那家伙不好对付,愚忠。

那人:有什么不好对付的,钱呀,还是没给到数。

谢若林:也可能,还是看看你的延安货吧。

那人:走,去我住处。

12-33.那人住处 日内

凌乱、狭窄。墙头挂了一些刀剑,床下面摆着几个破皮箱。

谢若林指着刀剑:喜欢这玩意。

那人:喜欢,再倒几年情报,挣够了钱,老子就开个刀剑工厂。

谢若林看着几个破皮箱:这是延安的?

那人:不是,哪能有这么多呀。那人逐个踢着皮箱:这都是过期的了,军调时代剩下的,美国的、共党的、国府的,还有俄国的。

那人从旮旯里拿出一个小皮包:当时就该作价甩卖,全砸在手上了,现在一分钱都不值了,这是延安的。

谢若林接过小包,打开,一份份地看着,有薄册的、信件的、电文的、介绍信的等等不一。

谢若林一边看,一边发牢骚: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党通局和保密局的高层一介入,什么情报都不值钱了,他们搞到的最权威,都能卖出好价钱,他们发了。以前靠造假,还能混口饭吃,现在,他们拿出一个就是一个,买情报还是共党舍得花钱。

谢若林突然停了下来,他被一份文件吸引了。

文件是一封信函,题名是:“中共北方局晋察冀分局社会部急调边保一科干事陈秋平的通知”,

通知内容是,急调陈秋平同志的任务是,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928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

谢若林思索:这跟天津有关,我要了。然后继续翻找。

又发现了一份文件,文件是用曲别针别在一起的大小两张纸,小纸片是一个讣告,内容如下:讣告,边保六科陈秋平同志于民国24926在前赴北方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卒岁25103上午八点,陈菊平同志的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之支部派员到会。

大纸片上写的是:陈秋平同志殉职始末详录(窑湾村村民谷有牛口述)

谢若林仔细看着。

那人也过来看:这有啥用?

谢若林:没啥用,买回去擦屁股,多少钱?

12-34.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还在看那份文件,眉头紧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急忙把文件放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皮箱内,拿回了里间。

门开了,晚秋和翠平进来,晚秋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冲着里间:我叫来了。

谢若林从里间出来:哎呀,余太太。

翠平:妹子说你找我?

谢若林:啊,是这样,晚上你不用做饭了,等你家先生回来就在我家吃吧。

翠平警觉:这当然好了。

晚秋幽幽地:怎么吃,家里只有半条烙饼,给人吃什么?

谢若林:这你别操心,我让伙计晚上送个火锅来,吃涮样肉,蒙古馆子的羊肉。

晚秋有点兴趣,对翠平:叔伯在的时候经常吃,眼下吃一场羊肉像过年。

翠平不懂:羊肉,包大包子呀。

翠平在埋头调搅麻酱,晚秋抱着双肩在看:还要加水。

谢若林用大粗杖子在擀面:余太太,你什么时候来天津的?

翠平加了点水:胜利那年。

谢若林:几月份呀?

翠平扒着手指头在算:种麦子的时候,是几月,九吧。九月。接着翠平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

晚秋伸手指点了麻酱尝了尝:还要加水。

谢若林:瞎问。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翠平:干什么?你要给压岁钱呀。

谢若林:我猜一猜可以吗?

晚秋小声:抽风。翠平:你猜吧

谢若林:你至少有个妹妹。

翠平一愣:瞎说,没有。

谢若林:有,你叫翠平,你妹妹叫秋平,你来天津前很久没有见过你妹妹了。

翠平很意外,但还是立即平复下来,嬉笑:说书的,晚秋,找把弦子你们公母能去戏园子赚钱了。

晚秋白了谢若林一眼,怨怨地:他喜欢自弹自唱。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晚秋情不自禁:余先生回来了。兴奋地起身要去开门。

翠平和谢若林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晚秋到了门口,觉得不对,回头看着他俩,回到对翠平身边:你去看看。

翠平:我留了字,他会过来的。

谢若林擀着面,瞥了眼晚秋,酸溜溜地唱:想当年,把你见,一眼看到心里面,登里登,登里登。。。

晚秋也不含糊,跟着唱:越看越心欢呀,越看越心欢,登里登,登里登。

翠平看着他们,有些懵:不去戏园弹弦子,可惜了。

敲门声,晚秋盯着门看,翠平去开门。

余则成进门,翠平抱着他的胳膊:你看呀,谢先生请咱们吃。。。吃什么,晚秋。

晚秋笑嘻嘻地:涮羊肉。

余则成大喜:真的。他看着谢若林:发大财了吧,一袋通粉都六万一了,一顿羊肉多少钱呀。还有切面。

谢若林:余副站长,请你,多少钱我都花得高兴。

翠平不解:为什么?

余则成:远亲不如近邻吗。

谢若林:不不不,因为我媳妇高兴,我就高兴,对不对,晚秋?

晚秋笑容可掬:黄鼠狼给鸡拜年,真能装。

敲门声,余则成:还有客人呀?

谢若林:送火锅的。他过去开门。

来人端着火锅和羊肉:是谢先生家吗?

四个人在吃着火锅。

翠平大口吃着:真香,还是城里人会吃,山里哪舍得这样吃呀。

余则成试探:谢先生又发财了,还是党通局发外快了?说来听听。

谢若林:实不相瞒,我今天请余先生来,还真想跟您深度勾兑一下。说完,谢若林看了眼翠平和晚秋。

翠平埋头大吃:芝麻酱也好,香。

余则成明白谢若林的意思:翠平你和晚秋带着切面到咱家吃去。

翠平很委屈的样子,留恋地看着火锅:好,晚秋,走吧。

晚秋不高兴,起身:余先生,您留点神。说完端着盖帘上的面条:嫂子,走。

桌上碗筷狼籍,二人已经吃完。

谢若林:如果你知道我是共党分子,你怎么办?

余则成笑:抓。

谢若林摇头:你傻。

余则成:怎么做不傻?

谢若林:留着,你是保密局的,我是中共,咱们之间生意很可做。

余则成:要是我们站长知道了呢,要杀头的?

谢若林摆手:简单了,他要是知道,就把他也拉进来,有钱大家赚嘛。

余则成谨慎地:不敢。

谢若林:反过来,如果您是中共,您太太也是中共,我就不会说出去。

余则成警觉:您接着说。

谢若林:您和您太太其实都是。

余则成笑了:谢先生,你是想钱想疯了,你说这话是要害我呀。

谢若林:不不不,给你一样东西看看,说着他起身去了离间,一会拿着个信封出来。

余则成凝视着他:不会是我的入党申请书吧。

谢若林: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这是延安的叛徒韩继恩带人从陕北挖出来的,都是秘密档案。

余则成很从容:哦,找到余则成的大名了?

谢若林念:通知,急调边区保卫六科陈秋平同志,任务: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928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绝密。

余则成听着:还有吗?

谢若林:还有一份讣告,讣告,边保六科陈秋平同志于民国24926日在前赴北方分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卒岁25103日上午八点,陈秋平同志的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之支部派员到会。

余则成:还有吗?

谢若林:还有就是窑湾村村民谷有牛口述的,陈秋平同志殉职始末详录,太长了,我就不念了。这个村民是给陈秋平牵马的,陈秋平因为雨天路滑,马翻下山去摔死的。

余则成:还有吗?

谢若林:没了。

余则成:跟我有关系吗?

谢若林:这个陈秋平和你家的翠平,只有一个字之差,而且,在陈秋平摔死的第三天,你家太太就到了天津。

余则成:跟我用假夫妻的名义生活。

谢若林:陈秋平是你家翠平的妹妹,她意外死亡之后,上面急需给你配备一个太太,也许是时间来不及了,也许是照片已经被别人看到过,需要个很象的人来,这样就拿他姐姐出来顶替她,你就是峨眉峰。时间、去处严丝合缝。

余则成揉着眼睛:亏你是搞情报的,峨眉峰已经找到了,你不知道吗?

谢若林:谁?

余则成:你的洞察力不错,此人离我还很近,确实是保密局的。

谢若林:抓了?

余则成:去年的扑扇胡同枪击案那么轰动,您难道不知道?

谢若林:知道呀,共党分子内讧,女的不就是那个代表吗?

余则成:男的就是峨眉峰呀,你不知道?我们行动队的队长马奎,坟墓就在他们什么根据地的烈士陵园里,我们的人去拍过照片,墓前都是花。

谢若林摇头:那时侯我正好去她老家结婚去了。那这个马奎的老婆呢?

余则成:回上海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是上面派下来的,现在我估计已经无影无踪了。哎,老谢,你怎么会想到我呢?

谢若林很神秘地笑而不语。

余则成严肃:你这种猜测我很害怕,保密局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要这样想,我现在就上去,把我们的结婚帖子拿给你看,有时间,有相片,有印花税,还有县太爷的章子。

余则成起身,谢若林按住了他:先生息怒,息怒。

余则成:无法息怒呀,老谢,你是党通局的人,该知道利害,你这话也就是说给我了,你要是说给你们长官,我可能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拉到南京关起来再说,保密局跟你们的关系你也清楚,水火不容嘛。我余则成辛辛苦苦熬到今天,就凭你这几张垃圾情报,一下就全毁了。

谢若林并不着急:第一,重要情报没人向上汇报。第二,你是共党我很高兴。第三。。。

余则成:得得得,别一二三四五了,我不是共党,你也别高兴,要是还是你是吧。

谢若林:我巴不得是呢,共党的情报现在都什么价了,去年年底,粟裕的部队偷袭宿迁,

偷袭呀,那情报提前四天就开始喊价了,最后成交在这个数上。谢若林伸出两个指头。

余则成不信:那戴之奇师怎么还被干掉了呢?

谢若林:明摆着吗,出钱的人是共党呀。买走了,就等于封锁消息了。两根金条,一个师呀,这买卖人家多会做呀。

余则成不安:不行,这情况我得向上面汇报,这种买卖误党误国,不成体统。

谢若林神秘地:我建议你不要插手,南京武汉都有人在这个局里,你断人家财路,人家会断你生路的。

余则成:我不信委员长也在这个局里。

谢若林:委员长不在,委员长的亲戚要是在呢?别冲动,你看,延安的文件,这么几天就到了寻常百姓家,没有高层人物,可能吗?

余则成:为了钱,你就说我是共党,我太太还是延安派来的?

谢若林真诚地:不是说你们是,而是我太希望你们是了,真的,你们要是是,我会像祖宗一样供着你们,谁告发,谁的脑子就缺斤短两。

余则成怒气难消。

谢若林:你不是共党,其实你这个副站长,我也很敬重,我们跟保密局是隔墙的,要是我们能互相。。。是吧,也很有意义,季伟民的事,你要是早告诉我,至少你能得到这个。谢若林伸出一根手指。

余则成:老谢,我看,我们还是少来往吧,咱俩不是一类人。

谢若林:再想想,我也可以把党通局的机密告诉你呀。

余则成:谢谢你的羊肉,我真得回去了。

余则成起身走了,谢若林一脸困惑:硕果仅存的蠢货。

12-35.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趴在椅子背上,余则成在给她按摩腰。

余则成:你妹妹什么样?

翠平:我们长得很像,她比我漂亮,还念过书,在延安,很进步,现在延安丢了,不知道她在哪里。

余则成:想她吗?

翠平:想,她有见识,你以后能见到就好了,她挺像左蓝的,短头发,说话快,也带文词儿,你不喜欢我,说不准能喜欢她。

余则成: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翠平扭头看他:我傻呀。我妹妹叫菊平,出来革命比我早一年。。。。。。

余则成看着翠平。

翠平连比画带表演地说着。

(旁白:翠平至今还不知道妹妹牺牲的消息,余则成听着翠平骄傲的述说,心头忽然感到阵阵凄凉,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翠平,怎么对不起,他也说不清楚。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翠平比他还不容易。左蓝给过他一种信念,但这种信念的力量,却是翠平传递给他的。)

余则成听着,眼角沁出泪光。

12-36.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从窗户里看到谢若林出门了。

余则成对翠平:你不是要买花布吗?叫上晚秋一块,她比你会买。

翠平不满:是呀,人家是城市大小姐。

余则成笑:你呀,哎,你别说,要是娶了她做二房,你俩还真能过得不错。

翠平:你别忘了,她是二房,娶她之前,先得娶我。翠平拎起小包出门了。

余则成打开抽屉,拿出一根铁丝,仔细地弯扭着。

窗口,他看见翠平和晚秋也出了门。

12-37.谢若林家门口 日内

余则成从楼梯下来,来到门口,蹲下,把铁丝伸进锁孔,开着锁。

12-38.谢若林家 日内

余则成开门进来,直奔里间。

12-39.里间 日内

里间就是卧室,一张床,梳妆台,衣架,衣柜等。

余则成仔细打量,他打开衣柜,查找着。没有什么。

他又来到梳妆台边打开查找,也没有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谢若林的声音:晚秋,晚秋。

余则成无处躲藏,只好钻进床底下。

谢若林的脚进了里间:晚秋,这个怨妇,又不在。

这时,谢若林的一指手伸进了床底,查点碰到余则成的脸,他往后一躲。谢若林把他头顶上的小皮箱拎了出去。放在床上打开在整理什么,很快又放回床底。

谢若林的脚出门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余则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来到窗口看见谢若林出门。于是回身从床底下拎出那个精致的小皮箱,打开。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文件、照片、信件、录音带、胶卷。余则成拿出最上面的信封,打开看,正是他要的,装进口袋,接着又看其他的东西。

12-4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来,关上门,掏出信封打开看,然后拿出火柴,点燃。

12-41.五福祥绸布店门口 日外

翠平和晚秋出门,晚秋手里拿着布卷:我带你去吃冰激凌吧。

翠平摇头:太贵。

晚秋:现在回去也没事。

翠平:哎,我们去骑马吧。

晚秋诧异:骑马?那是男人的事,女的骑马,多不雅。

翠平:没事,都去的,还有外国人。

晚秋:那先去吃冰激凌,再去骑马。

翠平:好吧。

12-42.马场 日外

翠平带着晚秋来,翠平:我要找我上次那匹马。

这时不远处走来站长太太和两个官太太。

翠平:梅姐。

站长太太热情地:哎呀,大妹子,这么多天也不来看我了,想死我了。

翠平介绍:这是吴太太,晚秋我家街坊。

晚秋看着站长太太,扭头就走了。

翠平:哎,你去哪?

站长太太:哪的大小姐呀?今天又是三缺一,去我家打麻将吧。

翠平不放心晚秋:不行我得去找我妹子去,打电话吧。说完跑走。

僻静处,晚秋快走着,翠平跑着追来:晚秋,你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地抓住晚秋:你走啥呀?

晚秋:我认识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男人敲诈我叔伯,我叔伯也不至于逃到日本去,我也不至于过现在这心慌的日子。

翠平:嗨,你还。。。翠平觉得肚子不舒服:哎呀。。。她蹲了下去。

晚秋去扶她:嫂子,你怎么了?

翠平捂着肚子:不该吃那。。。冰东西,疼死我。

晚秋:你等着别动,我去喊洋车。晚秋跑去:等着别动,喊了洋车送你去医院。

12-43.天主华仁医院门口 日外

晚秋扶着翠平从里面出来。

翠平弯着腰:臊死了,没脸见人了。怎么医生是个老爷们。

晚秋:医生嘛,男女都一样。

翠平:一样个屁呀,都脱光了,妇科病是什么病?

晚秋大笑着上了门口的洋车。

12-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翠平躺在床上,晚秋在给他喂水:你要是生个孩子,这种病准好。

翠平:生不了啦。

晚秋:为什么?

翠平:嗨,你不懂,你怎么不生呀?

晚秋小声地: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翠平:我不说。

晚秋:我吃药。不生孩子的药。

翠平惊讶:啊,这是什么鬼药,你不想生呀?

晚秋:我不想给他生。

翠平不理解:你想给谁生,别的男人?

晚秋:我就是觉得跟他长不了。

翠平更不理解:跟谁长?嫁都嫁了,睡都睡了。。。

晚秋:封建,当初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嫁他?读书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翠平听傻了:晚秋,嫁人了就是嫁人了,黄河水不能往西流的。

晚秋:能。六月可雪飞,黄水有西回,什么都能,我需要选择的是前程还是猥亵。

翠平有点烦:你能说些姐姐听的懂得话吗?

晚秋蔫了: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什么也不懂,就是不愿意过这种病怏怏的生活。

翠平咬着牙:你心里是不是老揣着我家男人?

晚秋瞪大了眼睛,哀求地:好姐姐,你还是懂我。姓谢的一进我被窝,我就恶心,真的吐过,只有我把他想成余大哥的时候,才能混过去,每次都这样,像妖怪追了魂?

翠平发火了:你给我滚出去。

晚秋:姐姐,你别生气,对苍天我也是这么说的。

翠平忍无可忍,大叫:滚出去——。说着拿起水碗朝晚秋扔过去。

晚秋避开,惊慌失措地跑了下去。

翠平伤心地叫喊,随之变声呜咽:破烂货。。。他没心没肺,你惦记他,你傻呀。。。。。。

翠平埋头痛哭。

十三集

13-1.余则成家楼门口 日外

晚秋跑出来,靠墙站定,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余则成拎着包回来:吃斋念佛了?

晚秋睁开眼睛:今天我们去吃冰淇淋,然后嫂子又跑了几步,就病了。

余则成:病了?

晚秋:我带她去过医院了,妇科病,还做了化学检查,过几天我去取单子。

余则成急忙进门。

13-2.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进了卧室:怎么病了,牛犊子身体也会病?他坐到床边。

翠平低着头不说话。

余则成低头看他:哭了?

翠平:气的。

余则成:谁气的?

翠平:那小妖精。

余则成:晚秋?

翠平:竟敢当着我的面说还惦记你。

余则成:嗨,惦记就惦记吧,也惦记不到。。。是吧。

翠平:你把话说完,惦记不到什么?

余则成:你看你,生些没头没脑的气。伸手摸翠平额头。

翠平横:女人病,不烧。

余则成:什么叫女人病,那叫妇科病,开药了吗,我给你煎上。

翠平:那医院不开大包药,给的都是小片儿的。哎,晚秋那小妖精放哪去了。

晚秋护士似的端着托盘,上面一杯水,一个小盒,盒里是药片:谁是妖精?吃药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则成:你怎么进来的?

晚秋:你门没关。说着把水和药端到翠平面前:不怕贼进来呀。

翠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吃下药。

晚秋看了眼余则成:什么意思?

余则成:你们呀,给我演戏看吧。转身出去。

翠平扳着脸:药放在这,你走。

晚秋神秘地:你就不怕我给你吃下去的是毒药。

翠平愣。

晚秋笑。

翠平:傻笑什么?

晚秋:你放心吧,我这贼,盗亦有道,只惦记,不偷。

13-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在洗衣服,晚秋下楼看见,二话没说,推开了余则成洗了起来。

余则成无奈。

13-4.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这说的是咱们老家。

翠平靠在床上听。

收音机:。。。土地改革运动让农民有了田地,反歼清算让穷苦百姓获得了田房,许多乡村的地主恶霸受到了镇压,有的为了逃避镇压,逃往他乡。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开始指定新的统一契税征收办法,地主跑了,政权来了,翻身农民开始组织起来了,他们参加解放军,组织担架队,南宫县三千人的担架大队,开赴前线,气势壮观。

翠平欣喜:地主都跑了,村里会是什么样?

余则成:想不出来,肯定过上好日子了。

翠平:以后。。。全国都解放了,你要娶媳妇,去哪过?在城里,还是回老家?

余则成:这得听组织的。

翠平:都解放了,也不打仗了,还有组织吗?

余则成:当然有了,还要开工厂,修铁路,挖煤,炼铁这都需要组织领着干。

翠平:那时侯我会干什么?

余则成:就凭你的能力,怎么不得是个乡长,领着村里人种地。

翠平来了情绪:你呢?

余则成:不知道。

翠平狡黠地笑了。

余则成扳着脸:笑什么,又想什么鬼主意?

翠平笑:我让你去当副乡长,跟在我屁股后面,听吆喝。

余则成傻笑一下。

翠平较真:你干不干?

余则成开玩笑:副乡长,小了点吧。

翠平惊诧:你还想当县太爷吗?

13-5.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余则成拎包走来,一个手下等在门口:副站长,来了。

余则成:什么事?

那人把一封信递上:龙帮帮主龙二让我给您的。

余则成接过信打开看:他人呢?

那人:被美国海军关起来了,让你去救他。

余则成看信:这头蠢猪。

13-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恩。。。恩。。。哎呀,真酒这么贵,他做点假酒有什么的。。。武翻译,他是保密局的线报,现在正用他呢。。。美国人不会在意的,还是让他们放人,我保证让他送两箱真酒,好的,拜托了。

13-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基本恢复了,伸着懒腰对晚秋:躺了两天,出去走走吧。

晚秋倒完了水:先吃药。

翠平勉强吃着,喝水。

晚秋:我来你家做丫鬟吧。

翠平一口水全喷了出来:不行——

13-8.小街道 日外

摊贩挺多,锅灶不少,都是卖小吃的。烧饼、冰糖葫芦、煮玉米的,买粥的等等

翠平和晚秋过来,晚秋吃着冰糖葫芦。

买烧饼的王占金突然:哎,陈家大丫头,哎,老栓家的大丫头。。。

翠平回头愣住。

王占金笑嘻嘻地过来,看着翠平的穿着:大丫头,这出落了,我也来天津卫了,乡下。。。土改了,嘿,要镇压我,我跑出来了,嘿嘿。

翠平努力平静: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晚秋看得莫名其妙。

王占金憨厚地:我是王占金呀,巧芝的舅舅,你们小时侯一起玩的。。。革命不如嫁人吧,看你这姿势,过好了吧。

翠平稍微慌乱一点:你认错人了吧。说完拉着晚秋就走了。

13-9.僻静的小街 日外

二人拐进僻静的小街,晚秋:你不认识他?

翠平:一个买大饼的,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晚秋有点怀疑:那他叫你陈家大丫头,也没错呀,是不是你把人家忘了。

翠平:他认错人了。

晚秋:不对。

翠平认真:怎么不对?

晚秋:是你嫌贫爱富,怕人家找你借钱。

翠平掩饰:我是那种小气鬼吗?

13-1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听着翠平说。翠平:这人叫王占金,是井铺最大的地主,还有三十多头牛,这是土改跑出来的人。

余则成:他知道你嫁过来不会带来什么危险。

翠平:他知道我是游击队队长,他妹夫当二鬼子还是我们杀的,大扫荡前,我还当过党团团结会的会长,这些他都知道。

余则成思索:是这样啊,那这个人就不能留在天津。

翠平:怎么这么巧,遇到他了呢。

余则成起身溜达:这几天你不要出门,晚秋什么反应?

翠平:问了几句就没什么了。

余则成思索着。他想起了什么,直接上楼了。

13-11.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拨打电话:喂,武翻译,龙二放出来了吗?

13-12.咖啡馆 夜内

余则成等在这里,喝着咖啡,龙二进来,身后跟着俩大汉,他让大汉坐到别处,自己直接来到余则成边上坐下。

余则成对服务员:再来一杯。然后对龙二:没听说过,帮主三天两头被抓,手下没弟兄了?

龙二:不是,跟美国人做生意,他们用不上,不会外语。

余则成:嘿,你龙二会。

龙二:会一点吧,MONEYHOW MUCH DOLLARDOLLAR就是美圆,至少这些得会。

余则成:明天送两箱真酒给武翻译官。

龙二:已经给了,一出大牢门,那假洋鬼子直接跟我要,说你答应的。

余则成:是我答应的,你还不值两箱酒呀。不说这些,有件事你得帮我办。

龙二:您说,我龙二帮你就是帮自己。

余则成:有个人很麻烦,我需要你把他赶出天津,而且不敢再回来。

龙二:回来就是个死。

余则成:没错。

龙二:什么人?

余则成:不但赶走,还要保密。

龙二:贩毒的事能说,您的事也不能说。

余则成:是这意思。

13-13.谢若林家 日内

谢若林在发火,他指着桌上敞开的小皮箱:这里面有封信哪去了?

晚秋:你那宝贝疙瘩我连碰都不碰,问谁呀?

谢若林:别给我装糊涂,你他妈偷走送给楼上的了。

晚秋委屈:胡说,你那里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送给人家。

谢若林:偷吧,你就偷吧,这个家都偷给别人去吧,老子早看出来了,贱货。

谢若林抱着皮箱经过晚秋去里间。

晚秋抓住了他:你要向我道歉,我没偷你的东西。

谢若林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晚秋目瞪口呆。

谢若林:道歉,老子就这么道歉,装什么圣女呀给我。

晚秋还没有回过神来。

13-14.医院内医生办公室 日内

晚秋:我就是睡不着。

医生:心情怎么样?

晚秋:心情很好呀。

医生:以前看过吗?

晚秋:没有,我想要点安眠药。

13-15.另一医生办公室 日内

晚秋进门:医生,我前些日子带我姐来看过病。

医生:我记得,她怎么样了?

晚秋:在恢复,我来帮她取化学测验单的。

医生:叫什么名字?

晚秋:翠平。

医生找到了,交给晚秋。

晚秋:我姐现在老是睡不着觉,能给她开点安眠药吗?

13-16.医院门口 日外

晚秋出来,显得很憔悴。她打开化验单,看着,突然她浑身一颤,呆在那里。

晚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处女。。。。。。

晚秋似乎明白点什么了,她慢慢走,越走越快。

13-17.小街道 日外

晚秋走来,停在了王占金的大饼摊前。

王占金笑着点头:少奶奶,你一个人来了,陈家大丫头呢?

晚秋给了他钱:给我说说陈家大丫头的事。

王站金奸笑:她说不认识我,是怕我。

晚秋:怕你什么?

王占金:怕别人知道她以前革命的事。

晚秋:她怎么会革命呢?

王占金:打日本的时候,在崮头、五峰山里头,转着打打了两三年呢,枪法也好,还抄过我妹妹家。

晚秋有点意外了:抄家,为什么抄?

王占金:说我妹夫是二鬼子,抄了半囤子粮食,还有核桃。

晚秋:抗日怕什么,现在都解放了。

王占金:可她当初是八路的人,赤色骨干,跟党国不是一家人,现在从良了,就不愿意让人知道了,要么就是怕他们的人再找上门来,让她回去接着革命,跟党国打。

晚秋小声地:她是共产党?

王占金:那是,还是队长,用匣枪的,马骑得也好。

晚秋不以为然地:过去的事,她真没必要这么害怕,都成官太太了。

王占金:就是,谁管呀。

晚秋:她家男人余则成,你知道不?

王占金回忆:余,我们那没这姓,外边认识的吧。

晚秋:不会呀,她嫁给她家男人已经八年了。

王占金:八年,不会,她是民国二年为人嘛,属X的,八年前她18岁,那几年,提亲的多,她姐俩拿着棍子,打得提亲的媒婆子满街跑,她妹妹更邪呼,一个人跑延安了。

晚秋诧异:是吗,那陈家大丫头一直没成亲?

王占金:没有,打鬼子胜利那年秋下,我家小姑子掂着点心去求她,想划个好成分,她人就不见了嘛,那就是来天津卫偷偷嫁了人家了,连席都没摆。

晚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远处,余则成过来,他看见晚秋在跟王占金说话,他躲到一边观察。

这时,龙二带着几个人过来:买大饼的王占金是你吧?

晚秋看了眼龙二,害怕,退后。

王占金:是,好汉,买饼吗?

龙二让手下放上一捆现钞。

王占金赔笑:好汉,啥意思?

龙二:带上这些钱滚蛋。

王占金:滚哪去呀,好汉,我是来投亲戚的,

龙二一挥手,手下就把龙二的摊子收拾了起来。龙二:去哪都行,不许再来天津。

王占金恳求:好汉,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呀。

晚秋害怕就溜了。

余则成跟上了晚秋。

13-18.胡同口 日外

余则成假装偶遇晚秋,余则成:哎,这么巧。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你怎会在这里?

余则成:去警察局刚开完会,过来买药,药店没开门。回家吗?

晚秋:我有话跟你说。

13-19 乡间公路 日外

两辆车开过来停下。

王占金抱着摊子用具和几张大饼,随着龙二从一个车里下来,另一个车里下来的是两个大汉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龙二用树枝在路上划了条线:这边是天津,那边是全中国,爱去哪去哪,再要过了这条线,看见没有,俩孩子的小鸡鸡统统骟了,你。龙二掏出枪朝天上开了一枪:就是死。

王占金快哭了:不敢,不敢。可这是为什么呀。

龙二:转身。快跑。

王占金带着孩子,随着龙二的口令,跑了。

13-20.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琢磨:一个卖大饼的,下这种狠手,至于吗,你听错了吧?

手下:不会,龙帮的一个弟兄跟着去了,一直押到宝坻才把人扔下。

李涯认真:这太奇怪了,龙帮那人在什么地方?

手下:他在灰楼抽大烟呢,我去问问?

李涯起身:还是我亲自去问吧。

13-21.某静僻处 日外

余则成和晚秋。余则成平静地: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说什么你还不知道?

余则成耐心地:晚秋,他的话你不能信,那就是为了糊弄你的钱。

晚秋笑:她打了三年鬼子,有个妹妹在延安,她在那个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两年前突然不见了,现在出现在这里。这都不是真的?

余则成:一定是这个家伙认错人了。

晚秋打量余则成:我刚才还在想,以前的事,她是在瞒着你,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你们是一起的。

余则成一愣:我也成共产党了?

晚秋:你们是假夫妻,你们是一起配合的。

余则成大为意外:你胡说什么呀,夫妻还有假的?

晚秋:她从来就没嫁过人。

余则成有些尴尬: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们过了这么多年了,那家伙敢胡说,你也敢胡信。

晚秋拿出医院的化验单:你仔细看看,这可写着翠平的名字呢,她现在还是处女。

余则成接过去看,傻了:这是怎么。。。医院肯定搞错了。。。这。。太荒唐了。

晚秋:还有,你到过我家,偷走了谢若林的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余则成:我?偷?

晚秋:要么就是翠平干的,但你一定知道。

余则成傻了,凝视着晚秋。

(旁白:这是余则成一年多来遭受到的最大危机,即有突然性又有连续性,使他一时无从还手。幸运的是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晚秋。按照纪律他应该立即锄掉这个人,可是他下不了手。为了争取时间,找好对策。他只能暂时先稳住她。)

余则成:我承认,我曾经同情过共产党。

晚秋:同情谁是你的自由,你们是不是假夫妻?

余则成:算吧。

晚秋:要假到什么时候?不会一辈子吧。

余则成:当然不会,到下个月,等她筹集够了钱,就回去。

晚秋:那我等你。

余则成意外,但还是挤出了笑:真。。。真的?

晚秋认真地点头:嫌弃我吗?

余则成无奈:为什么要嫌弃?

晚秋:因为我嫁过一个无赖。

余则成摇头。

晚秋怀疑地看着余则成:你愿意让我等?

余则成点头: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等你。

晚秋害怕:什么意思?

余则成:谢若林是干什么的你也清楚,今天你知道的这些要是告诉了他,我哪有明天呀?

晚秋表情变得坚决:他?亏你想得出来,对你不好的事,我谁也不会说的。

余则成看着晚秋,慢慢伸出手,拉住了晚秋的手。

(旁白:这一次拉手,让余则成浑身冒汗,这是他思前想后的唯一决定,除了干掉晚秋,便只能做出这样的荒诞选择。对于晚秋来说这一刻也并不幸福,她知道这是一次情感敲诈,而对于得到来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13-22.乡村公路 日外

王占金和两个孩子在分大饼吃,情景凄凉。

一亮轿车远远驶来,停在他面前。

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为首的靠近仔细辨认:这大饼是你自己烙的?

王占金害怕地点头。

为首的笑了:别吃了,跟我们走。

王占金摇头:回去就是死。

为首的掏出枪来:不回去也是死

13-2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开门进来,显得很烦躁,他打开窗帘时,却发现外面的情景。

王占金在两个特务的护送下从车里出来。

余则成大惊失色,他稍微沉思片刻,立即出门。

13-24.余则成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内

王占金和两个特务迎面走来。

余则成迎上去:谁让你们把这个人带回来的?

特务懵:是李队长。

余则成:交给我。

特务为难:副站长,这。。。

余则成二话不说,拉着王占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这等着。说完锁上门,对特务:跟你们没关系,我去找李队长说。

13-25.李涯办公室 日内

李涯怀疑地:余副站长,这是怎么回事?

余则成:你在监视我,李涯。

李涯: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了?

余则成:没监视我,你怎么要找那个地主王占金,而且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回来?

李涯掩饰:哦,是这样,前段时间龙帮和义和会的人偷了机场的仓库,这您知道,偷来的东西销往了共区,我派人在暗查,发现他们驱赶这么一个小买卖人,觉得蹊跷,就带了回来,想问个究竟。

余则成:那个买大饼的是我们老家的地主,无恶不作,对我岳父家干了很多缺德事,现在共产党搞土改,他跑了出来,没这么便宜的事,我就是要把他弄回去,让他受受罪,龙帮的人是我叫去的,跟仓库被盗没什么关系。

李涯万分意外:哦,是您派他们去的,嗨,我真是狗拿耗子,那您看怎么办?

余则成:人交给我,你别管了。

李涯:要不这样,人我来帮您处理,即把他赶回去,还能为我们做点事。

余则成:不用了,我自己来处理,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先向站长汇报,我等着。

说着余则成坐了下来。

李涯赔笑:余副站长,我没别的意思,那我就请示一下。

余则成看着李涯拨打电话。

13-25.站长办公室/李涯办公室 日内

电话响,站长接听:恩,说吧,恩。。。恩,是吗。。。恩。。。这事是很奇怪。

李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站长:审一审嘛,没问题就放掉,那边过来的总会了解点什么。

李涯:那我就这么跟余副站长说了。

站长:就这么说吧,哎,他现在人在哪?

李涯:就在我办公室。

站长一听,眼珠一转:就在你身边?

李涯:对。

站长立即变了态度:那还是让余副站长自己决定吧,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让他看着办吧。

李涯:那就。。。我就不管了。

站长:地主跟农民的事,委员长都管不了,你管得了吗?

余则成一直在听着。

李涯无趣:那好吧。放下电话,不情愿地:那就由您处理吧。

余则成:谢谢李队长给我余某人这么大的面子。

李涯:余副站长,我没有别的意思,请您相信。

余则成:我相信,只是希望你别忘了,汤四毛中弹的弹壳,是我压下来的,拿到三科去查排用枪,是很简单的。

李涯意外,但还是微笑:余副站长真是用心了。

余则成看着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涯气愤地把水杯摔在地上。

13-26.乡村公路 日外

余则成开着车,王占金坐在一边,两个孩子在后面。

(旁白:余则成知道,李涯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但他没理由拒绝。把人硬抢过来是冒险的一招,但那个时刻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把身边这个人带进审讯室,结果会怎样?余则成想到这心中怦怦直跳。)

余则成: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占金摇头。

余则成:接你回天津的路上他们都问了你什么?

王占金: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余的人。我说不认识。

余则成:还问什么了?

王占金:问我认不认识他的太太,叫翠平的女人。

余则成:你怎么说的?

王占金:我说不认识。

余则成:为什么说不认识,你不是认识吗?

王占金:不敢说,我一天之内流落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在路边叫了陈家大丫头一声,要没有那事,我现在还在买大饼呢。我不敢认识,谁也不认识。

余则成:她的势力很大,整个天津。。。说了你也不懂。你要小心,你的命不值钱,这两个儿子说不定让人。。。明白吗?

王占金频频点头。

车在一处停下了,四个人下了车。

余则成拎下一个布口袋:这是干粮,拿着。

王占金:不敢不敢。

余则成:给孩子的,拿着。王占金接了过去。余则成:你再要是回天津,我可以告诉你,三枪六眼。

王占金快哭了:这。。。太难了。。。

13-27.站长办公室 日内

李涯:余副站长好象很生气,觉得我们监视他了。

站长用小木棍收拾花盆里的土:内部监控也正常,他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涯辩解:可是我没有监视他。我们是监视龙帮的人,无意发现的。

站长不屑,继续翻土:李队长,他三七年就入行了,是余乐醒带过的学生,你要让他相信你的话,就要编得天衣无缝。

李涯笑:我觉得已经天衣无缝了,请站长指教。

站长继续翻土:不是话的问题,是语气问题,还有眼神。

李涯追问:语气,眼神怎么了?

站长扔下小木棍:怯。

13-2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电话在响,余则成进门接听电话:喂,哦,听出来了,什么事,我时间紧,最多半个小时。好的,我马上下去。

余则成放下电话,想了想,拉开抽屉,拿出枪,利索地拉了拉枪栓。

13-29.咖啡馆 日内

余则成匆匆进来,来到谢若林边坐位:说吧,什么事?

谢若林:路过,想找你说说话。

余则成:你可是党通局的人,让你们上司看见你跟我来往,当心家规。

谢若林:我不怕,那只是我领薪水的地方。

余则成:好了,有话就直说吧。

谢若林:你让我老婆偷了我的货,是销毁了,还是倒卖了?

余则成:不是她偷的,是我亲自去取回来的。

谢若林:她给你的钥匙?

余则成:我可以打开这个城市三分之二的门,不用钥匙。

谢若林:跟她没关系?我很难相信。

余则成:你的小皮箱就在卧室的床底下,有天你出门,不久又回来了,你从床下拿出皮箱,放进东西,然后又放到了床下,不是吗?

谢若林诧异地:对。

余则成:所以,不要胡乱猜测你的老婆。

谢若林:没关系,能偷到这是你的本事,我偷不到,只好交易,你实在不愿意放过跟你合作的关系,咱们是邻居,又都是这口锅里吃饭的。

余则成:高看了,我跟你不是一口锅里吃饭的。

谢若林:我们在保密局有内线,你想知道吗?

余则成:不想。

谢若林:为什么?

余则成:我相信保密局是铁板一块。

谢若林:委员长要飞沈阳,想知道目的吗?

余则成:不想。别问我为什么。

谢若林:中美航线班机马上正式通航,这是某些人的走私通道,感兴趣吗?

余则成:不感兴趣。

谢若林:别这么矜持,放松点,余副站长,就是做生意吗,我告诉你,我跟共产党也做过。

余则成愤怒地掏出枪,顶在谢若林额头:党国的利益就是毁在你们这些掮客手里,无耻的蛀虫,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给你的上司。

谢若林平静地:别冲动,老余,都一样,你老婆倒卖细软换了多少金条呀。

余则成意外,收回了枪:那是我应得的。

谢若林:两根金条放在这里,你能告诉我哪根是高尚的,哪个是龌龊的?别来这套。谢若林扔下几张钱,走了。

余则成收起了枪。

13-30.谢若林家 夜内

晚秋在想事,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知道是谢若林回来了,她生气地回了里间。

谢若林醉醺醺地进了门,挎着一个年轻女人:到了,到了。

女人妖冶地:你喝得太多了,水在哪里?

13-31.谢若林家里间(卧室) 夜内

晚秋听见女人的声音,急忙起身出门看。

13-32.谢若林家 夜内

谢若林抱着女人在亲昵。

晚秋两眼冒火:姓谢的,畜生,婊子也往家里领。

13-3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收拾碗筷,余则成在擦桌子,听到晚秋的叫喊,二人停了下来。

13-34.谢若林家 夜内

女人:你骂谁是婊子,你才是呢。

谢若林醉醺醺地:对,你才是呢。

晚秋抄起地上的板凳,朝谢若林砸去,被谢若林一把推倒在地:贱货。。。你敢动手。

晚秋摔倒尖叫一声,接着爬了起来,拿起板凳继续打。

女人捂着脑袋尖叫着躲避。谢若林有把晚秋推在地上:你他妈疯了,死吧,贱货。说完快速拉着女人出了门。

家门被重重关上。

13-35.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要出去,余则成拦着她,翠平焦急而小声:姓谢的会打死她的。

余则成也小声:你冷静点,现在出去不合适。

安静,二人听着,没有一点声音了。

余则成快速来到窗口,掀开一点窗帘往外看:走了。

翠平:是两个人吗?

余则成放下窗帘:一男一女。

翠平:刚吵了架,就一起出去了?

余则成思索着:翠平,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不能睡。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晚秋知道很多你我的事。

翠平吃惊:什么?

余则成:也许今天晚上。。。我出去看看。余则成出门。

13-36.谢若林家卧室 夜内

晚秋泪水涟涟地坐在床上,手里是一个药瓶,一个水杯。

她慢慢地把药倒进嘴里,然后喝一口水,再倒一次,再喝一杯,再倒一次,再喝一杯。

艰难地咽着,然后喝下水去,慢慢躺在床上。

晚秋看着天花板:等不了啦。。。等不了啦。。。一天也不想活了,上帝说,我不是你的。。。

晚秋的手臂慢慢落下,水杯脱手,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13-37.谢若林家门外 夜日

余则成正贴门倾听,听到声音,吓了一跳。

13-38.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翠平问:怎么样?

余则成:我觉得不对。

翠平:怎么不对了?

余则成没有说话,而是头顶在墙上,想着。

翠平着急:说话呀,到底怎么不对了?你刚才说她知道我们很多事?

余则成回过身来,回忆着:刚才跟谢若林出去的女人不是晚秋。

翠平不解:不是,是野女人?

余则成快速走到抽屉边:晚秋在屋里。说完拿出铁丝出了门,翠平跟上。

13-39.谢若林家门口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快速下来,余则成用铁丝开锁。

翠平着急:还是踹吧。说着退了一步。

余则成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别动。门开了。

13-40.谢若林家卧室 夜内

翠平率先冲了进来,余则成随后,看见晚秋躺在床上,翠平过来就摸头:晚秋,晚秋。

余则成扒拉开翠平,蹲在床边,首先拿起地上的药瓶,接着捡起一个药片。

余则成:马上送医院。说着扶起晚秋,正要抱。

翠平拽开他:我来抱。。。你。。。你去开车。

余则成出去了,翠平抱起晚秋出了门。

13-41.医院走廊 夜内

一个男医生和余则成抬着担架匆匆过去,两个护士和翠平跟在后面。

所有人都进了抢救室。只有翠平被挡在门外。

翠平不服:我怎么不能进?

护士:外人都不能进。

翠平:那个男的怎么能进。

余则成出来,对护士:对不起,马上抢救吧。

护士进去,关上了门。

翠平:咱们不能进?

余则成点头,他看着抢救室三个字。

(旁白:送晚秋来医院的路上,余则成想过,如果他开得慢一点,或者说车出了故障停车耽搁点时间,晚秋就必死无疑。那她所知道的那些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那是很致命的秘密呀,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翠平:你说晚秋知道我们很多事,什么事?

余则成示意她小声:她知道我们是假夫妻,也知道你是共产党的人。

翠平惊讶:她怎么知道?

余则成:她找过王占金,从他那知道的。

翠平咬着牙:老杂碎。明天我宰了他。我们是不是真两口子,王占金也不知道呀。

余则成:咱们是结婚八年,你离开家还不到两年,他能不知道吗?咱们那,姑娘嫁没嫁人,谁不知道呀。

翠平没词了,忽然:哎,你是保密局的,跟我是秘密结婚的,他们谁知道呀。

余则成:没人信的。再说,晚秋去医院拿了你的化学单。

翠平:那纸上能写什么?能写着我们没有秘密结婚?

余则成:这。。。这你还不懂?

翠平摇头:真能写着?

余则成:不是,那上面写着。。。写着,你没跟男人睡过觉。

翠平恍然大悟:哦,那个。。。那怎么办呀?

余则成:我有个办法,有些冒险,但是可以试一试。

翠平:什么办法?

余则成: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去一趟书店。

翠平懵懂地点头。

13-42.同元书店 夜内

敲门声,罗掌柜开门,余则成闪了进来。

罗掌柜觉得不妙:有急事?

余则成:里面谈。

13-43.书库 夜内

罗掌柜犯难地溜达着:这个人事关重大,你不要管了,她现在哪家医院?

余则成:你要怎么样?

罗掌柜: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使命,就是保证你和翠平同志的绝对安全,这个晚秋必须消失。

余则成:锄掉她?

罗掌柜:必须。

余则成:老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罗掌柜:要保证绝对安全的话,没有了。

余则成:我不同意,她不是敌人。

罗掌柜耐心地:开战已经一年了,战局的发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不久的一天,天津会成为一个重要战场,你要知道你和翠平的价值,为了这个价值,我们要做到绝对。

余则成:对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手?

罗掌柜:现在是无辜,一旦消息从她这里走露了,还有余地吗?

余则成:我们可以对她采取措施,不一定非要锄掉。

罗掌柜:什么措施?

余则成:昨天,保密局逮捕了几个学生,理由是他们组织他人去解放区,他们都是热血青年,跟我们参加革命的时候一样,那时侯你知道中国的未来吗?你知道你战死疆场后,坟墓上是鲜花还是狗屎?战士不都是百炼成钢的吗?

罗掌柜糊涂:你要说什么?

余则成:把她送走,她能写文章,也有音乐才能,到解放区去,她可能就是丁玲,可能就是冰心。

罗掌柜怀疑地:你爱上她了?

余则成凝视:对,我爱上她了。

罗掌柜沉默,诡异地看着余则成:你犯了大忌,则成同志。

余则成:既然我是这个小组的领导,你就遵守我的决定吧。通知联络线,准备好车和伪装用品。

罗掌柜:这要动用很多资源的,值得吗?

余则成:她痛恨这个时代,这个政府,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战士,怎么不值得呢?

罗掌柜:就为了你这个爱?

余则成:这样的人,我都爱,准备吧。

13-44.医院病房 日内

晚秋醒来,看见打盹的翠平守在身边:嫂子。。。

翠平睁开眼睛:吓死我了,妹子,你活过来了,想吃什么?

晚秋:你救的我?

翠平:。。。啊。。。还有,你姐夫。

晚秋:。。。不该救。。。让我死了算了。

翠平:为啥吵架呀,我都听见了。

晚秋:他把个女人领回家来,还打我。。。。。。

翠平生气:牲口蛮子,那你也不能找短见呀,命是自己的。

这时,余则成进来:醒了,晚秋。

晚秋看着余则成,眼泪哗哗地流。

翠平看了眼余则成,酸酸地:你跟他说几句吧,还是想不开。她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出去了。

余则成:晚秋,你怎么这么傻呀?

晚秋不说话,就是哭。

余则成:活过来了,知道为什么?

晚秋:因为你救了我。

余则成:不对,是因为老天爷说你不能死,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晚秋摇头:没有了,我没有力气等你了。。。

余则成:是觉得无路可走了吗?

晚秋点头。

余则成:你面前其实有一条通往未来路,值得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写的诗歌那样,为什么说无路可走了呢?

晚秋:你愿意娶我?

余则成:比娶你还要美好,还多一份自由,你不是最向往自由吗?

晚秋点头。

余则成: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愿意去吗?

晚秋:那就见不到你了。

余则成:那里很多人,都像我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

晚秋没有说话。

余则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做出一次重大选择意味着什么?你站在一列雄壮的队伍里,迈着大步,高唱战歌,去改变整个中国,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余则成就是路边的一个送行着,你跟他擦肩而过,你看到了他,他看到了你,你们挥挥手就过去了,前边是更有意义的生活。沮丧吗?不就是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吗,留恋它是一种高度近视,看得远点就什么都有了,包括爱。

晚秋:我相信你的话,可是我过不了眼下这道关。

余则成:什么关?

晚秋:你。

余则成:听我的,你就过得去。

晚秋看着余则成:好,我听。

余则成:这两天知道该怎么办吗?

晚秋摇头。

余则成:在医院好好养身体,不许回家,不许出门,后天,一个自称你舅舅的人来接你,你就跟他走,跟他走,就会到达我说的地方。

晚秋:你还来吗?

余则成:为了你和我的安全,我不能再来了,但是送你的时候,我可能会去的。家里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晚秋摇头:最舍不得的都舍了,那就没了。

余则成不再说话了。

13-45.病房走廊 日内

翠平烦躁地等着,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

余则成出来,翠平急忙过来:怎么样,说通了?

余则成:说通了,留下一天的钱,我们不能再过来了。

翠平:那这丫头怎么办?

13-46.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在看一封电文,表情严肃,敲门声,站长放下电文:进来。

余则成进来:我已经通知李队长了,他马上到。

站长:正好我还有几句话跟你私下说。

余则成:什么话?

站长:陆桥山其实是个能干的人,出了事完全是因为跟李队长内耗造成的,所以我希望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余则成:那个地主的事,是我个人所为,跟公务系统没关系。

站长:可是你的身份特殊,你是这个楼里的二号人物,理当注意。

余则成:明白了。

敲门声,站长:进来。

李涯进来:站长,副站长。

站长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电文,顺手那报纸盖住了。

余则成看在眼里。

站长: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辆南下的专列在天津短停,平津司令部的特派员要上车执行公务,我们需要派人随从。

李涯:我下午要见学生代表,还是副站长去吧。

余则成:李队长,学生代表可以派别人去见,车站还是你去吧,我估计车上会是重要人物,你去更合适。

站长:那好,李队长你就去吧,去之前找家最好的日本馆子,准备些日本食品、水果带上车,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余则成:食品的整个制作过程需要密切监管。

站长:有道理。

13-4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用抹布擦拭着桌子。

(旁白:南边正在作战,怎么会有日本人前往呢?余则成开始只是好奇,他忽然想起一个传闻,东北战场上,曾有日本战俘参加作战,难道这是一车南下作战的日军战俘?如果是,这对舆论就太有价值了。怎么能落实呢?站长桌上的密电应该是刚收到的,可能跟这列火车有关。)

13-48.走廊 日内

余则成经过。

13-49.机要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两个女工作人员起立,礼貌地:副站长。

余则成:忙你们的吧,我没什么事,说着拿起台子上的电话,边拨号边随便问:发放的机要文件回收核实了吗?

机要员:收回了,发收一致。

余则成开始打电话:哦,喂,我是余则成,下午去火车站,派给李队长几辆车?好,两个司机今天晚上不能回家,在站里休息,对,再见。

余则成问工作人员:一致就好,电文呢?

工作人员翻看记录:电文还少一份?

余则成严肃地:先不要告诉我是给谁的,马上让译电室抄录一份,让薛主任亲自送来,要快。

一工作人员立即出去。

余则成等在这里,翻看着记录本。译电室主任进来:副站长,这是没收回来的电文。

余则成接过来看。

(旁白:绝密,天津站吴敬中。岗村宁次赴徐州,今午二时经天津站短停四十分钟,顾安修参谋长将上车会晤,予以随从,督陪全过程,严密保护。阅后即毁,毛人凤。)

余则成接过他递上的打火机烧掉了电文:你看到站长焚烧电文了吗?

主任:没有。

余则成点头:内容你都知道,以后要看到焚烧。回去吧。

余则成看着科长出了门。

(旁白:不是成队的日军,而是一个岗村宁次,这个逃过了东京审判的人,南下干什么呢,毫无疑问跟军事有关,这里面显然隐藏着高层的某种意图,甚至是战略性的,要把它弄清楚。)

13-50.谢若林家 夜内

谢若林躺在沙发上抽着大烟,听到敲门声,起来开门。

余则成进来。

谢若林看看后面:你一个人?

余则成:你希望有谁?

谢若林:我老婆呢?

余则成看着烟枪:我为你看管老婆吗?又有新嗜好了?

谢若林:玩玩,那家伙真不见了,你太太也说没见到。

余则成:小媳妇耍性子,说不定去哪玩了。

谢若林:爱去哪去哪,反正我早戴绿帽子了,是吧?

余则成漫不经心地坐下:决定权在她手里,别人只是配合。

谢若林:嘲笑我?

余则成:我有那么无聊吗,嘲笑一个无所谓的人?

谢若林:不谈她,有事?

余则成:真想得开呀,有点事。

谢若林:说吧,恭候您好久了。

余则成:我需要一类情报。

谢若林:什么情报?

余则成:关于日本人的?

谢若林来了精神:日本人的,这是最好办的了。

余则成:我想知道这么三方面的情况,一是谷寿夫被处决后,日本右翼的言论。二是佐世堡港的全景照片。三是岗村宁次的近况,难吗?

谢若林仰面思索。

余则成嘲弄:办不到?

谢若林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使劲思索:。。。明天国防部是不是有例会?

余则成:我只知道天津的事。

谢若林:哦,对。我想想。。。明天讨论四平战役失利教训,有例会,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消息。

余则成:价钱呢?

谢若林:我说过,不跟你谈价钱,只跟你换情报。

余则成:我不换,只买。

谢若林无奈地摇头:那可就贵了。

余则成:你开价吧。

电视剧《潜伏》01-13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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