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每年的寒冬腊月，让人感受的总是那份刺骨的冰凉。可总有那么一天，令我心潮澎湃，无法忘怀，无论身处何方，却总少不了那一份牵挂。这一天便是农历十二月十三日，我母亲的生日。每到此时，我的眼帘总会浮现出那一抹瘦小的背影，虽不挺拔，但可比肩泰山的伟岸；虽不宽阔，却能纳下山川河流。

听我邻居讲，母亲是坐着花轿来到我父亲家的，这可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千金小姐”。我爷爷及大伯在我父亲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二伯比我父亲大十岁，早已成家，自立门户。父亲好读书，初中上学的地方离家10公里，那时没有公路，只能寄住在我姑婆家里。因为我姑婆是二婚，在家没有地位，因此父亲也只能是寄人篱下。我奶奶眼睛看不见，小姑还小，她们跟父亲一起生活。当父亲初中毕业时，即使成绩拔尖，因为家庭原因也不得不辍学。对于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母亲会嫁到这里。

成家后，因为父亲不会农作，去乡里给人当秘书，不常回家，照顾家庭的重担就落到我母亲一个人的身上了。随着我的大哥、姐姐、二哥、三哥相继出生，为了生活，母亲白天去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挣工分，把哥哥姐姐他们采用以大带小的方式散养。劳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得不到依靠，还得照顾老小。记得我家“先生”出生的时候，由我岳父母、大嫂和我老婆四人照顾，但是他们还经常觉得累。由此想来，我把母亲敬为“天人”，无所不能。我姐姐多次跟我说过，我三哥特别聪明，堪为“神童”，深得大家喜爱。可能天妒英才，有一天三哥突发疾病，因父母不在身边，导致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悄然离开我们这个大家庭，留给母亲的却是永远的伤痛。

母亲心地善良，待人和善。那个年代讨米的人很多，碰到孤寡老人，母亲经常会给他们借宿，挤出吃的。平常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总是把好吃的拿出来分享给他们，而自己则是等到客人吃完了后才去吃那剩下的残羹冷炙。记得有一年冬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驾驶一辆大卡车，因为装载过重，刹不住车，不小心把我邻居家的房子给撞坏了。邻居要他赔偿，夜晚了，母亲看到他惊恐无比，孤独无助的眼神，心生怜悯，把他领进家里，让他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冬夜。

母亲的爷爷是医药世家，耳濡目染，她也稍懂医理，十里八乡，只要有相关疾病，不管白天黑夜以及身体是否方便，母亲总是有求必应。村里人有困难，他们首先想到的也是母亲，因为母亲总会想办法给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因此，母亲很受大家的敬重，只要哪家取媳妇，托新娘的人必定是她。在我们老家，托新娘，必须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能享此殊荣。母亲现在年事已高，身体欠佳，生病的时候去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

母亲的一生一共生养了6个小孩，除了老四，也就是我的三哥中途夭折以外，其他已全部长大成人。生活虽然清贫，但对我们兄弟姊妹的教育却从不放弃，以至于我们都受了良好的教育。在我记事的时候，为了照顾家庭，我父亲放弃了转为公职人员的机会，回到村里先后任村长、书记。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也成了母亲身后的跟屁虫。母亲上山打回猪草，我帮母亲把猪草用刀切碎；她做饭，我生火；没水了，我去挑水；她头不舒服，我帮她按摩头部缓解病痛；屋子脏了，我去打扫干净……晚上，我和母亲作为父亲的忠实听众，经常听着父亲说的《岳飞传》、《包拯》、《杨家将》、《水浒传》等故事入眠。小时候，最令我们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考试时取得好成绩，在外面得到好吃的东西拿回家，交给母亲，然后去欣赏她那开心的笑容。

母亲与父亲一辈子相敬如宾，虽然没有年轻人的卿卿我我，但生活的过程，却处处彰显出恩爱。父亲被乡邻称为“秀才”，干体力活的时候，如果劳动强度大，他经常会力不从心，而母亲常会在饭锅里面给他蒸几个鸡蛋。要知道，鸡蛋当时在我们家里，应该算是“奢侈品”，只有在谁生病的时候才能吃到，因为我们上学的一大部分费用都来源于母亲卖鸡蛋。父亲经常晚回家，母亲给他留的菜总是最多的。哥哥、姐姐、弟弟吃完饭，一会儿就见不到踪影了，只有我常陪伴在母亲的身旁。如果天黑了，她还见不到父亲回来，总会让我打着电筒去接他。当然了，在父亲回到家之后，他考虑到我还在长身体，也经常让我分享母亲留给他的美食。母亲因为年轻时操劳过度，现在身体欠安，都是父亲在照顾，连衣服都是他在洗。前些年，我父亲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心愿：就是在他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去天安门看看毛主席，当时我在昆明，也刚买了新房不具备条件，愿望没有达成。现在可以了，可母亲又不方便了，想来也是我人生一大憾事。

高中毕业后，我远离家乡，平常也只有通过电话问候一下父母，只有等到过春节的时候，我才能带着爱人和孩子一起去乡下看望他们。每当我看到母亲听着孩子们叫她“奶奶”、“奶奶”的声音，然后露出那温馨的笑容，我的内心总是无法平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回家，我一定要来抚平这份牵挂。接下来就是我倾听母亲的诉说或者是唠叨，静静地去了解她内心的世界。在我们年少的时候，二伯父一家给了我们不少帮助，现在二伯父去世了，只留下二伯母，每当我们回家的时候，母亲都会教导我们去感恩。母亲现在虽然身体不方便，但她还是每年都让父亲种了不少菜，养了很多鸡和鸭。当我们离开的时候，车的后备箱总是被母亲装的满满的，她说城里面买不到的，什么时候想家了就回来。其实，我怎能不明白？她留了一份牵挂，给菜加上了温度，让我整个冬天温暖无比。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抚养我长大，教会我做人：勤劳善良、感恩、懂爱、乐于助人。

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