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坝大库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发布时间:2011-03-27 00:5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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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坝大库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中国江河大坝的思考
徐刚
中华读书报2003.11.26
沉重的三门峡话题
2003年的中国水事,依笔者之见最值得一记的应是渭河水患之后,对三门峡
水利工程的反思。今年的渭河洪水也着实有点奇怪,其洪峰不大也不险,只相当
于三、五年一遇的普通洪水,而结果是形成了50年不遇的渭河大洪灾。陕西全省
1080万亩农作物受灾,225万亩绝收,受灾人口515万人,直接经济损失82.9亿元,
为什么出现此种现象?就连普普通通的渭河两岸农民都说,全是三门峡工程闹的。
事实上这样的灾难早在三门峡高坝修建之前,施工之时便已经有人预见并指出过
了。可以说关于这个工程的不同意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粗暴地忽略、乃至淹没,
一意孤行者中既有决策者也有为数甚多的教授、专家、学者。当渭河洪水把三门
峡工程的最后的遮羞布撕碎,沉默的局面也终将打破,甚至有点热闹了。
这样的热闹是耐人寻味的,它需要我们追溯历史,把真相说出来——以大江
大河的名义。
据《华商报》报道,水利部副部长索丽生博士,10月份率队考察渭河水灾后,
在郑州会议上指出,三门峡水库建成后取得的效益是以牺牲库区和渭河流域的利
益为代价的,渭河变成悬河主要责任在三门峡水库。
在笔者的记忆中,这是水利部官员第一次公开从负面比较明确地评价三门峡
水库,这是一个好的实事求是的开端。
紧接着又有了11月4日《北京日报》上发表的中国水利界被不少人推为泰斗
级人物的两院院士张光斗和前水利部部长、现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正英联名发出的
呼吁:三门峡水库应立即停止蓄水,放弃发电。2003年11月17日的《报刊文章》
又以“渭河流域泥沙淤积河床抬高,张光斗建议放弃三门峡水库”为题报道如下:
“据了解1957年6月,有关部门曾经组织了70名专家就三门峡工程的设计方案进
行讨论。张光斗说:‘当时我是不赞成的。’但那个时候一边倒,苏联专家说能
修,你有什么办法”云云。
三门峡的历史迷雾从此就算是解开了吗?不,没有!相反更让人觉得感慨莫
名了。三门峡工程及与之相关连的人物极端迥异的命运,所折射出来的已经远远
不是一个水库的问题了,但,我们最终还是得回到这个大坝本身来考量:关乎国
家命脉的江河命运、水利思路,以及在这过程之中参与其事的知识分子的人格和
良知。
不妨说,作为新中国第一个高坝大库的三门峡工程,是以后一系列水利工程
的先行者与楷模,正是因为三门峡工程的失误及这失误长时期地被掩饰,导致了
中国水利沿着高坝大库的思路愈走愈远。也因为关于三门峡工程的不同意见的被
扼杀,导致了中国水利界的一意孤行一往无前地筑高坝修大库。
那末,到底在三门峡工程上谁是真正的反对者,提出了什么样的反对意见呢?
2001年1月19日,春寒料峭之时,笔者走进清华园拜访了黄万里先生,以后
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每天从上午10点开始到中午12点为止,完成了我对黄先生
的采访。从70岁到90岁之间黄万里先生患有结肠癌、胆结石、淋巴癌,一次又一
次地开刀动手术的黄先生显得疲惫、虚弱,但思路还算清晰。关于三门峡工程的
往事历历浮现。笔者同时又查阅了相关资料,便有了以下的文字回顾。
1954年4月,中央决定将三门峡枢纽大坝和水电站委托苏联设计。年底,
《规划报告》出台,选定三门峡为黄河综合利用的第一期重点工程,蓄水位350
米,总库容360亿立方米。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的设计前景、主要目标是:将黄
河上游千年一遇洪水由37000立方米/秒降低到8000立方米/秒,自此黄河无洪
灾之患;拦蓄上游挟带的全部泥沙,下泄清水,实现了河清之梦,且能使下游河
床不再淤高;调节黄河水量,装机90万千瓦,年发电量46亿度等等,其巨大的综
合效益将使三门峡大坝成为中国水利的里程碑。
但是,在《规划报告》中既无法回避也最难以启齿的是关乎渭河两岸土地与
人民及大坝存亡的问题:水库将淹没农田207万亩,移民60万;黄河泥沙在三门
峡水库中的淤积,将使这个高坝大库的寿命只有30年左右。而当时力主建造三门
峡工程的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一个负责人却保证水库寿命为300年。30年是严格按
照上游来沙量及预留库容147亿立方米——占总库容的2/5——计算得来的,300
年这句大话却是信口开河,或者说是信口筑坝、信口河清,但,决策者偏偏就信
了。
为了三门峡工程的最后通过,一系列的信口开河接踵而至:中国方面向苏联
专家组提出的《技术任务书》中,中方给出了一个真正天方夜谭般的数据:通过
植树造林水土保持,到1967年,上游来沙量可减少50%,当三门峡水库运行150
年后,则为100%。
黄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变清了。
黄河变清了吗?黄河依旧是浊流滚滚,而断流的灾难已经或几乎使这一条中
华民族的母亲河成了季节河!
1957年4月13日,三门峡工程正式破土开工。
就在这一时刻到来的前一年,时任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的黄万里上书黄河流
域规划委员会。在他的《对于三门峡水库现行规划方法的意见》中,就三门峡水
库的主体规划思想提出了质疑,他指出:筑坝虽有调节水流的有利一面,但必然
破坏河沙的自然运行。“有坝万事足,无泥一河清”的设计思想会造成历史性的
严重后果。在以后的不断上书中黄万里先生更是第一个预言了渭河翘尾巴淤积从
而形成大患的后果。关于泥沙,黄万里先生一再强调:河流必按其趋向挟带一定
泥沙,世界上从未有过无沙之河,在坡面上的水土应尽量保持,但对于那些已经
流入河槽里的泥沙,却应该让其继续随波逐流,这一科学的观念从根本上击中了
三门峡工程的要害:筑坝拦沙,而且是上游全部来沙,把泥沙留在库内而让下游
河清,这是逆自然规律而行之。
黄万里先生还认为:由于淤积,所有的水库也就是说无论怎样的高坝大库,
都不是万古不朽的,自有一定的寿命。笔者不由得想起:人力堆造的黄河水泥怎
么能如山之亘久、水之持续呢?但,造坝的人却从来不想也不顾大坝寿命结束时
上下游的水流情势、水文变化。在江河梯级开发之后,多少年大坝废弃,多少梯
级的水泥废料堆积如山,那时,中华大地上还会有一条完整的河流吗?
黄万里明确表示,他原则上反对在干流上建高坝大库,如果非建不可应在坝
底面有容量相当大的泄水洞,“以免他年觉悟到需要刷沙时重新开洞”。
直接上书中央的还有北京电建设总局年轻技术员温善章,他力主低坝、小库、
滞洪排沙,正常蓄水位335米,少淹没土地、少移民、少花钱。
三门峡工程开工两个月后,有70多位专家、教授参加的“三门峡水利枢纽讨
论会”开始召开。温善章第一个发言,除了坚持低坝小库外,还作了即便从今天
的眼光看也难能可贵的关于土地资源的分析。关中平原是棉花、小麦的产地、西
北经济文化中心,还是华夏古文化的发源地,地下埋藏着珍贵的文物。以发电论,
高坝方案比低坝方案多45亿度,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增加70多万人的移民和250万
亩土地的淹没,相当于发每千瓦电迁移1人、淹没三亩地,从动力资源储备和土
地资源储备及土地现状分析,难以令人信服。
温善章并且极有远见地指出,只是用收还投资年限、抵偿年限、单位千瓦投
资、单位库容投资来衡量工程的合理性是不够的,这只能说明资金上的合理性,
而更为重要的因素即被投资对象的人文和社会性质又该如何表现?
黄万里的处境已经很艰难,就在讨论会期间,他在清华大学校刊上发表的一
篇小说《花丛小语》,在《什么话》的栏题下,由《人民日报》6月18日转载,
同时发表的还有批判文章。但,他依旧直言批评了三门峡的规划思路,即“倒推
法”:黄河之患患在洪水泛滥,如果下游河水又清又慢就可以根治黄河了,怎样
才能又清又慢呢?便想像用水库把大水和泥沙都拦住,泥沙太多洪水很大,需高
坝水库。他不同意防洪只着眼于水库的水利思路,中华民族对治河治水有着丰富
的经验,“堤工、河工、水工等等,坝工只是其中的一种”。
他还明确地指出,三门峡工程“是以上游堆沙来换取下游河道的不淤”将沙
淤在上游,慢慢地造成上游地区闹水灾。他问三门峡工程的主事者:“三门峡以
下河道你们不同意淤,为什么同意淤在三门峡以上?”自知无力回天,黄万里说,
如果三门峡水库非修不可,那就应把泥沙一直排下去。当他戴着右派帽子离开讨
论会会场时,几乎是哀求着最后说:“在坝底留有足够大的泄水洞,以免他年觉
悟到需要刷沙时重新在这里开洞。”这个意见得到大多数与会者的同意,在国务
院批准的初步设计里也明明标有“坝底留泄水孔”。然而在1960年11月至1961年
6月间,三门峡工程工地竟全部按苏联专家的设计把12个导流底孔用混凝土堵塞。
1967年以后再以每个底孔1000万元的代价,将其一一打通。
也许张光斗先生记忆有误,这位力主建造长江三峡大坝的双院士曾不止一次
说自己是三门峡大坝的反对者,笔者曾遍查当年讨论会的资料,张光斗先生除了
说一些“看不出清水下去有什么坏处,如果不会使下游淤高则可以多排一些沙下
去”等似是而非的话以外,没有一句话是明确反对三门峡工程的。当然,也有可
能是笔者孤陋寡闻。
在三门峡工程的反对者中,黄万里、温善章以及有所进言的叶永毅、吴康宁、
梅昌华、张寿荫等人的名字将为历史铭记。尤其是黄万里,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光
仍上书直言,力陈在江河干流上修筑高坝大库的危害。2001年8月8日,先生于重
病中自知不起从老妻手中接过纸笔写道:“万里老朽手启予敏儿及沈英夫妇弟妹:
治江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抗’之策中,各段仍以堤防
‘拦’为主。长江汉口段力求堤固,堤面临水面,宜打钢板钢桩,背面宜石砌,
以策万全,盼注意注意。万里遗嘱,2001—8—8手笔候存”。
终其一生,黄万里的遭遇令人深省:三门峡工程的失败,使有的人一路高升,
而实践证明是正确的黄万里却是清华大学最后一个改正右派的人,那是1978年,
此后一直要求讲课直到1998年长江洪水后,他才重新获得授课权,时已87岁高龄。
当他着一身白色西装结红色领带走上讲台时,获得了多少掌声和赞叹,而其中却
又不乏辛酸。当他毫不留情地批评三门峡工程论证中有专家“竟然肯放弃水流必
然趋向挟带一定泥沙的原理,而奴颜地说黄河真的会变清,下游真会一下子就治
好,这样做究竟对人民和政府是有利还是有害?他的动机是爱护政府还是爱护自
己的饭碗”时,读者似乎也可以想到,不让黄万里到讲台上说话的个中原缘了。
他亲历了中国水利史上一个重要时刻的历史,他应该而且能够见证这一时刻的若
干人和事,他只说真话,视说伪话为对人民的犯罪,他认为水利思路的荒谬将会
导致土地沦丧人民遭殃!在清华园黄宅那间小小的会客室里,每每说到动情处,
当我面对老泪纵横的先生时,不由得心生感慨:谁曾想到为了治河说真话竟也如
此之难,总有一天,历史面对着三门峡这样的功难抵过的工程会大声地发问:科
学家,你们的良心何在?
造坝世纪和环境破坏
21世纪,有的科学家宣称是中国的造坝世纪。其实,自20世纪50年代的三门
峡大坝以来,中国的造坝运动从未停止过,我们绝对不可以一概地否定高坝大库
对江河防洪、发电等诸多社会、经济方面的利益;同样也绝对不应该忽视它对生
态环境的负面影响,这种不良影响是更为严重、深远的,甚至是不可逆转的。
且看以下案例:
黑河流域的水坝建设导致下游地区生态环境的急剧退化。黑河流域从上世纪
50年代至70年代在主要支流上建设拦截水库98座,目前33条支流相继断流,除开
季节性排洪输水外再也没有流水汇入干流。黑河来水量的大幅减少,使天然植被
明显萎缩,绿洲面积缩小,河道萎缩率达45%至70%,西居延海在20世纪60年代
以前一直是黑河下游最大的终断湖,时至1960年尚有水面213平方公里,1961年
秋干涸至今。国家环保总局自然保护司杨朝飞司长在《水坝建设的生态困惑》
(《世界自然保护信息》总第20期,2003年6月出版)一文中认为,当丰水期时,
黑河流域的年径流量没有发生显著减少现象,当地降雨量对径流量影响不大,
“因此,引起上述地区生态环境变化的主要原因,就是中上游水土资源大规模开
发利用和流域内的各种水坝工程建设”。
笔者曾两度踏访河西走廊的民勤县,这个县以治沙闻名,从北到东到西三面
被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包围,荒漠戈壁占全县总面积的90%还多,民勤农
人一方面年年植树封堵流沙,一方面靠着源出祁连山的石羊河水,使民勤县成为
河西走廊的绿色屏障。民勤人的困惑是:我们年年种树,树越种越多,可是石羊
河来水量越来越少,胡杨、沙枣等沙生植被以及经营几十年的防风固沙林,农田
防护林纷纷绝水而死,30年间减少300万亩,流动沙漠则以每年15米到20米的速
度向前推进,如果这种势头仍得不到遏制、扭转,21世纪中叶以后民勤将成为中
国的又一个罗布泊,有环境专家预言说。
民勤林业和水利工作者告诉笔者,石羊河上游地区在八条支流出口处修建了
10座水库,水文资料显示,石羊河流域在上世纪50年代时年平均径流量为17.8亿
立方米,90年代下降到12亿立方米;流进民勤县的水量从50年代的年平均5.9亿
立方米降至如今的每年1亿立方米。
望着干渴而死的胡杨,民勤人说:“水库把我们逼上了绝路!”
2000年秋日,为了寻找新疆的艾比湖,在茫茫沙海中我曾经历了整整一天的
迷途与失望,傍晚终于来到艾比湖边,那不是湖,那是一湾浅水,淤干不久的大
片湖泥上有白色的盐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荒草。
艾比湖形成于第四纪高山冰川融水的丰沛期,当中国西部的大山纷纷崛起岿
然屹立时,艾比湖却甘心怀抱浩淼沉思默想。大约8000年前是艾比湖的鼎盛期,
面积达3000平方公里,随着气候变化湖面渐渐缩小,到20世纪40年代湖面为1200
平方公里,储水量30亿立方米,这一随气候变暖而发生的自然干缩过程十分缓慢,
每年缩小0.013至0.077平方公里。艾比湖的灾难是从入湖河流上筑坝截流,大规
模的水土开发开始的。20世纪60年代前有23条入湖河流,目前只有精河、博尔塔
拉河两条河流入艾比湖,且水量也与日俱减。上世纪80年代的统计显示,较之50
年代,艾比湖流域人口增长9.7倍,耕地增长8.8倍,引水量增加7.1倍。专家的
估算是在艾比湖流域每增加1万公顷耕地,湖面便缩小40平方公里。艾比湖因为
太小,已经很难找到,如果是干旱连绵,没有雨量的补流,艾比湖就只是一个小
小的湖底淤泥出露的湖盆,从大湖的意义上说,艾比湖正在成为历史,艾比湖已
经飘逝。
广西西津水库库区的生态恶化,除了大坝本身造成的影响外,主要因为移民
在耕地淹没、后靠搬迁后的贫困所致。西津水库位于广西横县,装机容量23.4万
千瓦,工业总产值19.3亿元,相当于投资的10多倍,当时为了减少资金困难,采
取移民就地后靠搬迁,涉及横县、灵山的19个乡、113个行政村,淹没耕地7.6万
亩,移民总数为8.1万人,后靠移民5.5万人。西津现象相当具有普遍性:水库建
成了,发电开始了,成本回收了,移民贫困了,生态恶化了,西津水库仅横县库
区12个乡贫困人口已达4万多人,占全县贫困人口的71%,为生活所迫,这些移
民被迫毁林开荒,大面积森林植被遭到严重破坏,他们的耕地大部分在坡度30度
以上,水土流失严重,生态与经济的恶性循环愈演愈烈。
不仅是西津水库,所有的坝区移民都因为背井离乡而刻骨铭心,“还我家园”
将成为他们以及他们子孙的永远的祈求永远的梦。
黄河断流的损害告诉我们:水的断流就是生态链的断裂,除了众所周知的地
下水位下降、湿地面积缩小,生物多样化缺失之外,国土面积也为之而减少。断
流之前,黄河每年在河口地区造地3万至4万亩,断流后,海水回灌1万米,减少
国土100万公顷。
黄河为什么断流?怎样使这一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如百万年以来,奔流入
海?这是关乎中华文明能否存续、中原大地是否稳固的历史性的话题,我们再也
不能掉以轻心了。迄今为止,比较一致的意见是:水坝过多,水库失水,是造成
黄河断流诸多原因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
2000年,水利部门提出“国家统一分配水量,流量断面控制,省区负责用水
配水,重要取水口和骨干水库统一调度”的紧急措施后,黄河断流现象得到缓解,
但实质问题并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黄河的水文态势以及和人、地的关系大致如下:
黄河流域取之于黄河的总用水量将有增无减。黄河可供国民经济利用的径流
量为370亿立方米,可开采的地下水量约为110亿立方米,两项相加多年平均供水
量为480亿立方米。而人们需求于黄河的,到2010年为520亿立方米,2030年为
590亿立方米,2050年约640亿立方米。按正常来水年份计,分别缺水40亿立方米、
110亿立方米、160亿立方米;按枯水年份计,则缺水量又是高达100亿立方米、
170亿立方米、220亿立方米。
黄河还能生出如此之多的水来吗?不可能,你到青海看看江河源区就知道了,
那里的生态环境也在日益恶化之中,荒漠化正在迫使雪线上升、冰川后退,我们
所面临的已经是从源头开始的生态危机了。即便如此,在长江黄河上的高库、大
坝、引水工程正方兴未艾,黄河流域仅黄土高原地区在今后10年内,修建治沟骨
干工程6000座,淤地坝41500座(《水坝建设的生态困惑》)。
水库的失水问题始终没有得到重视,这也是造坝者始料所未及的。专家估计,
每1平方公里的水库水面,在相对静止状态下,每年因蒸发失水高达150万吨,我
国三北地区水库总库容超过1300亿吨,按平均水深10米计算,每年蒸发失水为
200亿吨,超过三北地区每年缺水量的总和。
中国缺水,尤其在西北地区,但,我们的水库每分每秒都在失水,与此同时
节水灌溉面积极小,水资源浪费严重。有一则统计数字是惊人的:西北地区人均
用水量为850立方米,比全国人均用水量高出一倍,其中农业灌溉用水占去近
90%,其渠水利用系数仅为0.3-0.4。黄河上游的节水灌溉发展极其缓慢,宁夏
占灌溉总面积的16.81%,内蒙古占16.78%,甘肃占11.49%。
节水灌溉是个系统工程,西北太穷没有钱,笔者走遍了西北各省区,所到之
处从省会到县城到乡镇,凡是公款吃喝都有钱,越穷越吃,越吃越穷。西北地区
的经济基础薄弱是不可否定的,那么在水利路上可否有一个这样的转变——把成
千上万亿的造高坝大库的钱投入到先是西北继而华北、东北等地农村,完成节水
灌溉系统的改善和建设,其结果如何呢?有专家认为,中国的缺水状况将大为改
观,大江大河的人为“梗阻”也能得到缓解。如果是这样,岂非国家有幸、苍生
有福!
何日和高坝说再见?
1997年4月,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和世界银行在瑞士召开国际大型水库工程研
讨会,会议在肯定了水坝水库对控制洪水灾害进行水力发电提供生活用水等方面
的巨大效益同时,也发出了“慎建大坝”的呼吁,指出:水坝带来了许多难以根
治的弊病,诸如生态系统和渔业资源的破坏,人口迁移及其贫困化。而不顾河流
的自然形态,一切为了追求水利利益建筑大型水坝所带来的更为严重的不可预见
的灾难,只是刚刚开始。
国际上大型水坝的定义为:从地基算起水坝高度大于或等于15米,厚度在5
米至15米之间,总储水量超过300万立方米的水坝。全世界有大型水坝45000座,
中国占了22000座,占45%,国土面积与中国相当的美国为6575座,同为发展中
国家一样人口众多的印度为4291座。全世界有一半的河流至少建有一座大型水坝,
中国几乎没有一条江河是无坝之河——怒江曾经是没有水坝的现在将要修建了—
—同时还有一系列的大大小小的水坝在梯级开发的规划下在建或待建。
大地之上的中国眼看就要成为或者已经成为水坝上的中国。大地是稳固而亘
久的,大地指向神圣,是人类及别的万类万物的家园;所有的人造的水坝终将出
现裂缝,然后被废弃,那不是我们的根基。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说:别了,高坝大库?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不打架、不骂人、不停步”之反科学文化人与剽窃
·方舟子·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研究员宋正海最近在网上发表了一篇攻击我
的文章《学术打假切忌无知和野蛮》,举了我两个“无知和野蛮”的例子:一则
是批评许靖华宣扬伪科学,二则批评宋正海等人为蒋春暄抬轿。我对其驳斥另文
发表。这里想让大家见识的,是北京大学反科学传播中心田松讲师以笔名“麦子”
发表的一则对宋文的评论:
“大作拜读,关于许靖华的前一段您是专家,我信您的。后一段关于蒋春暄
的,我的理解与您不同,劝您还是听一听楼下几位的说法。
另外,贵所张利华研究员早就有分析文章《对科技日报报导的“蒋春暄重大
发现”的质疑》,也建议宋老师拨冗一阅。链接在后。
张老师此文是最早分析蒋春暄的学术性文章,此文写于科技日报为蒋鸣冤之
后,具体时间不祥。但有另一个时间可供参考。著名哥迷胡桢先生对张利华此文
不服,写了一篇质疑之质疑,落款时间为02-04-08。所以张老师文必定在此时之
间已经张贴出来。强调发表时间是因为,某网络名人在阁下大作于《南方周末》
发表之后打蒋春暄假的时候,使用了与张利华文章相同的材料,却丝毫未提张利
华之名。”
这是在暗示我剽窃了张利华的文章了。我的《“蒋春暄现象”究竟暴露出什
么致命弱点?》一文写于2003年7月3日,因是交给搜狐“方舟子打假”专栏的第
一篇文章,故等到该专栏在7月6日登出后,我才在新语丝登出(XYS20030706)。
第二天有人寄来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张利华和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李宏合写
的《对科技日报报道的“蒋春暄重大发现”的质疑》一文,我即在当天也在新语
丝登出(XYS20030707)。该文最初发表于何处不详,文后注明写作时间是2002年
1月31日。张文虽然写于拙文之前,但我之前并没有见过,比较两篇文章,可以发
现使用的材料并不相同,可知我在写作时并未参考张文,也就没有提及它的必要。
何况拙文不过是一篇评论,并非论文,并没有必要全面掌握、罗列以前的相关文
献。比较如下:
张文的论据:
一、《代数群几何》没有被SCI收录。
二、看了桑蒂利的简历,发现他从来就不是数学家。
三、查阅了1980-2000年桑蒂利在SCI收录的期刊上发表论文和在强子期刊上
发表论文的情况。
四、桑蒂利所在的美国基础研究所主要由一家房地产公司资助,研究所的高
层人员在所里均有股份,它是一家私人研究所。(资料来源不详)
五、桑蒂利一直对相对论持否定态度,并付诸研究实践。
方文的论据和资料来源:
一、桑蒂利不是专业的数学家,而是物理学家。(根据桑蒂利在其网站发表
的履历)
二、桑蒂利自称自己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科学家,他对当代科学的影响,没
有任何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连和他做部分的比较都不行。(根据桑蒂利在其网
站发表的履历)
三、提到桑蒂利和强子力学的网页,都只有三百多页,而且基本上都出现
在他或其机构主办的网站上。(根据google搜索)
四、《代数·群·几何》是桑蒂利自办,SCI没有收录。(据桑蒂利履历和
查SCI)
五、桑蒂利创办的“基础研究院”一向支持华人从事伪科学的研究。(举了
两个从网上检索来的例子)
六、数学菲尔兹奖只颁发给40岁以下的人。
这几条论据,只有“桑蒂利不是专业的数学家”“SCI没有收录《代数·群·
几何》”是二文都有的,但是这是不具有独创性的、最容易发现的论据,任何人
要调查此事都会独立想到,查桑蒂利简历和SCI记录就都可以发现。其他几条才是
有独创性的,但在二文中都没有同时出现。田松说我“使用了与张利华文章相同
的材料”,完全是诬蔑。
田松还以“麦子”为笔名发表了一篇《民间科学爱好者的出路》,据说是即
将出版的《永动机与哥德巴赫猜想——江湖中的科学》之第十章,建议民间科学
爱好者(即所谓“民间科学家”)把目光投向一些门槛较低的专业领域,成为业
余科学爱好者。他列了三个领域:
一、业余天文爱好者
二、博物学观测
三、投身环境运动
我恰好在2000年4月27日写过一篇《从“民间科学家”到科学爱好者》,提
到在科学家的指导下,科学爱好者有时也能做出科学发现,主要在四个领域:
一,初等数学的问题。
二,博物学的观察。
三,发现小行星、彗星。
四,发现新物种、新化石。
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华读书报》2000年5月31日,那份报纸当时就已是反科
学文化人的大本营,何况田松在那之前就已在读新语丝,不可能没有读过,提出
的三个领域,有两个与我所提相同,岂是偶然?具体举的事例都不相同,更是欲
盖弥彰。如果田松在给“民间科学家”指出路之前,已读过我的文章,并得到了
启发,却在文章只字不提我的文章,按他自己定的标准,难道不是剽窃吗?
严以待人,却宽以待己,这是我极端鄙视这些反科学文化人的原因之一。一
面口口声声对“新三无人员”实行“三不政策”,一面却利用各种场合造谣、谩
骂、攻击,两面三刀,是我极端鄙视这些反科学文化人的另一个原因。他们在网
上如此,在网下也是如此,例如11月8日田松被反科学科幻人、北师大教师吴岩
请去做反科学报告,摘录其中的几段对话,略评几句,附在最后供欣赏:
吴岩:请总结一下科学主义者批判你们的观点。(众笑)
田:事实上方舟子、赵南元这些人是充分接受了社会意识在"科学"这个层面上的
那四个缺省配置,而缺乏反思的。我们以前也是如此。科学主义者并不是以学术
探讨的态度和我们商榷,而是一上来就把我们当作政治敌人,写的文章都有强烈
的意识形态色彩。而我们的态度基本上是江晓原先生提出的"三不":不接触、不
理睬、不反驳。现在调整为新的"三不":不打架、不骂人、不停步。最后一条非
常重要,方舟子这些人在学术方面根本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成果,而我们是不断
推进自己的研究,不断取得学术思想的深化。【方舟子按:我早先已经说过,这
些反科学文化人是把在大众媒体上发表评论、随感当学术研究的,他们的领袖人
物吴国盛竟没有发表过一篇能够称得上论文的东西。反科学文化人自吹自擂有什
么深化的学术思想,不知发表在哪里?】
Lxj:在中国,科学主义者还经常将科学与主流意识形态联系在一起,比如说"马
克思主义是科学的",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另外,您怎样看待民间传统?
田:第一个问题我不想多说,意识形态在中国语境下常常成为科学主义者的保护
伞,这是学术研究的思想屏障。而对民间传统,我们不能简单地斥责为骗人、迷
信。包括对很多的科学成果,我们相信他们,往往是因为科学家本人的个人魅力。
比如18世纪的英国,科学家就属于绅士阶层。而就方舟子指责朱清时一事来说,
在西藏,喇嘛就属于知识分子阶层,因而老百姓愿意相信喇嘛的话。喇嘛能用自
身功力烘干身上的湿毛毯,朱清时作为科学家是亲眼所见,方舟子为什么可以在
根本没有进行实地调查的情况下轻易斥为胡编乱造?再说,中国的民间传统为什
么一定要用科学来解释?我们的中医,运用两千多年,行之有效,为什么一定要
把它归到科学的体系中?传统的价值是内在的,要由实践去证明,并不需要适用
于科学的话语系统。事实上,不仅是对民间传统的理解,在思想意识的各个领域,
整个中华民族都有丧失话语权之虞。【方舟子:田松本来就是搞特异功能出身的,
如此迷信眼见为实、民间传统,不足怪。其实朱清时也没有说是他亲眼所见,他
不过是转述传闻。】
以前纳西族火葬,藏族天葬,汉人却强迫他们土葬,强迫鄂温克人定居,甚
至用了极为暴力的手段--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我们的价值观取代他们的?
在为伽利略平反的时候,保罗二世说:"科学可以告诉我们天体怎样运行,
但不能告诉我们怎样上天堂。"传统思想中有人生观,告诉我们人生的意义,而
科学却没有给我们解答。
Xj:请您谈谈从女性主义角度对科学的反思
田:科学以往的发展基本上是男性话语,现在的女性主义者对科学共同体的反思
有颠覆的性质:揭露出"科学共同体"对世界破坏、掠夺的一面;对男性科学家的
品质也有批判--他们并不是光辉灿烂的一群圣人。
Eloa:纳西族处于原始状态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到现代文明,如果接触到,他们
也是乐于接受的。
田:你说得不错,他们是愿意接受。但我们现在不是简单地遵循他们的意愿,而
是强制地授予,到了泯灭其自身文化的程度。
现代文明是不可持续式发展,透支地球资源,是征服者文明,强势文明。
而幸福是不可比较的,它取决于人内心的感受。不能简单地说现代人就比古
代人更幸福。
Frankfire:我有两个问题。第一,现代文明的发展模式的确不太好,但是科学
进步能为我们解决能源问题,比如可控核聚变一旦实现,人类的能源问题就基本
解决了;第二,您说人类社会最终会灭亡,是否只是指传统意义上的人类社会?
如果人类对自身进行了机械和生化的改造,生存能力大大增强,人类社会的延续
希望应该是更大了。
田:我的意思是最终的灭亡,也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揭示的宇宙前景。就算是掌
握了可控核聚变,物质也终究是要走向离散化状态,熵是不断增加的。(《熵:
一种新的社会观》)再者,地球的灭亡是等不到宇宙末日那一天的。地球自身是
一个系统,而系统本身的运行是有耗损的。"生物圈二号"实验的失败可以说是地
球命运的预演。这个实验假定地球是个永动机,其实又是个徒劳无益的实验。地
球不是永动机,它有一天也会灭亡,不过因为这个系统极大,处理内部不协调因
素的能力比较强罢了;而生物圈二号太小,一个小量的干扰就会在蝴蝶效应的作
用下不断放大,最终导致系统的崩溃。【方舟子按:《熵:一种新的社会观》在
80年代在国内风靡一时,我也读过,当时颇为信服。后来发现该书其实是偷偷窜
改了热力学第二定律,和“科学神创论者”声称生物进化违背热力学第二定律可
以媲美。地球当然最终要灭亡,只不过灭亡的必然原因并非是“系统本身的运行
是有耗损的”。田松据说在南京大学读过物理硕士,却连热力学第二定律是什么
意思也没搞明白,还要引一本普及读物为证,也难怪只好去搞反科学了。顺便说
一下,最近中国科大校长朱清时院士指导其博士生研究“东方科学”,搞“第
二次科学革命”,根据《老子》提出了一条与“西方科学”的热力学第一、第二
定律相对抗的“宇宙热力学二定律”,认为在宇宙中熵恒定而能量恒增。这等伪
科学,恰与田松谬论相映成趣。】
(XYS2003112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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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期间被免职的张文康孟学农走上新工作岗位
003年11月18日 瞭望东方周刊
SARS或者其他什么灾难还有重来的可能。重放当时的画面,亦可温故知新
11月6日,宋庆龄基金会工作人员向《瞭望东方》证实:63岁的前卫生部部
长张文康已就任宋庆龄基金会副主席。他已以现职身份出席了广东中医院建院70
周年的庆典。此前的9月29日,中共中央组织部宣布了关于孟学农任职的通知:
中共中央决定孟学农同志任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党组副书记、
副主任。
在今年4月以前,张文康是卫生部部长,孟学农是北京市市长。4月20日,新
华社发布电讯:日前,中共中央决定:免去张文康的卫生部党组书记职务。同时
发布的另一条电讯是:免去孟学农的北京市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他们的
部长、市长职务随即被按程序解除。这在当时是轰动世界的重大新闻,全中国乃
至全世界的所有重要媒体都对此进行了发布或评述。
如今,这两个曾经的新闻人物的重新露面,再度勾起了不少人的回忆。SARS
或者其他什么灾难还有重来的可能,重放当时的画面,亦可温故知新:4月2日,
张文康在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中称截止到3月31日,中国内地总共发病
1190人,现在出院的934例,也就是说死亡46人,主要集中在广东;1190人里,
广东有1153人,死亡的46人里,广东有40人;现在出院的934人里,广东有911人。
我强调说一下,除了广东以外都是输入型病例,就是这些病人往往是到过广东或
者到过境外,回到家乡发病,也有可能传染周围的几个人。但是因为其他地方已
经接受了广东的经验,所有很快加以隔离治疗,没有扩散到社会上去。
在4月3日召开的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张文康宣布:中国局部地区发生的非
典型肺炎已得到有效控制,在中国工作、生活、旅游都是安全的。经过中央和地
方卫生部门的艰苦努力,现在发病人数明显减少,治愈人数显著增加,死亡人数
有所减少,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群众生产、生活正常,社会安定,旅行安全。
4月10日,孟学农在会见日本东芝株式会社社长冈村正时称:对于1300多万
人口的北京市,22个病例所占比例并不大,而且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完全没有担
心的必要。
他们所说的都不是事实。当时仅北京的实际病例就是他们公布数字的10倍以
上。他们的表态事实上造成了中国国际信誉前所未有的损失。外国元首拒绝来访,
也婉拒中国领导人到访,广州交易会的客商不敢出席订货,中国外交与经济都蒙
受影响。海外华人一片倒张呼声。
他们被免职的消息传出,海内外舆论一致叫好。美联社、美国各大电视台都
及时报道了北京的动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称:中国在行动。法新社说,在停
止隐瞒SARS疫情方面,中国领导层采取了引人注目的行动。英国《卫报》的新闻
标题是《为SARS中国解雇部长》。英国广播公司说,解职和取消长假两项,不顾
造成公众恐慌的风险,似乎可以说明中国政府这次是动真格的,没有隐瞒,希望
重新赢得国际信任。香港《明报》社评:中央这个决定反映了新领导班子勇于纠
正错误的果断作风,同时也暴露了问题的严重性。《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说,是
中国政府认错的表示。《纽约时报》称:SARS既成为一个重大的医疗问题,也成
为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北京承认疫情的严重性、免去两位部级官员的党内职务、
取消五一黄金长假,表明中国政府希望努力在国内和国际恢复信誉,海外媒体纷
纷以史无前例的果断措施、对各级官员的一次灵魂深处的震撼教育的评述,认为
此举表明新一代领导人塑造执政新风气和新形象的努力,不会因为若干官员的官
僚习气和墨守成规而被打断。
张文康和孟学农无疑是因SARS而去职。
4月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部长贺国强受中
央委派,宣传中央关于北京市政府主要领导职务变动的决定。贺国强说:从工作
上说,北京市在信息收集、监测报告、追踪调查方面存在较大疏漏,没有及时准
确地上报疫情,救治和预防措施落实的不够好,未能有效地监控和切断传播渠道,
给北京地区的疫情控制带来很大被动,影响了防治工作的开展。这里既有客观原
因,也有主观原因。为加强北京地区的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确保首都大局的稳
定,中央决定调整北京市政府主要领导。
而张文康的同事卫生部党组书记、常务副部长高强,则因对张文康去职原因
表述不明而引起风波。5月30日,高强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不认同张文康同志是
因为隐瞒疫情而被免职。引发轩然大波。众多媒体矛头直指高强,认为高强是为
张文康文过饰非。在下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高强说,他认为中央免去张文康的职
务的决定是正确的。一位中国记者质疑他两次发布会上关于张文康说法的不同,
事后这位记者受到了有关部门的批评,认为提问的尖刻程度超过境外记者。
在灾难面前,任何的不负责任都会受到人们严厉的批评。而在平和的心态下,
人们往往可能生出几分宽容。和张文康、孟学农去职时热烈相比,此次,舆论对
他们的复职表现出和缓的平静。(完)(记者孙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