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亦是彼岸,彼岸即是天涯】回头此岸是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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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亦是彼岸,彼岸即是天涯】回头此岸是彼岸
夕阳西下,渔歌唱晚,行船都会靠岸,驳岸是渡船的源点,亦是渔民的归宿。生命像一条曼妙的河流,源于一滴啼哭的泪水,终于时代浪潮的淹没,那生生不息的人世将如何传承生命那不可承受之轻?靠的是一种记述,一种历史,一种沿岸的文明。流水无情,会滑动船桨,载着一叶孤舟游向下一个码头,靠岸,生存与消亡,终点亦是起点,此岸亦是彼岸,彼岸即是天涯。
苏童的《河岸》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河流与驳岸的故事,为我们描述了河上的船民和岸上的市民两种不同而又相似的人群,用一双青春却又晦暗的双眼见证了十三年的追寻,是“库文轩”对于自己“烈属身份”的追寻,是“库东亮”对于青春懵懂的爱欲的追寻,是“江慧仙”对于岸上繁华世界的追寻……这种种追寻源于一种历史的遗忘,或者是一种时代的抛弃,也同时为我们呈现了一种历史的书写进程,一种最为真实的记录。历史究竟可以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什么?历史究竟对于我们的生活意味着什么?苏童借着油坊镇上文具店的主任“老伊”的话,给了我们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历史是个谜”。而正是这个答案让我们静静的读完了《河岸》,也伴随着“我”——“库东亮”往返于河、岸十三年的成长,寻找着自己的源头,自己的归宿……
历史需要一种善意的遗忘。遗忘是容易的,而对于历史的遗忘却是艰难的,甚至是残酷的。全书的故事我们可以概括为主要人物对于各自历史的苦苦挽留,而挽留不得所引发的痛楚与孤寂营造了整个故事叙述基调的忧郁与感伤。
作为故事的发起人,“我”的父亲“曾经”是英雄邓少香的儿子,后来因为时代的误导,恶人的篡权,加上自己生活作风的出轨,导致其不再作为烈属而是成了渔民封老四、甚至是河匪“丘老大”的儿子。历史对于个人的生命就是血统,在这个重视出身的“岸上”世界,“库文轩”固执的坚守着自己辉煌的历史,也承受着自己肮脏的污迹。一边,自
己为了烈属的身份不断写信上告,一生忙于一种与众人舆论的争论,一种茫然无助的自我认知,直到自己以抱着纪念碑投河的方式作为对自己身世最后的见证;一边,因为生活作风问题,丢掉油坊镇书记的职务,与妻子“乔丽敏”决裂,一别岸上的浮华生活,去驳船上饱受劳累与疾苦,心灵上承受着妻子、邻居和那些被他“敲”过的赵春美等人的质问与谴责,最终选择剪掉自己的阴茎作为救赎。血统的改变,导致了他地位的改变,历史的污点让他无法重新面对惨淡的人生。我们看到了血统对于生命的摧残,历史对于生活的亵渎。
作为全书的线索人物,“我”——“库东亮”,是船上世界与岸上世界的连接点,除了完成父亲“固守历史”的任务之外,他也用自己的行为见证自己对于青春期懵懂爱情的苦苦眷恋。面对在人民理发店里连自己的名字和外号都记不起来的“江慧仙”,他不是莞尔一笑,理性的把自己童年的“稚爱”永久封存,而是不顾自己与“江慧仙”生活处境、生活阅历、生活方向的种种不和谐,而去执着的追求,顽固的坚守自己童年真爱的阵地。过往的美丽迷失了一个青春期孩子的双眼,也让这个孤寂与无助的孩子饱受了性与爱的焚烧,社会与阶级的桎楛。回忆像一朵妖媚的罂粟,毒害着纯真的少年,让其漂泊的一生更加孤寂,让那游荡的孤舟无法靠岸。
江慧仙对于船上的人群是一个“入侵者”,对于岸上的世界同样是一个“外来客”,这个角色的设置是动态的,全面的,我们看到了一位城市女孩的落难,看到了一个少年明星的发迹,看到了一颗童心的堕落,也看到了一种女性的归属。然而此刻我只想关注一种历史对她天性的蚕食,那种当时代不再需要培养“小铁梅”时,“慧仙”在固守“”的那种骄矜过程中饱受的冷漠。也许她的爱慕虚荣,她的傲慢势利需要得到一种善意的惩戒,但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没有给这个无知的小女孩接受的机会,而是让热闹与冷漠的剧烈反差残忍的剥夺了一颗美丽而又上进的童心。尽管我们看到她剪掉了象征“铁梅”的辫子,见证了她对于自己“本我”的认可;那只送给“库东亮”的“红灯”也让我们看到了她再次寻找善良的意愿,但是,离去,嫁给文化站的小朱这种归属也让
我们不得不承认,历史的印记是一个让人无法抹平的伤痕,在生活之路上留下道道车辙,让过客只得顺从,而无法抉择。
历史代表着一种过去,辉煌也好,猥琐也罢,需要一种坦然的接受,更需要一种善意的遗忘。固守过去,即是放弃未来,执迷不悟,必然饱受恶果。宿命是一种对于历史的延续,善待回忆才是通向未来最准确的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