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不在还算家吗
作者：敬一丹
来源：《高中生·青春励志》2016年第02期

        在四川邛崃的一间教室里，我问孩子们：“父母都在外地打工的，请举手。”

        全班一大半孩子举起了手。

        我又问：“爸爸或者妈妈一方在外地打工的，请举手。”

        这次，几乎全部孩子举起了手。

        他们的父母都在哪里打工呢？

        雅安、新疆、青岛、成都、韶关、北京……

        我问：“你们想没想过要去爸妈身边上学？”

        一个学生委屈地说：“我很想到妈妈那里去读书。妈妈说她那里没有我们的房子，不让我去。”

        另一个学生说：“我去过，我在江苏读的三年级，但后来爸爸妈妈就让我回来了，因为那里的生活费太贵了。”

        住在奶奶家的雪莉带着钥匙回到爸爸妈妈的空房子。爸爸妈妈不在，这还算家吗？只能算空房子。我问：“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回来做什么呢？”

        小姑娘说：“我想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好让爸爸妈妈回来看到。”乖巧的她把自己和爸爸妈妈的名字写在墙上，三个名字写在一起。

        雪莉只是想念，而德明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这个男孩总是独来独往。

        “你心里高兴的事、让你生气的事，你会跟谁说呢？”

        “没跟谁说。”

        “跟妈妈说过吗？”

        “没有。”

        “跟老师说过吗？”

        “没有。”

        男孩的眼睛不愿意与人对视。他是怎么度过一天天、一夜夜的？他的喜怒哀乐，谁知道？

        “你要是遇到特别困难的事，需要告诉妈妈，却找不到她，你会让谁给你帮忙？”

        “没有谁。”

        一群志愿者走近留守学生，德明和别人不愿说的话，却愿意和一个大学生志愿者说。孩子们多了几个哥哥姐姐，也算是有了可以说话的人。正赶上一个女生过生日，父母远在外地打工，怎么让孩子高兴地过个生日？志愿者们买来蛋糕，装饰了房间，请来了留守伙伴，唱起了生日歌。歌还没唱完，那女孩就流泪了，低着头，不说话。接着，又一个孩子哭了，接二连三，孩子们都哭了。一个孩子说，他爸爸出去已经有两年多了，没有给自己过过一次生日。

爸妈不在还算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