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精读大三下课文翻译

发布时间:2018-06-30 04:17:48

14 孩子的疑问

所谓孩子到底是什么?孩子长大成人,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依我所看,是这样的:对世上之事不是很了解的,是孩子。他们并不清楚这个世界是怎样构成的。那么,大人就明白了吗?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大人是了解的,但并非完全了解。其实,所谓的大人,不如说只是一些习惯了这个世界,并且忘记了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的人。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世上的有识之士对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然而他们自身并没有注意到。也就是说,他们忘却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实。与此相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换句话说,我并没有忘记自身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从这点来看,可以说我比那些智者更了解这个世界。

我们把清楚自己有不了解的地方叫做无知之智。深信自己了解世界的人们,已经不想再继续了解;而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的人们,则会进一步的想要弄明白。我们把这种不断探知的状态叫做フィロソフィア。所谓フィロ就是指喜欢探知,而ソフィア就是明白之意。总之,所谓的フィロソフィア就是喜欢探知,寻求了解的意思。这就是哲学(英语就是 philosophy)这个词的词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孩子们岂不是都在研究着哲学么。孩子们深知自己对很多事物不够了解。只不过孩子们和苏格拉底不同,他们不知道大人们在很多情况下也不了解这个世界,不仅如此,大人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无知。然而孩子们却常被灌输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之类的思想,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并且逐渐成长为不知道自己无知的大人。

对于成人们来讲,他们也对很多事情感到困惑。诸如人际关系、社会不公平之类的。但大人们却对成为在世上生存前提的事物不抱有疑问。而孩子们的问题都是针对这些生活常识,比如:世界的存在、自己的存在啊,社会本身的形成和构造,过去和未来的存在,宇宙的尽头及时间的开始,善恶的本质,生存和死亡等。还有这个社会的伦理习俗(例如,与熟人见面要打招呼)等不可思议的事情。以上这些对于孩子们来讲都是疑问。

小孩子有时会针对上述问题中的几个向大人发问。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大人们都不给予回答。因为,这些问题对于大人来讲也难以理解。即便回答了,也肯定是以一些大道理搪塞过去而已。往好了说,充其量也就是教给孩子们一些社会通用的套话啦、或者坦率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那个样子了,坦白自己的无知。孩子们最后也会逐渐明白有时问了也白问

总之长大成人,就意味着某些问题将不再是问题。所以当一个人总在问这问那,即使他是大人,我们也叫他小孩。而这种意义上的小孩可以说一直都在研究哲学。

15 对语言的新认识

如今以各种形式关注语言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当然,之前人们也从某些方面关注过语言。比如说,汉字误写现象比较严重啦,敬语用法很混乱啊,过多使用外来语啦之类的议论,这些都是人们或多或少已经注意到的语言问题.除此之外,在写东西时还会意识到一些语言问题,例如限制汉字使用、假名的使用及送假名写法之类的问题。不过,只要我们稍想一想就会明白,如今对语言的关注已经向纵深发展了。

当代对语言的深切关注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非现代的,或者说传统的语言观念是怎样的。

我们来看一下关于语言学的教科书之类的书籍吧。在书中我们发现,语言的定义综合起来大多如下:语言是表现和传达思想的手段。

这个定义本身固然没错。不仅如此,传情达意对语言来说是最基本最重要功能,这点也毋庸置疑。但需要我们特别需要注意是:在此类关注语言的言论中,语言一直被认为是一种手段

一般情况下,当说“AB的手段时,我们常常会把注意力放在应该实现的目标B上。并且很容易认为,另一个A只是作为实现目标的手段时才可能有所价值,而其本身并无任何价值。如果把这个观点套用刚才的定义来看的话,应该被传达的思想便是目标B,而语言只是达成目标的手段A罢了。因此,言语本身与被传达的思想相比,价值显得低了很多。(这点)只要我们稍微回顾一下自己表达时的心理状况,便会马上明明白。无论是说话人还是听者,都是只关注被传达的内容,一般不会关心或关注交谈时使用的语言。比如不会意识到音过多,半浊音一个也没有之类的情况。

另外我认为,定义中表现一词也需要特别注意一下。作为被传达的内容,思想本身正如文字所示那样无影无形,不可能像递东西一样传递。因此,为了传达给对方,我们必须先把思想表现成对方可以感知的形态。为此我们常常使用语言这种手段。这时,大家通常会认为,已经归纳好的思想早已存在了,语言归根结底只是给思想披上了一层外衣,使之转化成可以感知的形态罢了。换句话说,如表现这个词的文字所示,语言只是起到了显现于外的作用。(也就是说)重要的思想先是通过道理或理性,在与语言无关的层面上被整理好,之后到了表达阶段,语言才开始介入。因此语言的作用常常被说成是表面化的、附属的,总之是毫无意义的。

现在,可以说人们对语言的关心源于一种新的认识,那就是人们已经意识到语言的功能不止是传达思想的手段而已。

促使这种新认识产生的原因之一,便是从外部来看日语这一新视角(观点)。比如外国人经常说日语有两个主语。如果他们说日语有两个宾语的话,我们在初学英语时,老师就已经教过直接宾语和间接宾语什么的,所以不会惊讶。但有两个主语这个说法可是头一回听过,大家会觉得日语真是奇怪啊(外国人这里所指的是如「象は鼻が長い」一类句子中的「象は」和「鼻が」这两个部分)。如果我们从语法层面的问题转到更细小的词法问题时,肯定会受到更多的指责。比如英语中我们可以说 ‘I am glad’ ‘You are glad’ ‘He is glad’之类的,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很自然。然而放到日语中则并非如此。即便说「僕はうれしい」可以,但「あなたはうれしい」「彼はうれしい」的说法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让人觉得像是把自己的想法随便强加给他人似的。在此类问题中,「私はウナギだ」这个说法应该是最有名的一句吧。用英语说就是“I am an eel”,直译为我是鳗鱼。然而这句话在日语中还可以用于点鳗鱼盖饭时。从而,日本人使用的语言往往被认为是很奇怪的语言,因为它只有靠主张自己是鳗鱼才能点鳗鱼盖饭。而且,众所周知,此种想法进一步发展下去的话,往往会导致国人坚信日语是不合逻辑的语言。

先暂且不说日语到底是不是符合逻辑的。正因为这些来自外国的指责是我们这些内在当事人从没有预想过的,所以才让我们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我们平时无意识使用的语言上。并且使得我们开始思考很多基础性的问题。比如在外国人看来很奇怪的日语到底是怎样的语言呢?” “使用这种语言的日本人到底又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呢?(这个问题是关乎日本人的国民性的)。就这样,人们逐渐开始意识到,当今的语言问题蕴含着过去所无法比拟的深刻含义。

实际上,即使没有外国人如此积极地指责(有时只是外国人单方面的判断而已),日本人原本也应该反省自己的语言问题。中学时大家就开始学习英语,在英语中用Brother一词就可以表示哥哥弟弟,而不需要加以区分。当我们了解到这点时,会感到一丝疑惑,并且有些许新鲜和惊讶。想必大家都有这种经历吧。这种感觉对于语言学习是十分重要的,但遗憾的是,在之后的外语学习中我们却没有能够活用这种感觉。

像这种词汇层次上的差异,如果你想找,会有很多。日语中【いね】【こめ】【ごはん】在英语中统称Rice,我们会觉得有点不妥。相反,日语中【つみ】一词,在英语中被分为CrimeSin,这种区分似乎有着某种含义。这种不同足以让我们意识到,词汇差异恰恰反映出了使用不同语言的人对文化关注点的不同。例如在日本,长子和其他孩子有着明显的差别,饮食生活中米所占的地位、以及日本人缺乏原罪意识等,这些传统文化都在语言上留下了痕迹。即语言还有着象征文化的作用。认识到这一点是产生其它新认识的首要条件,只有这样才会认识到,语言的功能远远不止表现和传达思想这一个。专业术语是为了实现国际通用性而被有意识标准化了的语言。与之相对的是那些富含文化深意的语言,把其和其它语言一一对应是很难的。像表示颜色和好恶的【しぶい】一词,在相关的英文书籍中就原原本本写成shibui了。这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语言就像一种社会制度,不能一下子突然改变。因此,虽说语言象征着文化,但正如文化的文字所示,很多时候语言象征的都是传统的文化,而非现代的文化。前面举的那些例子应该都是这样的。而且,解释语言上的区别时,也不可能都和某些文化现象联系起来。比如说(当想表现某物在某物之上时),日语用【~の上に】就可以了,而英语却必须区分成onover、和above。至于说这些细致的区分是否和英语圈特定的文化特征有关系,还真是很难马上做出判断。

但是,不管能否(从语言的区别中)马上发现其文化意义,都应该经常去注意一点,那就是:语言上有区别时和没区别不同,当有区别时我们就要关注一下其要表达或传达的对象有没有某种特定的特征。比如,哥哥弟弟属于语言上的区别,所以在日语中当兄弟一词被论及时,我们一定要特别注意其是年少的还是年长的。如果是英语,只要没有特别的需要,一般不用去考虑这一点。相反当表示上下关系的【~の上に】被论及时,你就必须考虑到一下以下几种情况了。那就是两物之间是否有接触,一方是否覆盖住了另一方,说话人是否采用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等。也就是说,语言上有无差别可以导致一些情况有所不同。当有区别时,你就要特别关注对象的某一点,当没有区别时,你就不用特别关注什么了。在生活中,作为表达和传达的手段,我们多会依赖语言。因此很容易形成一种习惯,那就是借固定的语言形态来表现我们的关注点。从而,当使用的语言不同时,即使面对同一对象也可能产生不同的理解。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语言不同的话,对事物的看法也不同。

这种不同在日常生活中会以某种形式体现出来。比如我们使用英语时,总会带有日语表达习惯,总也说不出地道的英语。(同样,会说日语的美国人也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比如去米店买米的时候说【我买米饭】。)不过,如果试想一下你会发现,(除了表示具体概念的词汇有区别外),那些表示抽象概念的词汇,进而还有词法语法层面上也会有同样的差异,并且都起着同样的作用。这样或许我们可以意识到(语言区别上的)影响其实在一些更根本的地方也发挥着作用。也许语言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支配人类的君主,而非传情达意的手段。这种认识堪比深层心理学领域中无意识这个概念的发现吧。

只要你安居在生你养你的母语环境中,就很难认识到这点。人们有时候极易认为自己掌握的东西是最自然的。并且,也不会去考虑自己的东西和他人的会有所不同。但是,就如同洒落在夜空中的星斗一样,如果民族不同,在同一片夜空中,你也未必能看到相同的星座,语言如果不同的话,即使面对同一个对象,可能审视的角度也会多少有所不同。如果你这样去理解语言的话,那语言的功能的确超越了表达和传达的手段这一种。(可以说)现代的一些对于语言的认识都应该建立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

16 登铁塔的男人

以前有个对口相声叫地铁相声,很受欢迎。搭档的是一对夫妻,捧哏的丈夫问到:地铁的电车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呢?”逗哏的妻子回答不上来。相声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一问一答的形式,但是捧哏的丈夫有趣的提问方式和那种意外性(一瞬间让人不禁想到这样说来地铁的车辆是怎样被引入线路的呢),营造出了独特的娱乐效果。

一天夜里,我从六本木步行前往饭仓,突然间脑海涌现出了一个疑问,类似地铁相声中那个丈夫那种的。正对面能看到东京铁塔,我在想塔顶端那些持续闪烁的红色的灯,坏了的话是由谁来更换呢?

那是由我们来更换的。所谓引航灯是为了避免飞机撞上而安装的,构造上是在红色强化玻璃里装入两个五百瓦的灯泡。我们把那种灯泡塞进简易背包里,爬到铁塔顶端进行更换。但是,并不是用完以后再进行更换,那里有各大民间广播和日本广播协会的天线,万一发生故障后果会不堪设想,因此,会在每年一次的天线检查时更换。

东京塔在150米处有个大展望台,在250米处有个特别展望台,一直到特别展望台都可以乘电梯到达。但是,再往上就只能靠手脚攀登了。一段路还会有台阶,但是不久就只能攀登裸露在外面的悬梯了。而且,从所在的313米处(有NHK天线)往上,连梯子都没有了。要想到达安装有引航灯的333米的高处,就得攀登弯曲成三角尺形状的管状天线。当然,也不能系安全带,因为系安全带的话会很碍事。

虽说是这样,但我们既不是高空作业人员,也不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专业人员。我们只不过是担任广播天线维护的F电工的普通职员。实际上,就算是我,也不是为了攀登铁塔而进入这个公司的。只是被分配的部门刚好是天线部门。要问我们为什么要攀登到那么高的地方,那是因为我们不能把这件事交给高空作业人员。天线的状态只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员亲眼看过才会明白。如果脚踩到了较为关键的地方造成破损什么的就不得了了。

有人问我攀登铁塔害怕吗,我回答不上来。虽说每个人对恐惧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第一次攀登铁塔的时候酒不怎么害怕。第一次攀登的是新潟高田的铁塔。铁塔高度是70米。因为是第一次攀登,他们让我在下面等着,但是在下面没什么事情干,他们就让我登上去看看,于是我就和他们一起登上铁塔帮忙作业。在那之后,虽然有过短暂的中断,但是一直在攀登铁塔。在这20几年里,我觉得攀登日本铁塔的次数已经不止1000次了。

我的攀登方式是这样的。每攀登10米就休息230秒。如果不休息的话,攀登到上面就不能够工作了,如果休息过度的话就变得不想再爬了。像这样劳逸结合的攀登方式是很重要的。一到达目的地,就把绳子的一端挂在坚固的地方,另一端固定在腰间的挂钩上,使两双手能够腾出来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即使有安全带也总是不能把双手空出来工作。登了十多回之后双手才变得可以自由活动了。

攀登东京塔一般是在广播结束后的深夜。因为广播时会发出强电波,是很危险的。当然,弱电波也有危险。比如,手一旦抓住带有弱电波的电线,手掌虽然没有什么事,但是里面的骨头就会像被烫伤一样变热。我们把它叫做高电波烫伤。也就是说,感觉好像是把手伸进了微波炉里一样。

夜晚的工作,像冬天什么的,会很冷很辛苦。但是恐惧心要比白天轻些。虽说夜晚也会看到街上的灯光,但是那种恐惧程度还是和白天不同,白天甚至能看见地平线的那一边。在攀登铁塔的人中,有的会登着登着,两腿僵直,不敢下来。那个时候,需要有人紧贴在那个人的下面和他一起一层一层的往下走。好像知道自己的下面还有人,恐惧的心情就会减轻些。

登铁塔的时候有很多必须注意的地方,第一就是小便。一旦登上去便很长时间下不来。因此,在登塔之前要尽量控制水分。但是,即使如此一冷便更想小便。所以塑料袋是必需品。虽然说在上面直接小便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尿不会变成雾气散开,而是变成颗粒落下来。因此不能在上面直接小便。

这项工作也不例外也是后继无人。虽说至今还没有发生重大的事故,但是它终究是伴有危险性的工作,这个事实是不能改变的。有时会到很偏远的地方工作,有的时候工作时间还会昼夜颠倒。尽管这个工作很艰辛,但其工资制度和其他工作是一样的。虽然和工会协商后,领到一点高空补贴,但是每四小时才200日元。对于年轻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即便这样我还是准备一直登下去。虽然我已算是管理阶层了,即使不登塔也可以了,但是自己登上去亲自确认天线状况的话更容易采取措施,更省事。而且因为一直坐车上下班,如果不登塔的话身体会变得不灵活。登塔也是一项很不错的运动。因此,一直到我六十岁退休我都要继续登下去……

深夜,仰望东京塔,如果引航灯不闪的话,那应该是F电工天线部门的某人正在333米的高处换灯泡呢,这样的夜晚应该是每年都会有一次的。

如果凝目远眺,也许可以看到他们攀附在塔顶工作的身影。但是即使亲眼看到我仍然是觉得难以置信。难道不是吗?深夜,在那样高的地方背着简易背包去换灯泡……

17 即将到来的记忆

我曾经有过一段经历,它让我略微感受到了一些记忆的不可思议。有一次,在街上的超市,我偶然间发现商品架上摆放着洋梨汁,由于怀念,不由得拿了一盒在手上。十五年前,还是学生的我为了学习阿拉伯语,到埃及的开罗留学过一年。那个时候,在开罗生活最初的3个月,我寄宿在一个南斯拉夫人玛利亚婶婶家,有好几次午餐后的甜点是洋梨。

洋梨形这个形容词虽然以前我也知道,但是看到真的洋梨,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因此我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感叹,真的长得是洋梨形啊。洋梨的果肉纹理很细腻,触感怎么说呢,比起日本的梨,更接近于苹果的感觉,它饱含水分,果肉比苹果更加柔软,有一种独特的酸酸甜甜的香气。

然而,洋梨用阿拉伯语怎么说呢?我一边注视着果汁盒上画着的的洋梨,一边拼命地想回忆起它阿拉伯语的名字。玛利亚婶婶心情好的时候,上菜时会大声地用阿拉伯语说出食物的名字,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这就像在英国的府宅,管家把前来参加宴会的来宾的名字,向家中大声宣告一样。葡萄石榴西瓜”…她这样喊着,可能是怀着体贴之心,想让学习阿拉伯语的留学生尽量多记住一些单词吧。洋梨也一样,当它被端上来的时候,也应该有过玛利亚婶婶的介绍仪式吧。

我手里拿着果汁盒,在那里伫立了好一阵子,虽然我拼命的在记忆的深处搜索着洋梨的阿拉伯语单词,但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想想看这也许是理所应当的吧。因为虽说我吃过洋梨,但也仅限于寄宿在埃及的玛利亚阿姨家那几次罢了。到了秋天离开了寄宿处之后,或许是因为洋梨的季节已经结束了,就再没自己买过洋梨吃。总之,在埃及其实一直没有亲自用阿拉伯语说洋梨这个词的机会。而且,结束了一年的留学生活回到日本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洋梨,那天在超市和洋梨的相遇是十多年后了。(其实)与其说忘记,不如说一开始我就没有记住吧。我放弃了回想洋梨的名字,买了一罐洋梨汁.

晚上,我喝了在冰箱里冷藏后的洋梨汁。仅仅一口,当我把洋梨汁含到嘴里的一瞬间, 就像十五年前在埃及吃的时候一样,那种酸酸甜甜的洋梨的香味充满了口腔和鼻腔,同时,从那被甜甜的洋梨果汁浸润的口腔细胞深处,玛利亚婶婶说过的コメートラー这个单词,突然像幽灵般的出现了。仅仅是以前听过几次而已的单词,原来从没有从我身体中消失,而是一直沉睡在某处。对此我深受震撼。简直就像在沙漠中沉睡着的干枯种子感受到了春雨的滋润而突然一起发芽一样,沉睡的记忆,也因感触到洋梨的香气而觉醒了。

仅仅是这些就足够让我吃惊的了,但我的吃惊不局限于此.

当洋梨这个词从我的身体深处涌现出来的时候,真的在那一瞬间,十五年前在开罗的情景栩栩如生,就像当时发生的那样苏醒起来。我回忆起来了尘土飞扬、被太阳无情灼烧过的塔列尔广场,错综复杂 的汽车喇叭声,人的叫卖声,香料混杂的独特的气味,法式风格结实的石制建筑物中光滑的墙壁的凉爽感,古式电梯的沉重金属门生锈的味道,玛丽阿姨的家,桌布的刺绣,流苏、、、、、而且,实现了留学的愿望,经过了一个昼夜的旅行终于一个人到达了开罗时,那种期待与不安混杂的激动心情----当发觉自己早已遗忘了这些曾有过的心情时,我变得很烦恼。(同时,)我也很震惊。与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里描写的那个有名的浸在红茶里的松糕典故一样,当我接触到洋梨的酸甜味的时侯,十五年前在开罗的所见所闻,所有的一切宛如弄倒了玩具箱,像正发生一样一下子杂乱无章的涌现出来。

这真是一次不可思议的经历。本来在现实中只是不到一秒,瞬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回归的记忆在时间上很有厚重感、几个影像(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地点发生的事情)同时涌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些事情应该是在我的脑海里正在被忆起的,但我却感觉自己就在那些事情里,就像我以前经历过那些事时那样。并且那个时候我能真切的听到开罗的街道喧闹的声音、闻到被太阳灼烧的满是灰尘的大气的味道、感觉到石头凉爽感。如果是唯脑主义者大概会说明这是大脑记忆线路的一时混乱吧。如果是法国的文豪,可能会编写出长篇小说吧。

我不能和普魯斯特相比 ,但从这个小小的松糕体验(只不过我经历的是洋梨体验 ),我还是对于记忆有了一些了解。那就是当人们说回忆起什么事的时候,并不是人们想起来的,而是记忆来到了人们的脑海里。

我想起什么事时,在表达上确实会表述成私が思い出す是主体,会给被忆起的事施加一个思い出す的行为。(回忆)给我们的印象接近于一种参照,参照那些过去的事情。它们被记录和保管在我们身体的某处,我们会根据需要适当地把它们提取出来(参照)。这个过程就如同把录好的录像带重放一样。

但是,这个松糕体验暗示了记忆的另一个面孔。记忆或者记忆承载的事情,有时候会与我的想法无关,来到我这里。在这里,记忆才是主体。并且对于记忆突然的来到,我是彻底的无力和被动的。换言之,记忆有时候会不受我的控制,与我的想法无关,而突然向我袭来。并且,那些经历过的事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存在于充满生命力的现在。如果是这样的话,所说的记忆的回归,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蕴含着根本的暴力性的。

18 时间的不可思议

所谓时间的不可思议,是指如果你意识到它的时候,会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以前的某位贤者说过这样的话时间是什么,如果不被别人问起,自己还知道,但是如果被别人问起,就只能回答不知道了。时间的姿态是很难捕捉的。而且,时间的不可思议是和时间的本质联系在一起的,很好的体现了时间的本质。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举三个身边的例子来看看吧。

第一个例子是这样。很多人过了中年会变得比年轻时焦急,他们会感到岁月流逝很快。时间过得也很快。另外,会渐渐对光阴似箭这句古话有更深的感触。的确,一般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感觉到时间流逝得特快。当然,这不只是说别人,我也是这样。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此外,真的没有办法从这种焦虑中逃离吗?首先我们来想想看,年轻的时候,时光和时间的流逝,是否真的很慢。即使是长大后感觉时间流逝变快的人,也不会认为时间在物理上比自己年轻时变快了吧。如果这样,问题当然出在对于时间的感觉或者意识方面,因为感觉和意识不同了,所以对于时间的感觉也不同了。但是,人们并不想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人们觉得年轻时时间流逝慢,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是因为年轻人无论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处在成长过程中,多少都会期待明天。而以他们父母为首的一些大人也会对他们的未来有很多期待,可以说他们一直生活在未来。而生活在未来就意味着等待,等待的时候时间就被拉长了。

还有个理由就是:他们由于经验不足,每天都会碰到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初次经历的事情以及使他们感到惊讶的事情,生活充满新鲜感。虽然有时候因为学校教育的义务化和制度化,他们的学习有时也会感到痛苦吧。但是,从教育或学习本来的功能中或者在逐步进入大人世界的过程中,他们还是会受到很大的刺激。

因此,人们在年轻的时候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那时的他们并不觉得有多高兴或者认为那是他们的特权。当然了,时代不同,儿童对长大的期待度也会不同。有时是迫切渴望长大,有时是不那么想长大或者不想长大。尽管如此,有一点是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变的,那就是孩童时期,孩子们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精神上都生活在未来,接受着很多新鲜的刺激。

考虑到这些情况,就会觉得长大后反倒感觉时光飞逝是自然的,没有必要感到焦虑。虽说如此,人们长大之后时不时地感到焦虑,是因为他们对于过去的自己或者所作所为感到不满吧。然后在很多情况下,人们把:不可挽回的时间当作借口,不去抓住长大后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很多机会,而是放弃掉了。

感觉到时间不可思议的第二个例子是这样的。我们试着把忙碌时的时间和无聊时的时间相比,会发现即使是同样一段时间,处理很多工作时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而无所事事时时间过得很慢。这是为什么呢?

人们常会认为,麻利地处理很多工作,有效地利用时间时,因为很有效的使用了时间,应该感觉时间很长。相反什么也不做呆呆的打发时间时,因为什么也没做,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应该感觉时间很短才对。

但是,情况却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对于大人来说,有时会感觉时间很长,有时很短呢?对此我是这样想的。思考的线索是共同感觉,也就是将我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贯穿并统一起来的感觉。从很久以前,人们就认为感受时间就是凭着这种根本的感觉。

在人们每天的行为活动当中,这种感觉很活跃时,我们就会充实地度过时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共同感觉将我们每一个人和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己联系起来,当共同感觉很活跃时,我们会将那时的行为作为有效的经历吸收到内心深处(——去感受)。

另一方面,因为要处理和整理很多工作而感觉忙乱时,就像处理”“整理这些词语所表现的那样,我们的活动基本上都是根据着表面的实用性原理来进行的。在工作期间,因为没法发挥共同感觉的作用,时间没有触碰到内心深处的自己,成为无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乍一看好像很矛盾,但是,这与当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而变得激动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的情况是有着相同的理由的。

感觉是件很漫长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感觉时间太长、很难受;另一种是带着充实的感觉悠闲地享受时间。

而那些使人们感到痛苦的情况,多是在焦急等到着某些事情的时候。举个极端的例子,试想一下,由于台风等原因,新干线在中途停了几个小时,人们被关在车厢里的情形。这种情况下,不仅将事情正常运行的时间打断了,而且人们被关在空调也不工作的狭窄空间里,简直难以忍受。

这种情况下,人们之所以感觉时间很长,主要就是因为人们想早点从这种状态中解放出来,想早点前往目的地,或者想回家而产生的焦虑感。但是,他们当时还要在车内承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这时候,由于共同感觉经受着折磨,人们就会感觉时间的流逝就越来越慢,时间慢慢地被延长了。

与此相对的是,充分享受时间的长度的情况。例如,旅行的时候并没有把行程安排得很满的情况下所度过的时间。这个时候,日常生活中所习惯的时间被打断,在一般意义上是没用的时间内,反而能将心打开,调动共同感觉让它活跃起来。

感到时间不可思议的第三个例子是这样的。我认为这是谁都会有过的经历,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或者是说在时间的流逝中,有时刚一认为做什么都顺利,马上就做什么都不顺了。既有那种任其自然却很顺利的情况,也有慎重地做准备却未必顺利的。并且,当笨拙得去在乎它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不顺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这种情况,我们一般会说情况失常”“判断失误等。但如果把这些情况和时间联系起来,更深入点来说的话,那是因为没能完全的把握事情的进行节奏,既没有把握好时间的进程,也就是没有跟上节奏。在这一点上,最近在工作或和他人交流的时候,我很强烈地感觉到节奏共振的重要性。

这种节奏的共振,要是简单一点来说的话,类似于收音机和电视的调频也就是调台。和调台一样,这种共振并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让自己和对方的波长和节奏相适应。二是预先从自己发出波长和节奏,也就是说展开一张网,把对方拉进来。

在例如,在棒球比赛中,面对对方投手的投球,击球手要做出预测,来一决胜负。在相扑比赛中,要明白对方力士的出招,而瞬间决定自己的应对方法,这些都要凭借训练出的预知能力才可以做到。形成这种预知能力的就是我所说的通过拖拽形成的节奏的共振。而且它(预知能力的发挥)还需要精神(身体的一个完整的功能)和吴敢对身体的完全驾驭。因此,在这里的时间也是和共同感觉联系在一起的。

21 苍蝇

  盛夏的驿站空荡荡的。昏暗的马厩里,一只大眼苍蝇一头撞在角落的蜘蛛网上,一时之间不住地用后腿蹬着蛛网,上下晃动。终于,苍蝇像粒豆子般落了下去,而后,从斜插在马粪堆里的麦秆顶端爬到裸露的马背上。

  马的臼齿上挂着根枯草,默默搜寻着佝偻老马夫的身影。

  马夫正在驿站旁边的包子铺门前下将棋,此时已是连输三盘了。

  怎么回事?别罗嗦,再来再来。

  就这样,日光渐渐脱离屋檐的遮挡,从他的腰间直爬到那如同圆包袱一般的驼背上。

  一个农妇跑进驿站空空的院里。这天早上,农妇收到在镇上工作的儿子病危的电报,就马上踏着露水濡湿的山路,连走了三公里赶至驿站。

她向马夫的房里望了望,喊道:

  还有车吗?

  无人回答。

  还有车吗?

  一只茶碗倒在歪斜的榻榻米上,酒一样颜色的粗茶静静地淌了出来。农妇心神不宁地在院子里徘徊,然后,立在包子铺旁,再次喊道:还有车吗?

  刚才就走啦。

  答话的是这家的老板娘。

  走了?马车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要是我再早点来就好了……已经没车了吗?

  说话间,心急火燎的农妇早已哭了出来。她也不擦泪,猛冲向马路中央,急匆匆地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还有第二趟车呢。

  驼背马夫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农妇停下脚步,赶忙拐回来,吊着淡淡的眉毛问:

有车?马上就走吗?我儿子快要死了,能赶得上见他最后一面吗?

  走马!

  还有车的话就太好了啊。到镇上得多长时间啊?什么时候出发?

  得等第二班车的时间呐。马夫地走了一步棋。

  有车,到镇上要花三个小时吧,足足要三个小时啊……我儿子就要死了,求您,能让我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吗?

  从原野尽头的烈日下,传来敲打云英种子的声响。青年和姑娘急匆匆向着驿站急行。姑娘朝着青年肩上的行李伸出手。

  我来拿吧。

  不用。

  可是……很重吧?

  青年沉默着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咸涩的汗水却不住从额头流下。

  马车大概已经走了吧。姑娘喃喃道。

  青年从行李下眯起眼睛眺望太阳。

  日头上来了,说不定还没走。

  两个人又恢复沉默。耳边传来牛叫声。

  如果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姑娘带了哭腔,问。

  收种子的声音就像轻微的脚步声跟在后面。姑娘朝后望了望,又一次伸手去接青年肩上的行李。

  我来担吧,肩膀已经好了。

  青年依旧默默地快步走着。突然,他低声说:如果被发现,也只好再逃了。

  含着手指的小男孩被母亲牵着走进驿站的院子。

  妈妈,看,马马!

  啊,马马啊。

  男孩甩开母亲的手,向马厩跑过去。他站在三四米外看着马,一只脚跺着地大声喊:喂,过来!

  马昂首竖耳,小男孩也学着马的样子抬起头,耳朵却不能像它一样动,然后又任性地在马的面前皱起小脸,再一次跺着地喊:过来,过来!

  马把嘴凑近马槽,又埋头吃草去了。

  妈妈,马马!

  啊,马马啊。

  哎,等等,我忘了给儿子买木屐了。那孩子喜欢吃西瓜,我也喜欢吃,再买个西瓜倒也不错。

  一个乡绅走到驿站。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同贫困斗争了四十三年后,昨晚他终于通过倒卖春蚕赚了八百日元。现在,他的胸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规划。至于昨晚,他在去澡堂时把钞票塞进提包揣进浴室而被人嘲笑的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农妇从院里的板凳上站起来,朝乡绅走过去。

  您知道马车什么时候出发吗?我儿子要死了,再不快点到镇上,我就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啦。

  啧,那可就遗憾了。

  该是就快走了吧?马夫刚才就说要走了呢。

  那他现在在干吗?

  青年和姑娘走进院子,农妇又来到两人身边。

  你们也是坐马车的吗?马车怎么不走啊?

  不走?年轻人反问道。

  不走吗?姑娘也问农妇。

  我都等了两个小时了,还是不走。到镇上要三个小时,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等到镇上估计要正午啦。

  那就正午吧。乡绅在一旁说。农妇一下子冲他转过身来。

  正午可不行啊。那时我儿子就死啦,要等到正午可不行!

  说着,农妇又哭出声来。她转而跑向包子铺。

  还不走吗?马车还不走吗?

  枕着棋盘仰卧着的驼背马夫朝正在洗箅子的包子铺老板娘问:

  包子,还没蒸好?

  马车何时才能出发呢?聚集在驿站的人们身上的汗都蒸干了。但,马车究竟几时走呢?谁也不知道。如果说有人知道,那这个只可能是灶上那渐渐膨胀起的包子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对这个有洁癖的马夫而言,吃谁都没碰过、刚出笼的热包子,就是他长年独身生活的每一天里至高的慰劳。

  驿站的挂钟敲了十下。蒸锅里冒出的水汽发出声响。

  咔嚓,咔嚓,咔嚓。驼背马夫切着喂马的草,马在一旁饮饱了水。咔嚓,咔嚓,咔嚓。

  马车拴上马,农妇第一个钻进车里,怔怔望着镇子的方向。

  驼背马夫说:上车!

  五名乘客留意着脚下倾斜的踏板,上车坐到农妇旁。

  驼背马夫把软绵绵的包子揣进围裙,猫腰坐上车夫的位置,喇叭鸣响,马鞭脆响。

  马匹腰间的疙瘩散发出异味,那大眼苍蝇飞了起来,落在马车顶上,让自己从蛛网逃出生天的身子休息片刻,同马车一起摇摇晃晃。

  马车在烈日下前行,路过成排的树木,又走过一片长长的小豆田,再摇摇晃晃从亚麻田和桑木田间驶过,穿入森林之中。成片的绿意映在马匹额前的汗珠,随之摇曳。

  马车里,乡绅那三寸不烂之舌早把周围的几个人说得熟络起来。唯有男孩抓着马车的柱子,好奇地注视着田野的景色。

  妈妈,看,梨梨。

  啊,梨梨啊。

  马夫停止挥舞马鞭。农妇看向乡绅腰间的表链。

  几点了?过了十二点了吧?到镇上要过中午啦。

  马夫停止鸣响喇叭。吃净了包子的马夫弓着背打起了瞌睡。这档子,大眼苍蝇默默地眺望大片的梨树林,仰望盛夏阳光照耀的赤红断崖,又俯视突然出现的激流。乘客当中,唯一察觉到马夫进入梦乡的只有苍蝇。它从马车顶棚飞到马夫低垂的半白脑袋上,又落在马背,吮吸马的汗水。

  马车逼近悬崖。马沿着眼罩中心出现的道路缓缓转向,但它并未考虑,这条山路不足以承受自己的躯体和马车的幅度。马车的一个车轮横出山路。突然,马匹被身后的马车猛地拖了下去。那一瞬,苍蝇飞了起来。和马车一起坠落悬崖的马那突出的腹部渐渐变小。人与马一起发出刺耳的悲鸣。河滩上,人、马、车的碎片,缄默地静止了。而此时,大眼苍蝇经过充分的休养,翅膀充满了力量,独自在蓝天中悠然地飞翔。

日语精读大三下课文翻译

相关推荐