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笼下的喜与悲 - 评析《大红灯笼高高挂》

发布时间:2013-04-24 08:37:57

红灯笼下的喜与悲——评析《大红灯笼高高挂》

取下那黑色的罩子,是灯笼,鲜红的颜色,美丽却又致命。为了那盏大红灯笼,多少少女埋葬了自己的纯真,她们在这座四四方方的华贵囚牢里,化身豺狼,心机算尽,狠心让一个个同是可怜人的少女只剩下森森白骨。而活下来的将在这所囚牢里上演这场永无止境的悲剧。张艺谋导演作品《大红灯笼高高挂》讲述的是一群女人的悲剧,同时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下面,让我们从多个方面来评析这部电影。

从主题上来看,影片根据苏童中篇小说《妻妾成群》改编,秉承并发扬了原作的主旨和风格,反映了“一夫多妻制”的封建家庭内部互相倾轧的人生景象及相应的生存原则,女主人公颂莲是作品的核心人物,本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在陈府这样一个阴森恐怖、勾心斗角的生存环境当中,为了能有一席之地,性格逐渐扭曲和变形。在那个封建的社会里,女子饱受压迫,她们以夫为天,可她们的丈夫并不只是一个人的天,为了争夺那份所谓的宠爱,她们成为了屠杀其他少女的刽子手。从她们踏进那个大宅子起,就注定了一生的悲剧。

从人物上来看,陈老爷由马精武扮演,在影片中老爷没有正面镜头,他只是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但是观众们都能感觉到他就是这个大院的国王,这里面的一切事情还有一切人物的命运其实都要是操纵在他手里的。操纵人物命运的还有府上的规矩,其实都是为这位老爷控制这个大院服务的,也可以将其看成是中国封建制度的隐喻。

大太太由金淑媛扮演,她仿佛是慈悲的 ,但这慈悲的背后分明是一种麻木,一种心死。这么多年在这座大宅子里的生活让她看透了这一切,女人间的钩心斗角,老爷的残忍自私都让她绝望。也是,一辈子都将被困在这座囚牢里还何来希望可言。比起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她更愿意常年伴着青灯古佛,为自己的儿子祈福,了此残生。她的内心也是期盼着儿子早日接管这个家族,儿子是她最后的依靠,当她看到儿子和颂莲站在楼上时马上把儿子喊下来,她一定得保证自己的儿子稳稳当当成为家族接班人。只要儿子成为老爷,她就是最后的赢家。

二太太卓云的扮演者是曹翠芬,在影片的开始,本以为她会是这个宅子里温情的存在,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才是这里最好的戏子,她和善的面容下是毒辣的心。她用她的和善收买人心,毁灭人心。

三太太梅珊的扮演者是何赛飞,她是一个戏子,她张扬凌厉,棱角分明。她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她也寻找自己所谓的乐趣,却因为这份乐趣破坏了规矩,导致了自己惨死。她抗争了,可最终却失败了。

四太太颂莲的扮演者是巩俐,她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可最终却沦为了男权至上的牺牲品。梅珊的死唤醒了她,让她看清了这宅子里住的是狗是猪,唯独没有人。她虽然明白了可依旧逃不出这男权至上的社会。

从情节上看,影片高潮时,颂莲假怀孕被雁儿告发,封灯。颂莲气愤之下告发雁儿在自己屋里点灯,导致雁儿惨死。颂莲醉酒告诉卓云梅珊与医生偷情,导致梅珊惨死。情节环环相扣,跌宕起伏。

从色彩上看,本片中采用红色作为主色调,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红色代表喜庆、温暖等,这些多半是美好的东西。但是本片主旨的对封建大地主家庭中那种种腐朽规矩的批判以及这些带来人们的毁灭和堕落,此时的红色就成了一种深深的讽刺。影片中另一个主要的颜色是黑色,红灯笼是在黑色的套子里。黑暗笼罩着宅子。

在人物的服装上,观众从人物衣着颜色就可以看出人物的性格和人物内心的变化。老爷是封建腐朽的化身所以在片中由始至终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颂莲的服装色彩的变化则始终紧扣其性格和心理的变化。在刚刚进陈家时,颂莲身穿一身素洁的学生装白衣黑裙,表现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雅纯洁和反抗叛逆的性格,素洁的色彩卓尔不群,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等待逐渐加入与太太们争风吃醋的行列中,对捶脚点灯,权势荣誉逐渐上瘾,开始身着俗不可耐的碎花紫红袄裙,暗示着此时的颂莲已逐渐被同化,女性的自主意识和性格独立与反判正被周围的环境所吞噬,她已经渐渐演变成为封建男权秩序的维护者。在谎称怀孕时,身穿大红色袄裙,这时她争风吃醋的欲望已膨胀到极致,完全与那些太太们同流合污,个体自主意识已被消磨殆尽。在谎言被戳穿封灯后,身穿蓝色袄裙,表现此时的颂莲内心的孤寂和苦闷。在影片最后,颂莲又重新穿回洁净的学生装,象征着与陈家再度分裂,回归觉醒。导演就通过色彩的一步步变换,含蓄而又高明的隐喻了封建礼教男权文化对女性的村参与迫害,进一步刻画了颂莲从纯洁无瑕的学生到大红灯笼下游走的幽灵的悲惨人生。

再一个影片通过冷暖色调的变换也同样体现主人翁内心心理变化,如颂莲第一次与大少爷相遇使用暖色调,暗喻颂莲和大少爷相互产生一种爱慕之心。而雁儿死时色调是冷的,其中表达了颂莲对雁儿的死心中怀有自责。

从画面构图来看,在《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画面中,运用了大量的对称,使画面显得特别稳定,环境也显得安静而压抑,这就定了影片的基调。颂莲来到陈家大院,一个封闭阴冷的空间。陈家大院在多次的俯拍镜头中,都呈现出轴对称的构图,严格按照建筑中的几何构图,表现的不仅是封闭,深邃的院子,还暗示了陈旧,囚禁,表现出封建传统的稳固。这一点不光在构图中显现,还有剧中不止一次提到“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论是出自陈老爷的口,还是颂莲等其他人的口,都是一种禁锢,对人的思想意识的囚禁。连这个接受过教育的大学生也被这“规矩”给改变着,由不习惯到习惯甚至争斗来稳固这种生活。

在颂莲的新婚之夜,她的院子点起了灯笼,仍是严格的对称构图。伴随着夜幕降临,灯笼的红光之外,是幽幽的蓝光,诡异,不安。这蓝色才是生活的真正颜色,在看似正常的生活状态下,是压抑与痛苦。

在几个女人的争宠夺爱的战争中,构图的变化也暗示她们之间关系的变化。刚开始是餐桌上,方桌各坐一方,不论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给颂莲夹菜还是几个人说话,她们都很少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这种构图与镜头的安排,体现了几人之间各自为势。打乱这种构图的是卓云与颂莲的见面之后,再到颂莲发现死人屋,卓云好心劝慰,这里一直在使用双人镜头,观众感到她们会成为好姐妹,也给阴森的大院增添了一股暖融融的人气。然而在雁儿房中发现刺满钢针的玩偶时,才揭示了卓云的狠毒,于是在颂莲肩上卓云耳朵开始,二人首次在单镜头中出现,除了颂莲发酒疯时不得不用多人镜头外,二人一直“各自为政”,谈话时皆是单人入画。这就是由构图所表现出来的生疏远近关系。

在全剧中,颂莲脱离对称的构图是:听见飞蒲的笛声,然后在一个门框中,斜倚着门框,这是一种心灵的解放,不止是笛声带来的,更是吹笛的人带来的,而现实却使这种不对称很快就消失了,稍纵即逝,他们仍被封在这座大院里,不得喘息。

在剧中只有一出镜头是摇晃的,就是颂莲看见梅珊被带进小屋,然后等下人走后,她才走近小屋,从她的视角来看,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这是她彻底崩溃了,由虚荣转为心灵真正的发现——恐惧,从此大家都说她疯了,实际上她是解放了,不用再被禁锢了。结尾处的俯拍的大院也没有原先那样的对称了,颂莲穿着一身学生装,在大院里走来走去,打乱了这种稳定,她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解除了禁锢,远离了大院的勾心斗角,远离了虚荣与压抑,回归了本真。

从蒙太奇的角度来看,在影片中,导演张艺谋对于蒙太奇的运用可谓炉火纯青,深刻揭示了影片的主题。多次出现的大红灯笼的画面,在阴森沉闷的陈家老院里,大红灯笼撑起了整个阴暗的老宅。既是复现蒙太奇,又是隐喻蒙太奇。使大红灯笼这一形象被强调、象征,更呼应了情节,渲染了气氛,刻画出了颂莲被点灯、熄灯、封灯所暗喻的封建礼教的迫害与异化,揭示了颂莲大红灯笼下幽灵般的悲剧人生,与片名《大红灯笼高高挂》遥相呼应,更深化了影片揭露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摧残的主题。在影片颂莲跟踪梅姗被抬去死人屋的一组镜头中,导演用一组抒情蒙太奇,通过一系列移动镜头、主观镜头、特写、全景等电影语言生动形象的展现了颂莲走走停停,害怕发现却又渴望发现真相的矛盾心理,也创造出了紧张的气氛,与观众产生共鸣,亦隐喻了颂莲将同三姨太一样,终将被封建礼教摧残。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张艺谋导演优秀作品之一,影片将色彩融合到情感中,给人以强大的震撼力,影片值得我们反复观看学习。

注:在本篇影评中,许多观点都是经老师课上讲的与资料中整理而来,并不全是自己总结出的。



红灯笼下的喜与悲 - 评析《大红灯笼高高挂》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